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斷的黑衣刺客朝著任光等人再次揮刀砍了上來。


    “阿景、阿鬆——”任光知道敵方人手眾多,而且周身又有濃霧纏身,己方在明,敵方在暗,任光不覺對林景和石常鬆有些擔心起來。


    敵眾我寡,然而林景和石常鬆卻沒有絲毫的掉以輕心。見著左右兩個黑衣刺客襲來,林景和石常鬆雙雙躲開,隨後配合似的來了一個位置互換。緊接著一瞬之間,兩人同時出刀,直穿對方腹下而去。隻聽兩聲慘叫,鮮血灑了一地,那兩個黑衣刺客的性命頃刻終結。


    “我們沒事,阿光哥,不用擔心我們。”林景手提著刀,兩眼望著眼前的濃霧說道。


    任光看著迷茫的濃霧,卻不能弄清楚霧後的事物,心中除了焦躁,還有對未知危險的恐懼。想到這裏,任光繼續對身後的林景和石常鬆兩人說道:“注意了,現在林子裏霧依舊是很濃,敵人非常熟悉這裏的地形,而我們卻是一無所知,所以說接下來還有多少危險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少主已經隻身一人到前麵去了,我們這些人不能再分散了,明白嗎?”


    “這個不用阿光哥你說,我們也知道……”石常鬆笑著說道,在如此壓迫性的環境下,石常鬆還能露出自信的笑容。


    “但是他們人手太多了,而且前方還有什麽危險,阿布是否還活著,這些我們都沒有頭緒……”任光計劃上這麽說,但是此時依舊是緊張得焦頭爛額,“現在總這麽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究竟該怎麽辦……”


    正說著,又有一批黑衣刺客劈頭襲來……“噌——”的幾下刀光閃過,前排的黑衣刺客又一次被擊退。任光這邊還在疑惑著,隻見在他們身後。來運鏢局的其他鏢師也都個個提著樸刀,提身應戰著。


    “對付這些劫鏢強盜的,可不隻是阿光哥你們幾個人……”其中一個鏢師說道,“身為來運鏢局的一份子,我們每個人可都會拚盡全力的!”


    “大夥兒……”任光看在眼裏,心中頓時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感。


    林景見了,也笑著說道:“是呀,阿光哥,你可是我們的總鏢師啊,現在大家夥兒正是團結在一起的時候。如今遇到了來運鏢局從未遇到過的危險。我們可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候泄氣啊……”


    又有幾個黑衣刺客襲來,林景見了,和身旁的幾個鏢師向前一躍,幾陣刀光過後,地上頓時又多了幾具黑衣刺客的屍體。


    “既然大家夥兒都振作起來了。阿光哥。我們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畏懼和認輸啊……”石常鬆也笑著道,“來運鏢局這麽多人的性命可都是掌握在我們的手上,我們自己現在必須想辦法啊……既然我們現在都一鼓作氣了,作為總鏢師,阿光哥,我們都聽你的,接下去我們該怎麽做?”


    “你們……好吧……”任光看著眾心團結的所有人,眼神中頓時多了幾分堅定,隨後任光定了定身,轉過頭望著前方的濃霧說道。“如今熟悉地形的敵人在濃霧中對我們發動進攻,我們自然是不利,如果運鏢中發生這種情況,一般來說,我們應該是先撤離這個危險之地的……”


    任光說著,身前有竄來幾個黑衣刺客。任光見定了,橫向一刀過去。他身旁的兩個鏢師見了,也過來幫忙,齊向揮刀,於是又是倒下了幾個黑衣刺客。


    “但是現在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任光繼續嚴肅地說道,“我們的同伴現在落在了這個危險地帶,阿布生死未卜,少主又一個人在前麵為我們開路,我們自然是不能丟下他們不管的……”


    緊接著,濃霧中源源不斷地湧現出黑衣刺客,鋪天蓋地地朝著任光眾人麵前而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林景手提樸刀,對準前麵的黑衣刺客就是揮刀而去,隨後說道,“深陷陷阱之中,又不能撤退,現在該如何是好?”


