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為了自己家族的使命,選擇拋棄了我……”陸菁說到這裏,眼角不禁簌簌流下淚水,“既然他如此狠心,那我也決定……這輩子與他恩斷義絕!”


    蕭天蘇佳聽到這裏,神情即刻一變,蕭天更是驚聲叫道:“我說菁妹,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就為了這點破事兒,和他分手了?”


    “是啊,菁妹你也太不冷靜了……”蘇佳也在一旁說道,“怎麽說你和唐戰大哥也經曆了這麽多磨難,什麽樣的困苦也都走過來了,至於為了這麽一點小事,鬧得這麽僵嗎?……”


    “可是這次,是他主動拋棄了我——”陸菁發泄一句,遂又繼續含淚說道,“他從來沒有這麽絕情過……但是這次,他為了他家族的使命,哪怕拋棄我也在所不惜,也就說在他心裏,從來都沒有真正在意過我!——”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蕭天聽到這裏,繼續勸慰道,“雖然唐戰兄弟這個人,有時候腦子是特別木,但是在他心裏,他可是把菁妹你看得比誰都重要!再說了,他為了挽留你,不也猶豫痛苦了很久嗎?唐戰兄弟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他是在乎你的,如今看到你離他而去,他心裏一定也很難過……”


    “哼,他才不在乎我呢……”然而,陸菁似乎是情緒上頭了,整個人沉浸在悲傷的情調中,比起憤怒,陸菁此時心頭更多的是難過,眼中的淚水簌簌而下,繼續緩緩說道,“在他心裏,永遠隻有他的家族和誌願……想當初我曾經為了幫他實現理想,陪他一起走過了那麽多苦難,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如今終於看著他成功了,最後他卻居然為了自己所謂的理想,選擇拋棄曾經幫了他那麽多的我……”


    說到這裏,陸菁將頭埋在兩膝之間,低聲哭泣起來。


    “喂,老大他哭了耶……”一旁的混混手下見著陸菁哭泣的樣子,不由悄聲說道。


    “噓,小聲點,現在老大為了自己的男人傷心難過,這個時候可千萬別揭她的傷疤……”另一個手下見了,低聲提醒一句。


    蕭天看了一眼,不禁調侃道:“所以說你現在離開了唐戰兄弟,自己一個人迴到汴梁,當一個什麽混混的首領?好好的部隊軍師不做,跑迴這裏做什麽黑·道的老大……看來菁妹你受到的打擊,的確挺不小的……”


    “老大,我看你也別傷心了……”這些混混中,曾經被稱為“小霸王”的麻三兒不禁上前安慰道,“不就是一個男人嘛,何必為了他搞得這麽不痛快?在汴梁的時候,我們兄弟跟著老大你,不是一樣過得逍遙自在……我看啊,把那個男人忘了算了,免得整天為他傷心難過……”


    “滾開啊!——”誰知,不等麻三兒說完,陸菁突然起身大吼一句,愣是把麻三兒給嚇了一跳。


    “知道了,了解……”麻三兒仿佛被炒得爆耳亡一般,驚嚇一句過後,遂踮腳向後退了幾步,走到蕭天的身邊悄聲道,“看樣子,老大還是忘不了那個男人……”


    “她怎麽可能忘得了嗎?……”蕭天雙手叉腰說道,“陪他一起快三年了,經曆了這麽多磨難,甚至都快成為了陸家的上門女婿,如今就因為一件小事鬧得二人分手,這說出去不讓人聽了頭疼……”


    “就是……”黃紀聽到這裏,也不禁調侃一句道,“從一個大家軍師,變成一個混混頭領,菁妹你這日子活得可真瀟灑啊……還把我原來的家給霸占了,混出個什麽‘汴梁魔女’的稱號,要不是我今天迴來,指不定你還把我家鬧騰成什麽樣呢……”


    “好了,你們兩個就少說兩句不行?”蘇佳見著蕭天和黃紀二人,左一句右一和的,不禁衝二人責備一句。


    方瑛想了想,雖然自己今天第一次和陸菁見麵,但天性善良的她,不願看著陸菁為了感情執著傷痛的樣子,不禁悄聲問道:“蘇姐姐,我看陸妹妹挺可憐的,難道就沒有什麽辦法幫她嗎?”


