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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傲霜卻沒有說話,目光轉到桌上未收走的青團上:“這是什麽?”


    “早膳。”


    楚淩鑰縱使心中焦急,卻還要壓著性子給大夫解釋:“相公從宮外帶過來的,太後便一起用了。”


    白傲霜拿了個青團嗅了嗅,又掰了一小塊兒嚐了嚐,好半晌才道:“單純的吃食?”


    楚淩鑰皺眉:“什麽意思?”


    白傲霜將青團放迴盤中,語氣略嫌棄:“太後體內的棲霞丹效力降了許多,我以為這是侯爺尋來的解藥呢。”


    “你說真的?”


    楚淩鑰大喜:“難不成這青團真能解那棲霞丹之毒?”


    白傲霜翻了個白眼:“一孕傻三年,我原諒你現在的愚蠢,這青團隻是普通吃食而已,若說它與太後平常吃的有什麽不一樣,隻是因為它是侯爺帶進宮來的。”


    楚淩鑰猛一拍手,恍然大悟,“所以說那棲霞丹之毒是在太後平常的膳食中!”


    “沒錯。”


    白傲霜卻並未如楚淩鑰那樣興奮:“但若真在食物中,為何你卻無事?”


    楚淩鑰這些天與太後同食,沒道理太後攝入棲霞丹楚淩鑰卻能避開。


    白傲霜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卻讓太後有些不滿:“神醫這話說的,淩玥沒事自然是好的,難不成偏要兩人一起中了招才好?”


    “太後誤會了。”


    白傲霜忙道:“草民之前是因為淩鑰沒有中毒才推測藥物不在膳食中,但是現在看來,草民之前的推測卻是錯的,棲霞丹有活血之功效,草民是想盡快找出藥物所在,免得害了腹中胎兒。”


    “會不會是芷兮?”


    因為棲霞丹一事,此時殿中並無旁人,楚淩鑰索性將那天看到芷兮與慈寧宮外之人接觸的事情說了出來。


    之前隱瞞是怕太後會為此寒心,但如今性命攸關,她也顧不得許多了,白傲霜卻搖頭:“應該不是。”


    楚淩鑰皺眉:“怎麽說?”


    “芷兮嬤嬤一直跟在你左右,根本沒有時間在太後的食物中做手腳。”


    “從禦膳房到慈寧宮能接觸到食物的人不在少數,想找投毒之人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畢竟經曆過大風大浪,太後很快便鎮定了下來,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那棲霞丹到底藏於何處,神醫可有鑒定的法子?”


    “這倒是不難。”


    “那好。”


    太後點頭,眉目間依稀看得出年輕時的果決:“麻煩神醫稍後午膳時再來一趟,細細查探一下藥物究竟在何處。”


    “是。”


    白傲霜很快退了出去,太後這才把目光轉迴楚淩鑰身上:“淩玥方才說見到芷兮與外人糾纏?”


    再怎麽說芷兮都是她調派到楚淩鑰身旁的,若真出了什麽事她不僅對景晟侯府無法交代,更過不去自己這一關,故而芷兮一事她定是要徹查的。


    楚淩鑰自然知道太後的心思,感動之餘不忘勸慰太後:“侯爺已經去查探此事了,太後不必多慮。”


    聽聞慕容璟著手查探,太後神情才稍稍鬆緩了些:“那就好,這些天看小景晟侯對你頗為上心,哀家也就放心了。”


    “多謝太後關護。”


    芷兮一事讓太後心情頗有些低落,楚淩鑰索性陪著人去了禦花園散心,兩人迴到慈寧宮時,就見白傲霜已經捧著一隻木盒在外候著了。


    “草民參見太後,太後要的參片已煉好,特來獻上。”


    既然不能打草驚蛇,那麽頻繁的往慈寧宮跑自然要找個由頭,太後心領神會,笑道“免禮”,隨後率先進了正殿。


    依舊是揮退了侍女,白傲霜這才打開了方才一直捧著的木盒,所謂的“參片”竟是一盤麻辣雞丁。


    “草民隻在這道菜中發現了棲霞丹,這下可以確定,藥物的確是通過食物攝入的。”


    太後與楚淩鑰雙雙對視一眼,心中一涼。


    太後畢竟年紀大了,口味重一些,尤其偏愛這道麻辣雞丁,而楚淩鑰這段時間正需要清淡飲食,故而隻有在這道菜中動手腳,才能讓太後絕對中招,而又能避過楚淩鑰。


    然而知道太後口味的人不多,知道兩人口味相差如此之大的更少,這樣想來,在食物中投放這棲霞丹的竟是兩人身邊親近之人麽?


    念及此處,楚淩鑰隻覺後背一陣發涼,急道:“太後,這件事就算不是芷兮做的,與您身邊人定也脫不開關係,太後要徹查啊!”


