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陶果還在臨江。


    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和這樣毫無意義的糾纏。


    昨天晚上哭過之後,陶果就做了一個當地的一日遊攻略,“如果有一天我要去流浪,一定是我找到了方向“,陶果把這句話寫在了做攻略筆記本的扉頁。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打到她了,現在每天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她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一早陶果便出了賓館,故意把手機落在的賓館。手機,其實就是自己攜帶的一個追蹤器而已。


    陶果掏出自己攜帶的筆記本,告訴出租車司機,自己要去南街老巷。


    南街老巷的豆漿和蔥油餅都是網友極力推薦的。


    十分鍾左右的車程,陶果就來到了南街的入口,入口處有一塊木牌簡單地介紹了南街概況。陶果簡單掃看一眼,原來南街起始於清代,到現在還保留了當時的建築、人文風格。


    從入口處,慢慢逡巡,細細瀏覽,陶果突然記起了《雨巷》這首詩,記起了李東旭給自己讀這首詩的情景來。


    雙腳踩在青石板上,陶果的內心覺得特別踏實。恍惚中,感覺自己好像高了些。


    我以為,那些無法說出口的心事,總是美的。


    雨巷。


    一場微雨如期來臨,一個水滴,濕潤了半個時辰。


    你撐著油紙傘,從悠長又寂寥的雨巷走來,似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


    陶果常固執地想,詩中那個默默彳亍著,寒漠、淒清、惆悵的姑娘,應是穿著旗袍:刺繡,印花,盤扣,身姿亭亭,在雨巷裏,三步迴首,迴望歲月幽深。


    隻是那年,自己還小,叔叔李是自己的全世界。她以為姐姐與林之明一定會成為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陶果漫步在自己的心事上,挪不動腳。關於愛情,她肯定擁有過。那個人給的,刻骨銘心,但卻沒有結局,好似從來就沒有。


    不遠處,人頭攢動,排起了很長的隊,陶果一看店鋪,是網友說的那家店:祥記早點。陶果發現排隊的人雖多,但在店內用餐的人並不多,就漫步進了店內,挑了一處較為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掏出自己的另外一個筆記本,寫到:


    今天是六月一號,天氣晴朗,我在臨江南街老巷吃早餐,想起了你給我讀過的詩,大叔,我很想你,想你對我說話的樣子,想你擁抱我的樣子,想你為我做飯的樣子,想你,想你所有的樣子……


    你那邊天氣怎樣?時時刻刻想你。


    “小姐,你好,那位男士送你的早點。”服務員送來一杯豆漿,兩塊薄餅。


    陶果有些驚訝,第一次來臨江,不可能有認識的人呀。陶果環顧四周,一個身穿運動衣的男士端著豆漿正朝她走來,向她點頭致意。


    陶果笑了,原來是顧凱,顧嵐的堂兄。


    “顧凱,我們有三年不見了吧。”陶果端了早點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笑著對他說,“世界好小,想不到我們在這裏重逢,你竟然這麽多年不肯聯係我。”


    顧凱笑著,和她手中的豆漿碰了一個,臉色微微泛紅,有些難為情地說:“我是怕你太忙,不忍心打擾罷了。”


    陶果喝了一口豆漿,讚歎道:“味道真的很純正,怪不得那麽火爆呢。”


    顧凱笑笑,雙眼炯炯有神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劍眉輕輕一挑,笑了。“三年沒見,你更加漂亮了。”


    “是啊,三年了,我都老了吧。”


    顧凱聽了這話,豪爽地笑了,轉而認真地說:“有些人,三年前是我的女神,我想,無論再過多少個三年,她還是我的女神。”


    聽了這話,陶果的臉紅了。


    三年前,因為李東旭,陶果委婉地拒絕了他。


    陶果小小地喝了一口豆漿,氣氛尷尬,顧凱淡淡地一笑,看看外麵的長隊,又轉而繼續盯著陶果細細地看。


    “最近還好吧?”他們異口同聲地問,這下氣氛更加尷尬了。


    陶果悔不該出來散心,趕忙喝了一口豆漿,喝得太急被嗆到了,顧凱連忙抽了紙巾遞上。


    “還跟以前一個樣,毛手毛腳。”顧凱說著,又抽出了一張紙,伸過去正要替她擦擦時,陶果笑著搶過紙巾來,忙說:“謝謝。”


    顧凱這時端起了自己的豆漿,一飲而盡。


    “好久不見,果果。”顧凱笑著說,可是內心卻堅定地下了決心:你哭紅的雙眼,雖然抹了厚厚的粉底,可是逃不過我的眼睛。商業聯姻,我恨自己那時太弱幫不了你。現在,我卻不能看到你不幸福。


