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若一梗脖子:“有本事你來抹!”


    沈千尋伸手又沾了一把爐灰,毫不客氣的抹向他的脖子,抹了一層又一層,龍天若一點也不惱,笑嘻嘻說:“小僵屍,你的手好軟!”


    沈千尋像被火燒到一般縮迴手來,臉畔一片發熱滾燙。


    她這是在做什麽?


    她竟然跟他在這裏打情罵俏!


    這也太……詭異了!


    她不再說笑,轉身去洗手,等到她迴來,龍天若卻還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幅心滿意足的模樣,也不知在想什麽。


    “鬧夠了沒有?”沈千尋冷聲問,“現在能說正事兒了吧?”


    龍天若眨眨眼,對她露出白森森的笑容,沈千尋忍不住又扭過頭去,為什麽老是想笑?絕不能再笑了,這貨本來就沒個正經,她再沒正經,今兒晚上,就再也別想正經下去了!


    她輕咳一聲,強令自己冷下臉,龍天若那邊樂嗬嗬道:“爺這迴也吃飽了,你想要爺看什麽?”


    沈千尋將那個灰黑色的疙瘩取出來,遞給到他麵前,龍天若接過來,在燈下凝神細察,沈千尋屏息靜氣的看著他,他顯是也十分困惑,嘴裏“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東西既然能進入喉嚨,又不傷喉嚨,那進去時,肯定不會這麽硬,說不定進去時像稀飯一樣可以喝進肚呢!”


    沈千尋心裏一動,忙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東西在進入口腔時,是液體?”


    龍天若瞪她:“你說話總是怪怪的,液體又是什麽鬼東西啊?”


    “就是……水狀的!”沈千尋呆呆的看著他,“什麽液體能致人死命,體表卻無明顯的中毒症狀?”


    龍天若陡地一震。


    沈千尋此時也突地想到一樣東西,兩人幾乎同聲叫:“烊錫!”


    這話一脫口,兩人又陡然噤聲,沈千尋捂住自己的嘴,麵色蒼白的看向龍天若,龍天若本就一臉烏黑,此時更是麵沉如水。


    兩人的眼前,都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幅可怕殘酷的畫麵:漆黑無人的夜裏,暈迷沉睡的薑家三公子,鬼魅似的人影,銅勺裏,熱氣騰騰的錫液,被那鬼影灌入三公子的喉嚨之中,烊錫灌喉,就算不凝固成錫塊封喉,那本身的熱度,亦可令人腸穿肚爛而死。


    這種殺人方法,比之前三種,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千尋想得大汗淋漓,渾身急顫。


    龍天若上前一步,無聲的扶住她的肩。


    “太可怕了!”沈千尋身為法醫,不知見過多少可怕的命案,可這一次,她真的被嚇到了,以至於,大腦裏一片空白,隻固執的將那可怕的景像一幕幕迴放,直到龍天若的聲音將她的意識拉迴。


    “我是因為常接觸武器,才會想到錫液,你呢?你是如何想到的?”龍天若看著她。


    沈千尋陡地一驚,她飛快的跑到臥房,從暗格裏摸出了那本**,飛快的翻了幾頁,遞給龍天若。


    “又是這書裏的?”龍天若目瞪口呆。


    “還有針刺入腹!”沈千尋說:“薑家二公子的死,在書的第一百零一頁!”


    龍天若唰唰唰狂翻,在一百零一頁,他果然看到了針刺入腹的案例。


    當然,這兩起案例,並不是用在殺人上麵,均是意外事件。


    烊錫入喉的慘案,發生在一個專門打造鐵器的鐵匠身上,他摔了一跤,碰翻了盛錫液的銅碗,錫液無意中傾入口中慘死。


    而針刺入腹,則算是一起醫療事故,一個大夫給病入膏肓的病人施針,因這病人是自己的親人,已無藥石可救,隻能等死,這大夫便鋌而走險,刺向病人的水分穴,然後病人一命嗚唿。


    “現在可以肯定,兇手肯定看過這本書!”沈千尋篤定的說。


    龍天若緩緩點頭。


    “你說過,這書,是**!”沈千尋說,“那是不是就可以說,有哪些人看過這些書,其實是可以查出來的?”


    龍天若點頭,卻又很快搖頭:“這書不過禁了十來年,在那之前,隻要識字的,都可以看到這本書!”


    “十來年?”沈千尋嘀咕著,“那不就是,在薑家出事前後禁的?具體的年份你能想起來嗎?”


    龍天若一怔,麵色微變。


    他無聲的站起來,去臉盆邊掬了清水洗臉,洗得一臉水珠,方迴來應道:“沒錯,這本書,就禁在太後死的前半年!”


    “還真是巧!”沈千尋似乎從他的話裏嗅出了不同尋常的氣味。


    “確實蠻巧的!”龍天若答。


    “是純粹的巧合,還是其中另有玄機?”沈千尋又問,問龍天若,卻也是在問自己。


    “這個不能用猜的!”龍天若拿帕子拭了臉,淡淡道:“你剛才說,薑博容給了你一些東西。”


    “是!”沈千尋迴答,“他將薑太後和薑家三位公子死時的情形詳細的寫了下來,希望能對緝兇有些幫助。”


    她說著,將那迭紙頁遞給了龍天若,龍天若在爐前坐了下來,垂下頭,一頁頁細細翻看,爐火正旺,映得他的臉紅通通的,他微蹙雙眉專注出神的模樣,像極龍天語。


    沈千尋的心髒微縮,她下意識的擰開了頭,去看窗外的雪,雪落無聲,天地一片迷茫混沌,正如她此刻的心。


    良久,龍天若抬起頭來,問:“你有什麽發現?”


    “我發現的,都是一些極淺顯的!”沈千尋將長發往耳後撩了撩,道:“最大的共同點,薑博容也已看了出來,那就是,這四起案件,全發生在暴風雨之夜,第二個共同點,是我們剛剛注意到的,也應該算是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這四個人的死法,都可以在**裏麵找到。”


    “還有呢?”龍天若接著問。


    “除了薑太後,其餘三人,都是在執行公務的過程中突然死亡,老大是在巡防期間住在營帳,老二是吏部尚書,處理公務時遭遇暴風雨,便在衙署內住下,當晚即暴死於衙署的休息室內。”


    沈千尋略頓了頓,又一口氣說下去:“老三也與老二差不多,他主管兵部,似是查到主管兵器庫的官員藏私,便去官家設立的兵器工廠微服私訪,當晚亦被暴風雨所阻,無法迴城,在兵器工廠的一處休息室暫居,就再沒見到第二日的太陽!”


    “還有嗎?”龍天若問個沒完。


    沈千尋說得口幹舌躁,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緩緩道:“目前來說,我隻發現這三點!你呢?你有什麽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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