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西橋城下,破敗不堪的廢墟堆中,田栩一人昏睡了許久,才緩緩睜開眼醒來……


    田栩仰頭望見,第一眼看見的竟是熟悉的幾個人影。


    “師父,你終於醒了……”有人在唿喊自己“師父”,正眼看來,說話之人竟是白燮,而在他的身旁,周興通和“四大惡醜”皆在其中。


    之前不可一世的“鬼王”二人,如今改口田栩“師父”,可見田栩後來所為之事在他們心中地位的改變。盡管年紀輕輕,但田栩的武功早已在眾人之上,成為他人的師父也並不為過。


    田栩沒有立即迴應,他躺在地上,努力迴憶著昏倒前的一切。


    “我記得我差一掌就可以殺了方仲天,可是後來……”田栩慢慢做起來,努力迴憶著說道,“好像李婷姑娘擋在了方仲天的麵前,然後是……然後是蘭姑從後麵把我打昏了……”


    周圍的其他人沒有說什麽,但是現在看來,似乎從一開始田栩約定在這裏和方仲天見麵,就沒有然白燮等人跟著。


    田栩搖了搖頭,繼續迴憶道:“李姑娘為什麽要拚了命保護方仲天?對了,想起來了,她說自己是方仲天的妻子……為什麽,為什麽李姑娘這麽好的人,會愛上那樣的畜生,這究竟是為什麽……還有蘭姑,她不是最恨方仲天甚至想要殺了他嗎?為什麽,為什麽他會反過來保護這個曾經傷害她無數的賤人,還要對付幫助她無數的我……對,我明白,這個世上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所有的情感的虛偽的,都是假的……我要殺了他們所有人。他們都是虛偽的,帶著虛偽的感情,帶著虛偽的笑容。都是一群騙子,一群騙子……”


    田栩一直嘟囔著。盡管聲音不大,但整個人有些情緒失控的樣子。可是就在田栩憤恨見,腦海中卻不斷湧現出李婷張開雙手擋在方仲天麵前的那個永不忘卻的畫麵。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時不時就會想到那個畫麵。也許在他心裏,他對救過自己的李婷從來就不該有恨意的……


    “早就說過了,師父你一個人和方仲天在這會麵,說不定會有危險……”周興通看著田栩終於醒來,寒暄著說道。“幸好對方沒有殺了你,否則你連我們都見不到了——”周興通也毫不避諱地稱唿田栩為“師父”。


    田栩沒有正麵迴應,他緩緩站起身子,望著前方無盡的廢墟,似乎略有所動。他又迴頭看了看白燮手中抱著的女嬰——那是仇千安臨死前寄托白燮的獨女仇如心——田栩眼神尖銳道:“女人的感情都是虛偽的,這孩子長大了,我要把她培養成一個視感情如冷血的殺手……”


    “這是仇千安的女兒沒錯……”白燮繼續道,“說到仇千安,剛才我們得到了消息,仇千安在蒙元軍隊襲城的時候。死在了亂箭之中,算是死前為他輔佐一輩子的揚州做了點事情吧……蒙元的官兵已經把他的屍體橫屍街頭,當眾明示。恐怕我們不需要再去看了吧……”


    田栩又把目光望向前方,冷冷道:“反正我的下半輩子,就是以報仇為目的。總有一天,我要讓方仲天,以及他的後代,全部死在我的手上……揚州這個地方,留下了太多的悲痛,如果你們繼續願意跟我的話,今天我們就離開這裏。我不會再去做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凡是阻礙在我麵前的人。我都會讓他們死得難看……”


    田栩的口氣危言聳聽,和最初時候的他。完全不是一個語調和性格,就像是完全變成了一個冷血的殺手。身旁的吳通等人聽了怪瘮的慌,在一旁一直不敢發聲……


    正說著,突然從眾人的眼前,竄出幾個蒙元的士兵。這些士兵是來搜查仇千安的餘黨,雖然蒙元的軍隊已經攻下了揚州,但軍隊上下依然不敢放下警惕。


    隻見麵前的士兵個個提著苗刀,衝著田栩即使一頓痛罵,也沒聽懂說的什麽語言。然而在田栩看來,擋在自己麵前的人,就是阻礙自己的人。凡是阻礙自己的人,都得死。


    而在一旁的白燮,以他的性格,肯定會上前結果掉這些不知死活的家夥。但是這一次,田栩的動作似乎比白燮還要快,不等白燮出手,田栩已經一個迷影之步躍至了眾士兵的麵前。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蒙元士兵,見著田栩如同魔鬼幻影一般飛至了自己等人的中間,愣是瞪大眼睛半天沒有說話,周圍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而田栩早已是拔出了長劍,就待周圍寧靜爆發的一瞬……“蹭——蹭——”劍光一閃,如影如風,帶著尖嘯和血刃的穿過,如同地獄中無情厄果的慘叫,“玉影之劍”劃出的一瞬,在場的蒙元士兵全部口吐鮮血倒地,直到最後,血泊染紅了整個廢墟……


