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陶然來找王東,劈頭就道:“外麵的傳聞,你聽說了嗎?”王東道:“什麽傳聞啊?”王東很奇怪。陶然近來好像在忙著什麽,好久也沒來過了;沒想到來了就問這樣奇怪的話。


    陶然道:“虧了你還專門負責打理雕像呢?雜役中都傳遍了,說又有人看到山門的雕像流淚了。每次流淚都有和雕像有關的雜役會意外死亡。怎麽這麽大的事情你都沒有聽到。據說,每次都很靈驗,上一次讓雷電劈死的那個雜役的兄弟,和我認識,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你這次可要小心啊?”


    王東看著陶然道:“你信嗎?”


    陶然見王東一副鄭重的樣子,搖了搖頭道:“我也不信。”


    王東笑著道:“謠言止於智者。”


    陶然也是一笑,不過隨即又道:“但是據我觀察最近幾天可能真的有一場大雨,天柱峰高聳入雲,幾乎就在閃電旁邊存在一樣,你要小心點兒雷電卻是應該的。我平生最怕雷電了,到時候要是真的下雨了,我可幫不上你,你自己要早做安排啊。”


    王東知道陶然絕不是瞎說,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個看起來邋遢的人一定有某種不俗本領。自己通過了解也知道了,這個雨季就要來臨了,尤其是這幾天,天悶熱得使人心發慌,這都很不正常。


    王東這幾天一直在思考,如果一旦發生了雷電自己應該怎麽辦?


    王東對於陶然的話,莫名地信任。陶然說讓自己小心,自己當然就要小心了。天柱峰有15座大殿,每座大殿前各有一個雕像,再加上山門那兒一共有16座雕像。倘若要是真有雷雨臨至,自己怎麽能都照顧到呢?


    王東把神識分成十六份,每一份神識守護一個雕像,這對於別人或許很難做到,但對於王東來說卻像小姑娘玩跳皮筋輕鬆而愉快。神識雖然被分成了十六份,但王東應付起來仍然綽綽有餘。


    這一日,道明忽然來找自己。王東以為道明把自己忘了,沒想到道明居然早就知道自己留在峰上成了雜役。至於為何遲遲沒有過來,也不解釋,隻是悶坐了一會兒。問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王東知道他一定有事,於是道:“怎麽了?有話說嗎,玩什麽深沉啊。”道明虎著眼睛,想了一會人,終於道:“王東你說龐衝那小子怎麽樣?你說我姐怎麽能看上他呢?”王東翻了一個白眼,心道:看來龐衝的確有些心機。道明接著道:“你可不要怪我啊?要不是龐衝橫加阻攔,我早就把那塊升仙令拿出來了,讓你也進師門。可是龐衝非說你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進了師門也是白白浪費令牌,還不如用在更好的地方。”王東對這件事卻不怎麽在意,人家裏的東西,用與不用的權利在人家手中,其實憑借自己現在的實力,就是不進練血門,也可以輕鬆進了宿鬆衛的,倒還真的沒有打過令牌的主意,難得道明還記得這件事。


    道明見王東毫不在意的樣子,表情立刻鮮活起來,道:“早知道你不放在心上,我早就來了,這些天把我憋的啊。怎麽樣?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盡管說,我現在可是內門弟子啊,有誰欺負你沒有,告訴我?”


    王東看著道明那二貨的熊樣,心裏也暢快許多。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更是多了一份心情。有時候,朋友之間未必就需要其獻力,光那份感覺就值得珍惜。王東道:“我一個小雜役,誰能欺負我啊,你有空兒就給我說說那天試煉的事情吧?”


    道明敞開了心扉,似乎把這些說完了就不再虧欠王東什麽了,於是喋喋不休地把那天海選的全過程都給王東說了一遍。從高台傳送到了一個類似古廣場的地方,不過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在一處池塘附近有八根高聳入雲的柱子,中間是一處法陣,在光符閃爍中有一顆火紅的珠子,散發著耀眼的光芒。越是走進那顆珠子,就越會感到血脈擴張、湧動,一腔煉血幾乎不得控製。道明在距離珠子50多米的地方就不得不停下來了。據說有幾個弟子十分出色地走進了20米的範圍,有一個叫做趙雪晨的女弟子,更是直接進入了10米之內,當場被太上長老帶走,被收為關門弟子。說其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在內門中轟動好久。


    最後一步選拔,是進入一個寒冷至極的洞府中。道明很奇怪,廣場也好,洞府也好像就在天柱峰附近,但是出來以後卻找不到在哪裏。問了師傅。三長老笑而不語,隻是驕傲地仰起頭,向山頂方向深施一禮,便不再說話。問了其他師兄弟,也沒有一個知道的。


    王東對於三長老的仰天長拜產生了興趣,也不禁仰頭望向蒼天。雲霧繚繞,蒼鬆翠柏,寂寥孤雁,實在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王東想到了雕像,於是問道:“你知道山上的雕像是怎麽迴事嗎?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奇怪的雕像呢?”


