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烏龜!今天老子也要將你們的龜殼打破!”


    頡利是如此想的!


    戰場上兩軍也正式撞擊在了一起。


    眾所周知,騎兵之所以恐怖被稱之為陸戰王者,毫無疑問的在於他強勁無比的衝擊力,以及靈活的機動性。利用衝擊力撕裂開地方的陣型,打亂對方的部署,利用靈活性找出地方的弱點,這是騎兵製勝之道的秘訣之一。


    反而言之,要想以步克騎,首先就是要限製住騎兵的衝擊力與機動性。


    說起來這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想要做到卻是千難萬難。


    騎兵的弱點擺在那裏,隻要稍作了解,便可知道,但真正做到以步克騎的卻是少之又少。這也是騎兵為什麽能夠縱橫天下上千年,主導著冷兵器時期的主要原因。


    陌刀兵能克騎兵,但不是所有陌刀兵都能對付騎兵的。


    這想要抵禦騎兵衝擊力的陌刀兵首先必須具備無懼生死的勇氣,尤其是站在最前沿的兵卒,麵對迎麵而來的騎兵隊,更不能心生膽怯之心。要以堅定地意誌力鞏固自己的防線,要存有死也不能移動腳步的決心,要將自己視為一睹牆。隻有如此,才能夠擋下騎兵那強悍如巨浪一般的衝擊力量。


    沒有這股決心,就算是陌刀兵也難以抵抗騎兵的衝擊力。


    針對這一點,羅士信做了特別的安排。負責守衛第一線的陌刀勇士要麽是軍中武藝出眾、視死如歸之勇士;要麽就是犯了軍法,欲借此戴罪立功的死囚。


    是以縱然突厥騎兵攻勢如潮,天節軍裏的陌刀衛士依舊一步不退。


    三千陌刀兵肩並著肩腳頂著腳。將手中的陌刀長長地伸出,形成如同刺蝟一般針刺的防線,渾身都是刺,讓人無處下口。


    僅僅幾個唿吸的功夫,突厥騎兵狠狠地楔入陌刀軍中,已著大無畏的膽氣猛衝了過去。


    無處下口就強行啃咬。


    突厥人從來不缺死戰的勇氣。


    血花飛濺之中,急衝上來的戰馬撞上了伸出來的陌刀刀尖。在那股恐怖的力量的加持之下,陌刀毫不猶豫的穿過了戰馬的前胸。一直刺入身軀,最後由馬背上透體而過,刺入馬上突厥騎兵的身體裏。


    手拿陌刀的將士也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騎兵突擊所產生的巨大力量。絕非人類能夠抵擋的。強橫的衝擊力震斷了他的雙手,將他以及身後的三五人一同撞飛了出去,生死不明。


    但很快就有人補上了空缺的位子。


    如此情形在戰場上頻頻出現,每抵擋住一騎的衝擊力,陌刀衛士都會付出兩三乃至四五人的代價。


    但天節軍的士兵都久經戰陣,對這等慘烈的場麵早已司空見慣,各個都是勇氣非凡的敢戰士,雖然突厥騎兵的衝擊力確實令人驚歎膽寒,但他們依然毫不畏縮。堅守著自己的崗位,一步也不退讓。


    隨著彼此傷亡人數的擴大,騎兵的衝擊力也越來越弱。麵對陌刀兵以漸漸失去了應有的優勢。


    “殺!”


    隨著羅士信的一聲令下,憋了許久的勇士,同時前邁一步,以手中的陌刀,兇狠的砍下了麵前的敵人。


    作為古代冷兵器最兇狠的陌刀,在這一刻露出了它們猙獰的麵貌。


    刀起刀落。人馬俱碎!


    曆史上“人馬俱碎”是專門用來形容陌刀的威力。


    事實亦是如此,就如代名詞一般。無堅不摧的陌刀,砍人人亡,斬馬馬倒。豪勇之士,更是直接的,將人帶馬,一起斬殺於地。陌刀在勇士的連環揮舞中,就像割草般的,將突厥軍從馬上斬下來,鮮血大片大片地濺在黃色的土地上,將土地染成了紅色。


    “好狠!”


    頡利有些傻眼了,頡利身後的一幹突厥可汗也一個個脊背發涼。


    他們並沒有真正的見識過陌刀的威力,隻是從極少極少的突厥殘兵中聽到一些端倪。但耳聽與眼見的巨大差距,讓一個個兇悍的草原民族都忍不住發怵……一直以來,中原人都是他們眼中的綿羊……可以任意欺淩,適意玩弄。


