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讓你自願跟我走,親愛的,姑娘。憤怒給我,不安給我,三行的情書給我,失眠的夜給我,三月的桃花給我,六月的夕陽給我,第一個吻給我,睡前的晚安給我,手給我,懷抱給我,手機給我,奮鬥打拚給我,等待給我,鑰匙給我,家給我,愛給我——


    不要臨岸又孤獨,不要迷茫又不知進取,一腔癡情和你的餘生 ,全都給我。


    這是林之明最喜歡的一首歌,林之明反反複複地聽著,不多時就到公司了。


    葉嘉麗已經等候多時。


    兩人見麵禮節性地點頭、握手,他再請她進辦公室談話,大家都公事公辦的樣子。


    葉嘉麗這次來是提前預約了的,她是來代表她舅舅向全來談一個合同的。這些林之明都是知道的,他對他的遲到感到抱歉。


    “晚上,請你吃飯,算是我賠罪,耽誤了葉小姐這麽久。”


    葉嘉麗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自然,可以說是有些不情願,但對她來說,那有什麽要緊的呢?她心中暗笑:自己可以把宜家旅遊公司的合同讓給他,讓他獲益頗豐,還受不了這點小小的委屈嗎?


    “好,那我卻之不恭了。”她自然是滿心歡喜,聲音裏都是藏不住的喜悅。


    “那我們現在先談談這次的合作吧。”林之明靠在椅子上,看著對麵的葉嘉麗,正式開起了會談的內容,秘書也進來了。


    葉嘉麗正值最好的年華,大波浪的黃色卷發,紅紅的唇,佳麗,也算是沒有辜負這個名字。葉嘉麗翻開自己帶來的資料,她笑盈盈地遞給秘書,她甚至不需要一個眼神,秘書就已經轉交到他的手裏。


    “這是我們的方案,對不起,我們不能做出任何退步。”她的語氣平穩,這是向全給她的,不許允她做出任何改變。


    “好,葉小姐快人快語。”林之明說,“那樣,我甲方致力於為旅遊提供創意和設計方案。”


    “這點,我十分信任貴公司,不是每個公司都可以成功與數十家美國那邊的公司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係,並設計與提供有創意的旅遊產品的。”


    她是備了功課來的,她覺得陶過顏值一般,之所以得他青眼,一是她是陶華的妹妹,二是她開始學習經商了吧。


    林之明點頭,接受她的認同。“不過,這一條必須修改,要不然我方難以施展設計,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你最好上報向總。”


    秘書把林之明已經勾畫好的合同,遞給了葉嘉麗。


    (五)產品渠道


    經甲乙雙方協商同意,乙方在同意接受甲方委托的情況下,乙方通過渠道優勢對產品進行投放市場。


    葉嘉麗看到這條被林之明塗上了黃色。


    “怎麽改?”


    “經過甲方同意。”


    “還有呢?”


    林之明笑了,他開始覺得眼前這個妮子有點意思,有點了解自己。


    “同意改為必須!”


    葉嘉麗無奈一笑,那就是這樣了: “經過甲方同意,乙方在必須接受甲方委托的情況下,乙方通過渠道優勢對產品進行投放市場。”


    “對,”他笑了笑,解釋道:“我方在這次合作中並沒有你方的獲經濟利益多,我方隻想要個名而已,所以我方必須擁有完整的產品設計和解釋權。希望你可以理解,葉小姐。”


    “要是我們不同意呢?”


    “那這個合同隻能作廢。”


    葉嘉麗的一句話,惹到了他,他的態度十分強硬。這個世界上,似乎隻有陶果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才敢如此懟他,他不習慣別的人。


    “對不起。” 他弄錯了,眼前這個人不是那個人,他隻能道歉。


    葉嘉麗溫柔一笑,剛才那尷尬的場麵頓然不見。


    “隻要不改變分成,一切我們都無所謂了,可以簽約。”葉嘉麗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著,好像絲毫不在意他剛才的態度。


