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暴躁的人,有嚴重的強迫症和糾結症,這三點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那這人的日子可就要用緊鑼密鼓來總結。容不得半點悠閑。


    聯娛公司的辦事能力果然靠譜,不到一天反角就給交出來了,他堪稱愉悅地瀏覽著郵箱中新鮮的簡曆,聾拉的嘴角彎上去了些。


    裏麵分別貼了素顏大頭照和藝術照,他搓著下巴——看樣子像是新人,身高和她那雙大眼睛符合要求,就是還得再瘦點。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氣質和演技。


    他轉發了一份給副導演,靠著互聯網搜索出她的作品,然後挑了一個默不作聲地看了起來。


    姚朵拿著麵小鏡子,遮瑕膏一點一點得塗好。她笑了笑,鏡中人也笑了笑,鼓著蘋果肌,親切的不得了。


    姚朵鬆掉臉上的力道,一臉平靜地勾起右側唇角:沒有一點自然感,僵硬地像是橡皮泥捏出來的。


    冷豔霸氣型,她連冷這個字都演不出來啊!


    “朵姐,身敗名裂還是平步青雲都在這個角色上了。劉平導演他的劇隻要一播出來都會刮起一陣熱潮,比黃金檔吊多了。你可要爭口氣!”桃子坐在她旁邊啃著泡椒鳳爪,嘴巴辣得通紅也不嫌疼。


    “我長得哪有一丁點冷豔霸氣的......太迷茫了。”她把手放在麵前的簡易折疊桌上,久違的壓力讓她有種握不住鏡子的無力感。


    桃子吐掉了嘴裏的碎骨頭,“我信你,你想象一下自己是一座冰山,兩個火山口長在眼睛上。”


    “我想象不出來!”


    “那換個說法,你失戀後發現前女友趴在你腳邊跪舔會是什麽表情?”


    姚朵翻了個白眼。


    “不是這個表情!是在你心如死灰的時候憎恨的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我錯了,那個表情。”桃子吮了吮手指,麽麽麽的聲音聽得隔壁的小女孩咽了咽口水。


    姚朵又白了她一眼,“剛才的表情是給你的,淨瞎比比。”


    桃子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不服氣:“哪是瞎比比!我這不是給你出主意嗎?!你試試看唄。”


    “我想象不出來!”她反過來桶了桃子兩下。


    “我給你示範一下,差不多就是——”桃子麵無表情地挑了挑眉:“這樣。”


    姚朵的雙手蠢蠢欲動,她說了一個字:“傻。”


    “哪裏傻!”


    她朝桃子伸出雙手——


    “別弄亂!傻就傻了你快琢磨琢磨怎麽高貴冷豔吧。”猝不及防地被擼了腦袋,桃子下意識地護住頭發討饒。


    姚朵笑嗬嗬地動了動額頭,那模樣拽地很。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切莫貪圖一時快樂,蒼天饒過——”桃子手還牢牢地護著腦袋,嘴上卻控製不住。


    眼看姚朵眸中邪意大盛,懼的匆忙撕開一袋印度辣雞翅雙手奉上,陪笑道:“朵姐這個你吃吃看。”


    姚朵接過後先嗅了嗅,擠出一個叼在嘴裏。


    “這個好油啊,我還是好好琢磨怎麽萬無一失地接下這個戲吧。”姚朵放下零食,重新舉起那麵小鏡子開始擠眉弄眼。


    四小時的車程結束,姚朵和桃子按照地圖上的乘車路線直接去了場記指示的酒店。


    三層高的酒店,一樓擺著桌椅沙發拿來用餐,二樓是普通的鍾點房,三樓則是套間,一天下來,包一頓早餐就要花三百,這還是不算套間的情況下。沒到拍攝階段就住這種地方,可見劇組的大手筆。


    我們前麵說過,他是個暴躁的強迫症,有了演員新因素加入,他不得不親自看一眼——每個攝像頭在不同的人手裏都會是不同的,真人到底是圓的是扁的,不親自用眼睛去看、去打量、去對比!那是對工作和自己的褻瀆。


    那略胖的男人虎著張臉看著她們,眼睛就跟兩把機關槍似得,射得她姚朵打惴惴不安,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幹了什麽醃臢事,用得著如此看她。


    他看了半天眼睛都沒眨一下!


    桃子上前攀談:“劉導您是下來吃點心的嗎?我們是聯娛公司派來的。我是姚朵的助理,叫桃子。您好!”她仰視著他,劉平的身高對她來說太高了。


    姚朵跟了過來,同樣仰視著:那確實太高了。


    “這家店的點心不好吃。我是來看看要飾演反角的人。”他的眼睛還是睜著,連稍微眨動一下都不樂意。


    “劉導您好。”姚朵接口。


    “嗯,我先上去了,等下到三樓358來拿劇本,明天姚朵來演一下給我們看看。”他移開“機關槍”,沒有按電梯,而是靠角落裏的樓梯上樓了。


    桃子登記了兩間房,納悶地看著牆上跳動的紅色數字,說道:“等下你要不要親自去拿劇本?”