    道明道:“這個我還真聽師傅說過,不過師傅也不知道怎麽來的,應該在很早以前,它們就存在了。”


    王東送走道明後,感覺天陰沉得厲害。一連幾天的悶熱,忽然來了幾絲涼意。清爽的感覺來自陰暗的東南方。先是微風,接著逐漸大了起來,大風,而後幾乎是瞬間就成了狂風。烏雲也被狂風卷集著,翻滾而來。一場暴風雨恐怕就要來臨了。


    內門的弟子們忙碌起來了,收拾盆花、衣服、藥材,忙著關上自己負責的房屋的窗戶;雜役們也都是盡快地結束手裏的活兒,結束工作,準備躲雨。


    陶然神秘兮兮地跑來,邊跑邊道:“來了,來了,終於來了!我可怕雷,你好自為之吧!”說著就又匆匆地走了。


    一道閃電撕開了後半夜的夜幕。風暴好像從黑雲背後鑽出化作漫天巨拳捶打著房屋、草木、殿宇和雕像。王東身體雖在雜役室中,但分神已遍布天柱峰的每一個角落。雕像經過暴雨的衝刷,塵土聚下,黑夜中就像一個待要醒來的警衛一般守衛著天柱山。


    安全。隻要沒有密集、粗大、豎直的雷電。今夜就可以平安度過?


    遠方,逆風方向,黑氣剛剛的,滾滾地沉悶的雷聲,都是從那個方向傳過來的。山門中很是寂靜,煉血士的警覺雖然也是很靈敏,但隻是相對於陰靈而言,否則自己這般大範圍的演布神識,整個天柱峰怎能無人察覺。


    真的無人察覺嗎?令王東沒有想到的是,在後山一間僻靜的小宅院裏,一個不起眼的小屋中,一張古木製成的桌子上一隻水晶球泛著幽暗的藍光,把幹瘦的太上長老和微胖的三長老的臉孔映襯得有些恐怖。


    水晶球中顯示的影像正是王東閉目沉思,又突然睜開雙眼警覺地注視著窗外的情景。


    太上長老喃喃而語道:“怎麽可能呢,明明是煉血一層的,怎麽會是陰靈獸派來的奸細呢?老三你不會弄錯了吧!”


    三長老,眼中布滿了血絲,可能這幾個月來,整天都盯著水晶球的緣故,一臉疲憊地道:“我徒兒龐衝讓我注意這個人,龐衝可是道恆用升仙令舉薦進入內門的啊,應該值得信任。我也探查過此人,體內存有陰靈之氣不但不傷害其身體,似乎還可運用,太有可能是陰靈派來的了。根據密報所得,陰靈界大舉進攻此地,為期不遠了。哼哼,我猜的不錯,此子必是奔火龍珠而來。”


    太上長老悠悠道:“火龍珠?何止它們惦記著,我們要是能拿走,也早就退居內地去了,何必在這裏當炮盔,衝大瓣蒜呢?在水月大陸,我們頂多算作二流門派而已,卻要做著一流門派的大業。這麽多年,看著門人死傷無數,我是累了。此子要是真的能偷走火龍珠也了卻我一塊心病。”


    三長老指了指頭頂,剛想說什麽,一道閃電劈在小院中,緊跟著是不盡的雷聲,仿佛在斥責二人的不敬一般。兩人恭敬地向天空深施一禮,然後正襟端坐,正心誠意起來。


    王東看到一道閃電劈向後山。心道:莫非此地風水不好,真挨雷劈啊。後山?就是把整個大殿都劈了,也與自己無關,隻要這十六座雕像完好就好。王東又仔細地探查了一遍。


    因為這一次,是從全山的角度,觀察了全部雕像。王東忽然覺得這些雕像組在一起的圖案有些熟悉,於是進一步調整神識範圍,遍布整座山峰再來觀看雕像的位置,王東陷進了不可思議的驚歎之中,怎麽會是這樣的布局呢?如果整個天柱峰看成一個人體的話,十六座雕像竟然組成了煉氣初期自己諳熟的真氣運行的穴位圖:山門是任脈,後山是督脈,中經正是正經十二脈的運行路線,多出來的兩處雕像,一處在傳送台那裏,一處在魂陰穴。難怪雕像全是道家典型裝扮?


    難道這座山也有蹊蹺?王東剛想跳出山係中,從更遠的角度觀察一下此山。忽然一道刺眼的閃電直向氣海穴所在的雕像而去。那裏正是中庭的那座雕像,旁邊有座荷花池。王東拿起自己的避雷裝置,幾乎是以一道殘影,幾息之間就出現在了雕像那裏。


    小屋中看得那兩個老頭直拍水晶球,直道怎麽全是虛影,難道水晶球壞了。


    可是王東還是沒有趕上趟,那道閃電,還是擊中了雕像。雕像沒有像王東想象那樣四分五裂,而是依然安好地立在那兒。王東明察秋毫的神識清晰地可以感受到雕像發出的一絲愉悅之感,雖然微不可查,但是王東還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難道這雕像也有分魂存在,那就太有趣了!