    誰知太後麵上卻全然沒有焦急之色,甚至聽聞楚淩鑰的話後還搖了搖頭:“不可如此魯莽。”


    “太後!”


    關心則亂,更何況此事危及到了自己在乎的人,楚淩鑰甚至沒有考慮太後此話何意,隻道:“太後若是不忍心懲處身邊之人,那換我和白傲霜去查,定要找出是誰如此居心險惡,竟然……”


    “淩玥。”


    太後稍稍加重了些語氣,打斷了楚淩鑰的話,待人稍稍安靜了些才道:“我不是不想去查投毒之人,隻是慈寧宮人員雜亂,漫無目標的動手隻能打草驚蛇,你我之前所作所為就沒了意義,知道麽?”


    這麽多年刀光劍影過來,她對這宮中之人還有什麽不忍心的,隻是她心思更深一層,隱忍無非也是為了一舉將人捉到而已。


    楚淩鑰從來都不是個蠢笨的,隻是方才急切之下竟忘了這一點,這會兒被人稍一點撥也便明白過來。


    隻是這件事畢竟關乎太後安全,她還是無法作壁上觀:“那既然知道了棲霞丹在這菜中,太後您以後就盡量避開這道菜……”


    “不可。”


    太後卻依然拒絕:“那人既然將棲霞丹投入這道菜中,自然要確保哀家吃下去,我若突然避開這道菜定會引他注意,到時候他改換目標不要緊,若是因此害了你,那就是哀家的過錯了。”


    不待楚淩鑰反對,太後很快便接著道:“哀家盡量穩住那人,其餘事情卻是需要淩玥你來做了。”


    “太後盡管吩咐。”


    “宮中你還不熟悉,我身邊有幾個絕對信得過的人,你盡管拿去用,務必要私下查探出那投毒之人的身份來。”


    “淩玥明白。”


    雖然對於太後交給她的幾個人也並不是多麽信任,然而如太後所說,她在宮中實在也沒有其他的法子,隻能多費些心力。


    饒是太後說過要以身涉險,晚膳結束之後楚淩鑰還是托白傲霜給把了脈:“怎麽樣?又嚴重了麽?”


    白傲霜皺眉,臉色並不比上午時好看多少,而是細細琢磨了許久才有些疑惑的道:“太後體內棲霞丹的藥性已漸漸消退下去了。”


    “啊?”


    楚淩鑰不解:“可是太後方才明明沒有刻意避開那道菜,怎麽會……”


    太後顯然也沒有想到這種狀況,麵上頗帶了些疑惑,就聽白傲霜道:“隻有一個解釋,那投毒之人許是良心發現,許是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停了投毒之事。”


    楚淩鑰與太後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良心發現這種解釋三歲孩子都不會信,但他們商討之時一向是避開所有人的,又有誰能知道他們的計劃?


    “不管怎麽說,停止服用這藥物總沒有壞處,太後暫且寬心。”


    暫時找不到其他解釋,這件事也隻好擱置下來,幸而接下來的幾天食物中都未再出現棲霞丹,倒也讓人稍稍鬆了口氣。


    隻是相比於漸漸鬆緩下來的慈寧宮,禦書房這些天的氣氛卻是越發沉凝。


    那天慕容璟上稟金陵王一事之後,李峰屹自是派人出去查探了一番,隻是除了確信來人的確是金陵王之外,卻再沒有一絲收獲。


    沉寂二十年又突然出現的皇弟讓李峰屹頗有些頭疼,偏偏太後這次全然放手,讓他一人去麵對,李峰屹更是有些找不到頭緒。


    關鍵是二十年過去,他所認識的皇弟已全然變了性格,若是二十年前,金陵王必然不會隱忍至此,他若正大光明進入皇城,李峰屹倒能找到理由監視他,偏偏這人二十年間不知道經曆了什麽,悄無聲息的就摸進了城中,這就讓他為難了。


    不管怎麽說金陵王都是他僅剩的兄弟,他若大張旗鼓去抓人,師出無名之下必會遭人唾罵;但若派人暗中盯住金陵王……


    二十年強他那皇弟便是靠著一身功夫讓禁衛軍臣服,這麽多年過去,他還真不知道宮中暗衛能否悄無聲息的將人捉住。


    “景晟侯到——”


    大太監尖尖細細的聲音傳進來,李峰屹深吸口氣坐直了身子,看著一身便裝仍入出鞘利劍般的慕容璟,麵上全然是溫和的笑容:“小景晟侯免禮,坐。”


    他這兩天想來想去仍是覺得慕容璟是他對付金陵王最好的一張牌,又不好直接宣旨惹人注意,便派了人去慈寧宮守著,果然一大早便等來了自家侯爺。


    雖說從慈寧宮被截下的時候慕容璟還有些懵,但站在禦書房門前他便猜到了自己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麽,故而不等李峰屹開口,他便率先道:“皇上,金陵王一事臣不過是偶然發現,其中內情全然不知,不知皇上召臣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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