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清脆的杯子碎裂聲,方廳堂內,一個身披獸裘、人高馬大的首領似的人將桌上的杯子重重往地上一摔,似乎是被什麽激怒了。


    “竇幫主息怒,隻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在門外撒野而已,竇幫主您又何必動氣?”一個參謀般的人物在一旁緩聲道,由此可知對話的人便是“堂英會”的幫主竇德庸。


    剛才侍衛來報,說陸菁等人在幫會門外大鬧一番,並不知天高地厚地揚言要見竇德庸竇幫主。竇德庸聽了後,心生大怒,畢竟他不敢想象會有那個女子能吃了雄心豹子膽,自己主動來找“堂英會”的麻煩。


    “哼,一個黃毛丫頭也敢如此囂張?”竇德庸如同野獸的雙眼怒視著廳堂門口,隨後咬牙道,“即使是十八年前的王姑娘,也是受到先父的邀請才敢上門,沒想到如今這個丫頭居然敢自己主動找上門來——”


    “剛才好像聽到外麵的兄弟提到過……”剛才緩言的那個參謀人物又說道,“十幾年前見過王姑娘的的那些兄弟都說,那個來的野姑娘有點當年王姑娘的味道……”


    那個參謀人物外號“老九”,說是參謀,其實也隻不過是竇德庸手下一個純粹辦事的,凡是竇德庸下了什麽命令,隻是讓老九去執行罷了,和別的手下唯一的區別,隻不過是比較親近竇德庸而已。


    “有點當年王姑娘的味道?”竇德庸聽了後,慢慢下了幾道台階,眼睛一直盯望著眼前的正廳堂大門,繼續道,“哼,笑話!當年王姑娘在先父麵前以智以武取勝,先父倒是佩服不已。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怎麽看高王姑娘。要不是當年半路殺出那個長槍小子,什麽王姑娘的,我根本就不放在眼裏……十幾年過去了。現在又出來個什麽黃毛丫頭,想要自稱跟王姑娘又一拚是嗎?有意思。我一定會讓她明白,外人敢惹我們‘堂英會’,就是自尋死路!”


    老九在一旁想了許久,聽著竇德庸講的話,老九不禁問道:“竇幫主,要不屬下這就派人,把他們給作了。以換平靜——”


    “作了他們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我倒是也想見識見識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竇德庸繼續道,“哼,還想叫我給他們賜茶招唿。等他們進來了,我要讓他們有去無迴!”


    “那幫主您的意思是……”老九又問道。


    “來人——”不等老九繼續說,竇德庸已經用粗獷的聲音喊道。


    命令一下,門外二十多個帶刀山賊已經進門而來,個個都是身強體壯。看來這個“堂英會”雖然是個匪幫。但秩序卻是井井有條。


    然而,侍衛這邊在等待命令,竇德庸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沉默了許久,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老九看見竇德庸有些遲疑的樣子。當幫主難下決定時,有時自己也可以代幫主下令,於是老九向前走了幾步,準備代替竇德庸施法號令。


    然而還沒等老九抬手,竇德庸用手攔住了,隨後背過身說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話:“去,伺候八杯熱茶,招待來訪者——”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不禁遲疑住了,剛才還對陸菁他們恨之入骨的樣子,怎麽沒過一下,幫主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態度跟之前的大不相同了。


    當然,台階下的侍衛自然是不敢有所怠慢,“是,幫主——”地迴應了一聲後,便提著刀下去了。


    其他的人依舊是很費解,老九更是覺得納悶,於是問道:“幫主,您剛才不是說不給他們好臉色看嗎?怎麽,現在又要用茶水招待他們了?”


    竇德庸聽了,輕輕笑了笑,隨後說道:“誰說茶水是用來招待他們的了?”


    “幫主的意思是……”老九又問道。


    竇德庸轉過身,慢慢說道:“我會派人在八杯茶中的其中一杯放下毒,讓那個丫頭在不碰杯水的情況下猜哪一杯有毒。如果她能猜出來,說明她的確不簡單;但如果她猜不出來……哼,我一定對她不客氣……”


    老九聽了,有些驚訝道:“這……這……這不是……”


    “沒錯,老九,你知道了……”竇德庸笑著道,“十八年前王姑娘和先父對決時,先父也是用了這個辦法,當時王姑娘很快就猜出來了……那個丫頭不是自稱和王姑娘一樣嗎?那正好,同樣的問題擺在眼前,我倒是想看看那個丫頭能不能解出來,像十八年前的王姑娘一樣……”


    老九在一旁聽明白了意思,和竇德庸一起笑著點了點頭……


    話說陸菁這邊,再幹掉了門外的嘍囉後,陸菁就叫殘餘的山賊去門裏放話,現在還一直在外麵等候消息……


    “菁兒,真的沒問題嗎?”唐戰還在一旁擔心地問道,“‘堂英會’再怎麽說也是賊窩啊,這樣貿然進去,萬一出了什麽事情,可不好收拾了……”


    “怕什麽,十幾年前王姑娘不是也遇了這一遭嗎?”陸菁笑著應聲道,“而且,十幾年前可是王姑娘一個人單槍匹馬來到‘堂英會’叫戰的。而現在不隻我,還有傻蛋你和趙子川那個大笨蛋陪著,有什麽好怕的?”


