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覃。


    是重生門的大少爺。


    從小到大,我被告知自己不是普通人。我有一個睿智而又心狠手辣的父親,一個與我父親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母親。


    那一年,我六歲。


    一個六歲的孩子,足以記得很多事情。何況別人都說我是一個天姿聰穎的孩子——雖然我自己不那樣認為。


    我清楚的記得,那個春光爛漫的午後,我與安小小的第一次相見。


    那天的風,格外的柔,格外的輕,溫煦的陽光像是媽媽的手,溫柔的撫摸著大地萬物。


    我的媽媽寧有情牽著我的手,來到唐家。


    我安靜的站在媽媽身邊,盡可能的表現的懂事有禮,因為這樣,媽媽會很開心。


    我不想看到她不高興的樣子。


    或許是我的乖巧取悅了媽媽,因為唐夫人誇我了:“這就是阿覃吧?長得真好看,將來長大了,一定是一個大帥哥。還這麽懂事,將來可了不得哦!”


    媽媽笑得很開心,臉上透著自豪的光芒。她指著唐夫人懷裏的小嬰兒笑著對我說:“呐,阿覃,她以後就是你的妻子,你要聽父親的話,長大之後成為一個強大的男人,將來要保護好她。”


    小嬰兒睜著烏溜溜的眼直勾勾的盯著我,漆黑的眼睛倒映著我略顯訝意的臉。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小的孩子,就像我房間裏放在桌上的玻璃一樣易碎。在媽媽眼神的鼓勵下,我上前好奇的摸了摸小嬰兒的手,好軟。


    “媽媽,妻子是什麽?”我不很清楚妻子的含義,卻也不排斥。


    因為這個白白嫩嫩的小嬰兒在對我笑。


    笑得比泉水還要幹淨透明。


    我很喜歡她。


    媽媽說:“妻子,就是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的人。你要寵著她,愛著她,給予她你所能給的一切,讓她幸福快樂,永遠不被任何人欺負。”


    握著那隻又白又軟的小手,我暗暗記下了媽媽的話。


    我把小嬰兒抱起來,她的身體比綿花還軟和,暖暖地,散發著奶香,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夜空裏的彎月,明晃晃的,讓我記了二十幾年。這是我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的笑,在這個燦爛的午後,深深的映在了我的內心深處,無法磨滅。


    “你叫什麽名字?”我問她,她不答,衝著我笑。


    其實我知道,她那時還不會說話,可我隻想逗逗她。


    “我叫蘇覃,以後我要當你的丈夫。”


    “呐,你這麽小小的,我叫你小小好不好?”


    唐夫人和媽媽聽了我的話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或許是聽到了笑聲,她笑得更歡,軟軟地細嫩的小手指抓著我的拇指,格外的緊。


    我暗想,這小東西,力氣好大。


    即使後來過去了二十幾年,我仍然記得那天從小小身上傳來的溫度,還有那個明亮的笑顏。


    “媽媽,我可以把她帶迴家嗎?”


    “阿覃為什麽要把她帶迴家?”


    “因為我喜歡她!”


    我說的無比堅定固執,讓媽媽與唐夫人都有點意外。其實我自己也意外,可我想著,在我僅有的記憶裏,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有趣的小東西。既然媽媽說是我的,那麽便是我的。


    我低頭親了小東西一口,隱約聽到媽媽歎息:“這樣的眼神,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小孩子的臉上……”


    哪樣的眼神?我看了她一眼,媽媽顯得憂心忡忡,我不明白。


    唐夫人在一旁打趣道:“那如果將來她不喜歡你呢?”


    我不解:“她為什麽不喜歡我?”


    “如果你沒有別人優秀,她就會喜歡別人啊!”


    “那我就變得優秀,讓她喜歡!”


    我的聲音不大,很稚嫩,卻擲地有聲鏗鏘有力,令兩個大人都不禁側目。那樣的眼神讓我稍稍感到不好意思,靦腆的衝兩個大人笑了笑:“隻要我比別人都厲害,小小就會喜歡我了吧?”


    媽媽美麗的眼睛露出一絲擔憂,她對唐夫人道:“阿覃的性子,太偏執,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隻但願我將來能夠如願以償。”


    唐夫人無謂的擺擺手:“小孩子說知不能當真,才六歲呐,什麽也不懂。”


    我想,我是懂的。否則,我又怎麽可能想了念了她二十幾年?


    媽媽從我懷裏接過小嬰兒,從胸前解下一個紅色的東西,在唐夫人驚喜的目光裏,將血玉戴在她的脖子上,知道嬰兒聽不懂,她仍然忍不住逗弄:“這是我給你的定情物,以後,你可要好好對待阿覃哦!”


    我很激動,唐夫人比我更激動,連聲音都發顫:“小情,這個東西……怎麽會在你手裏?”


    我好奇的打量了幾眼,不明白這個東西為什麽值得她激動到失控,連打翻了桌上的茶水也沒發覺。


    媽媽頭也不抬:“哦,我上次救了一個叫古月的人,她給我的,說是戴著對身體好。”


    我看到唐夫人聽到古月的名字的時候,臉色變得霎白。


    隻是下一刻,小嬰兒的哭聲將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唔,我的妻子哭了呐。


    “可能是餓了吧。”唐夫人將孩子接過去,句話是我失望的太明顯,她頓時笑出聲,對媽媽道:“有情,你兒子隨了你的性格,都是癡情人。”


    媽媽微微一笑,眉眼間風情無限:“我倒希望他跟他父親一樣,那樣的話,會活得簡單些。”


    六歲的我看到媽媽臉上的憂傷,有些茫然:“媽媽,我一定會像父親對你那樣對待小小。”


    “小小?”她失笑:“她不叫小小,名字還沒取呢。”


    我固執的搖頭,相當認真的道:“她就叫小小,我的小小!”


    嗯,我的小小。


    很多年後,當我得知那個孩子叫做安小小的時候,開始相信冥冥之中注定了某些事情,就像我堅信這輩子我的妻子隻會是那個叫做安小小的人一樣。


    隻是,世事總不盡如人意。


    我剛從唐家迴去沒有幾天,媽媽告訴我,小小不見了。


    父親說,隻有變得強大,才能找到她。於是我努力的學習,努力的讓自己無所不能,隻希望有一天,可以變得和父親一樣高大,有很多很多手下,然後讓他們幫我找到她。


    直到有一天,我與她再次見麵,她卻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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