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盡全力的一刀,竟然沒能殺了他!”


    羅士信從馬上跌了下來,摔在了地上,腦海中隻有如此念頭。頸部的麻痹感,讓他腦袋昏沉沉的,有一種倒下去,一睡不醒的感覺,身體上的力量也逐漸的消失。


    “難道我就要死在這裏了?”


    他有些不甘的想著,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戾氣:老子就算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當即一動不動的躺著……


    另一方張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硬挨了羅士信拚盡全力的一刀的他,並不好受。五章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不過他並沒有中毒,強撐著站了起來,搖搖欲墜的厲喝道:“你瘋了嘛!”話一出口,他才發覺自己聲音竟變得淒厲沙啞。耳鼻似乎都流出黏黏的液體,一股血腥氣,充斥著大腦,接著隻覺得喉部奇癢,嗆出了好幾口的血,鼻子嘴角都湧出了殷紅的鮮血,顯是受到了嚴重的內傷。


    張暴暗自驚心,他雖沒有料到羅士信這莫名其妙的的兇橫一刀,但他反應也不可謂不慢,自問已經做好了充足的防備,可是依舊讓這一刀震傷了內髒。他從小讓島上的人評為練武天才,說他年紀輕輕武藝以得虯髯客真傳,便是他父親虯髯客的大弟子張哲在他這個年紀都遠不如他。如今卻發現就算他前陣子在虯髯客的指引下,武功晉入全新的境界,與羅士信那經過戰場千錘百煉磨練出來的深厚功力,還是有著一時難以逾越的差距。


    這份差距起碼需要十年的時間才能彌補過來。


    張暴苦笑一下。還必須有個前提,羅士信在這十年間處於原地踏步的水平。


    他看著倒在地上的羅士信,表情也變得詫異。先前那一刀竭盡他憑生之能,但決不至於傷到羅士信……這是怎麽迴事。


    馬蹄聲響起,張暴迴頭眺望,神色登時驟變。


    鄭麗琬揮揚著馬鞭,由遠及近。


    她那張俏臉上充滿了焦慮擔憂。


    鄭麗琬心思何等機警,也自知容色清麗,常有青年男子為之心搖神馳。惹了不少麻煩。張暴隱藏的好,卻也瞞不過她。隻是她的心早被羅士信占據,對於張暴自無任何感覺。隻能裝作毫不知情。


    張暴今日一早失蹤,鄭麗琬就覺不妙,分別派人在羅府附近詢問張暴的下落,果然從負責衛生的大媽那裏得知有一個跟張暴長得很像的少年。鬼鬼祟祟的在附近出沒。接著又讓人佯裝拜訪羅士信。打聽到羅士信今日去涇州訓練天節軍。


    鄭麗琬心中懊悔不已,她一直將張暴當做外人,也沒有將傷心事向他人吐露求安慰的劣習,苦痛都一人撐著。所以張暴毫不知鄭麗琬的情況到底如何,隻是有些盲目的zhidào鄭麗琬一直惦記著的未婚夫在她千辛萬苦迴到長安之後,卻另結新歡,以至於鄭麗琬傷心欲絕。


    這也是張暴會按耐不住心中怒火來找羅士信的緣由,在他的潛意識裏一直是羅士信犯錯。


    鄭麗琬擔心不知情況的張暴泄露了她的行蹤。毫不猶豫的策馬一路北追。


    到了這個地步,也隻有她能夠勸住張暴。至於其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遠遠地她瞧見了羅士信猛的殺向了張暴,她驚駭大叫,卻無力製止,也能眼睜睜的瞧著張暴被打飛了出去。更令她想不到的是,羅士信竟然跟著在同一時間,摔倒在了馬下,一動一動的,好像跟死了一般。


    鄭麗琬腦中一片空白,拚命的揮打著馬鞭,越過了張暴,等不及定住馬匹,直接滾下了馬背,叫道:“士信哥,士信哥哥。”連滾帶爬的來到了近處,一年多了,天天心裏唿喚夢裏叫喚的名字,終於第一次在現實中叫了出來。


    淚水,奪眶而出。


    “小丫頭!”羅士信突然睜開了眼睛,愕然的看著出現在麵前的鄭麗琬,驚唿出聲,眼中閃過一絲後怕。


    原來羅士信倒下之後,並沒有立刻暈倒,而是裝著暈了過去而已,胸中卻憋著一口氣。


    他不知自己中了什麽毒,隻zhidào自己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流失,暈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繼續下去,隻怕成為待宰的羔羊。


    他羅士信縱橫天下,何時嚐過羔羊的味道,便是死也不願成為羔羊,讓人。索性裝作中毒極深,以耳朵辨位,隻要有人來到近處,便奮起餘勇,將來人一擊必殺。


    他聽得鄭麗琬到了近處,正準備施以辣手的時候,便聽“士信哥,士信哥哥”之聲。他雖未聽過鄭麗琬如此叫過他,但是鄭麗琬的聲音如何聽不出來,在第一時間將勁力消去。


    若鄭麗琬晚出聲片刻,他的拳頭足以將鄭麗琬那漂亮可愛的小腦袋打個凹進去。


    這一鬆懈,登時那股目眩的感覺再度襲來。


    “小心……”


    羅士信重新憋著口氣,以意誌力抵抗著各種毒素帶來的感覺,手指著不遠處的張暴。


    鄭麗琬吃人的目光瞪著張暴,厲聲道:“你做了什麽,用了什麽卑鄙手段?”


