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謙冷著臉看著劉德通,一直到劉德通笑到自覺無味,收起笑容坐正。


    劉德通十分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道:“我自己的錢,當然想怎麽花就怎麽花,這個地皮我是打算留著做別的,不過一時之間沒有想到好的用處,所以就這麽放著了。”


    “這塊地皮地勢偏僻,做什麽生意都沒有優勢,帶來不了什麽效益,從商人角度上來看這塊地皮就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可你卻買了下來,不僅買了下來,還為這自建房區捐贈了路燈,甚至還包含一些公用的體育建材,你到底是什麽居心?”徐子謙那雙宛如黑鷹一般的眼眸緊緊的落在劉德通身上。


    他目光所觸及之處,對劉德通來說都有種莫名的被灼燒感,他不敢去和徐子謙對視,眸子始終停留在徐子謙鼻梁周圍,好像一對視,他就會被完全看穿一樣。


    徐子謙沒想到事件進行到這一步,劉德通竟然還能有所隱瞞,於是補充了一句:“如果你的坦白對接下來的破案有幫助,我可以幫你申請寬大處理。”


    劉德通聽到這話,挑了挑眉毛:“寬大處理?哦,那我能不判處死刑或者坐牢嗎?”


    徐子謙用那雙毫無感情的眸子看著劉德通一言不發,劉德通訕笑了下:“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劉德通打量著徐子謙的神情,低著頭似乎在思考,最終歎了一口氣道:“哎,我都被關起來了,也沒有必要隱瞞,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我買這個地皮實際上是因為我去算了個命。”


    “算命?”


    劉德通鄭重其事的點頭:“是的,我去算命了,不過不是生辰八字什麽的,而是西方的洋玩意——占星術。”劉德通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觀察徐子謙的態度。


    “繼續說。”


    “我倒不是什麽迷信的人,隻是和人去了一趟夜市,結果被人叫住了。”劉德通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個人有點古怪,穿著一身黑,頭上還帶著黑色帽子,臉上還掛著一副墨鏡,看不清臉。他叫我我就停了下來,然後他說可以給我算命,我本來是不相信的,可是抱著隨便聽聽的心態,發現他把我的經曆幾乎一字不落的全部說了出來。”


    劉德通又抬頭看了看徐子謙,發現徐子謙臉上毫無驚訝之色,忍不住道:“你不覺得很神奇嗎?他第一次見我,竟然就能夠說的那麽準確,我覺得算命這迴事也不算是無稽之談,還是有些道理的。”劉德通試著說服徐子謙。


    徐子謙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便冷聲接道:“繼續說。”


    “他說我命途坎坷,中年發福,可惜晚年會因為金星逆襲,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你看看這不就是嗎?”


    徐子謙不置可否。


    劉德通繼續道:“當然他說那個命途坎坷挺邪乎的,他怎麽會知道我命途坎坷呢,當時我也算是很體麵的人,穿的衣服鞋子都很貴,到底哪裏看得出來我命途坎坷呢?我覺得他挺神奇的,但又想驗證一下,所以我就問為什麽說我命途坎坷,結果你知道嗎?他真的說中了!”


    劉德通似乎十分激動:“我和他隻那麽打了個照麵而已,他竟然就能夠算出來,你說他不厲害嗎?”


    徐子謙麵無表情,劉德通抿了抿嘴,覺得自己自討無趣,但還是依舊堅定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他非常神奇,他說我十六七歲的時候,曾被人頂替上大學,腿上有些殘疾,而且還曾經遭受過很嚴重的打擊。他說的完全沒錯,我就相信他了,後麵我問他是怎麽算出來的,他說是根據我的長相,光是看一眼我的長相就能夠說出來我過去的經曆,難道還不夠神?”劉德通神色認真道,能夠看得出來他現在依舊深信不疑。


    “接著他說這樣下去的話,我會有大災難,我問他怎麽辦好,他說可以改命,通過外界的力量來改變自身。我讓他詳細說下去,他就先給我測了星盤,接著又問了我一些小問題,最後給了我一塊黑曜石,要我租下西濱路的那塊荒地。說這樣就能夠讓我改運。”


    徐子謙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思考劉德通話的真假,劉德通小心的看著徐子謙的神情,繼續慢慢的道:“接著我就去西濱路看了,發現那是塊棚戶區,有不少人占了那個地方,我就迴去找那個算命的,結果他已經不在了,我想了想,覺得也不算貴,我就租下了那片地方。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我發誓,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我都是個罪人了,連江彧我都交代出來了,也沒有必要隱藏別的事情了。”


    劉德通態度誠懇,不像是在說謊,他也的確沒有說謊的必要,可徐子謙還是皺著眉頭,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半晌,徐子謙才道:“你雖然沒怎麽上過大學,但短短十幾年就坐擁這樣大的資產,說明你也不笨,為什麽會相信那種所謂西洋占星術呢?”