    肆無忌憚,你隨意調侃,我怎麽都好。


    簽約,吃飯。


    工作填滿的空白,真好,林之明感歎。


    “從你和李東旭開始的那一天起,你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餘多多說。


    陶果搖搖頭,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放平透過玻璃窗,看著窗外一直不停的雨,聲音冷雨,清晰冰冷,“老實說,我想過門當戶對,但那時陶華還在,我認為我可以幸免。” 她又繼續慢慢地把李東旭和顧嵐的喜帖撐平展,剛才被餘多多揉成了一團。


    “你是要一條路走到黑吧?”餘多多很平靜,至少不像剛才拆開快遞時那般憤懣。


    “如何笨到底但到底——我愛過他,深深地,愛過他,我想要參加這個婚禮。”她的語氣真誠、溫和,沒有悲傷亦不是賭氣。


    窗外有冷風吹來,吹亂陶果臉頰上的發絲,她覺得癢,像是吹進了心裏,被雞毛拂過一般,她打了一個噴嚏。


    餘多多目光一覽,她起身,輕輕地關好了窗戶。“怪不得暖氣不暖呢,你窗戶都沒有關好。”她不想和她繼續那個話題,就仿佛,天平的秤杆傾斜,倒向林之明這邊。


    “如果你想去,那帶上林之明吧。”她試探著,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那段情,無關風月,無關於他。


    陶果有大大的幾滴眼淚滑落,正好滴在李東旭的名字上,她輕輕地拭去,還是花了他的名字。她半晌低笑起來,“你看,多多,是天意吧。”


    “你想去,就帶上林之明吧,多一個人,你多一個依靠。”她沒有停下,她望了望她,繼續說,“他最近表現得還可以,你就當是帶個擋箭牌吧。人家既然決定結婚了,一定是有感情的,對不對?”


    陶果沒有迴答。


    “我們都了解顧嵐,她有些心機,可是她清高呀,她斷然不會接受一個不愛她的人。而李東旭,你更加了解啊,他是那樣的一個人,所以你才如此害怕知道他的消息。”


    望進餘多多的眼,陶果十分感動。


    親愛的,你們有沒有這樣的一個朋友——她自己的事情處理不好,卻總是對好朋友的問題一針見血,感同身受?


    餘多多的眼睛清澈明亮,她與她的目光視幾秒就轉開了,低下頭來,“我試試,謝謝你,多多。”


    “很高興能和你一起共進晚餐。”林之明似是笑了笑,抬手,邀請對麵的葉嘉麗與自己碰杯。


    葉嘉麗的手故意觸碰了他的手背,她的臉頰微微一紅又很快恢複平靜,“你在這樣的餐廳請我吃飯,不怕明天我們一起上陽朗頭條嗎?”


    “嗬,那就借機為公司打個廣告吧,我不吃虧,女主角還這麽性感。”他微笑,先幹為敬了。


    “是呀,娛樂的頭版最博眼球了,何況還是林少這樣愛妻如命的人。”她也豪爽地一飲而盡,空杯示意。


    林之明不以為然地說道:“看來你們對我的評價很高,我得喝一個。”


    葉嘉麗轉頭,陽朗的夜景盡收眼底。這裏是38樓的空中餐廳,沒有什麽可以逃過這裏的視野,當然除了人心。


    葉嘉麗側著頭,突然冷冷一笑, “看來,我們林少今晚是有心事的哦。難道新歡不如舊夢嗎?”


    他聽到了,卻沒有說話,又是一杯悶酒。


    葉嘉麗也跟著沉默了,倒不是猜中了別人的心事,隻是她更加不甘心了,她恍然大悟:她今晚可能隻是別人的一個替身罷了,到底是陶華還是陶果?


    大學四年,她追了他四年,她親自目睹了陶華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一個像玉蘭般的女人,高貴大方芬芳馥鬱氣度天成。陶果是一個什麽樣子的女人呢?或許她還稱不上是一個完整意義上的女人,最多是個女孩子吧,她像含羞草,隻是陪襯。而這兩個人,反反複複地占據著他的心,傷他的心,以致他從來不肯正眼瞧她?