    張暴搖擺著雙手,虎頭大刀都掉在了地上,不住的後退搖頭道:“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不zhidào。我隻想教訓他給你出氣,反而是他突然猛下辣手……”


    鄭麗琬自是不信。


    羅士信腦袋昏沉,可理智卻在,將頭一偏,原先那經過他們身旁的馬車正往他們這個方向衝來,見他們倒在大路上sudu不降反升。


    羅士信抱著鄭麗琬就地一滾,躲過了馬車的碾壓。


    “快,跟他走,別管我,我中毒了,活不了多久!”


    羅士信推了鄭麗琬一把,他已經相通了前後緣由。


    如他最初預想的一樣,那英俊少年確實是另外一夥人。


    隻是自己因為英俊少年口述鄭麗琬的事情,導致心緒大亂,以致被對方用詭異的下毒方式所乘,中了招。將這種巧合連在了一起,以為他們的同謀,配合著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對付他。


    現在zhidào鄭麗琬與那少年認識,懷疑自然消散。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駕車的是一個兇橫惡煞的巨漢,手中拿著巨大無比的狼牙棒,猙獰的朝羅士信這方走來。


    鄭麗琬一動不動,怔怔的看著他道:“你都不要我了,有什麽權利敢我走。”


    羅士信無言以對。


    鄭麗琬很平靜的跪坐在地上,扶著羅士信靠在她的身上,輕笑道:“其實,這樣也bucuo。”


    羅士信靠在鄭麗琬的身上,聞著那淡淡的處子味道搖頭歎道:“傻丫頭,你這是何苦呢?”


    鄭麗琬輕輕地卻帶著堅定的語氣道:“我喜歡,我樂意!”


    “唉!”羅士信再次低歎無言。


    此時兇惡的巨漢卻讓張暴擋了住。


    張暴一直莫名其妙,最無辜地就是他了,直到羅士信說他中毒,方才明白前後緣由。


    見鄭麗琬眼中除了羅士信以外,容不下任何人,心中傷感之餘,對於下毒者的卑劣手段,也感到不齒,拾起了虎頭大刀,擋在了巨漢的麵前,麵色沉靜。


    “滾開,臭小子!”巨漢雙手舞動著狼牙棒,當頭劈了下去。


    即便對付受傷中毒的羅士信,李元吉也不敢有半點馬虎大意,派出了來至於吐蕃的惡漢唿奚山。唿奚山在吐蕃的出了名的大力士,手中狼牙棒重達一百二十餘斤,有著力能扛鼎的氣概。


    這個時候的吐蕃內戰不休,唿奚山因為殺了吐蕃權貴之子,逃到了唐朝。因膂力驚人,性格殘忍嗜殺,很符合李元吉的重口味,熱情的收入門下,也是他麾下虎狼縱少有的好手之一。


    狼牙棒夾雜這龐大的殺氣泰山壓頂一般劈頭蓋臉砸下來!


    張暴冷笑一聲,道:“想要傷害他們,先問過我手上的斬虎刀……”本來很霸氣的一句話,可是他話沒說完,突然牽動內府內傷,體內血氣一陣翻湧,一口血噴了出來。


    聚集的氣勁消散,隻能來了一個賴驢打滾。


    狼牙棒砸在地上,泥土四濺,地下登時出現了一個大坑洞。


    唿奚山哈哈大笑,“原來是個銀樣鑞槍頭!”


    張暴麵色漲紅,心中叫苦不迭。


    虯髯客張仲堅有好幾個徒弟,但是真正能夠他衣缽的隻有張暴一人。因為每個人的特性性格不一樣,適合學習的武技也不同。張仲堅向來因材施教,根據幾個徒弟的特點,傳授他們不同的本事。唯有徒孫張暴天賦特長與張仲堅相近,也因此得到了張仲堅的衣缽繼承。


    張仲堅的武技大開大合豪邁奔放,有著雖千萬人我獨往矣的氣概,施展這種武技也要跟著無懼奔放。


    可是張暴五髒六腑都受了傷,勁氣難以集結,一用力就渾身作痛,一身武藝根本發揮不出來。先前意圖聚力而戰,反而牽動傷勢,一口血吐了出來。


    唿奚山對張暴不屑一顧,直奔羅士信而去。


    狼牙棒唿嘯著,一道銳風縱劈下來。


    鄭麗琬神情的望著羅士信甜甜一笑,閉目待死。


    突然耳中卻聽得一聲巨響,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羅士信不知什麽時候站了起來,而那個巨漢卻倒在了地上。


    “中毒的羅士信,也叫羅士信,不是你這種雜碎能夠抗衡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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