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弄清楚這些車上貨物的端倪,孫雲和任光兩個人還是先去了來運鏢局的後院空場……


    鏢局後院的空場很大,今天一早北原五俠登門拜訪來運鏢局的時候,那長長的拖車貨物就被搬運到了這裏。不過之前北原五俠的陳揚有言在先,貨物暫時存放在來運鏢局裏麵,但是來運鏢局的人還不能擅自打開它。鏢主孫尚榮自然也是信守承諾,不但讓鏢局的手下好好存放了這些東西,而且還派人嚴加看守,不向外麵泄露半點風聲。


    而現在在後院把守這些拖車貨物的,正是林景、石常鬆和何子布。孫雲和任光到了後院後,一眼也望見了他們。


    而此時此刻,林景等人還在擺正這些貨物,讓其沿著院落的四角圍起來,成一個邊框狀,這樣也好分數歸類。而之前運來這些貨物的拖車,索性眾人將其推進了後院角落的一個幹草房裏。幹草房雖然狹窄,但是夠深,足以藏下一兩輛板車。


    “整理得挺不錯的嘛……”孫雲看著後院大大小小貨物擺放的場景,從林景身後走過來,笑著說道,“今日陳前輩提到的這車貨物,全部都在這裏是嗎?”


    “是少主——”林景聽到了孫雲的聲音,立刻迴頭,應聲答道,“是呀,聽陳前輩說,這些貨物非常的重要,不但暫時不能讓我們知道,也不能讓外人知道。由於大都沒有什麽太多太好的藏身之處,我們來運鏢局就成了最好了落腳點,索性陳前輩也把這些貨物存放在了我們來運鏢局,為此他今日才特地來登門拜訪的……”


    “不過話說迴來,這車貨物究竟都是些什麽東西,如此繁多……”孫雲往身旁踱了兩步,看著一列列擺整齊的貨物,繼續緩緩道,“究竟有什麽非常重要的東西。連我們來運鏢局的人也不能告訴?”


    “這個我們自然是不清楚,不過……陳前輩說這車貨物有很大用處,不過最主要的是不能讓朝廷的人知道這事情……”林景繼續道。


    “所以陳前輩才把這些東西存放在我們來運鏢局了……”孫雲聽到這裏,似乎是若有所思。凝神道,“大都的城中事務很多都是察台王府一手包辦,他自然也事情說了,曾經來運鏢局和察台王府的關係……察台王曾下令嚴禁王府的人擅自加難於我們來運鏢局,陳前輩自然是對我們來運鏢局放心,所以把所有的貨物都儲存在拉這裏……不過陳前輩似乎也是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今察台王府暫時已經被察台多爾敦給掌權了。察台多爾敦一向視我們來運鏢局為眼中釘,他複辟後一定還會對我們來運鏢局施加壓力,到時候這個地方反倒是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對了,提到察台王府……”石常鬆在一旁也認真地聽著。關心問道,“少主,你今天去察台王府沒遇到什麽麻煩吧?”


    石常鬆這麽問,孫雲深情稍稍一緊。到現在孫雲還不能平靜下來,今天自己在察台王府經曆的種種。今日不但找到了意想不到的真相。還和察台多爾敦在生死對決中險些喪命,可以說是一路多舛。不過為了不讓家裏人擔心,孫雲並不打算把這些告訴眾人。隨即,孫雲擺出一副平靜的姿態,平和地說道:“還好,並沒遇到什麽麻煩……這次去察台王府,純粹是借運鏢之名。幫鳴劍山莊的人運至王府,王府的人不會過於施壓。再者,那個察台多爾敦現在掌控了王府的大權,恐怕每天的事務都忙得不可開交,哪有那個閑情逸致總來找我的麻煩?”


    “沒事就好……”石常鬆信以為真,於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察台王呢?”但是一向機敏的何子布卻是仍有疑問。像泥鰍一般一個轉身,快速跑到孫雲麵前,不放心地問道,“之前不一直是察台王掌控的察台王府實權嗎,而且察台王也一直反感察台多爾敦的處事行為。甚至還把他‘囚禁’了起來。那這次去王府,孫大哥你有沒有弄清楚這其中的原因?”