    一個個在中原強盛的諸侯,都要仰仗他們的鼻息生存,不給他們厚禮,便存活不下去。


    直到近幾年,他們發現綿羊已經漸漸成為了狼,知道反抗,懂得反抗……


    今時今日他們有一種感覺,他們的死對頭中原人已經從開始的羊成了狼,並且已經朝著猛虎轉變了。


    正麵的突厥兵,完全受製。


    頡利突聽左右兩翼人喊馬嘶殺聲震天,原來左右兩翼的兵馬也與唐軍展開了決戰。


    他們所在之處,一馬平川,視線皆讓正麵攻擊的突厥兵所阻礙,看不到左右兩翼的動向,也不知戰況如何。


    他們根據遐想而模擬出來的破陌刀陣法,關鍵就在於左右兩翼。


    現如今正麵被壓製,頡利也無心細看,拉著韁繩,往右移動了數百米距離,查探右翼騎兵的情況。


    這一看之下,目眥盡裂,他們以機動性而聞名的右翼,竟然同樣陷入了苦戰之中。


    羅士信此次沒有出戰,在這數萬人對決的戰場,一個人的力量是極其有限的。尤其是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更是不能呈匹夫之勇而忽視全軍的指揮。


    陌刀軍強烈的針對性,理所當然的在正麵壓製住了突厥騎兵,他理所當然的將注意力放在了左右兩翼。


    整個陌刀大陣,左右兩翼確實算是薄弱之處。


    激動靈活性的先天不足,讓他們難以在短時間內做出不同的變化來應對萬變的戰局。


    但是陌刀大陣從來不是當一的兵種,其中配合陌刀陣施展的跳蕩兵、騎兵、弓弩手絕對不是擺設。


    見左右翼的突厥騎兵已經到了近處,羅士信毫不猶豫的調出了陌刀大陣中心部位的跳蕩兵。


    跳蕩兵通俗的說就是刀盾手,配圓盾和短刀,身穿輕甲,最擅長近身格鬥,特點就是靈活、近身格鬥能力強。突厥意圖以左右兩翼騎兵的機動性來對付機動靈活兩不足的陌刀衛。但是跳蕩兵卻狠狠給了突厥騎兵上了一課。


    多個由跳蕩兵組成的小型方陣狠狠的與突厥騎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當然這不是找死……跳蕩兵憑借他們出現的靈活性,就如風車一樣,借助旋轉之勢巧妙地避開突厥騎兵兵鋒的正麵,兇狠地打擊突厥軍的側翼,從側翼截斷突厥的攻勢。


    本來左右翼騎兵采用的是迂迴戰法,以機動為主,不如正麵突擊的兩那麽強悍。跳蕩兵就是憑借著這一點,瞧準著往側翼穿插,不停地旋轉,硬是粉碎了大隊突厥騎兵發動的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而就在突厥騎兵與跳蕩兵糾纏的時候,陌刀兵也徐徐跟上,露出了獠牙。


    在兩軍之間的空地上雙方人馬死傷累累,鮮血染紅了渭水,殺傷慘烈之極。


    頡利見他們的右翼在跳蕩兵靈活的發揮下也占不到任何的便宜,也沒有去看左翼,他知道沒有了那個必要。


    所謂的破解陌刀陣之法,著實是他們的紙上談兵。他們連陌刀陣的真正奧妙都沒有親眼見識過,憑什麽說克製破解?


    正前方被壓製的極其慘烈,左右又相互絞纏,還略顯敗勢……


    頡利瞧著在萬軍叢中,在那威風的關內道行軍大總管的旌旗下的那個高瘦看上去如若書生般的男子,心中一陣無力的感覺。


    這是戰術打法上完全的壓製……


    他們突厥依仗騎兵縱橫天下,何曾受過如此羞辱……


    迴到中軍,頡利沙啞著聲音,喝道:“第二隊壓上,將餘下的八隊兵馬收縮成四隊,以兵力碾壓取勝。羅士信不除,我們突厥難安!”


    周邊的可汗酋長,一個個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毫不遲疑的吩咐了下去。


    戰局打成如此,他們已經有著寢食難安的念頭了。


    **********


    蘇定方大口大口的灌了好幾口的水,依舊解不了那口幹舌燥的感覺,皺著眉頭看著當前的局麵,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所敬重的上司在打什麽如意算盤。


    當前的局麵確實是他們占著小小的優勢不假,但是雙方彼此的差距也實在是太大了。


    兩萬餘對近乎十五萬,而且還是騎兵。


    就這樣相互消耗下去,他們真的消耗不起。


    如果今天在這裏耗光了天節軍,能夠解除大唐當前的危局,他自然不會有二話。


    但是天節軍耗光了,突厥依舊有南下之力,那有什麽用?


    不是在做無畏的犧牲?


    如此還真不如死守來的妥當。


    雖然他也不認為麵對十五萬足足七倍兵力的差距,在這種一馬平川的地勢下能夠守的下來,可至少能夠拖延一點時間,有助於李世民平定楊文幹、羅藝的叛亂。


    這也是他們所賦予的任務,阻截突厥南下,拖延突厥南下的時間。


    現如今這正麵迎戰,他實在看不出半點的利害關係。


    最為關鍵的是他不同為什麽羅士信要將騎兵藏起來……


    他們現在的軍陣兩萬多人,其中有一部分是鄜州的守軍,是羅士信強抽調來的。


    在不遠處的山坳裏,天節軍的騎兵都藏在裏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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