    “好夢留人睡,你經曆過嗎?”他問。


    葉嘉麗又喝一杯,菜一口未動,“總該有個夢醒時分。”


    “這不,我醒了,正和你一塊吃飯嗎?”他的眼裏有點痞氣,壞壞的,花花公子般的意境。


    “你和你的二夫人吵架了吧?”葉嘉麗毫不留情,語氣裏全是諷刺。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沒表示什麽。


    “林之明,你混蛋!偏偏我還願意跟你吃飯,可笑嗎?”葉嘉麗冷笑,眼角微紅濕潤起來,肩旁背負太多記憶的包裹壓得生疼生疼的。


    “我還是喜歡你大學時代的樣子。”


    “是嗎?我那個時候什麽樣子?”


    林之明大笑,“你那個時候,畫淡妝,自然的馬尾,喜歡格子裙,真好!”


    葉嘉麗心中暗自嘲笑曾經自己的那個模樣,和她厭惡的陶果原來是一個樣子的!她心中的痛莫名被鈍重的倉惶一擊即中。


    “來,我們一起將年少時的夢一股腦喝下肚,再不迴斟酌這妖豔人間,得過且過。”


    他倆一杯接一杯,中國人喝洋酒,但還是行我們自己的酒文化,他的臉上始終有一股紳士。


    她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這麽痛苦過。


    他苦笑,人不如舊,二小姐,你知道嗎?我想你是懂的,李東旭就是你的不良嗜好。


    餐廳快打烊時,林之明和葉嘉麗才起身。


    葉嘉麗喝了不少,坐的時間也久了,正起身,歪倒著又歪歪倒倒地坐了迴去。


    林之明拿了自己的外套搭在胳臂,他突然伸過另一條胳膊,挽起葉嘉麗的肩膀,“你喝多了,我送你去下麵的酒店。”


    葉嘉麗盯著那條胳膊猶豫了一下子,她隨後才將手勾了上去,借助他的力與他一起並肩走著。


    餘多多迴去了。


    陶果吃了感冒藥,一時還不困,她窩在沙發裏看電視。保溫箱裏有一碗粥,她亮著家裏最亮的燈,她是在等他嗎?不,他不過在這裏才幾個晚上而已。


    電視上,歌星深深款款地唱《我的勇敢隻有一個人懂》——


    你和我,他和她,終會老去,當我白發滿頭,願你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不管多少年,我的勇敢隻有一個人懂。我記得你的輪廓,你的好,這算不算算不負此情?


    未婚之前,有緣無份的無奈,透著熱烈的期盼。相守多年後,滿滿的都是疲累和無奈。愛情啊,我要為一個人勇敢……


    伴著歌曲,她開始寫日記,不時地停筆聽聽門口有沒有動靜——


    冬夜,太寂靜了,眼睛想擺脫黑色的束縛——遠眺。盡頭漆黑的一片,沒有星光,才恍然大悟,原來在黑暗中睹物,近視不近視效果應該都是一樣。


    此刻,我正在這冬夜裏遐想。我聽見雨滴從屋簷上滑落的清脆聲,它帶著一份閑愁小心翼翼地溶入夜的懷抱裏。於是,我憶起了林黛玉最喜歡的詞:“冬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今夜,我有點兒心煩,還未曾入睡。難道真真是“年少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嗎?


    夜已深了,但是我還看見對麵鄰居的燈還亮著,不禁想到:有人可以等,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情啊。我的命運誰等帶著我,我等待著誰?


    是,人生中很多被事先注定的那叫“命”,我們可以決定怎麽去改變的那叫是“運”。既然“命運”如此,那麽活在當下,活在這樣一個競爭異常激烈的世界裏,公平也是需要人去爭取的。


    時間和生命也是不公平的。時間對於不同的人會產生不同的價值。死亡雖是生命的終點,卻由不同的方式來結束。所以,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爭取。


    爭取在有限的生命中,使生命無憾,然後驕傲地告訴後來者,這世界,如此美好。


    夜,靜靜地,在刹那間凝結成了一首歌,一幅畫,一首詩,好美,好溫馨,好舒暢。


    我想,我不會再害怕天黑了。化用詩人的一句話:天黑了,黎之明還會遠嗎?


    林之明挽著葉嘉麗的肩膀進了酒店,二小姐,如果我背叛了你,你會不會也有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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