    “算是知道了一些……”孫雲還是告知道,“聽王府裏麵的人說,察台王最近生了大病,連早朝都沒有上,恐怕察台王不得已,隻能暫時把一切職務都交給察台多爾敦吧……”


    “真的這麽簡單嗎?”何子布又匪夷所思道,“那察台王也未免太草率了吧,把如此重要的王府實權,交個了一個自己最不放心的人手上……如果我是察台王,我第一個想到的是不會把實權交給自己一直提防的人,而是找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人掌權,甚至是可以上奏朝廷,讓朝廷委實派人下來。但是身為察台王府一把手的察台王,卻沒有這麽做……”


    聽到何子布的一番推理,孫雲也不禁皺起了眉頭。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輕聲嘀咕道:“除非這其中還有隱情,要不就是這其中有第三者的介入,或者……察台王自己也有一些難言之隱,不想把察台王府裏的一些秘密讓外人知道……”


    正在眾人討論思考的時候,正院處傳來了鏢主孫尚榮的聲音。而且不隻是聲音,庭院幹活的其他鏢師見了,也都暫時先停下了手中的活,往中間一處逐漸靠攏。


    “那裏發生了什麽?”石常鬆看著前麵庭院的情況,不禁問道。


    “看這架勢,好像是陳揚前輩出來了……”任光迴頭道,“方才聽到了鏢頭的聲音,應該是鏢頭和陳前輩說完了事,要送陳前輩離去吧……”


    孫雲聽了,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事情想要找陳揚前輩一談。於是,孫雲並沒有和身旁的任光等人再說什麽,自己則是快步朝著前院門口外的方向跑去……


    鏢局正院門口,孫尚榮還在給陳揚送行。“那今天就說到這了……”陳揚率先道,“日後還有別的事情,我一定會再通知你們來運鏢局的……”


    “無事無事,能得到江湖中聞名的北原五俠的信任,已經算是我們來運鏢局萬般的榮幸了……”孫尚榮和藹地笑著道,“北原五俠所到之處行俠仗義,雖然用的不是武功上的招式。而是以施財之行緩解百姓賦稅之苦,此亦為善舉也……”


    “多謝今日貴鏢局的盛情款待,他日若有重事,還得勞煩貴鏢局孫鏢主。今日陳某還有事務。先行告辭了……”陳揚說著,向孫尚榮做了一個告別的手勢。


    “不謝不謝,不過還是提醒一句,這大都不比山東之地,風險甚多,還請陳先生多留心眼,告辭——”孫尚榮最後多提醒了一句,緊接著送別了陳揚……


    離開了來運鏢局,陳揚走出門外,想要去找先行離開的自己的四個兄弟。然而轉頭一見,正好碰上了一直想要找自己的孫雲。


    “陳前輩——”孫雲還是先很有禮地招唿道。


    “誒,你不正是來運鏢局的少主孫雲嗎?”陳揚倒也認出來了,於是笑著迴問道,“剛才聽孫鏢主提到了。孫少主你是他收養的的義子……剛才孫少主你好像是出去忙什麽事情,沒有迴來是嗎?”


    “嗯,正好有點事情耽擱了……”孫雲先是笑著迴應了一句,隨後想到自己的目的,於是又問道,“雖然可能會耽誤前輩你一些時間,不過晚輩有些事情想要討教前輩。”


    “噢。有什麽事情嗎?”陳揚倒是對孫雲挺感興趣的,也耐著性子問道。


    “陳前輩你……在山東的時候,你們北原五俠五位前輩究竟是怎麽幫助當地百姓的?”孫雲直入主題問道。


    “你就是想問這個啊……”陳揚先是笑了笑,隨後應聲答道,“好吧,告訴你也無妨……在山東的時候。我們兄弟五個本來都是曾經富貴世家的一家之主。後來山東戰事頻發,我們這些富家之人天天做著看壞晝夜的生意,望著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山東當地的百姓愈加貧苦,我們五人便想到了能不能用生意賺來的錢財幫助當地窮苦的百姓。於是。我們便五家連並,很快有了很大一筆資產,生意也是每每盈利,於是便有了後來施財於民之行……說到途經,在山東的時候,每到一個城市,我們便會分頭聯係城中當地的商會,通過商會的經濟轉讓,間接幫助百姓補齊因賦稅過重而不能交上的稅款。雖然這和平日裏人們眼中的那些俠客不太一樣,但不也失為一種行俠仗義的方式……這次來到大都也不例外,這不,剛剛在來運鏢局的時候,我已經先派其他四個兄弟先去了大都的商會,鄙人自己則留在了鏢局陪孫鏢主說完了事情……”


    “晚輩知道,前輩這樣做,也是一種幫助窮苦百姓的善舉……”孫雲先是默默答了一句,緊接著似乎是心中有一種疑問,於是又抬頭道,“可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晚輩的意思是,這樣做雖然是緩解了百姓的重負,但是從另一方麵來說,也是縱容了蒙元朝廷永不滿足的野心——假如,蒙元朝廷知道了這一係列的事情,借以戰事缺餉為由,向百姓征補更多的賦稅,陳前輩你們……還是像原來一樣的舉措嗎?”