    “我有點慌啊,你看到沒有,他不眨眼睛。”


    她們踏進空蕩蕩的電梯。


    “他是不是對你不滿意啊?”桃子按好層數。


    “我也有這個感覺,怎麽辦?我會不會被強製(她在這裏比了個引號手勢)退貨。”


    桃子靠在電梯的一麵,歎了口氣,“那我去拿劇本吧,正好試探一下他的意思,明天你可要努力點!不然b姐要打死我!”


    “我今天不睡覺了。你和b姐是什麽關係啊?怎麽會那麽熟悉,我都不知道。”姚朵抱著手臂,帶著探究的眼睛仿佛化身了第二套機關槍。


    “她是我表姐,小時候帶我玩的,後來我畢業後沒事就幹脆來她公司一起了。”桃子笑著走出電梯。


    “那你怎麽混到現在還是個助理?大腿白抱了。”迅速地搓了一把桃子的腦袋,她故意拉著一邊嘴角笑了笑。


    桃子看著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爸媽對我幹這行氣得要死,專門囑咐過b姐不讓她給我抱大腿。”


    “她給你抱了。”姚朵說。


    “她很聽長輩的話,說不給我抱就不給我抱,這次是給我開扇後門,不算抱大腿。”她停下腳步。


    姚朵不置可否:“給我張房卡。”


    桃子打開門,“不進來繼續吹吹嗎?”


    “你去拿劇本吧,我要抓緊時間找一找冷豔霸氣的感覺。”她食指與中指並攏,晃了晃其間的房卡,頭也不迴的繼續往走廊裏頭走。


    桃子沒說什麽,到洗手間整理行頭去了。


    冷豔霸氣——冷、豔、霸氣。姚朵對著梳妝台上的鏡子皺著眉毛,對心裏念叨著的四個字表示困惑。


    到底怎麽才能做到冷豔霸氣呢?


    她站了起來,微抿著嘴,讓它形成一條線,解開腦後的馬尾辮,她撩了撩發尾,然後盯著鏡子中的人。


    在希望裏,她該是冷豔霸氣,眼神利如刀鋒。她露出個笑容,鏡子裏的人距離希望又遠了十步。


    是什麽原因?


    是什麽原因讓她連冷都做不到,裝麵癱還好,一笑起來什麽表情就隻剩下親切。


    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然後遮住眉毛,笑了笑。


    醍醐灌頂.......


    她為什麽不畫個妝呢!


    想時遲那時快,姚朵從皮包裏拿出眉筆和口紅。


    那隻第一次與蘇雀重逢時用過的漸變唇膏到現在還有大半。


    不知道過期了沒?


    她摘掉蓋子,把橘色和淡粉色的膏體擰出小節。嗅了嗅,清新的水果味,沒有變質的意思。


    那就是能用了。


    姚朵拿著兩件東西湊迴床腳的梳妝台前,看著鏡子,手上的唇膏沿著唇線塗了一圈。為了讓自己看起來霸氣點,她反複塗了五次,甜蜜的淡色終於稍稍豔了些。


    抿了下嘴唇,姚朵微微歪了歪頭打量了一下嘴唇的側麵。


    “不管怎麽樣......有顏色就湊活了......”她這樣安慰自己。


    蓋好唇膏的蓋子,細長的眉筆在額頭留下黑色,她很仔細地在自己專門修過的一字眉上加了半條眉毛——為什麽說是半條呢?


    這就要誇誇自己的機智了,初中時玩了一款名叫《古劍奇譚:永夜初晗凝碧天》的遊戲,裏麵有個聲音蘇眉毛特別騷的大反派,那分叉眉已經在她的靈魂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童年記憶——這就是她選擇在一子眉上衍生出另一條眉毛或者說半條眉毛的理由。


    那另加的眉毛斜飛入鬢,粗細倒是把握合適,不然洗了還要重畫,麻煩的很。


    姚朵對著鏡子挑了挑眉,一樣的動作,硬生生給那分叉眉弄出來不一樣的氣質。


    霸氣.....


    “嘿嘿嘿。”確實霸氣,可怎麽就那麽好笑呢!


    姚朵拍了拍臉,讓鼓起的蘋果肌平靜下來。


    她抱著臂,昂頭睨著鏡子中的人,沉聲道:“王者絕非偶然。”絲毫沒有違和感,活像是女版低配龍傲天。


    ——叮鈴叮鈴


    不用想就知道是桃子送劇本來了。


    姚朵維持著這個略拽的表情打開了門——


    桃子坐電梯的時候在想,劉平會是抱著什麽態度給她劇本,然後自己又該是什麽態度套出他是什麽態度:要是他態度不好,我表現的態度該不該平淡一點、熱情一點......


    不過兩分鍾,她腦子裏就想了一百三十個拿劇本會發生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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