    陶果點點頭,也喝完了自己的豆漿。


    顧凱結了賬,對陶果說:“走吧,大小姐,讓我這個在臨江住了三年的人,帶你到處去轉轉吧。”


    顧凱開著車帶陶果去了南林古刹,雖說是一處老廟,卻香火鼎盛,來人絡繹不絕。


    顧凱走在前麵,帶陶果走了進去。


    “一年前,我帶我的未婚妻來過這裏。”顧凱邀請陶果在木凳上坐下,把手中的水遞給了她,繼續迴憶著說,“其實我們隻認識了三個月就訂婚了,雖然沒有多少感情基礎,可是我們在這場看似遊戲的婚約裏各取所需,也還是可以勉強維持下去的。不過後來,還是分道揚鑣。”


    “為什麽?”陶果脫口而出,她要是知道原因肯定是不會問的了。


    顧凱尷尬地笑笑,又開始變得難為情,可是慢慢吞吞地說了出來:“因為她在我的錢包裏發現了你的照片。”


    顧凱看陶果的臉紅了,他笑著解釋:“我跟她說了,你不過是我從小到大的一個小跟班,一個小妹妹。”


    陶果才勉強笑了,不過內心,卻是五味雜陳。


    休息片刻,他們一起進廟上香,各自跪在佛像麵前,十分虔誠,各自許下心願。


    從廟裏出來,顧凱邀請陶果去後山散步。


    有風吹來,鬆濤陣陣,偶爾有鳥飛起,有蟬鳴聲來。


    風揚發梢,裙袂飄飄,陶果的那個樣子,真的好美。


    “你現在在做什麽呀?”陶果隨口問道。


    “自己經營了一家很小的廣告公司,”顧凱折了一朵路邊野花在手裏,說道,“本來是下定決心,不成功絕不見你,那想到這麽快就見著了。陶果,你說是不是天意?”


    陶果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小時候,一起過家家,我也是這樣把小花當成戒指戴在你的手上,在陶華和顧嵐的見證下,我們步入婚禮的殿堂,你笑靨如花。那時,我們信誓旦旦,天真爛漫,無比幸福。


    顧凱終於忍不住了,攆上前麵的陶果,小心翼翼地問道:“林,林之明對你好嗎?”顧凱始終不願意可是又不得不提到他的名字。


    陶果不自然地點點頭,“嗯,對我雖然沒有對陶華那樣好,但也還算相敬如賓吧。”


    顧凱聽聞此言,臉上的肌肉微微地抽動了一下,“如此,還好。”


    我雖然害怕聽到你們如膠似漆,但還是不願意聽到你說相敬如賓,你不會懂得,誰陪你過,誰陪你哭,誰陪你笑,誰陪你說話,……誰愛你,誰娶你,我都介意得不得了,但是我最介意的,是你過得好不好。顧凱又一次愣住了。


    “顧凱,你快點!“陶過在前麵喊。


    “果果,你怎麽獨自來臨江?”顧凱追上去,試探性地問道,“他放心你一個人來這裏嗎?”


    陶果在路邊的石凳上坐下來,看著遠方藍藍的天空,心想:大叔你是不是也會問我這個問題?


    陶果嘴角閃過一抹淺笑,道:“我是成年人了,臨江離陽朗又不遠,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這樣簡單的一句,顯然是不能為林之明開脫的。顧凱急了,追問道:“沒有錢了怎麽辦,電話掉了怎麽辦?沒有話費了怎麽辦?迷路的怎麽辦?遇到壞人怎麽辦?……”


    陶果揚手,打斷了他,笑著說,“我真的可以,我不是小孩子了。”


    顧凱還是不服,“你不知道生活中真的會有很多的出其不意掩其不備,不可以這麽粗心的!”


    陶果本想解釋幾句,這時顧凱的手機“嘟嘟”兩聲。


    顧凱掏出手機一看,臉色變了,顯得有些尷尬,不自然地笑著說道:“新聞都出來了,你們有錢人秀個恩愛可真是驚天動地。”


    陶果聽著這話覺得是諷刺的意思,多說無益,一笑了之。


    “時間不早了,我有些餓了,我們迴去吧。”陶果說。


    於是,兩人默默地往迴走,不再說話。


    顧凱心裏想著剛剛看到的新聞:霸道總裁家有賢妻。分明是如膠似漆,明明是他盼望的局麵,可他為什麽就是不快樂呢?顧凱一遍一遍地問自己。


    等顧凱開車送陶果迴到君悅大酒店時,天已經黑了。


    顧凱本來想送陶果上樓,她拒絕了。


    等陶果迴到房間時,發現林之明醉醺醺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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