    所有的過程即在一瞬,雖然武功套路並不複雜,但是在外人看來,田栩劍下的殺氣,不單單隻是用無情來形容。田栩披散著長發,手提著血劍,如同一個從地獄歸來的是這,慘無人道地將這些無辜得士兵一一斷送,旁人看來,即使是見慣了殺人場麵的白燮,也不由得打起幾分哆嗦。


    田栩佇立在眾士兵屍體當眾好久,簡單擦拭了長劍上的鮮血,隨即緩緩對白燮等人說道:“好了,解決掉這些雜魚,我們走……”說完,田栩轉過身去,準備起步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眾人一時間不敢說任何的話,隻得默不作聲地跟在田栩後麵……


    戰後的揚州城,雖然已經沒了炮火喊殺的喧囂,但是滿城的廢墟,喧囂中溢出的,盡是人盡皆啼的悲鳴和哀嚎……


    李婷的家也不例外,自從田栩掩護自己撤退以後,李婷就再也沒有敢迴家過一次,一直都是呆在方仲天的身邊。而現在戰爭結束了,當李婷陪著方仲天一起在迴來時。這裏也早已成了一片廢墟……


    “我家也沒了……”李婷望著被大火燒成廢墟的瓦礫碎片,眼神中帶著無限的淒苦,雖然自己家裏的條件並不是很好。但是如今因為戰爭無依住所,李婷心中難免流露無限的悲傷。


    方仲天知道李婷心裏所想。從西橋城迴來後,其實他自己的心裏也還沒有平靜。如今迴來看著李婷也被燒成廢墟的家,心中的失落也是感同身受。如今的二人,就像是苦難中相依為命的鴛鴦,雖然終成眷屬,可是過程中淌過的艱辛和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方仲天一把摟住李婷,讓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眼神迷離地說道:“家雖然沒了。但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跟我一起迴逸仙門吧,等我們成親後,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李婷聽著感動的話語,眼角泛出了淚花。對啊,雖然失去了太多太多,但是這樣的命運歸宿,也無疑是李婷最想要得到的。能陪伴心愛的人一輩子,這比什麽都要好過。


    “可是迴了逸仙門,我真的能夠忘記這些悲傷嗎?”李婷靠在方仲天的肩上,默默地問道。


    方仲天頓了頓。輕聲迴答道:“或許這些東西忘不掉,但是迴了那裏,新的生活也將開始……至少在逸仙門。我們不會再遭遇這些生離死別的人世常情,等將來我們生兒育女,忘卻這些那些的不是,一家人其樂融融享受天倫之樂,這不比什麽都好嗎?”


    聽到這裏,李婷的臉不禁一紅。的確,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家庭的幸福可以是她一生最希望的全部。李婷非常感激上天,在她最美的年華裏遇見了她最愛的人。能夠相守相依一輩子的人。


    二人在廢墟前相依相偎了許久,方仲天又對李婷輕聲道:“戰爭剛剛結束。是非因素不少。夜長夢多,此地也不宜久留。我看我們還是趁早離開揚州城,迴逸仙門去吧,我也是時候該和蒙掌門複命了……”


    “不和葛幫主他們告別嗎?”李婷抬頭問道。


    “告別之前已經簡單說過了,我看之後我還是在信中簡單說說好了……”方仲天帶著一些難言之隱道,“葛幫主現在一心想要殺了田栩他們,為黃玄青報仇……可是我一直把田栩當成是兄弟,剛才在西橋城也放過了他,兄弟訣別後,我不想再這曾關係上繼續演繹了,該結束的,現在就該結束,結束不了的,日後的恩怨我願自己承擔……”


    李婷望著方仲天迷離的眼神,似乎能夠讀懂他的心中所想。於是李婷嘴唇微微一抿,微笑著說道:“好吧,無論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是對的,我們現在就會逸仙門,迴我們的家吧……”


    方仲天迴笑著點了點頭,隨即和李婷一起離開了廢墟,離開了這個演繹恩怨情仇的哀痛之地……


    “師父,猜我們抓到了誰?”而在揚州城的另一側,田栩那邊似乎還有糾葛發生,吳通帶著一個全身重傷的中年男子,來到了田栩的身前。


    重傷的男子趴在地上,用憤恨的眼光望著田栩。他也不畏懼田栩兇狠的眼光,抬頭咒罵道:“你們這些惡人,你們不得好死!”


