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雲迴頭用驚異的眼神望去,隻見金轎裏麵緩緩走出一人……


    隻見這人一身錦衣貂裘,頭戴蒙元朱帽,腰著霸王腰帶,臂間奇珍配飾掛件,顯著一份非常很氣派的樣子,看樣子就知是出自大家公子王爺之府。再看麵容,這人帶著一副清秀的麵孔,眉宇之間透出一副讓人琢磨不透的氣分,嘴角輕輕揚起——他正對著孫雲輕輕一笑,這一笑不知是對孫雲的褒獎還是輕蔑。


    孫雲眼見著該人複雜的神態,麵對剛才手下慘敗給自己的狀況,竟是毫無任何考慮,對自己擺出微笑的姿態。


    忽地,正當孫雲還在躊躇間,那人突然鼓起掌來,掌聲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精彩,真不愧是來運鏢局的少主……”那人鼓掌後笑著說道,“一人如此輕鬆地打敗察台王府的三名金牌侍衛,而且打完後還顯得如此瀟灑從容,看來孫雲孫少主倒是挺有你們漢人謙遜兼不屈的風骨啊……”


    “閣下是誰?”雖然那人口中這麽說,但孫雲還是明顯感覺到他的故意為之,於是便謹慎地問道,“閣下身坐金轎而出,想必也是察台王府的人吧……不,應該說是察台王府的貴公子吧……”


    “哼哼,沒想到孫少主眼力挺不錯的嘛……”那人又繼續笑道,“不錯,不瞞孫公子,在下便是察台王府之長子,察台多爾敦。”


    “你是察台王族的長子……”孫雲先是自言自語喃喃道,隨後整個人全部轉過身來說道,“沒想到寒舍剛剛在大都落腳,察台公子就帶著這些個金牌侍衛,讓我們毫無準備地‘迎賓大駕’,且不知察台公子是何意啊?”雖然站在孫雲對麵的是身份權威的察台王族的長子察台多爾敦,但想著自己剛才為了尊嚴而毫不手軟地打服了阿魯刺格爾、遜都思托和乞失裏台阿伊三名蒙古侍衛,孫雲也壯著膽,正麵毫無顧忌地和察台多爾敦對起話來。


    察台多爾敦剛才在金轎裏看了孫雲的一言一行,也自知孫雲是個豪放不羈的漢人,以硬說服孫雲要在大都守規矩顯然是不可能。想罷,察台多爾敦看著孫雲依舊是全身緊張,毫不放鬆的樣子,笑了笑說道:“孫少主也別太激動,剛才那幾個手下隻不過是王府裏麵不要的人渣罷了。朝廷下了命令,說是汴梁城的來運鏢局搬至了大都。察台王,也就是吾親父派我前來與之會麵,順便以此來蒙漢會友。”察台多爾敦的口氣倒是挺客氣的。


    “會友?”孫雲反問了一句,“剛才阿魯刺格爾他們對我毫不手軟,甚至要把我這來運鏢局鬧得天翻地覆,而貴公子卻隻躲在金轎裏坐觀而望,也不知貴公子是想要何等的會友?”


    見著孫雲不屑一顧的樣子,察台多爾敦大笑了一聲道:“哈哈哈哈,看來孫少主心裏還是很嫉恨我們蒙元之人啊,不過這也難怪……那我就不妨直說吧,剛才的稅務條件確實是對你們這樣的小鏢局苛刻了點,鬧得雙方大打出手。不過如今朝廷動蕩,山東邊境戰事頻繁,稅務還是得上交,看在親父想要與之友善的情麵上,稅務就減半成五百兩好了。”


    “身處大都境內,我們自然會交稅,可五百兩還是太過分了……”孫雲繼續說道,“而且剛才我們大打出手可不是因為稅務的問題,剛才阿魯刺格爾他們的種種言行已經侮辱了我們漢人的尊嚴,甚至還出手傷了我們的人。”


    “能減一半是看在父王的麵子上,畢竟你們來運鏢局剛來這大都落腳……”察台多爾敦輕輕一笑,“可這畢竟也還是蒙元朝政管轄的大都,你們漢人想做什麽事情,也得在我們蒙元的管轄範圍之內。”察台多爾敦說著,又把話題說迴到蒙漢關係上。


    孫雲眼神一凝,聽了察台多爾敦難以琢磨的話語,又謹慎地問道:“說到底,察台公子今日來我這來運鏢局究竟是何用意?”


    察台多爾敦看著孫雲緊張地樣子,繼續笑著說道:“哈哈,我也不妨直說吧……雖然孫少主你有不屈的風骨,但是你們漢人在我們蒙元的地盤上,最好還是別太過了。剛才阿魯刺格爾他們在你們來運鏢局門口的無禮行為,孫少主打抱不平,以你們漢人的角度,確實是有常理可言,我也不太計較。不過你在我們蒙元朝廷麵前放言不羈,這個作為蒙古人的我們也不會過於縱容你的,總而言之,若是你們在這大都不老實守本分的話,哼哼……察台王族的人也不會讓你們能太從容地在這大都裏任意縱為的……”說著,察台多爾敦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一絲輕蔑之意。


    孫雲似乎是聽出了察台多爾敦的意思,眼見著察台多爾敦的意思也是想要以察台王族的尊貴身位壓製身為漢人而管理的來運鏢局,孫雲嚴肅道:“說了這麽多,察台公子還不是想對我們這些漢人示威嗎?剛才阿魯刺格爾他們三個部下對我們來運鏢局的所作所為,不也是聽了貴公子的命令嗎?既是如此,察台公子還是對我們有偏見在先的……”