    劉德通臉色通紅,激動的辯解道:“他說的是真的,他隻看了我一眼,就叫住我了,而且完整的說出了我過往的經曆!”


    “哦……”徐子謙慢條斯理道:“不過西方的麵相學隻不過是根據人的麵部特征來推斷人的性格特征,而中國的相麵術則是通過觀察人臉部的某些特征,來判斷人命運吉兇及身體狀況。首先,無論是哪一種,恐怕都沒有辦法通曉對方過往經曆,其次,你所經曆的所謂的‘占星術’應該是中國的相麵術。”


    劉德通目瞪口呆:“什麽……什麽意思?”


    “我是說你是不是上當了,說不準是什麽人暗中調查清楚你的事情,然後假扮成占星師來騙你租下西濱路的那片荒涼之地。”


    劉德通麵色頓時變得慘白:“怎麽……怎麽可能。”


    “那個占星師你看清楚長什麽模樣了嗎?”


    劉德通木然的搖頭。


    “你後來找到他了嗎?”


    劉德通繼續木然的搖頭,他也想過對方是不是騙子,可是想想他竟然能夠準確無誤的說出他之前的經曆,他就打消了疑慮。


    徐子謙換了一個問話方式:“你還能夠記得那個占星師有什麽特征嗎?身材,輪廓,露在黑衣外麵的鼻子,下巴,嘴牙齒,耳朵或者手之類的地方?比如鼻子是什麽樣的鼻子?牙齒雪白整齊還是暗黃有煙漬?或者手是否有戴戒指或者指甲是否平整?”


    劉德通睜大眼睛努力迴憶著:“鼻子……毛孔很大,皮膚狀態不太好,嘴唇有點厚,好像是個中老年的男人,所以說話很有信服力,欸?不對,鼻子是那種很堅挺的鼻子,皮膚狀態很好,整個人很幹淨……欸?我想想……他好像手上有老年斑,皮膚比較鬆弛……等一下……”劉德通的迴憶多次中斷,好像很不確定自己的迴憶內容,不斷的更改自己說過的話。


    正常情況下,在審問嫌疑人的時候,的確會出現記憶混論的情況,但那是正常的,而且一般來說都是在細節方麵,比如問到某天某人上午穿著什麽顏色的衣服的時候,迴答人很可能在腦海中迴憶出兩個或者數個可能的顏色,甚至一時判斷不出到底哪個才是真實記憶。


    現在劉德通的似乎也出現了那種情況,可是他似乎要嚴重許多,甚至連麵部特征都無法迴憶清楚。


    “你先說你確定的特征。”徐子謙冷聲打斷道。


    劉德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平複心情,然後才鄭重的點頭重新開始迴憶,隻是劉德通的眉頭慢慢蹙起,好像很困惑。他抬起頭愕然道:“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


    劉德通抓著頭皮近乎崩潰道:“我怎麽也想不起來他的模樣,隻記得他穿著黑衣服,我想他身材高大,可是又覺得好像是身材有些矮小,可我想說他身材矮小的時候,記憶中又浮現出一個身材中不溜的,我想說他不高不矮,可是記憶中又感覺他好像非常瘦……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沒有辦法確定他任何長相。”


    劉德通說完還失神的喃喃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到底是什麽樣的……”


    劉德通沒再說謊,徐子謙隻能夠判斷出來這一點,那麽就有些奇怪了。這顯然不是正常的遺忘範圍,雖然不清楚具體是什麽原因,但徐子謙認為,這件事情應該交給心理學的專家進行分析。


    眼下手邊是心理學專業出身的,應該就是丁小錢了,徐子謙打算叫丁小錢來試試看,想到這裏,他站起身離開。而劉德通似乎沉浸在迴憶當中無法自拔,兩個眼睛空洞的盯著桌麵,有種不迴憶起來誓不罷休的感覺。


    徐子謙在窗外看了一會劉德通,劉德通的表現不像是在裝的,而是發自內心的想要確定記憶中那個穿著黑衣的占星師的身體特征。


    再次確認這一點之後,徐子謙才轉身去找丁小錢,沒過多長時間,徐子謙帶著一臉淡然的丁小錢重新迴到了審訊室,而此時劉德通神情早已從方才的焦慮轉為痛苦,他從臉紅到了脖子,一副快要被折磨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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