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江氏一族……”自己的父親從未對自己提起這個,孫雲不由眼神一愣,眼中的殺氣忽而少了一番。


    “之前我交給你的這個東西,其實是我們江氏一族的遺物……”太史寒生從衣袖裏掏出那五塊圖騰碎片,繼續說道,“十九年前,你父親帶兵剿滅了我們江氏一族,整個江家就剩下我一個人……為了報仇,十九年來我臥薪嚐膽、勤學苦練,學得了一身的本領,不但在北原武林自立為奇玉教‘森羅教主’,更是策劃了這一出又一出複仇的計劃……”


    孫雲沒有說話,而是靜靜聽著太史寒生的言語。


    “我的真名叫‘江寒誌’,從我們江家滅門的那天起,我沒有一天忘記要複仇的信念……”太史寒生隨即說道,“所以就本質上來說,我和察台公子你一樣,都是為了複仇而做的一切,你又有什麽資格再來教唆我?”


    “十九年前,父王南巡的經曆……”提到這裏,孫雲不由想起自己初來察台王府時,在藏書庫發現的十九年前的秘密,不禁寒顫一句,“這一切恩怨的開始,都是我父王是嗎……”孫雲想到這裏,心中仿佛像是被潑了冷水一般……


    “所以就目的而言,你和我並無二異,都是為了死去的人報仇……”太史寒生繼續說道,“當年你父親滅我江家一族時,可比今日汝喪父喪兄之痛要慘上千倍萬倍……察台雲,卜天星曾給你算過不止一次命數,告訴過你的缺點對吧……”


    “他說我命中‘物極必反’,因為背負在身上的東西太多,所以因此而反象極生……”孫雲默默念道,“也正因為如此,見著鵑兒和雪音跳下懸崖,見著一個又一個親人離去,我才會觸及內心的黑暗,化身為‘靈王’,失去理智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你說得對,就本質上說,其實我根本不是什麽英雄,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懂得愛恨情仇,在仇恨麵前容易衝動,不顧一切達到自己的目的,從而忽略了身邊真正關心自己的人……”


    說到這裏,孫雲的表情較為低沉,想起自己喪失神智成為“靈王”的那段時間,血刃殺害了無數的人,鳴劍山莊和青墨山莊等眾人為救自己奮不顧身,自己卻是一次次傷害了他們……對孫雲來說,這是他這輩子最黑暗的記憶,他不想再迴想起這件往事,但正是觸及到自己人性的弱點,孫雲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


    “可我漸漸明白了許多……”然而,孫雲的話還沒說完,繼續吱聲道,“我懂得報仇並不是人生最終的目的,我懂得無論自己身處何時何地,都會有人關注自己……有時候因為一時的衝動,趨之若鶩而犯下大錯,辜負了身邊的一切,如今是該鼓起勇氣將一切撿起,承擔起應該承擔的責任,隻有這樣才是成熟的表現,我也才能夠真正駕馭‘靈王’的力量!”孫雲的話一句比一句亢奮,從剛剛的垂頭喪氣,一下氣鼓舞起信心和信念。


    “哼,報仇就是報仇,心中牽係太多,隻會妨礙自己的腳步……”太史寒生繼續說道,“那就像是你察台雲,因為始終顧及身邊人的安危,所以才一次又一次被人利用,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朋友離世……”


    “你錯了——正是因為我顧及,所以我才能逐漸成長,從一個被別人保護的人,變成一個保護別人的人!”孫雲繼續義正言辭道,“而你卻為了複仇,一次又一次利用身邊的人,我哥也好,雪音也好,不僅僅是利用,最後還害死了他們……可到頭來你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了,而我卻還有那麽多人陪著我一起——鵑兒也好,阿光也好,花莊主也好,董渝兄弟也好,有他們在,我才能一次次化險為夷,度過每一個難關!”


    孫雲的話語愈加堅定,赤金雙瞳下更是展露不屈的麵容。太史寒生像是被孫雲的話語震懾住了,一時竟是在氣場上被壓低。


    然而太史寒生不甘就這樣被低壓一等,迴緩一聲,收起冰冷的話語道:“說了這麽多,我們彼此不過都是為了死去的人報仇,根本沒有所異……既是如此,今日的勝負將決定一切——察台雲,我會親手將你殺死,證明我的存在,對我來說最後一個察台家的眼中釘,必須由我親手除掉!”