    “分都分了,能有什麽辦法?”蘇佳沒有說話,蕭天倒是嗆言一句說道,“現在一個遠在大都,一個在汴梁,就算讓我們想辦法,我們也無濟於事……”


    “真是的,菁妹你怎麽這麽不冷靜,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談嗎?”黃紀一時想不出辦法,繼續“責備”一聲道。


    “是他選擇拋棄了我……嗚嗚……”陸菁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哽咽說道,“既然他這麽絕情,那我就隨他的願……他不是喜歡帶兵打仗,實現家族抱負的嗎?我詛咒他在戰場上受千刀萬剮,死一千遍一萬遍才好——”說到這裏,陸菁甚至有些激憤咬牙道。


    “可如果,唐戰大哥真的死在戰場上了,菁妹你不難過嗎?……”蘇佳聽到這裏,不由迷眼說道,“在戰場上,我們經曆了太多太多,見到子川兄弟,玉如嫂子,還有南宮慕容兄弟,還有秦大哥,還有櫻妹……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我們眼前離去,當時我們是有多麽悲痛……如果這一次,換做是唐戰大哥犧牲,你難道真的不痛心?”


    “嗚啊啊——”果然,聽到這裏,陸菁又不禁嚎啕大哭起來——剛才說的全是氣話,一聽到唐戰可能戰死的情形,陸菁心中的悲痛,又一次湧入全身。


    “倒是你們兩個人,為什麽會因為這件事情鬧僵?……”蕭天頓了頓,遂又繼續問道,“你們不是一直好好的嗎?就算有什麽矛盾,也可以慢慢調解嗎……再怎麽說,是菁妹你先要主動離開的,你明明知道唐戰兄弟他有自己的抱負,為什麽要違背他的誌願帶他離開?”


    “嗚嗚……”陸菁情緒收斂了一番,遂不禁默默道,“因為朱元璋……因為朱元璋要殺他——”


    蕭天和蘇佳聽到這裏,心中都不由一震。


    “欲成大事者,至親可殺,更別說我們這些江湖野卒……”陸菁的眼神稍顯低沉,繼續緩緩道,“朱元璋出生明教,知道江湖勢力對天下格局的影響。他利用我們,打下了蒙元江山,一邊一手創建自己的王朝,一邊不斷暗中抹殺我們的勢力……你們也看到了,子川兄弟,南宮慕容兄弟,胡夷狄大哥,秦大哥,櫻妹,還有陳世今……他們哪一個人,不是因為朱元璋而死?”


    提到陳世今,蘇佳不禁心緒一動,想到自己親手殺了陳世今,卻是落入朱元璋的算計之中,蘇佳心中不由隱隱悲痛……


    (迴憶中)……


    “就是皇上您,害死了秦將軍和慕容將軍……包括一直為您效命的陳世今——”陸菁略帶著仇恨的目光說道,“我等身為將士,在戰場上為皇上流血犧牲,皇上為何要算計我等……想當初北伐山東,先鋒軍五虎俱在、百戰百捷,其威震懾中原;如今卻落得分崩離析、將死人亡,皇上才肯罷休是嗎……”


    “這可不是朕說的……”朱元璋倒是一臉的平靜,露出冰冷的麵容笑道,“朕安插內應、算計兩軍,全是為了討伐蒙元、解救天下——雖然真相殘忍了點,但為了天下蒼生,就一定會有必要的犧牲……何一凡也好,陳世今也好,就連你和唐戰將軍一直口中掛念的趙子川將軍也好,都是為了天下大義,為朕平定江山、解救中原,無怨無悔,死得其所——”


    陸菁看在眼裏,滿目都是朱元璋身為君王的“義正狡辯”,眼神血淚交融,心如萬千刀絞。


    而伏在陳世今遺體旁的蘇佳,尤其是聽到最後一句“死得其所”,心中頓起莫名的怒火,雙拳緊握隱忍吞聲,一時難掩內心的激緒……


    “他們為了天下大義,甘願獻出自己的生命,他們是英雄……”朱元璋繼續“冷漠”說道,“朕成全他們,讓他們有英雄所為,雖然犧牲了性命,但也無怨無悔……反觀卿等,卻幾番猜忌朕之用心,陳世今、趙子川等人卻從未抱怨——如此看來,到底是朕之過,還是爾等之過?”


