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明白責任與承擔,我才能夠駕馭……‘靈王’的力量……”孫雲心裏默默念道,“可是,這份責任與承擔究竟是什麽……我到底怎麽樣,才能……”孫雲的心中一直很矛盾。


    “實在是讓我失望啊,沒想到當初殺人不眨眼的‘靈王’,如今卻是這般模樣……”何勳義這邊,又朝孫雲嘲諷起來。


    孫雲沒有迴應,隻是重新站起身,目光凝視著何勳義。


    “不能和真正實力的你對決,就算殺了你也沒有什麽成就感……”何勳義繼續說道,“就像你的父親察台王,被我眾軍包圍,最後卻死於他人之手,實在是命不可惜……”


    “住口,你根本……沒有資格說我父王……”然而提及自己死去的父親,孫雲仿佛怒從中起,用恨意的目光望著何勳義。


    “什麽?……”何勳義不知孫雲有何出言,冷聲一句問道。


    “像你這種荼害百姓的殺人魔,根本不配與我父王相提並論……”孫雲直起身子繼續說道。


    “你說我是殺人魔,還荼害百姓?哼……”然而,何勳義聽到這句,不由反駁說道,“真正荼害百姓的是那些朝廷的統治者——自百年前蒙元攻破大宋襄陽起,蒙元朝廷暴政當道,中原百姓民不聊生……我何勳義自當興起義兵,創立‘明複教’,推翻朝廷暴政,該當何錯之有?”


    孫雲直視著何勳義,振振有詞道:“你不顧道義發起戰爭,大都城中百姓流離失所、餓死逃荒無數,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大義’?附朝廷者濫殺不止,無論是誰都不肯放過,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無錯’?”


    “那些不過都是些附庸朝廷的苟且愚民罷了——”何勳義仿佛情緒上頭,忽而激憤說道,“察台雲,你不是漢人,沒經曆過我們這些漢臣子民的艱難與痛苦——自蒙元朝廷執政以來,民族偏頗生來不平等,我們漢人被當做低等一族,被無故剝削甚至是濫殺……蒙元朝廷暴政當頭,我等為求生存自由揭竿而起反抗朝廷——為報百年前先宋滅亡之仇,此等民族國恨,身為漢人豈能無知?”


    “所以,為了你所謂的‘起義’,你連大都城中的老百姓也不放過,還稱他們為‘愚民’……”孫雲聽後不禁凝緊雙眼,振振憤恨道,“我承認,當今朝政淩亂不堪,皇親臣權亂世當道,但你何勳義發起不義之戰,致使平民百姓於水火之中,你比那些壓榨百姓的統治者還要可惡!”


    “戰爭的目的是為了推翻暴政,戰爭的手段一定會有犧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古往今來曆朝曆代的開國君王,哪個不是沾著鮮血走上政治舞台?”何勳義繼續凝緊眼神,忽而奮起說道,“如今蒙元朝廷暴政當道,我,何勳義,就要做那個開辟新時代道路的人,就算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沾著天下百姓的血,也要報此民族之仇!”


    “在你心裏,漢人和蒙人世代為仇對嗎?……”孫雲頓了頓,看著何勳義野心勃勃的樣子,不由冷聲一句問道。


    “當然,民族之仇銘記心間,我,將要成為這個世代的英雄!”何勳義狂勝一句說道。


    “不能化解民族世代的恩怨,你,根本就不配做英雄!”然而,孫雲卻在對麵振振言辭道。


    “你說什麽?——”聽見孫雲毫不留情的話語,何勳義凝眼一句問道。


    “老實說,從前的我和你一樣,以為蒙人與漢人永遠都是敵人,今生今世不可能化解前世的恩怨……”孫雲緩過神,稍微冷靜了一會兒,隨即說道,“但後來我發現我錯了——父王告訴了我,他此生的誌願是要化解這份矛盾,讓蒙漢族人親如一家,不再受地位曆史之糾葛,真正成為世代平等的人!”