    “那我也是一樣……”孫雲也不甘示弱道,“無論是報仇也好,顧及也罷,你是我了結一切恩怨的最後一個對手,我一定要打倒你!——”


    “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吧!——”太史寒生狂唿一聲,隨即口訣念叨道,“‘神王訣’第二式,魂滅——”


    “神王訣·魂滅”即起,太史寒生身旁霎時激起無數飛塵,碎石塵土淩空而舞隨風飄落,一道淺灰色的光暈自太史寒生周身旋繞開來。


    而這邊孫雲也重新一鼓作氣,“紫脈神功”加聚護體,一道紫寒微光環繞身旁,孫雲全身心法而定,已經做好了下一輪對招的拚殺。


    “唿——”風雷厲行一道唿吼,太史寒生的“雷犁神掌”再度撲殺襲來,這次依舊是對準孫雲的喉嚨,想要故技重施一招破襲,將孫雲連人按倒在地。


    但這一迴孫雲可不會再掉以輕心,定睛而望,“通王神掌”破風決殺般衝頂而至,正頂對方的“雷犁神掌”而去。


    “砰——”雙掌相殺一道驚裂,霎時驚起萬土塵灰,周圍蒙元將士的屍體隨起隨落,皇宮正中揚天道上,一瞬間驚鴻破開……


    “額啊——”而在大殿之上,皇帝似乎被二人台下的驚掌所震住,差點一個沒站穩跌倒下來。


    “皇上小心!——”周圍眾將紛紛攙扶而去,眼見著孫雲與太史寒生殺掌不分伯仲,眾人既是驚憂又是害怕,生怕武功造極的二人飛殺至此,危機皇上性命。


    “這兩個家夥……還要打到什麽時候?……”皇帝這個時候也不顧麵子和威嚴了,做出一副畏畏縮縮的害怕樣子,顫聲問道。


    “隻要有一方勝出就行……”一旁的將領不禁安慰道,“皇上稍安勿躁,且到皇宮暫避十分,微臣人等必誓死保護皇上——”


    “可一邊是臣之相國,一邊是察台王之子,朕哪個都放心不下……”皇帝為了顧及身份,不由添上一句,“要是現在朕不顧他們獨自避亂,豈不是……有損朕之氣節?……”


    “皇上,現在他們不過為私人恩怨打鬥,無故傷及皇城兵馬及皇上,皇上暫時躲避災亂,又怎能說是有損氣節呢?”一邊的老臣繼續勸道,“還請皇上及時迴宮,加強禁軍門前守衛,待到此二人分出伯仲,再道相敘不遲……”


    雖然話這麽說,其實是這些大臣武將十分怕死,怕是孫雲與太史寒生的搏殺殃及此處,才慌慌忙忙勸說皇上,以此避難。


    “那好吧……就聽眾卿所言……”皇帝也沒辦法,自己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個危險的地方,遂接受眾臣的建議,在護衛士兵的攙扶下,暫時躲進皇宮一避……


    而在大殿台下,孫雲與太史寒生依舊拚殺……


    “神王訣·魂滅”的威力,比剛才第一式的功法要強上數倍,但孫雲這邊也不甘示弱,自己心法內功的武氣幾乎升至極致,出掌出刀皆為十成之力,與太史寒生相較破殺而來。


    “察台雲,你的掌法還太弱了!——”然而,掌法上似乎依舊太史寒生略占先機,“雷犁神掌”化為“亂影神拳”,絕滅撲殺般動土而出,百層急流力道如衝鋒槍矛一般,斷殺之氣流正朝孫雲眉間衝湧而來。


    “呀啊!——”孫雲見狀怒吼一聲,“陰陽破碎訣”狂頂而出,“通王神掌”鋒迴變式,一招“紫陽震天”化為周金裂芒,或刀或掌衝飛灌頂,遊龍鬼影百煞,正殺聚風而來。


    “轟——”二人彼此殺掌相拚,大殿之下裂土飛揚,煙霧彌漫群迴之下,殺掌拚對不分勝負。


    “看招!——”然而這次是孫雲先出手,輪迴刀芒急轉而下——“銀月破天”亂斬而襲,唿風狂裂一般驚卷而出,正朝太史寒生胸前而去。


    看準了太史寒生沒有兵器在手,孫雲想靠純粹刀芒的攻勢將對方逼入死角,可誰想到太史寒生依舊不緊不慢,“神王訣”的內功再添數層。


    “不要小看‘神王訣’的力量了,察台雲——”太史寒生再次怒吼一聲,“神王訣·魂滅”再起,突風絕嵐百爪狂殺,“驚雲裂掌”破浪滔天般洶湧而出,極具破風穿透力的掌襲,兼並“神王訣”狂頂正衝的內功,直麵撲上正朝孫雲而來。