    “當然——”陳揚迴答得很堅定,“先父過世前,曾經囑咐過鄙人,必以天下庶民之安危為重。我陳揚在世身為富家子弟,不能像江湖中的那些武功高超的俠客一樣打抱不平、懲惡揚善,但我可以通過我的方式幫助天下百姓,所以鄙人才選擇了施財於民的方式……”


    “可是這還是——”孫雲似乎是還想說什麽,卻被陳揚一把給攔住了。


    陳揚繼續道:“行了,孫少主,我知道你心裏擔心的……不過我陳揚一生在世,心有解救蒼生之願,即使這麵前有再多的阻攔,我也不會動搖——”


    一段堅定的話後,陳揚從孫雲的身邊慢慢的走了過去。


    孫雲似乎是也沒有想要再迴話的意思,不過在孫雲心裏,他依舊是不完全讚同陳揚及北原五俠所有人的舉動:“不,這並不是解救天下蒼生的辦法……雖然能夠解百信一時之難,但是久而久之,卻是不斷地縱容了蒙元朝廷。蒙元朝廷野心不止,百姓隻能越來越深陷苦難之中。杯水車薪無異於送肉於虎口,即使一次喂飽了老虎,但終不免他日饑腹。長此以往,老虎隻會越養越肥,而其胃口也會愈來愈大……到了最後,不但百姓的苦難沒有徹底解除,反倒是愈加膨脹了朝廷的野心,如果陳前輩繼續以這樣的方式施財下去,那麽……”


    孫雲剛堅定了想要又一次反駁陳揚的時候,迴頭一看,陳揚早就不見了蹤影——看來孫雲站在原地已經思考了許久,陳揚已經離開鏢局門口多時了。


    “這事情,究竟會怎麽發展下去……”孫雲帶著滿眼擔心的神情,望著身後人流攢動的大街小巷……


    察台王府後院……


    察台王的寢居還是和今天一大早一樣,察台王並不在裏麵——在度裏班紮娜說過後,察台多爾敦也證實了這一事實。而今天早上察台王究竟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事情,王府裏的人幾乎一概不知……


    “咳咳……咳咳——”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門口的格子窗很快映出一個人影……“吱——”門輕輕地打開了,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正拖著蹣跚的步子,慢慢走進了房。


    “咳咳咳咳——”咳嗽的聲音非常清晰,而且聽得出此人病得很重。不用想也得知,這個病重的人自然就是——察台王。


    察台王拖著沉重的步伐,佝僂著半挺不直的身子,緩緩向著床邊移動而去——看樣子,察台王的病情似乎並沒有太多的好轉。


    由於難受,察台王趕緊做到了床邊,兩手竭盡全力地撐在床沿邊框上,看來是很吃力的樣子。過了好久,察台王才算是方方正正地坐在了床上。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叱吒朝政的察台王,如今竟也坐立床沿困難。


    “咳咳……咳咳——咳咳咳——”又是急促而又撕裂的咳嗽聲,看來察台王病得不輕,連自己這個北方蒙古大漢的身子骨都支撐不住……


    “你還知道迴來啊……”正當察台王坐在床邊還沒完全緩過神來,房間後麵竟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咳咳……你怎麽……在這裏?”察台王用微弱的口氣應聲道,看來這個人察台王非常熟悉。


    那女子從房間後麵走出來,一臉笑容地望著察台王,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來者不是度裏班紮娜又是誰?


    “紮娜?咳咳——你為什麽……為什麽在我房裏……”察台王忍著病魔纏身的痛苦,緊聲問道。


    “我為什麽不能在你的房裏?”度裏班紮娜倒是一臉你在意,冷笑著迴應道,“怎麽說,我也是你的妻子,在你房裏天經地義。”


    “咳咳——我不是說過嗎……咳咳——叫你今天上午先……先不要來我房裏,你為什麽……咳咳——”察台王繼續問道。


    “為什麽?哼——”度裏班紮娜繼續道,“想一大早上把我支開,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是嗎?我還就偏不信,一早上就呆在這兒……不過察台王你倒是挺有一手的,叫我不要來這兒,索性你自己也離開了……”


    “咳咳——咳咳……”察台王隻是多咳嗽了兩聲,沒有多說什麽話。


    “瞧你現在病重的樣子,還到處亂跑……快說,你今天早上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麽我和多爾敦都沒有看到你的影子?”度裏班紮娜有些得理不饒人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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