    “你意思說,我成了你的打手?”趙子川在一旁聽了,不屑地說道。


    陸菁又想要故意挖苦趙子川,於是笑著迴應道:“打手還不算,有傻蛋就夠了。你嘛……可以幫忙那些東西或是給人家鞠躬謝禮……”


    “你——”平時說話說不贏陸菁的趙子川又被陸菁陰了一道,心裏真是有怒不知如何出口。


    而唐戰這邊卻是一直擔心陸菁的安危,於是他繼續道:“十幾年前王姑娘做到了,那是因為十幾年前的竇金順幫主是個講義氣的人,說到做到。但是如今竇金順的兒子竇德庸繼承了幫主之位,不但撕毀協議,還興風繼續侵擾王家村。這種人是不講道義的,如果過於冒險的話。恐怕……”唐戰依舊是擔心不已。


    “沒事兒,不是還有傻蛋你在菁兒身邊嗎?那些‘堂英會’的山賊身手本來就不怎麽樣,要是讓他們知道你的身份。恐怕都會讓他們嚇破膽的……”陸菁繼續笑著道,“而且十幾年前王姑娘能讓原來的‘堂英會’幫助心服口服。我為什麽不能讓現在的幫主也記住我?放心吧,待會兒進了‘堂英會’,我一定會讓那個竇德庸笑不出來的……”


    “嗬嗬,笑不出來?惹這麽大的事情,遲早有你自己哭的時候……”趙子川在一旁聽了,心中不禁偷偷道……


    正說著,門口處終於出來了一個傳消息的侍衛。那侍衛見了陸菁等人。滿臉僵硬地說道:“三位,竇幫主答應見你們了,請隨我來吧……”


    “喲,沒想到‘堂英會’的人倒是挺禮貌的嘛。也算是我對此的一個好印象吧……”陸菁又笑道,隨後和唐戰、趙子川二人,跟著那個侍衛進了大門口……


    “堂英會”在這野狼山上立個小幫派,本就是很隱蔽,鮮有人發現。自然裏麵的路行也並不是很複雜。沒有轉多久,也沒有上多上台階,很快三人就被帶到了正廳堂出。


    這正廳堂裝設也不怎麽樣,隻不過是用木頭搭成的稍微像樣一點的堅固大棚子,上麵還有不少的幹草。連大門也沒有。由於大雪降臨,廳堂門口的積雪甚至有少許蔓延到了屋內的地板上。


    陸菁一路走來,環顧望了四周的點點滴滴,也沒有發表太多意見。待到他走到門口,正眼望見了正前方的竇德庸時,陸菁才慢慢收迴了笑容,用略帶嚴肅的神情對視著。


    唐戰和趙子川隻是僅僅跟在陸菁的後麵,一路走來一句話沒說,就連“堂英會”幫主竇德庸本人,二人也隻是稍稍望了一眼就沒有敢正視了。


    竇德庸一眼就望見了走在最前麵的穿著紅黑衣袍的陸菁,嘴角一笑,隨後最先開口道:“你就是剛才在門外打傷我們‘堂英會’兄弟的那個野丫頭?哼,真沒想到,如此刁蠻的丫頭,長得竟挺俏的……”


    陸菁想了想,隨後還是先收迴剛才的一臉的不在意,畢竟現在麵對可是“堂英會”的幫助,陸菁還是先認真道:“小女子也沒想到竇幫主也是一副器宇軒昂之派,難得一見,也是榮幸……”


    聽到現在陸菁說的話,跟剛才在外麵“囂張”的樣子完全是兩碼事,反應有些遲鈍的唐戰還真適應不過來。趙子川則不以為然,他心中則是暗暗道:“哼,死丫頭,成天就隻會裝模作樣……”


    竇德庸聽到陸菁的語氣倒是並不像之前想象中的那樣“胡作非為”,於是也先笑著迴應道:“看姑娘的言行,姑娘你也是有禮之人嘛,既然如此,為什麽要傷了門外打獵的本幫兄弟呢?”


    陸菁聽了,笑了笑說道:“哈,其實竇幫主您誤會了,小女子今日前來隻是想要像貴幫的竇幫主您討教一件事情。誰知在貴幫門口遇上了之前在王家村有過矛盾的貴幫兄弟,因此鬧了點誤會罷了,還請竇幫主您不要多意……”


    陸菁這句話確實厲害,不但圓滑了之間緊張的氣氛,還擾亂了竇德庸一些猜疑的心。本來這迴陸菁主動找“堂英會”的目的,隻是為了了解有關十幾年前王姑娘的事情,能不動幹戈就不動,因此平穩對方的情緒是非常重要的。


    竇德庸倒是沒有繼續說什麽,當然,他心裏對陸菁的印象也的確是稍許變了一些。隨即,竇德庸眼神稍稍一偏偏,望了一下陸菁身後的趙子川和唐戰,隨後問道:“這二位都是姑娘你的朋友?”