    “呀啊!——”然而孫雲不退反進,“銀月破殺”驚刀之下,“紫電訣”內力再度驚狂——“紫電狂瀾”如湧驚魄,無數紫電天塵的刀芒,化為叢雲飛尋的幻影,烈火疾電並未一式,斷殺浪湧縱襲驚威。


    “轟——”又是一道裂響,二人彼此不分伯仲,無論是掌法還是刀法,縱貫出絕十成之力,不管比及孫雲還是太史寒生,彼此都不能將對手比如死境,反倒是一掌一式的消耗之下,皇宮腹地已然化為一片煙雲廢墟……


    在一旁不敢迎上的蒙元眾騎都驚呆了,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洶湧驚浪的對決,眾人不禁暗自慶幸剛才沒有隨那些死去的將士繼續包圍上去,否則當如“電刀”陣中,必然會被裂斬分屍……


    孫雲與太史寒生彼此互不相讓,就算是刀法掌法衝力已盡,依然沒有想要趨後退迴。眼看著刀芒掌盡紫月一閃,太史寒生像是抓住了破口的機會,“驚雲裂掌”暫緩一式,右手由底而上一招陰襲,想要斷命直取孫雲要害。


    但孫雲早就看在眼裏,刀法盡裂的一刻,“冥骨心法”聚驟在身,隨即輪番一式“劈刀腿”,正衝太史寒生腰間而去。


    見又是近身飛踢的偷襲,這次太史寒生吸取教訓,沒有再過於近身脅迫,反而腿腳向前一舉,正頂孫雲的腳尖。


    別看太史寒生掌法精強,他的腳力也是當仁不讓,孫雲突頂一點正中,卻發現“劈刀腿”根本使不上力,才知太史寒生的內力深厚,兼之“神王訣”的內功,自己幾乎無法傷及半分。


    沒有辦法,為了避免再次受傷,孫雲收腿暫退一式,想要用更加保險的刀法予以對方致命一擊。、


    然而太史寒生根本沒有給孫雲這個機會,就在孫雲收腿一刻,太史寒生單腳向上一頂,想要靠自己的腳力將孫雲頂飛,趁其半空失去平衡時致命一擊。


    可誰想孫雲其實早有準備,見太史寒生想要在空中一決勝負,索性屈身半退而去,施展輕功堂步飛躍,最終落在了皇宮正頂屋簷之上。


    太史寒生見狀,連人帶身飛過煙雲,也一步輕功跨到了皇宮屋簷正頂,二人從殿下一直打到殿上,彼此互不相讓,依舊未見勝負……


    “怎……怎麽迴事?……”然而在宮殿正裏,皇帝和眾臣將軍正在避難,忽覺整座宮殿樓上搖搖欲墜,皇帝不由抬頭驚問道。


    “該不會是那兩個人飛到上麵去了吧?”一旁的將軍不禁說道。


    “還請皇上出宮避難——”一旁的大臣又不禁勸道。


    沒辦法,剛剛躲到了宮殿裏麵,孫雲和太史寒生就殺到了房樓正頂,這下子驚嚇得皇帝不得不抱頭逃難,隨著眾位大臣一起再次跑出宮殿,往更後方的安全地方避險而去……


    而在皇宮屋簷正頂,孫雲和太史寒生正立相望……


    “可惡,這個家夥真是難纏,果然是比卜天星還要棘手的對手……”孫雲捂著自己受傷的肩膀,望著太史寒生“神王訣”護體下的神威,不禁暗暗喃道,“如此這樣的話,得先想辦法破了他的功法,去除掉保護他的屏障,我才有機會傷及到他……‘神王訣’的力量果然比‘禍魔之血’還要難纏,要是稍不小心,我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想罷,孫雲不敢再有怠慢,赤金雙瞳繼續隱現,“靈王”的力量再度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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