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重甲軍的軍營一角。


    贏侈一行人很多,但是他示意眾人都待在軍帳之外,隻有贏侈、蓋聶、李斯三人隨同嬴政入帳。


    帶路的是那一隊斥候。


    進入軍帳中,隻見一個充滿威嚴的老將端坐主位,他看到嬴政等人沒有上前,而是緩緩地倒了一杯酒。


    “你們幾個做得很好。”


    “來,這是我敬你們的。”


    秦軍中禁酒,但是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立功得賞。


    王齮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按住劍柄緩緩地走向了那一隊斥候,完全將嬴政、贏侈一行人給晾在了一旁。


    贏侈是知道王齮的目的,所以不動聲色。


    然而蓋聶和李斯的心中則是暗暗不滿。


    嬴政需要隱藏行蹤,但是不可能完全隱藏,隱藏行蹤隻是針對普通士卒,而王齮作為一軍主將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他知道嬴政到來不迎接本就是無禮。


    或許可以說是為了避免嬴政的行蹤暴露,勉強能夠圓過去。


    但是見到了嬴政本人,王齮卻選擇無視,反而給斥候隊長獎賞酒水,這就是非常無禮,不把嬴政放在眼裏了。


    突然!


    一縷殺意彌漫開來,蓋聶立即閃身站到了嬴政麵前。


    贏侈的動作更快!


    那隊斥候做得並沒有錯,卻被王齮借口殺人滅口,雖然贏侈不帶兵,甚至不認識那幾個斥候,但是這些可都是大秦的士兵。


    贏侈既然知道王齮的打算,就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幾個士兵枉死。


    王齮拔劍的動作很快,可贏侈早有準備。


    場中一道鬼魅的影子飄過,贏侈已然站在了王齮與斥候隊長的中間,單手抓住了王齮的長劍。


    “什麽?!”


    空手接白刃?


    王齮的瞳孔一縮,他並沒有認出贏侈的身份,隻當贏侈是嬴政的護衛。


    他沒有想到的是贏侈的實力這麽強。


    他暗暗發力想要抽出長劍,卻發現對方那修長的手指如同鐵鉗一樣夾住了他的長劍,無論怎麽用力都無法抽出。


    “王齮將軍是吧?”


    贏侈沒有鬆開手,而是直視王齮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麽要殺死這些士兵呢?即使是軍中大將,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打殺士卒吧?”


    反應過來的斥候隊長臉色也是一變,一臉駭然的望著王齮。


    剛才若不是這位公子,他們恐怕...


    王齮的臉色陰晴不定,他原本打算先斬後奏將知道嬴政身份的這些斥候殺死,然後再以為了掩飾嬴政行蹤為由說明。


    如此一來,嬴政就算心有不滿,也不至於怪罪他。


    而今卻被人給攔了下來。


    若是再強行動手,那可就是大不敬之罪了。


    “王上恕罪,末將隻是擔心他們泄露了王上的行蹤。”見事不可為,王齮果斷的跪地認罪。


    斥候小隊聞言,立即跪下。


    “我等絕對不會泄露王上行蹤!”


    嬴政不開口,眾人就隻能低頭。


    贏侈瞥了一眼王齮的脖子,有心一劍宰了他,可是王齮是大秦的左庶長,曾經又是白起的副將,不僅參與長平、邯鄲兩場大戰,數年前更是一舉拿下了上黨。


    這等名將,手握重兵。


    沒有合適的理由,絕對不能隨意斬殺。


    見嬴政半天都沒有動作,王齮繼續補充道,“軍營眼線眾多,王上身份一旦泄露,勢必兇險。”


    “如此安排,也是迫不得已。”


    說的比唱的好聽。


    也許在世人眼中,將軍殺幾個士兵無足輕重。


    可在贏侈的眼中,這些可都是人命,而且還是自己人的人命。


    贏侈是個極為護短的人。


    敵人的性命他可以視如草芥。


    自己人的性命,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斥候,他也不能讓人隨意濫殺。


    “話雖如此,可王齮將軍隨手就取士卒的性命,這不合適吧?”


    贏侈根本不信王齮那一套說辭,而且他重點指出王齮濫殺。


    即使是軍中主將濫殺士卒也得治罪。


    原本嬴政是打算伸手扶起王齮的,一聽贏侈開口,他也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平心而論,嬴政是對王齮不滿的,而且有所懷疑和防備。


    “這位公子是?”王齮眯著眼睛看向贏侈,眼底暗芒閃爍。


    “你別管我是誰,主將濫殺士卒,不說秦法怎麽處置,就是人心這一塊也是問題,人人都想王齮將軍這樣,以後怎麽帶兵呢?”


    贏侈幽幽的說到。


    不僅是嬴政,就連那隊斥候看向王齮的目光就變得異樣了。


    王齮的臉色一沉,他知道今天這事兒若是傳出去...


    以後恐怕再無士卒為他用命了。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幾名斥候的身上,若是剛才動作快一點,將這些人全部殺幹淨,他的計劃就成功一半了!


    “末將一時糊塗,請王上降罪!”


    王齮也是光棍兒,直接從恕罪改為了降罪。


    這樣一來嬴政倒是不好重罰了。


    畢竟王齮功勞在那兒擺著,而且這件事兒真要定罪也無法可依,斥候小隊並未損傷。


    嬴政最多也就是耳提麵命一番。


    這種情況下,與其嗬斥倒不如安慰,以彰顯大王的氣度。


    反正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今天的事兒。


    “將軍費心了。”


    嬴政上前扶起了王齮。


    王齮也不是真的請罪,順勢就站了起來。


    “即使是在軍營內,王上依然危機四伏。”王齮的目光落在了旁邊跪地的那隊斥候身上。


    言下之意還是想要殺人滅口。


    斥候小隊的幾名秦軍士兵連忙表忠心。


    嬴政卻是說道,“寡人相信大秦的士兵。”


    有了嬴政的這句話,王齮自然不好說什麽,殺人滅口不成那就隻能下令封口了。


    “王上的行蹤不能透露半分,不然老夫必殺你們!”


    “小人知道,謝過大王,謝過將軍。”


    斥候隊長連連拜倒,見王齮不耐煩的揮手,他們立即退了下去。


    李斯手持使者節杖,哪怕沒有見過他也能猜到他的身份。


    蓋聶作為秦王身邊的首席劍術教師,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氣勢也容易辨認。


    但是王齮沒有見過贏侈,可贏侈的骨子裏流露著一股貴氣。


    而剛才那一手徒手抓住劍刃讓王齮非常在意。


    “王上,這位公子是?”王齮看著贏侈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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