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衛鳳沒想到莫獨還這麽愛美。


    沒管他,隻出去讓劉齊叫大夫去了,她且和二嫂招唿客人。但沒想到出來一看,幾位太太正用著劉齊幫忙又是提裙擺,又是拿東拿西的,正指使的不亦樂乎,一聽龍衛鳳要派劉齊下去,都麵露不悅之色,紛紛說:“這兒還沒忙好呢,怎麽就叫夥計下去了?”雲雲,龍衛鳳和二嫂都滴了一滴汗,隻好不派劉齊。龍衛鳳就準備自己去找大夫,但又不知大夫住處。


    二嫂就道:“這次我去吧,上次和三嫂給龍賢看出痘找過一位劉大夫,我知道地方。”但龍衛鳳看二嫂的意思,隱隱懷疑她是不願伺候幾位難纏的太太,故意想出去。


    她也不想伺候太太,可她不認識路,隻好說:“那你去吧。路上小心點兒。”二嫂就去了,不必伺候幾個客人,看起來竟挺高興……


    一時輪到龍衛鳳滿頭大汗的被幾個老太太蹂`躪,但這幾位太太竟像來尋開心的,擺弄了她半日,卻說:“仔細想一想,這花色還是不妥,還得再選選才好。”竟又要下去重新挑花樣兒。


    龍衛鳳今日被各色人等搓`弄了一天,疲累的很,見狀隻好叫劉齊帶她們下去,再伺候選花色。


    這裏她坐在外間且先靜靜,休息休息。一時又想起莫獨,又想起外麵還站著他許多的人馬,得快點兒讓他看了大夫帶著人走。


    休息了一會兒,就問他醒酒湯喝了嗎?裏間卻沒聲音,龍衛鳳就起來,掀開簾子看了看,卻見莫獨麵朝下趴在矮榻上,正一動不動,長腿還露出半截在矮榻之外,榻不如他長……不知是個什麽情況。


    龍衛鳳就又問了一聲,就見他慢慢抬起了頭來,不知道是剛剛趴著捂的,還是傷口疼的,竟有點兒紅頭漲腦的,看見她,就掙紮著要起來,一掙紮,又麵露痛苦之狀。


    龍衛鳳就走過來扶他,但剛至榻前一伸手,卻忽然被他一拉,整個人就跌在了榻上,接著莫獨一個翻身,忽然就將她壓在了身下。


    龍衛鳳吃了一驚,都忘了臉紅,道:“你!你做什麽?”莫不是酒後亂`性?


    卻見莫獨紅著臉,隻是按著她,那一雙長目裏哪還有醉酒的顏色,但眸光也還有些渙散,望著她的臉半日,眸光終於聚集到她的眼睛上,道:“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他?”


    竟又是這個問題。


    龍衛鳳被他壓製著,掙紮不動,有些著急,道:“誰?喜歡誰?”又挺起脖子來,納悶看著他強調道:“你到底說誰?!”


    莫獨見狀,就稍稍放手了一點兒,卻依然盯著她的眼睛,半日道:“蕭禎。”


    ……龍衛鳳聽了,那雙黑葡萄一樣清澈見底的雙眼裏的訝異一覽無餘,她瞪著莫獨重複道:“蕭,蕭禎?”滿麵驚訝。正想再說話,莫獨看到她的反應,卻似乎已經忘了等她的迴答,全身就一鬆,未等她張口,他就又道:“他的野心很大,你最好,不要同他走得太近。”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很深,似乎龍衛鳳近日的行蹤他都知道,龍衛鳳有這麽一種感覺。


    莫獨說完看了看她,卻忽然又一笑,又道:“不過,以後你也沒多少機會同他走得近。”說著,忽然一抬身,就將龍衛鳳拉了起來,龍衛鳳遽然得到解脫,忙掙紮下地,卻依然被莫獨鉗製著,正要發急,他卻把她左腿挪到右腿,就著坐著的姿勢,忽然將她一下按在矮榻的背上,整個人往上一欺,就親了下來。


    這次他吻的毫不猶豫,非常強勢,唇舌帶著禦酒的微香,甚至不給她一絲兒喘`息的縫隙,龍衛鳳雙手被他壓著,腰也被他緊緊的勒住,不一會兒,她的頭發就全散了。


    頭發還不夠長,紮不牢。發釵掉到地上,一頭青絲散亂,從矮榻上垂泄而下,莫獨一邊吻一邊騰出手來,撥著她的亂發,手指又滑過她的臉蛋,脖頸,就摸到了她脖子裏的舊傷——雖是早就愈合了,但還有一個豆大的疤,正在鎖骨之上,脖頸底部,險險的沒射中大動脈。


    他一摸到這裏,龍衛鳳就忽然一個激靈,不知道怎麽的,瞬間清醒,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覺得那舊傷處竟就是一疼,她猛一用力,就推開了正毫無防備的莫獨——當然,以她的力氣,也隻是把他推離了幾寸,但莫獨卻停了下來,唿吸有些粗重,滿麵脹紅的看著她,卻是緊張的問道:“怎麽,弄疼你了?”一邊眼睛亮亮的,伸手又想摸她的傷處。