    任光麵對著前麵衝過來的黑衣刺客,一邊揮舞著刀予以反擊,一邊思考著迴答道:“不光是我們,我們身後還有第二隊的人,由於濃霧,他們現在比我們更弄不清楚眼前的方向。而今這裏刀光劍影,如若我們貿然撤退,一定還會牽連到他們……所以說,眼下之際,我們隻能硬著頭皮慢慢前進,畢竟他們的人手也不會是無窮多的,若是運氣好的話,我們這樣一直保持挨在一起,也可能打敗或是打退那些劫鏢強盜也說不定。”


    “阿光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還是這樣保持這樣繼續前進是不是?”石常鬆一邊對付著周身的黑衣刺客,一邊迴答道。


    “沒有錯!”任光一直揮舞著手中的刀,盡管手臂上已經出現了被黑衣刺客用刀擦過的些許血痕,但他還是強忍著一邊戰鬥,一邊策劃著說道,“看這架勢,那些劫鏢強盜一定是事先就預謀好了的,按照一般邏輯,他們一定會以為我們會知難而退的。但是我們若是反其道而行之,興許就能打亂他們設定好的計劃,說不定還能出其不意,還過去給他們來一個措手不及。而且這些個劫鏢強盜並不是很厲害,隻是有濃霧掩護罷了,我們這樣一個一個挨在一起,多提點神,對付他們是不會有問題的!”


    “行,我知道了!”林景迴答道,“那我們就這樣並在一起,殺出一條血路吧!”


    “好,我們一起來!”石常鬆麵對著濃霧中的危險重重,反而熱血沸騰了起來。


    於是,任光帶領著身後的眾鏢師,一邊帶著車隊緩慢地前進,一邊手握樸刀地不斷對付著偷襲而來的敵人。雖然黑衣刺客的不斷襲擊,時不時會有來運鏢局的鏢師受傷,但是彼此站在一塊互相掩護著。整個前排部隊的行進並沒有受到太大的阻力……


    歐陽聰這邊,眼前雖然也是濃霧遮眼,但聽聲音便能猜出前方大概發生了什麽。


    他身旁的黑衣頭頭也是,隻聽黑衣頭頭問道:“不對啊,頭兒。這些家夥不但沒有退後,反而還繼續向前進了,這個勢頭不太對啊……”


    “看來他們是不會丟下阿布一個人自己走的,哼,阿布啊阿布,沒想到你曾經的一個小偷,如今居然能能受到這麽多人的重視……”歐陽聰自笑道,“不退反進是吧?哼,幸好留了一手……既然你們明知有陷阱還往裏麵鑽,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哼哼……”


    歐陽聰又是冷笑了兩聲,隨後猙獰的麵孔再一次消失在了濃霧中……


    孫雲這裏,他是走在最前麵的,又是一個人,因此遇到的黑衣刺客是最棘手的。不過好在孫雲的武功很高。倒是不懼怕這些偷襲而來的黑衣刺客。待到形勢逐漸穩定下來了。整個人完全適應了濃霧裏戰鬥,孫雲反倒是有些疑惑道:“這麽多的黑衣刺客,如果僅僅隻是為了劫我們的一趟鏢,出這麽多的人手也未免太興師動眾了吧……除非,他們一開始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劫鏢,而是直接取我們性命的話……”想到這裏孫雲頭上不禁冷汗一冒。


    又有兩個黑衣刺客起身躍起,揮刀朝著孫雲蓋頭劈來。孫雲眼神一定,劃身一個“幻影光刀”,兩處銀月刀光一閃,一陣淒厲的刀鳴。兩個黑衣刺客便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而且,能雇傭到這麽多的人手,除了蒙元朝廷自身,還會有誰呢?”孫雲似乎是有些看出端倪了,不覺擔心道,“這麽說來,果然是察台王府想要報複我們來運鏢局而暗中搗的鬼了。不過察台多爾敦沒有來,可能是因為什麽脫不了身。他本人不來,這些個黑衣刺客我倒是沒什麽事,但是其他人的話……不好,鵑兒——”