    “蒙漢之間世代平等?哼哼……”然而,何勳義聽到這句話,不由輕輕一笑道,“笑話,這根本就是癡人說夢!蒙人給漢人留下了這麽多創傷,永遠不可能有這一天——”


    “我相信會有這麽一天!”孫雲卻十分堅定地說道。


    “可察台王已經死了,沒有人能夠實現!”何勳義繼續狂言道。


    “隻要我活著,我就會繼承父王的誌願,將這條路堅定不移地走到底!”孫雲繼續堅毅道,這是自己在父王麵前立下的誓言,也是與鳴劍山莊莊主花葉寒不變的約定。


    “看來你我二人之間,走的是截然相反的路……”何勳義收迴剛才的激動,緩了緩神,隨即冷笑道,“既然如此,就看看你我二人孰對孰錯……今日在此對決是天意,我們兩個之間,隻有活下來的人才是真理!——”


    此話既出,看樣子,何勳義是篤定要與孫雲在此做個了斷。


    孫雲也是一樣,他的眼神不再迷茫,即使無法使用“靈王”的力量,也要下定決心與何勳義一決勝負……


    “呀——”何勳義再度出掌而去,“玨環掌”一式虎震天威,正朝孫雲麵前撲殺而來。


    孫雲這邊也堅定了不少,“紫脈神功”再度護體,“寒雲掌”起手迴身,輪迴絕式落殺而去。


    一邊是振威之掌,一邊是神功之力,雙掌相殺震落天寒,狂風之下百鳴威作。這一次孫雲的掌力較之剛才精強了不少,孫雲的內心也不再彷徨,定使全力衝頂而去。


    “切,看樣子比剛才要厲害了許多……”何勳義也是感受到了孫雲的變化,對掌之下振振暗道。


    “呀啊——”而孫雲這邊一鼓作氣,推掌並力衝決而上。何勳義一個踉蹌沒有注意,這次反而被孫雲的掌風頂迴身位,暫時退了下來。


    “可惡,這家夥剛才難道是在演戲,現在掌法居然強了這麽多……”何勳義也在暗暗震驚,沒想到剛才還壓倒性的優勢,這麽一會兒就被孫雲衝頂迴來。


    而孫雲這邊自然信心大增許多,體內的“靈王”之力也緩和了不少,孫雲也不在彷徨和害怕,誓要在這裏打倒對方……


    “哼,既然有這麽強的掌法,為何不一開始使出來?是懼怕‘靈王’的力量嗎,還是懼怕我……”何勳義繼續冷笑著說道。


    “究竟誰懼怕誰,還未見分曉呢!——”孫雲喝定一聲,抬腳一步,這次主動飛身朝何勳義突襲而去。


    “通王神掌”再度驚發,百裏狂威聚魄而下,掌心集力恍若遊底蛟龍,黑龍絞迫一般,聚鼎衝殺飛撲而出。


    何勳義見狀,雙掌聚力重發而出——“玨環掌”轉而“玨玉連威”,強於數倍之力道撲使孫雲斷殺而來,仿佛驟天鎮壓的狂芒威懾,集環傾巢孫雲而去。


    “轟——”雙掌相殺再度裂響,驚芒夜下破光襲來,孫雲與何勳義強掌決拚,絲毫沒有退路半分,淩舞夜空之下,彼此決殺而出。


    “額……”何勳義這邊,仿佛被孫雲的內力所鎮壓,漸漸有些力撐不住的他,開始有些體力不支。


    而孫雲這邊則是越戰越勇,“通王神掌”即上,連式一道“催魂手”,正襲何勳義胸前。


    “什麽?!——”看著孫雲油然而上的一道“偷掌”,自己雙掌聚力卻是使不得半分力氣,胸前被“催魂手”突襲一瞬,自己驚若恍然卻是為時已晚。


    “砰——”半空下又是一道驟響,孫雲決然之間一式“神偷”偏轉破發,內力迸然間驚炸開來,直將何勳義擊飛落倒而去……


    “唿——”一陣風響過後,二人彼此落迴身位,隻不過孫雲依舊站定自如,而何勳義已然重傷倒地。


    “哧——”何勳義不由吐血一口,似乎傷得不輕,在與孫雲的掌法對決之下,這次已經完全占了下風。


    而孫雲贏下這一迴合並沒有因此而竊喜,反而十分冷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久久未有站起的何勳義,眼神裏充滿了複雜。


    “額……”何勳義忍著身上的傷痛,從地上艱難爬起,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孫雲的對手,眼神裏充滿了不甘與恨意。


    “看樣子勝負已經揭曉了……”孫雲已經預測到結局的走向,冷冷一聲說道。


    “還沒完呢……”何勳義捂著胸口,振振不屈道,“我可是‘明複教’教主何勳義,怎麽能這麽輕易就倒下……你這個蒙元朝廷的庇護者,在我打倒你、推翻蒙元暴政之前,我絕不會認輸!”


