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錢身後的身影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因為夜色特別深,隻能大概看清楚一個輪廓。


    那人走路極輕,明顯在刻意控製著腳下的聲音,而那人腳下的步子卻不小,一步步地逐漸靠攏了前麵的丁小錢。


    丁小錢拖著一條腿往前走,耳朵裏隻能聽到自己殘腿拖在地麵上傳出來的唰啦唰啦的聲音,根本不曾注意到身後何時多出個人。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任誰也不能想到在自己的身後會忽然出現這麽一個身影來。


    當丁小錢覺察到不對勁的時候,她下意識地蹲了下去,隻感覺頭頂嗚地一下,好像有什麽東西重重的掃過去。


    丁小錢沒敢迴頭看,不管這個時候身後是什麽,她都不能迴頭。


    借著蹲下的力道,她幹脆雙手抱住自己的頭,雙膝並攏蜷縮在身體上,然後讓自己就勢側身躺下去順著山坡就往下滾。


    這時候就算摔個渾身青紫,也好過被身後不知道什麽東西攻擊到要強得多。


    剛剛那一下力道她可是感受得出,那絕對是不要命的打法。不是對方不要命,是對方不打算要她的命還留下的趨勢。


    叮咣咚咚碰——


    丁小錢雙手護著頭,避免頭部的磕碰,可從台階上往下滾,她又不是變形金剛,沒有那銅牆鐵壁般的身子,後背脊椎雙臂和雙腿被撞得疼痛難忍,受不住地發出因為疼痛而引起的聲音。


    “救命啊,救命啊——”


    她一邊滾,一邊大聲地喊著,企圖能喊到人,心中的希望卻十分的渺茫。


    之前她在手機沒電之後就很大聲的喊過孟局了,卻沒得到任何的迴應。孟局是從上麵開始往下的,這麽一會兒她又走出來很遠,連孟局應該在的方位都分辨不出,想必兩人之間相隔更遠一些,更是喊不到了。


    丁小錢抱著唯一的希望,喊不到孟局,希望能喊到別人,盡管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別人了,可剛才她有注意到,那管理員居住的房子距離她應該剩下不算太遠的距離了。


    身後的身影奔跑起來,直奔丁小錢的方向。那身影對九龍公墓的結構似乎很熟悉,沒有任何光源,緊靠著那一輪昏暗殘缺的上弦月光暈就能不去看腳下的路,而是直奔著丁小錢衝過去。


    聲音越來越近,丁小錢心底湧起了重重的危機感。盡管害怕,她的大腦卻飛速地運轉起來。這個時間,出現的這個人是誰,他想要襲擊自己的目的是什麽?知道自己此行目的的除了孟局就剩下管理員老人,難道是他?可聽著步子聲音又不像是一個老人能發出的,那麽又會是誰,是否有可能是本案的嫌疑人,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這附近埋伏著,就是等待他們的出現。


    或者正確來說,那人是在避免著自己的罪行被發現,然後那人發現果真這條線索暴露了出來,因此想要趁著她一個人又受傷行動不便的時候,幹脆來個殺人滅口。


    想到會是這樣的可能,丁小錢危機感更重了。不管想什麽辦法,一定不能讓對方的手。如果不幸被對方得手,那麽也一定要想辦法留下有用的線索才行。


    這個時候,丁小錢想的不是丁氏兄弟,不是徐子謙,而是如何能夠為破案留下有用的證據。


    所有一切隻發生在一瞬間,丁小錢來不及多想,手中的名冊也早就被她滾動的時候丟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


    她控製著自己的速度讓自己停下來。眼下沒有任何可以記錄或者錄音留下證據的時候,那麽唯一能夠取得證據的隻有來自緊追自己不放的對方身上。


    她速度一慢,身後的人立刻趕了上來。丁小錢的眼鏡已經在滾動的時候弄丟,可能早就碎了。近視的丁小錢姑娘在沒有眼鏡的琴高下,又是如此黑暗的光線中,根本看不清楚對方的模樣,卻能依稀分辨出那是個男人,年紀應該不能太大。


    那人鼻腔中發出憤怒的喘息,伸手準確地一把抓住了丁小錢的馬尾,硬生生地把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丁小錢強忍頭皮傳來的劇痛,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搶救自己的衣服,可被人一提起來,那手上的腳踝就拖地,立刻下麵也疼上麵也疼。


    兩邊都疼反倒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不失時機地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發,奈何對方竟然是短發,她一把不中,抓了個空,又換了個方向去摳對方的衣服。


