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我正式踏入了小學校園--如皋師範附屬小學,開始了我的噩夢之旅,在這個學校,學號是以成績的好壞排列的。當時分在三班,一共64人,一年級到三年級,學號15號,老師說:“這個伢兒上重點有希望,有希望。。。。。。”四年級到五年級,學號62號,老師說:“這個伢兒。。。哎。。。。。。上初中還是有希望的。”我有個堂弟,比我小一歲,和我上同一個小學,比我低一個年級,成績很好,在家是個乖乖男,年年拿三好,年年拿獎狀,我爸媽老是拿我和他比,老媽說:“我不指望你和他一樣,你就拿一張獎狀給我看看,我保證睡覺都能笑醒。”我高中畢業了,她晚上從沒笑醒過。

    小學前三年我記不得多少了,對一位老師始終念念不忘,他姓高,教語文的,當我現在坐在電腦前打字的時候,已經咬牙切齒了,這個xx養的,有個特殊嗜好,喜歡拿我們這些伢兒練手,隻要他心情不好,他會挑小朋友練手,除了幾個他喜歡的學生,其他都被抽過嘴巴,我當然是他經常照顧的對象,那是幼小的我初嚐人情冷暖的時候。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他就例外,他的侄子就在我們班,每當他侄子讓他不爽了,他就揪住他侄子的頭發往上拎,一開始我還沒在意,但是有一次,他又揪他侄子頭發往上拎了,我特意把頭偏過來看他侄子的倒黴樣,如果我不看,那就好,可我在那個時候偏偏看了,那是一個恐怖的一幕————————————雙腳離地!!!不!!!還有更加令我無法忘記的一幕————————他被他舅舅吊住頭發,雙腳離地,慢慢轉過身,蒼白的臉麵對著我!!然後又慢慢轉迴去,再慢慢轉迴來,轉迴去,轉迴來。。。我要特別說明一下,他舅舅的手始終靜止的,使他轉動的力是他被揪住頭發的扭矩所產生的力。你們可能看過這樣的恐怖片:一個自殺者吊在房梁上,鏡頭不動,他慢慢轉身,蒼白的臉麵對著鏡頭。下課的時候,我問他是什麽感覺,他麵無表情地說:“次數多了,沒感覺了。”我不由自主捂住我的頭發,如果被那個高魔頭這樣練手,我是不是要變成禿頭?有一次寫作文,我的鋼筆突然沒墨水了,向同座借點墨水,他立馬狂奔過來,問我幹嘛,我說沒墨水了,他說:“哦,給我,我來幫你。”想不到高魔頭也有慈愛的一麵,我感激涕零地把鋼筆給他,他把鋼筆放到離他眼睛前一公分的距離仔細觀察了一陣,忽然將鋼筆死勁地往地上一摔,鋼筆瞬間報廢,看都不看我一眼,轉身離去。13年後,得知有個小學同學在附小教英語,和她聯係了,不自主地想起那個高魔頭,問他怎麽樣了,我希望她說,被學校辭退了,或者是出車禍死了,好了卻我那有點變態的願望,她信息過來了:升為副校長了。這個信息以光速到達我的視網膜,迅速傳到我的大腦中樞係統,當我的大腦中樞分析信息時,我的神經中樞突然運轉,在大腦中樞分析出信息之前,神經中樞迅速作出指令,通過無數的神經細胞達到人的口部,最後準備以髒話的形式傳播出來,可是指令又變換軌道,到達聲帶,阻止聲音的傳播,那就是:我已經噎的說不話來了。當一個人突然收到令他震驚的消息時,往往氣的說不話來,我當時就那個感受,同時,我又為自己及時從附小畢業感到慶幸,又為那些仍然在附小念書的花朵感到悲哀,高魔頭當初拿一個班的學生練手也就算了,現在一個學校的學生都落進他的魔掌,想想都可怕。我做出一個決定,等我以後的孩子上小學了,打死都不讓他就讀附小!