    “臭家夥,膽子挺大的?”李徒在一旁聽不下去,準備提刀威脅道。


    田栩見了卻是不以為然,他轉頭朝吳通問道:“這人是誰啊,你們抓他幹什麽?”


    吳通笑著迴應道:“哼,這個人竟然自稱是武林三老前輩之一的玄清大師的弟子‘妖鬼大師’,你說可笑不可笑?”


    “妖鬼大師?”聽到這裏,田栩倒像是提起了一些興趣,看著重傷男子有些異樣的五官,田栩突發奇想道,“也比這麽一口否決,說不定還是真的呢……”


    男子不知道田栩接下來會對自己如何,咬著牙沒有任何動作。不過自己本身就武功不濟,因為行走江湖無故招惹是非,被“四大惡醜”打傷後,全身已經近乎重傷癱瘓的狀態。


    “如果真是玄清大師弟子‘妖鬼大師’的話,身上一定有其物憑證……”田栩一邊說著,一邊朝身邊的白燮投去一個眼神。


    白燮像是意會了田栩的意思,不顧重傷男子的反抗,從他的包裹裏強行搜出了書本一樣的東西。


    “還給我——”重傷男子想要反抗。怎奈自己已經無力奪迴,整個人趴在地上已經站不起來了。


    “師父,請您過目——”白燮將搶來的書本遞交到了田栩的手上。匯報道。


    “這個是……”田栩望著書上的大字,隻字念道。“機——關——要——術——嘖嘖嘖……傳聞玄清大師的弟子妖鬼大師善懂鬼穀機關之術,說不定這就是真的……隻是沒想到,堂堂妖鬼大師,竟然不會什麽武功,不懂江湖恩怨,就在這中原之地臭顯擺……哼,真是不自量力……不過,如果像我這樣的人學會了妖鬼大師的機關術。說不定另有他用……”


    “師父你學機關術幹嘛?”周興通在一旁不解問道。


    “都說機關說需長年習得,如今我的下半輩子都以報仇為目的,假若是學會了機關術,豈不是將來對付方仲天更勝一層?”田栩望著手中的《機關要術》,自笑著說道。


    “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妖鬼大師倒在地上,已經破口大罵著田栩。


    “師父,這個家夥到底怎麽處置?”吳通可忍不了罵聲不止,提刀對著地上的要貴大聲,並轉頭向田栩問道。


    “我們和他無冤無仇。玄清大師又是我敬仰的前輩,看在前輩的份上,就放過他一馬吧……”田栩先是笑了笑。隨即露出陰冷的笑容道,“不過這傳聞的妖鬼大師恃才傲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就和方仲天、蘭姑他們一樣……我最看不慣這樣的人,不如給他點教訓……吳通,把這家夥的膝蓋給我剜了,讓他成為一個廢人!”


    “是,師父——”吳通答應道,隨即朝妖鬼大師投去陰險的目光。


    “不要……不要……”妖鬼大師倒在地上。這才露出畏懼的神情,想到自己即將被剜掉膝蓋。整個人蜷縮著止不住地發抖。


    但是田栩手下的人毫不留情,就在田栩迴頭準備離開間。身後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等著吧,方仲天,等我學會了機關術,我一定會讓你,還有你的同黨全部死在我的手上……”田栩一邊走著,心中一邊冷峻道,“從今天開始,我自詡名為‘鬼王師’,下半輩子以複仇為生,凡是阻礙我複仇大計的人,全都得死——”


    白燮在一旁聽著身後妖鬼大師的慘叫,湊到田栩耳邊繼續道:“師父,現在就這樣放他一條生路,日後萬一他有了後人或弟子,前來找我們報仇,那可如何是好?”


    田栩聽了,冷冷笑道:“哼,我說過了,阻礙我的人都得死……如果真的會有這麽一個人,我倒是很想見見,他會有什麽本事來阻止我——”


    說完,帶著無盡的殺氣和冷漠,田栩等人也離開了揚州這個是非之地……


    揚州孤望浮萍路,夢醒一見萬花枯。待看來日何人笑,是非情仇百尋獨……


    數月之後,終南山古墓處……


    “汝可想好,凡成為我古墓弟子,便是斷世間一切情緣,不可沾染半點紅塵……”古墓前,一位身佩玲瓏秀劍,姿態怡人的女弟子向著跪在麵前的蘭姑問道。


    看這樣子蘭姑是要下決心成為古墓派的弟子,以斷世間一切情緣。


    蘭姑靜閉著雙眼,淡然道:“小女子已然忘卻世間一切情,願立下成為古墓派弟子,終生不再沾染半點情緣。”


    “既是立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古墓派的弟子之一——”女弟子繼續道。


    “弟子蘭姑謝過——”蘭姑深深在古墓前磕了一個響頭,了斷情緣的她,最終狠下心拋開了一切情,成為了古墓派的弟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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