    有待進一步證實。王東期待著下一個閃電的到來。暴雨臨頭,渾身濕透,王東的一副臉孔卻絲毫無不耐,而是顯露出欣喜與興奮。這副模樣在那兩個老頭看來倒是一種非凡的敬業表現。


    又是一道閃電,從天際而來。王東神識,直達幾千裏的高空,判斷出這次是向距離自己很近的藏書閣門口的雕像而去的。王東早早地站在雕像下麵等著了,高高地舉起避雷裝置,當雷電到來之際,並引雷鐵線到地麵上,閃電漫延開去,擊起好大一片水花。王東的神識卻在雕像之上,雕像竟然發出一絲不滿的情緒,王東甚至感到那個拂塵似乎一動,但隨即又靜止了。難道這道閃電擊在雕像身上會很舒適嗎?


    連續兩道閃電劈空而至。王東把避雷針放在了一座雕像處,自己直奔另一道而去,躍過雕像頭頂,直接用雙手接住了閃電。


    三長老閉上了眼睛,心道:這小子要不是奸細該有多好啊!再有這小子也太混了,怎麽可以用手徒手去接呢?三長老以為王東一定被燒焦了。透過水晶球卻見王東滿臉漆黑,頭發蓬亂,傻傻地站在雕像之下,明顯是被雷擊傻了。


    王東沒傻。相反,卻沉浸在一種興奮之中。在雷電擊中自己的一瞬間,自己血脈擴張,尤其是久久不得突破的煉氣一層,居然在那一絲雷電之力衝擊之下有了鬆動的跡象。王東相信隻要再來一下,自己就一定可以到二層了。


    暴雨在此時,卻漸漸地小了。天空中的烏雲也散開了。難道今夜的暴雨就這麽消失了嗎?王東好不鬱悶,自己剛剛摸到一點兒門邊,卻又被關在門外了。


    王東凝視著天空,神識穿越層層雲靄,越升越高,層層破盡。王東想看看那雷電的源頭,是真有雷公電母存在麽?真能遇到不妨說些好話,讓他們多發兩雷電。蒼穹之外還是蒼穹,空?髁稍叮?煦紓??坪跤幸壞籃謨埃?馱諤焱猓?胱約旱納袷跺氤嚀煆模?豢紗ゼ埃坑Ω檬親約旱木辰綺憒撾吹劍?裨潁?約閡歡?芄徊蹲降僥歉齪謨啊?p>  忽然,一聲冷哼,王東的神識一顫,仿佛瞬間就會魂飛魄散,或許那個黑影覺得自己太弱小了,或者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冷哼之後再沒有其餘的動作了。王東算是僥幸無礙,不敢再去探尋什麽,可是就在王東要收迴神識的時候,一個顫微微的很好聽的聲音道:“表哥,怎麽又生氣了?”


    那個冷和的聲音,變成了一個和善、溫柔的聲音:“地下的一個小鬼,居然跑到這裏來了?”


    好聽聲音的女孩道:“舅舅也不知道擔心什麽?讓我們探查水月大陸,這裏沒有什麽異常啊?”


    那個叫做表哥的人道:“父親說,逆神的封印有鬆動,甚至可能引發整個天界的大動蕩,我們還是小心些為好。”


    女孩道:“表哥,你過來看看這個是什麽東西?”


    表哥咦了一聲,似乎很是驚異。


    王東還想靠近些,忽然神識傳來一股危險的氣息。前方空間塌陷,自己的神識周圍出現了一個關鳥似的籠子。王東果絕地斬斷神識,虧得王東的化神之術掌握得入微,雖然神識受到了極大的損害,但本體尚存。


    王東隻是隱約聽得一句:“好狡猾的東西,連這樣都捉不到它!”是那個好聽聲音的女孩發出來的。原來他們是故意說話,想要活捉自己,真是人心難測,包括神仙啊!


    王東收迴神識的速度太快,加之又損傷大部。王東的識海遭受了巨大的衝擊,立刻昏迷過去。


    天空中悶雷不斷,緊接著已見晴朗的天空,交織起綿延不息的閃電之網。所有的雕像在雷電之中愉悅到了極點。


    太上長老把幹瘦的身軀縮進了厚大的椅子中,懶懶地道:“不要耗費血石了,水晶球關了吧!這個不是奸細,哪有這麽蠢的奸細,再說哪裏去找這麽認真負責的雜役?”


    三長老道:“可是他體內的陰靈之氣怎麽解釋?”


    太上長老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隻有本心不錯,哪管鬼醜呢?要是不放心,我看你就把他收為弟子吧,放在身邊也好觀察。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們練血門安穩的日子不多了。”接著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三長老恭敬地施了一禮道:“太上長老明鑒,一切按太上長老的意思辦。這幾個月,我天天看著這小子,說實在,我倒有點喜歡他了,嗬嗬,這一個雷可別把他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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