    葛老師是我小學的班主任,女的,教數學,現在想起來,她還是有點姿色的,對我也不錯,還給我作了一次家訪,那是一個偶然的因素,我家對門有個老師姓趙,也在附小教書,葛老師那天晚上到她家做客,順便來我家作了一次家訪,她要來家訪的事趙老師已經提前對我家人說過了,當門敲起的時候,我跳了起來,迅速把家庭作業攤在桌子上,以異常標準的坐姿坐在桌子前,如果國家教育部要定出一個學生上課時坐姿的標準,我敢說,一定是那時的我。葛老師進來了,看見我在做作業,點點頭,表示讚賞。然後坐在沙發前,吃著我媽給她剝的桔子,和我媽討論我近期的學習情況:“你家伢兒呀,上課的時候老是玩小神氣,動不動就和同桌說話,還思想開小差。”爸媽死死盯著我。我已經緊張到極點,那時候我隻有一個念頭,就以那標準的坐姿做作業,讓她覺得,不,還讓我家人覺得我還是很好學的。我看了看那天的作業的範圍,少的可憐,估算了時間,頂多一刻鍾就能做完。一個人如果以慢速度寫字的話,頂多一個字花上三秒,可我當時寫一個字就用了十五秒,十五秒啊!!!終於等到葛老師走了,關門的一刹那,我才寫了一半。。。第二天,高魔頭把作業批改完發下來,我看了一下,優四星。在這裏呢,我要隆重地解釋一下,如果一個學生的作業寫的不錯,就得優;如果比較突出,老師覺得有必要鼓勵一下他的學生,就在優的右上角畫一個紅五角星;如果老師感覺他的作業相當優秀,忍不住撫摸它,有想哭的衝動,那就是優二星;如果老師看到作業的一刹那,鬼神哀嚎,天地震動,那就是優三星;如果,如果一個人的作業得了優四星,老師也不哭了,鬼神也不哀嚎了,天地也不震動了,直接把作業送到博物館吧,供後人敬仰,然後該老師踏進校長室,交上一份辭職書。當然,以高魔頭的心理素質,他是不可能辭職的。當我翻開作業本的時候,高魔頭不知什麽時候站在我身後,用手按住我的頭發,我的眼前出現了那個場景:他的侄子吊在空中,轉過來,轉過去,轉過來,轉過去。最後高魔頭出乎意料的摸摸我的頭,再拍了拍,然後離去了。。。。。。

    每個人上小學的時候,或多或少的拿過獎狀,或者當過課代表,小組長,值日生,我就沒有,從我上三年級的開始,我就逐漸不開竅,淪落為一個差生,排名倒數的差生,更別說拿獎狀,當課代表什麽的了。至於當值日生倒是有一次,那純粹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在放學之前,每個學生都會老老實實坐在課桌前,老師說:“起立”“老—師—再—見!”“同學們再見!”然後按次序走出教室,我有一次不知道怎麽迴事,腳抽筋了,痛的直起上身,忽然葛老師說:“戴躍鵬同學今天放學的時候坐姿很好,值得表揚,明天就讓他值日”說完走過來將教室門的鑰匙給了我,因為值日生有個權利,上學了,如果值日生沒到,其他人隻能在門外等著,直到值日生大搖大擺的過來開門,然後開始上早讀,值日生坐在講台前麵,掃視著全體學生,如果發現一個人不老實,那就用白粉筆將他的名字寫在黑板上,讓他挨班主任批評,如果一個人早讀的時候表揚不錯,就用紅粉筆寫他的名字,班主任可以在全班同學麵前說:“xxx同學今天表揚不錯,大家掌聲鼓勵!”然後全班同學開始拍手:啪—啪—啪啪啪!現在想起來,真是夠幼稚的,不過在那個時候,我們才十歲,一個簡單的掌聲就可以使自己受到鼓勵,自己也有了信心。當我從葛老師手中接過鑰匙的時候,腳也不抽筋了。迴到家,我把鑰匙掏出來,仔細觀察,小心撫摸它,似乎它已經屬於我,似乎它就是純金打造的,我已經想象不出當時我激動的心情,如果我那時有相機,我會以不同的角度,將它拍下來,衝洗成照片,以後會對我兒子說:這就是你老子小學時唯一的榮耀。

    第二天,我破例起了個大早,老爸喃喃的說:“兒子開始用功了,兒子開始用功了。。。。。。”(當我坐在床上打字的時候,我們項目部的總工忽然推開寢室門巡查,他看見我坐在床上盯著筆記本屏幕,徑直走過來,我連忙切換窗口,把關於算坐標的excel打開,皺起眉頭,作沉思狀,總工微笑著說:“小戴,在幹嘛呢?”“恩。。。在看關於坐標的計算。”“哦?學習的怎麽樣了?”“現在計算什麽的都沒問題了。”“不錯不錯!好好努力!這個工地結束爭取到下個小工地當個測量負責人。”然後滿意的離去,電腦屏幕中的窗口迅速由excel變為名稱是《我的校園四部曲》的word,總工走到門口,發現離門口不遠掛著鏡子,又返迴來,電腦屏幕中的窗口又由word變為excel,他拿起梳子梳了梳頭發,然後離去,關上門。)寫到哪兒了,哦,到了學校,已經有好幾個人在門口苦苦等待,看見我,喊道:“值日生來了,值日生來了!”我挺起腰,走上前去,他們自動為我開道,打開門,我端端正正的坐在講台前,心裏早就盤算好了,前幾天因為抄作業被馬宇打了小報告,害的我被高魔頭練手,待會兒找個茬兒用白色粉筆寫上他的名字,殷琪和朱魏魏和我處得好,用紅色粉筆寫。。。。。。

    每當和朋友講起我小學時候的事情時,他們總是瞪圓了眼睛:“不會吧?你當時的成績那麽差啊?”“是啊,哎。。。。。。往事不堪迴首啊!”“一個人上小學,成績再怎麽差,數學總該有一次得過滿分吧?”“有一次差點得滿分,不過有個類似加減的計算題忘做了,98,整個小學唯一的一次95以上。”“哪個年級的事?”“一年級。”眾人皆倒。