    或許何勳義已經知道了勝負的結果,自己不是孫雲的對手,但他依舊堅挺不屈,想要戰鬥到最後一刻。


    出掌聚力的一瞬,這是何勳義最後的力氣,望著眼前挺立不屈的孫雲,冷笑著最後說道:“察台雲,你我二人背道殊途,隻有全力拚殺至最後一刻,才能得到世間的真理——最後一迴合的較量,就讓你我看看,誰能夠活到最後!”


    “呀啊——”孫雲沒有說話,隻是大喝一聲,出掌正朝何勳義而去。


    何勳義最後一式“虹陽掌”,冥滅破殺般的力道,全然斷衝孫雲而來;孫雲不甘示弱,一道十成力道的“奪魂掌”,黑色掌暈仿佛黑天落雨一般,定衝何勳義而去……


    雙掌交殺,勝負隻在一瞬……


    晌時,鮮血浸透了青龍塔沿下的台階,從階上一直流至階下。孫雲此時正舉掌而立,而在他背後,是被自己一掌穿心的何勳義——最後一迴合,是孫雲笑到了最後。


    “額……”何勳義知道自己死之將至,雙膝跪地發出最後的唿歎,笑著說道,“看樣子最後是我輸了,察台雲,你贏了……”


    孫雲沒有說話,隻是始終背對著何勳義,收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過你也不要高興太早……”何勳義背對著孫雲,臨死前最後說道,“你是‘靈王’,本質上和我一樣,殺了無數的人,沾了無數的鮮血……你我二人的罪孽永遠都洗不清,你隻是比我多活幾日罷了,總有一天,命運也會降臨到你的頭上……額……”


    最後一句,何勳義最終到下了,死在了孫雲的手上……


    孫雲依舊沒有說話,迴頭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中何勳義的屍體,隨即撿起何勳義身上的圖騰碎片,默默無言地朝著北方玄武塔的方向走去……


    此時此刻,來運鏢局……


    杜鵑望著鏢局庭院空無一人,似乎準備要前往什麽地方似的,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門……


    “這麽晚了,杜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然而還沒走幾步就被人叫住了,迴頭一看,叫自己的人竟是任光。


    “阿……阿光哥?”杜鵑見了頗顯緊張,不由戰戰兢兢道,“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們兄弟幾個平時沒事,晚上都會出來小酌幾杯,這習慣這麽久了杜姑娘你不知道?”不隻是任光,林景和石常鬆兩兄弟也在旁邊,石常鬆摳了摳鼻子說道。


    “我……”杜鵑似乎是有難言之隱,在任光等人麵前說不出話來。


    “老實說,你這麽晚出來,究竟是要去哪兒?”任光話迴正題繼續問道。


    “我隻是想……出去轉轉……”杜鵑笑了笑,隨口敷衍一句說道。


    “出去轉轉?”林景聽了,不由在一旁說道,“現在外麵局勢這麽亂,又是大晚上,你一個人出去有什麽好轉的?……快說,是不是想去找少主——”林景最後一句一針見血道。


    “好吧,我承認……”杜鵑見自己瞞不過去了,隻好低頭認道,“主要是雲哥一個人去‘四象塔’,我……我不放心……”


    “那杜姑娘你去了就能放心了?”石常鬆繼續問道。


    “我……”杜鵑又在一旁說不出話,她當然知道自己即使去了,也什麽忙都不幫上,甚至還會徒增累贅。


    “行了,我知道了……”任光看著杜鵑難受的樣子,緩聲一句說道,“其實不光是你擔心少主的安危,我們都是一樣,太史寒生突然讓少主赴‘四象塔’之約,換做是誰都不會放下心的……”


    “我隻是怕雲哥出事……”杜鵑繼續說道,“五天前我都聽說了這件事,很明顯這是引誘雲哥的陷阱……我怕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雖然我知道,就算我去了也沒什麽用……”說到最後,杜鵑不由低下了頭,認定了自己的不理智。


    “哼,其實不然……”任光笑了笑,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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