    “正是……”陸菁輕聲迴答道。


    趙子川倒是沒什麽,然而竇德庸在望見唐戰的臉時,好像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用略帶驚異的目光望了許久。


    唐戰見到不隻是王家村的人,連“堂英會”的幫主都這樣望自己,唐戰不禁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異類一樣,感覺渾身的不自在。


    陸菁在一旁也是注意到了,心中暗道:“搞什麽,怎麽除了王家村的人,‘堂英會’的人也這樣望傻蛋。難道傻蛋臉上真的有什麽不尋常的東西,還是說……”


    過了一會兒後,竇德庸迴歸正題道:“剛才姑娘提到王姑娘的事情是吧?本幫主也很好奇姑娘你為什麽如此想要請教王姑娘的事情。而且,本幫主到現在還不知道姑娘你的性命……”


    “小女子陸菁……”陸菁輕聲迴答道。


    “陸姑娘是吧……”竇德庸繼續說道。“想要知道可以,不過入了‘堂英會’的門,可就要按照我們‘堂英會’的規矩來——”


    此話一出,正廳堂兩旁的帶刀侍衛一下子警覺了起來,紛紛提起精神站好了。陸菁等人也是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唐戰和趙子川甚至已經用手伸向了自己的兵器,準備雖是以防不測。


    但是雙方並沒有動武。隻見竇德庸隻是拍了拍手掌,隨後命令身旁的老九吩咐後院的侍從出來。隻見沒過一會兒,幾個人抬著一張長形桌子慢慢走了出來,並將這張長形桌子放在了正廳堂的正中央。長形桌子上放著的。自然是之前竇德庸吩咐的八杯茶。而在長形桌子之上,是廳堂頂棚的天窗,雖然下雪天有幹草遮蓋著,但是還是遮不住光亮,甚至天窗邊角處還有積雪和冰柱。從天窗透過的光亮。映射在桌上的八杯茶的茶水之處,不禁給這個簡陋的木棚廳堂映出幾分靈氣。


    陸菁三人看著竇德庸的舉動,甚是疑惑,於是先不禁問道:“竇幫主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款待我們三人?”


    竇德庸向一側慢慢走了幾步。隨後笑著說道:“剛才陸姑娘在外麵不是放眼說,要親自會見本幫主,並讓本幫主以熱茶伺候嗎?現在正和陸姑娘的意思,本幫主剛才吩咐屬下準備好了茶水,以待諸位。”


    “沒想到竇幫主真是貼心到位啊……”陸菁望了望桌上的茶杯的數量,隨後兩眼一皺道,“可是我們來的隻有三個人,竇幫主您為什麽會準備八杯呢?”


    “這也是本幫主現在正想說的……”竇德庸立直了,隨後繼續道,“剛才本幫主也說過了,進了‘堂英會’的大門,有事請教,必須按照我們‘堂英會’的規矩來。陸姑娘你是想找本幫主討教有關十八年前王姑娘的事情,那行,隻要你通過了本幫的考驗,本幫主自然會滿足陸姑娘你的要求……”


    陸菁聽了,知道了竇德庸的一些想法。她閉了閉眼睛,考慮了一會兒,隨後睜眼問道:“行,就按照貴幫的規矩來。不過……竇幫主您端上來這八杯茶是什麽意思?”


    竇德庸不慌不忙,慢慢解釋道:“十八年前,那時還是先父在任‘堂英會’的幫主之位,王姑娘為了王家村的寧靜,隻身一人來‘堂英會’以智以武挑戰先父。先父也是為人道義,按規矩來,於是便先給王姑娘出了一題……”


    竇德庸在前麵說著,台階下麵陸菁等人則是認真聽著。


    竇德庸繼續說道:“當時先父出了一題,桌前給出了八杯茶水,其中一杯有毒,另外七杯五毒。先父要求王姑娘在不碰杯子和茶水的情況下,一炷香時間內找出有毒的那杯茶水……而王姑娘也確實做到了,別說一柱香的時間,她幾乎就是一瞬間就猜出了那杯有毒的。先父見王姑娘天資聰穎,於是在智上甘拜了下風……如今換做是陸姑娘你了,如果你能有王姑娘的本事,說明你的確有資格和王姑娘一較高低,那我自然也是無異議告訴陸姑娘你事情。但如果你沒有那個實力,並且沒能在一炷香時間內找出來的話,哼哼,那可就別怪本幫主不仁不義了……”


    “你的意思說,也讓我和十八年前的王姑娘一樣,找出其中有毒的一杯是吧……”陸菁望著桌上的八杯茶水,笑著說道,“行,這個好玩,我陸菁從來都喜歡有人挑戰我……”


    陸菁這邊倒是不擔心,但身後的唐戰和趙子川卻是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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