    孫雲這才意識到,自己分的兩車的人馬中,實力並不平均,有經驗的鏢師全部被分在了前排的部隊,一旦杜鵑所在的第二車隊受到什麽襲擊的話,基本上是沒有什麽還手之力的。想到這裏,孫雲頭腦不禁一熱。他想要迴身去照應,卻是被周身打不完的黑衣刺客給圍住了,孫雲隻好繼續硬著頭皮去對付。但是想到沒有人能夠照顧第二車隊的人,孫雲的心裏始終是擔心不已……


    果然,第二車隊的人中根本就沒有多少有經驗的鏢師。雖然說這裏並沒有黑衣刺客襲擊,但是聽到了前麵的打鬥的慘叫聲,卻因濃霧遮眼而看不清方向,第二車隊的大部分人也都開始緊張了起來。


    “前……前麵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一個年輕人有些緊張地喊道。


    “好像有打鬥的慘叫聲……”另一個人說道,“可我們眼前全都是霧,根本看不清楚前麵有什麽,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杜鵑也是感覺到了,他十分擔心現在孫雲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因為剛才那下爆炸她是看在眼裏的,現在何子布究竟是死是活也是不得而知。


    由於任光他們作為開路的前排部隊是不斷地在緩緩前進,而第二車隊主要是跟著孫雲留在地上的刀痕而慢慢跟上去的。然而走過一段路後,眼前的景象讓第二車隊的這些沒什麽經驗的人給嚇住了——地上到處都是血和黑衣人的屍體。


    “啊——”有的害怕的人嚇得叫出了聲來,大部分人這個時候都失了分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杜鵑開始也是有些震驚了,但是驚過了一段後,杜鵑卻開始顯得異常的冷靜。


    “糟了,地上已經看不見少主留下的刀痕了!”突然一個年輕人喊道。


    原來,由於打鬥場麵的狼藉,又是血灑滿地,而且地上留下了其他人的刀刃痕跡,所以根本就分不清楚哪個才是孫雲留下的刀痕;而且,第二車隊與前排部隊中間本來就隔了些許的距離,現在霧氣正濃,根本看不清楚前排部隊在哪個方向;再者,雖然能聽到前方打鬥的聲音,但是這鬼一般的濃霧似乎對這些聲音也引起了幹擾。而且現在第二車隊的人也是人心惶惶,根本就沒能靜下心來判斷前排部隊的聲音是從什麽方向傳來的。


    “怎麽辦,我們好像迷路了……”已經有人緊張地喊道。


    “不行的,我們會死在這兒的……”不斷地有人開始說一些喪氣的話,和前排部隊的熱血廝殺不一樣。第二車隊的人氣氛顯得非常悲觀壓抑。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現在第二車隊的所有人中,隻有杜鵑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顯得異常的鎮靜。


    杜鵑凝視著周圍的一切,心中暗道:“看來真的是迷路了,沒有辦法了嗎……”


    伴著周圍人不斷悲觀的聲音,杜鵑似乎想到了什麽,心中靈光一閃:“不行,我不可以在這個地方放棄!既然發誓了自己會變得比以前更堅強,我可不能在這裏就倒下了,仔細想想有什麽辦法才好……對了。我在南宮家的時候不是也在雲霧山中迷過路嗎?那個時候我一個人都不怕,還在分不清方向的濃霧中正確找到了南宮嬌丟失的香囊,那個時候我不是也沒有放棄過嗎……如今的請境雖然比那個時候要兇險,但理論上其實差不多,我為什麽不能鼓起勇氣再試一次呢?”