    以犧牲小義換得大局,朱元璋的意思即是如此——不知為何,一直不做聲的蕭天在一旁聽來,感到莫名的刺耳。


    “他們為天下蒼生而犧牲,他們是英雄;朕所臨萬千猜忌,興起義兵討伐蒙元,朕也是英雄——英雄所為大事,不拘泥於小節,犧牲與流血不過必然,牽附太多情感才是所失大義……”朱元璋自信一句,看著陳世今伏血的屍體,語氣一變道,“不過,陳世今雖完成軍中任務,卻也沒有盡全,到最後還是牽附了感情,沒有狠下心來……”


    蘇佳聽到這裏,不由耳朵一震,似乎預感到了什麽,心頭如遭針紮。


    “朕之囑咐,他都做到了,殺死‘神力將軍’秦羽,也完全沒有手下留情……”朱元璋又把目光望向蘇佳的背影,冷漠振聲道,“卻沒想到琥丘的最後一戰,他還是手軟了……朕最後命令陳世今,在琥丘等候朕之前來,親手交予‘潼關邊防圖’;若有阻撓者,無論敵我全部滅口……可沒想到,與蘇禦使你決死一戰,他還是手下留情了——惦記你這個疼愛的師妹,沒有對你趕盡殺絕……”


    聽完這段,蘇佳徹底明白了,陳世今對自己真正的顧念之情,以及朱元璋的狠毒心計……神情一低,蘇佳兩手托起陳世今的遺體,從地上慢慢站起,背對著朱元璋,也沒有瞧望一眼。


    “三年之計終成,卻在最後關頭仁慈心軟,卿還是讓朕失望了啊……”朱元璋繼續對著陳世今的遺體歎息道。


    “你給我住口……”突然,蘇佳背對著身子,冷冷一句道。


    “什麽?”聽到蘇佳略帶殺意的口氣,朱元璋謹慎凝問道。


    “陳世今是英雄,隱忍背負三年的身敗名裂,為了天下大義而犧牲……”蘇佳沒有轉身正眼對視,而是始終冰冷背對著朱元璋,並說出了發自內心震撼的話語,“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有資格評價別人……”


    朱元璋聽到這裏,眼中頓起一股怒火,但他從不在外人麵前表露情緒,始終都是一副冷血的麵容。


    “放肆,竟敢對皇上如此無禮!——”徐達在一旁聽不下去了,舉劍喝聲道,“蘇禦使,你可知道你現在是什麽身份,竟對皇上橫言相行?!——”


    “全都無所謂——”然而,蘇佳卻是麵無表情,兩手托著師兄的遺體,心中卻流淌著血淚,冷冷絕望說道,“從今天開始,我蘇佳不再是先鋒軍中將士,不過下野江湖走卒而已……”


    “你說什麽?——”聽見蘇佳決心擅離軍隊,徐達不由一驚道。


    “蘇姑娘……”常遇春則是露出較為憐惜的神情——算起來,三年前追風派與朱元璋的恩怨關係,全部是由自己而起,如果不是自己當年親自去追風派與陳世今交好,也不會有今天的“悲劇”……作為同門弟子,常遇春從蘇佳身上看到了命運的無奈與悲涼,心中也暗含著一絲苦楚與難過……


    蘇佳兩眼望著前方,似乎是要做出離開的樣子,稍許低頭麵帶微笑,衝陳世今的遺體親和說道:“走,陳師兄,我帶你迴家……”


    苦笑的神情,沒落的身影,簡直和三年前蘇佳抱著紅雲屍體離去的畫麵一模一樣……


    (現實中)……


    “陳師兄,額……”想到這裏,蘇佳不由咬牙憤恨地握了握拳頭……


    “就算真是這樣好了,你也不該和唐戰兄弟鬧成這個樣子……”蕭天帶著悲傷的眼神,默默一句說道,“說到底,還是因為菁妹你的不冷靜……當然,這其中也有唐戰兄弟的不是,可你們兩個什麽困苦都經曆過了,怎麽會因為這樣一點矛盾,就到了分手的地步?”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嗚嗚……”陸菁一邊生氣,一邊悲傷,不知為什麽,心中有話卻說不出來。


    “我實在不善表達,也隻能這樣安慰菁妹你……”在感情方麵,蕭天也顯得比較遲鈍,心想著女孩子可能更通情達理,遂又不禁衝蘇佳說道,“佳兒,你來勸勸她吧,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蘇佳想了想,遂慢慢走到陸菁身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湖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蕭梨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蕭梨花並收藏江湖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