    丁小錢打算從對方的衣服上撕扯下一塊丟到一邊去,這樣等到孟局找不到她的時候,肯定會派人到處搜查,一定會發現她丟下的證據,進而找到這個人的。


    她的想法是好的,沒想到對方穿了一件羽絨服,滑不溜唧的又是讓她的手一滑。


    她連續兩次異樣的動作引起了對方的警惕,那人明顯身體躲閃開來,加上胳膊長,竟然硬生生的讓自己和丁小錢之間留出了距離,她用盡全力也抓不到對方。


    既然正麵抓不到,那還有胳膊呢。


    丁小錢雙手立刻換個方向,朝著緊緊抓住自己的那隻手方向快速伸過去,雙手使勁地扣住對方的衣服,用盡最大的力氣使勁往下撕扯。


    咚——


    那人猛地掄起了拳頭,實打實地打在了丁小錢的臉上。


    丁小錢隻覺得眼前一黑,一片星星出現在眼前,頓時暈眩起來。


    終究隻是個小姑娘,用徐子謙的話來說,那身子弱的像紙糊的,又像麵捏的,稍稍用點力氣都能戳個窟窿出來。


    哪怕她在徐子謙的強迫帶領下有進行鍛煉身體,那也不過是稍稍改變了一下身體素質和強度,根本上怎麽也不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對手。


    那人毫無憐惜之情,一拳一拳招招要命地捶在丁小錢的頭上,丁小錢甚至有一種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的錯覺,可那疼痛又是那麽的明顯。


    完了,案子還沒破。


    都到了這會兒了,丁小錢居然還在想案子的事兒,根本沒想過自己有沒有可能會活著逃離對方的手掌心。


    “丁兒……丁小錢……”


    似乎是孟局的聲音,隱隱約約地隨風飄了過來,聲音有些縹緲,有些悠遠。


    丁小錢想要開口迴答,連續遭受暴擊讓她頭暈目眩得毫無半分力氣,胸口也湧起了陣陣的惡心感覺。


    見她要開口,襲擊她的那個人似乎著急了,比之前都要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丁小錢的頭上。


    丁小錢隻覺得眼前一黑,眼皮一翻,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滑了下去。


    那人拎著丁小錢的頭發,自然感覺到了她失去了意識,手也瞬間鬆開了。


    丁小錢隻記得黑暗襲來之前,她還看到了不是特別遠的地方,管理員居住的那房間發出的光芒。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求生的本能讓她朝著有光亮的地方,伸出了手……


    明明是那樣的近,看著卻越來越遙遠。


    明明還是那樣遠,卻總感覺近在咫尺……


    襲擊丁小錢的人用腳尖踢了踢丁小錢的身子,又伸手探了探丁小錢的鼻息,確定一下丁小錢到底是死了還是昏了。待到那人發現丁小錢昏死過去,還沒死,立刻彎下身子,把丁小錢輕鬆地拽起來,然後甩上了肩膀,扛著快速地下了山,借著夜色溜出了九龍公墓。


    山坡上,孟局累得也是直不起來腰。他手中的手電筒剛剛停工了,他隻好掏出電話聯絡丁小錢,結果卻發現無論怎麽聯絡,丁小錢的電話都處於關機狀態。


    孟局心裏有些發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眼皮也開始跟著不停地跳起來。他顧不上老腰快要疼斷了的難受感覺,趕緊借著手機的光亮順著山路踉踉蹌蹌地往下走,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喊著丁小錢的名字,試圖能夠聯係上這個姑娘。


    越往山下走,孟局的心越慌。


    這姑娘到底是去了哪兒?明明已經距離他們兩人分開的地方不遠了,按理說她應該能聽到他的聲音了,怎麽一點迴答都沒有?


    如果她早就提前下了山,也應該會想辦法聯絡他才是。


    雖然丁小錢迷糊了一些,但孟局可不相信她會找不到聯絡他的方式。那麽唯一一種可能就是她出事了。


    這還了得!


    半山腰,孟局加快了步子,快速地往山下方向跑。


    山腳下,九龍公墓值班老人在值班室內,睡了一個天昏地暗,根本不知道就在這短短的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內,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如果可以料到,他肯定不會因為負氣而不給那兩個人提供手電筒電池;如果可以料到,他也一定不會因為無聊而早早地就躺下睡覺;如果可以料到……


    但一切都發生在所料不及之中,孟局也自然料想不到,在這渺無人煙的地方,丁小錢竟然會出現危險。他心中唯一期盼著就是丁小錢因為手電筒沒了電,提前下了山,還沒來得及聯絡自己。哪怕是她因此迷了路,等到他到山下確定了之後,再返迴來尋找到她,也比出現危險要強得多。


    太多的不可能,都發生在沒想到之間。誰能想到大過年的,居然會有人埋伏在九龍公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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