    龍衛鳳就忙從榻上下來,她被吻的渾身發軟,滿麵通紅,沒看莫獨,飛快的就先去矮榻背後撿發釵,一邊三步兩步的跑到穿衣銅鏡前看自己——模糊的銅鏡中映出她的影像,臉像個紅柿子,頭發全散了……不由得轉驚為急,跺腳道:“你,你,我要被你害死了!我不會紮頭發怎麽辦?”頓時急的團團轉,因為這頭發還是早上二嫂給她紮的,這古代的發式,龍衛鳳這輩子怕是學不會了。而現在——待會兒二嫂和劉齊看到該怎麽想?她恨不得找個地縫現在鑽進去。


    莫獨見狀,顯然沒想到這個狀況,也有些著急,搓著兩手站在她身後,看她對著銅鏡手忙腳亂的紮頭發,卻紮了這邊散了那邊。忙道:“三,三妹,我沒想到,你的頭發這樣容易散……”愧疚的看看她,龍衛鳳也不理他,依然努力的紮著頭發,莫獨在她身後想伸手幫忙,看看又幫不上什麽,搓了搓手,卻忽然像得了主意,眼睛一亮道:“這樣好了!我去跟祖母提親!這樣你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話未落地,龍衛鳳剛籠上去的發釵啪嘰一聲又掉到了地上,她忙喝了一聲:“你敢!”臉色就由紅轉白了。


    莫獨剛剛一臉喜色,見狀那笑就慢慢收住,半日,忽然低聲道:“三妹,你莫不是嫌我是個胡人?”


    ……


    莫獨正道中了龍衛鳳的擔憂,在這古代,莫獨的身份,乃是異族。他是異族之王,她卻是軍門之後,他們的緣分,怕是很可能隻是有緣無分。如果她隻是個普通的軍門之後倒也罷了,如今聽來聽去,龍家的曆史,似乎還很深。龍家的哥哥們又正走軍人路線,她能嫁給一個胡人嗎?


    因此,和莫獨重逢之後,她總遠著他,也為了這個緣故。她不想讓事情發展的不可收拾,不想讓老祖母為難,也不想,有人傷心,不管是莫獨,還是她自己。


    所以,今日莫獨這一出又一次將她的平衡打破,推著她又將麵臨這個問題。她不知道前麵等著自己的是什麽。心裏很亂很沒安全感。


    一時,好容易將頭發又紮上去了,卻和二嫂給紮的自然完全不一樣,隻是湊合著紮起來了而已,看著鏡子中自己的頭發,龍衛鳳的臉就又紅了。


    這時劉齊帶了大夫上來,龍衛鳳正剛紮好頭發,掀簾子出來,心裏亂著照顧不周,正與劉齊撞了個滿懷,劉齊就向她麵上望了一望,忽然又看了看她的頭發,龍衛鳳被他這麽一看覺得渾身都軟了,忙說:“你同大夫進去,我去替二嫂。”一邊說,一邊頭也不迴的下去了。


    二嫂倒沒理論她的頭發,上樓照應,一會兒大夫下來,說:“不妨事,隻是舊傷未愈。隻要好生將養,莫要勞動了,少騎馬射獵,過些時日自會好的。”又開了些內服外用的藥方。龍衛鳳看了方子,交給劉齊送上去給莫獨。


    大夫囑咐完了,卻又說:“樓上的公子說,樓下有位龍姑娘也要看一看,不知是哪一位?”


    “……”龍衛鳳倒忘了自己脖子裏這個茬了,還沒答話,二嫂就抿嘴一笑道:“就是她。”


    大夫就忙問傷在哪裏。就也給龍衛鳳看了一迴,說:“早就愈合了,沒有事。想是急切之間,血脈脹了,拉到了舊傷處。”說著,也給開了個外貼的膏藥方子,讓貼三五日。


    龍衛鳳紅著臉接了,覺得大夫的話簡直像直說了剛剛樓上的事。


    這些事體已畢,因天晚,店要打烊,莫獨的身份特殊,更不便久留,那兩位挎刀首領已經進來了一次請莫獨迴驛館。


    莫獨就下來了,猶想送龍衛鳳等人至長椿街,龍衛鳳搖頭拒絕。莫獨看看龍衛鳳的臉色——因為剛剛知道自己的胡人身份,竟是兩人之間的一道溝,麵色也有些沉重,但並不願為難她,就上馬引人去了。


    龍衛鳳見他上馬,又想起剛剛大夫的話,便對他說:“大夫說你騎馬不能跑太快的。”說完,又臉紅,心裏又有些後悔,覺得這樣一來一往下去,怕是真就說不清楚了。


    莫獨聽了,麵上卻像開了春花,雙眼頓時亮了起來,像忽然落進了許多星子,想下來,又怕人笑話,料身邊的侍從也不依,就在馬上垂首望著龍衛鳳,他的新三妹,十分溫柔的道:“我知道了,你去吧。路上慢慢走。”


    說著,這才撥轉馬頭,慢慢的去了,去時猶兩三次迴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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