    現在在家的時候經常會經過那個小學,擴建了,大了整整一倍,仔細的觀看,就會發現大門造的及其別扭,隻要在附小上過學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原因,大門前有棵古鬆,從前放學的時候經常偷偷地在它身上撒尿,具體年齡記不清了,反正比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好要老上好多好多年,自從附小建校的時候它就在那邊,為了讓它享受到陽光的滋潤,附小大門破例造在它的後麵,保持距離,生怕觸動了它的根基,總之,它見證了附小發展的曆程。

    經過大門的時候,望了望裏麵,有時候有想進去的衝動,但是始終沒有進去,在曾經的那裏,有歡笑,有痛楚,但是更多的是我的痛楚。附小是我們當地最好的一所小學,校風嚴謹,所培養的學生有很多都成為了社會上的精英,我現在經常想,我也不笨,怎麽在這麽好的學校偏偏不開竅呢?其實造成這種的因素有很多,有我自身的原因,不肯去學,整天瞎混日子,也有老師的原因,與其在一個差生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多多培養幾個有希望上重點的學生,就讓那些差生自甘墮落吧,我就是那位差生,一個被老師,被同學忽視的差生。我是很相信星座的,天蠍座的孩子,在被別人忽視或者挖苦的時候,往往自甘墮落,走向極端;在被別人重視,被別人讚賞的時候,往往會激發出自身所強大的力量,奮發向上,作出令人不敢相信的成績,前者很明顯,關於後者,它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轉折點,因為我遇到了我至今難忘的恩師,我以後就會提到。

    上過小學的人都知道,如果你考了7,80分,那你的成績就很差了,相當於現在大學的重修,所以如果在小學有重修的話,我估計我老死了也畢不了業,更何況那時候的我老是掛紅燈,哎。。。。。。說到掛紅燈了,那是一個下著鵝毛大雪的中午,我們排著整齊的隊伍離開教室,經過葛老師身邊的時候,她冷冷地對我說:“你數學單元考試掛紅燈了。”我那時候智商低(現在不一樣了,iq130),不知道什麽叫掛紅燈,仔細一想:大紅燈籠高高掛。哦原來如此,考試肯定不錯,心裏興奮起來,一路上和同學打雪仗,慢悠悠的到了家,當時也沒想那麽多,下午上數學課,葛老師發卷子了,又說了一句:“戴躍鵬,你掛紅燈了。”周圍的人向我投來鄙視的目光,我覺得不對勁,問了問同桌掛紅燈是什麽意思,同座白了我一眼,用不屑的口氣說:“就是考試不及格,傻帽!”當時覺得五雷轟頂,卷子發下來了,54分,倒數第一,整個下午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迴家怎麽交代呢?

    晚上迴到家,拿出卷子準備訂正,門開了,老爸老媽迴家了,“兒子啊,單元考試考的怎麽樣啊?”根據心理學原理,一個人親耳聽到的比親眼看到的所要受到的打擊要嚴重的多,於是我沒說話,把卷子翻過來給他們看,小學當然沒有心理學這門課程,這是我用無數次不及格的代價所總結出來的,後來在大學圖書館看到了這句話,當時感慨,真是實踐出真理啊!老爸轉身進去了裏屋,我知道下麵要發生什麽,從椅子上蹦起來,老爸拿了老媽量裁衣服的木尺,準備打我,我躲在媽媽身後,媽媽一邊幫我擋,一邊說:“該打!該打!”這好比美國攻打基地組織,阿富汗不願意,但是畏懼美國,隻好一邊幫它擋,一邊向著美國。我們三人誰是基地組織,誰是美國和阿富汗,就不用我說了吧。打過之後,我開始痛哭流涕地承認錯誤,作檢討,說什麽下次考試一定要進班級前十名雲雲,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這話能令他們很舒服,如果基地組織說:我以後不再搞恐怖活動了。這話鬼才相信,美國不是傻子,也清楚這話是天方夜譚,但是它心裏舒服啊,也就不打了,但是隨時做好攻打基地的準備。

    上麵所述的關於心理學原理並不是所有情況下都適用的,比如爸媽都在奶奶家,人多,我不好意思把試卷拿出來讓他們少受點打擊,隻能把他們叫到裏屋直接對他們說考試得了多少多少分,次數多了,他們也就有了較強的免疫能力了。但是這邊人多,打的話肯定有親戚勸,晚上迴家繼續玩美國,基地與阿富汗的遊戲唄。。。。。。

    經過多次的不及格與多次的摸索,我又實踐出了一個心理學原理,哪怕將大學圖書館翻個底朝天,肯定找不到這個原理。我慢慢說來,舉個例子,有人對你說,你家xx被車撞了,傷的挺重。你肯定嚇得不輕。如果有人對你說,你家xx被車撞了,快沒救了。你肯定嚇得快暈過去,趕到醫院一看,遠沒有他說的那麽嚴重,隻是受傷較重而已,你會謝天謝地。我將這個原理充分運用到了現實中,“爸,我考了50分。”“什麽?50?!卷子拿出來!”“美國”已經擺出了攻打“基地組織”的準備,“哦看錯了,70分。”被打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直接說考70的話,屁股上的紅印子一周才消,現在這樣被我玩了太極,3天就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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