    想罷。杜鵑從坐著的板車上跳下來。似乎是要做些什麽。


    旁邊一個稍微關心杜鵑的鏢師見了,於是問道:“杜姑娘,現在林中霧正濃呢,你還是坐迴車上吧……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想辦法的。”


    杜鵑想了想,對著那人笑了笑說道:“你們都還是經驗較乏的鏢師,遇到這種情況,還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對於我來說,我還是有辦法的。”


    “杜姑娘,你……”鏢師怎麽也不會想到一個十七歲上下的侍女會有什麽辦法擺脫這裏的迷霧困境。況且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杜鵑作為一個侍女,麵對如此危險的場麵時,還能保證如此的樂觀和鎮靜。


    “我在汴梁南宮家的時候,曾經有過這方麵的經驗……”杜鵑繼續笑著說道,“既然孫少主不在,今天就讓我來給大家指路好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杜鵑身上,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侍女,會有什麽辦法在這充滿殺機的迷霧中找到出路。


    平時一向溫柔靦腆的杜鵑,自己也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能成為一排車隊的統領。說真的,她也非常的緊張,畢竟她在別人眼中,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侍女,也不會有那些鏢師們的經驗。而且她不會武功,平時又是一個內向的人,怎麽也想不到她會作為帶頭,承載著全隊人的性命。想到這裏,杜鵑心中也是緊張不已。


    但是如今的情形已經容不得杜鵑多想了,現在第二車隊的所有人士氣非常低落,杜鵑出來的正是時候,最少能夠穩住軍心。杜鵑想著,自己一定不能辜負了這一隊人對自己的信任。


    “那我們該怎麽辦,杜姑娘?”一直在她身邊的鏢師問道。


    杜鵑先是蹲下身,忍著地上滿是狼藉的屍體和鮮血,盡量找一找有沒有關於前排車隊去向的線索。杜鵑端詳著,心中暗道:“如果說看不清地上留下的刀痕的話,說不定馬車的軋輪印可以看出線索……”


    於是,杜鵑又往軋輪印的方向望去。然而很遺憾,由於這裏似乎是經過了過於激烈的廝殺,前方的軋輪印錯綜複雜,根本看不清方向。而稍微前麵一點的軋輪印,更是被眾多人的腳印給踩亂了,因此靠軋輪印找方向的這個方法隻得自行告敗了。


    然而杜鵑並沒有放棄,她站起身,不斷努力迴想著:“在陪南宮嬌到山郊的時候,我記得那個時候好像……我是通過分清楚東西南北方向,才沒有迷路並找到那個香囊的,那我是怎麽分清楚東西南北的……對——”


    杜鵑眼神一定,大聲喊道:“樹的方向能夠指明東西南北——”


    “樹的……方向?”在她身旁的鏢師又疑惑地問道。


    “對——”杜鵑繼續答道,“這‘霧隱叢林’雖然常年起霧,但遇上天氣好的時候,霧就比較淡,還是會有陽光的。植物生長的方向與陽光有關,可以弄清楚東西南北,我們記得我們出大都的時候,楊前輩告訴我們的方向是——東……”


    話音未落,杜鵑跑到了幾棵不高的樹旁,仔細觀察了枝條生長的方向,隨後指著前麵的一處說道:“東在那邊,前排部隊是往那邊走的!”


    第二車隊的人看著杜鵑非常有自信的言行,覺得連杜鵑這樣的弱女子在如此逆境下不但沒有放棄,還能保持如此的鎮定,於是大家夥兒重新振奮起了精神來。


    前方的一個帶頭鏢師對著身後的人喊道:“杜姑娘幫我們指明了方向,我們自己可不能喪氣低頭下去。走啊,大家夥兒趕緊去追少主他們吧!”


    “好——”眾人齊聲答道。


    杜鵑看在眼裏,麵容不覺微微一笑。沒有錯,當年在汴梁南宮府的時候,杜鵑就是用這個方法冷靜地判斷出霧山中的方向,並最終找到南宮嬌遺失的香囊的。隻是杜鵑沒有想到,如今在這大都郊外的霧隱叢林,杜鵑又一次用了這個方法,還提起了全隊人的士氣。


    第二車隊的人整理好了一切,一鼓作氣朝著前排部隊行進的方向加速而去。杜鵑這次也沒有閑著了,她也提起了自己所有的精神,一起幫忙車隊的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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