    “不是偏見,而是專程的拜訪和提醒……”察台多爾敦笑聲迴道,“如果你們老實本分地在這大都安家,我們也不會太刁難你們……”


    “可我們才剛來這大都,貴公子就派人在來運鏢局門口惹亂,還出手傷了我們的人……”孫雲繼續反駁道,“如果這些也是你們所謂的‘拜訪’的話,不是挑釁和偏見又是什麽?”孫雲的最後這一句聲音異常的洪亮。


    “我好好和孫少主你說話,你可不要因為我對你初次的謙讓而得寸進尺,否則……”察台多爾敦口氣完全反道,說著,身後的十來個蒙古士兵提著苗刀靠了上來。


    “否則怎樣,用武力來壓製嗎?”孫雲見著察台多爾敦身後上來的蒙古士兵,並沒有絲毫的畏懼,反倒是笑著道,“我雖然想要敬這是蒙元朝政的首都,不想主動招惹貴府。可若貴府執意要逼我們毫無退路,我孫雲可也不怕什麽——”孫雲見著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也不再考慮和解的問題了。隻要察台多爾敦敢發兵而上,孫雲自是當不退讓。


    “哼,不怕是嗎?你可以試試看……”察台多爾敦輕聲一笑,隨後發出一個手勢,身後的蒙古士兵提著苗刀漸漸將孫雲給圍了起來。


    “少主——”任光看著孫雲深陷蒙古士兵的困境,擔心地叫喊道,甚至已經拔出了自己身上的刀,準備上前來幫助孫雲。


    誰知,孫雲背對著任光,向後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任光不用過來。孫雲見著問題已經鬧得如此之大,隻想自己一個人去承擔整個事情的後果,不想要再連累來運鏢局的其他人。


    蒙古士兵將孫雲團團圍住,手提苗刀站立不動,隨時等待著察台多爾敦的一聲令下……


    “上——”良久,察台多爾敦突然的一聲命令,所有蒙古士兵“殺——”地朝著孫雲迴到而來。


    孫雲雙手緊握著那對銀月刀,眼神一凝……忽地,待眾蒙古士兵揮刀至前,孫雲腳上一踮,整個人騰躍而起。隨即,孫雲俯身而對,銀月刀銀光一閃,“雙星連斬”再次祭出,銀月神光一道接一道,如驟雨般疾速而下。蒙古士兵嗷叫成一片,卻是不知如何是好,隻能舉起苗刀胡亂地抵擋。“雙星連斬”氣勢逼人,地上頓時被銀光刀流劃出了層層刀痕,眾蒙古士兵愣是抬不起頭,身上的衣甲也被刀流劃開了無數的刀口。


    趁著眾蒙古士兵未及反應之際,孫雲落地後隨即雙刀隨身一轉,“銀月幻影”隨刀陣殺出。隻見旋轉過後的一道圓月銀光劃過所圍蒙古眾士的周身,所有蒙古士兵手中的苗刀全然脫落,聽著陣陣慘叫聲後,所有蒙古士兵也痛苦地倒在了地上,看來他們都被“銀月幻影”的刀流給劃傷了。孫雲解決完了這些個蒙古士兵後,手提銀月刀,重新正視著察台多爾敦。


    任光看見孫雲很輕鬆地勝出了,心中既有欣慰,又有擔心。他欣慰孫雲的伸手已不會輸給這些個蒙古人,但卻擔心這樣的做法會更加遭到蒙古人的敵視。


    察台多爾敦看著孫雲幹脆利落地解決了自己的十個手下,冷笑著道:“看來孫少主你倒是毫不手軟啊……”


    “毫不手軟的是察台公子你吧……”孫雲大義凜然道,“總之今天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們在靠近來運鏢局半步。我也不想特意招惹你們察台王府,所以還是請你們察台王府的人迴去吧,不要再來刁難我們了。”孫雲說著,依舊是對和平解決糾紛抱有一絲希望。


    誰知,察台多爾敦竟毫無收兵之意,反而變本加厲道:“今日你孫少主已經連傷我察台王府多人,怎麽說就這樣放過你委實對我們也太不公平了……”話音未落,察台多爾敦竟不顧孫雲的一再阻攔,向著來運鏢局的門口方向徑直踏了幾步。


    孫雲見著察台多爾敦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便認定了察台王府的人此行的目的,就是對來運鏢局的挑釁。於是,孫雲再也不對察台王府的人抱有任何的希望,而是換了口氣道:“好吧,既然貴府今日前來便是挑釁來運鏢局的,那作為鏢局少主的我,我也不再和你們動用嘴皮子了。如果貴府的人想要強行闖入來運鏢局,我孫雲的銀月刀也是概不答應!”這一句話已經算是對察台多爾敦的挑戰了。


    察台多爾敦見著孫雲已經下定了決心,於是輕聲一笑道:“哼,之前我已經給孫少主以及你們來運鏢局足夠的麵子了,孫少主也不要太妄為了……說到底,你孫雲也隻不過是一個小小鏢局的少主,還容不得你用這樣的口氣和我們察台王府的人講話。漢人來到大都,終究是沒有地位甚至是尊嚴的,我們蒙元朝廷當下,想要弄死誰,其實是易如反掌……”說著,察台多爾敦對孫雲的眼神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孫雲也並不害怕,依舊使用堅定的眼神正視著察台多爾敦。


    沒完,察台多爾敦繼續凝視著說道:“既然孫少主這麽好鬥,作為初次見麵的禮物,本公子就和孫少主你過上幾個迴合好了……”察台多爾敦的口氣頓時變得陰涼起來……


    話音剛落……突然,察台多爾敦離孫雲沒有多遠的距離,左手臂向著孫雲猛力揮去。


    孫雲見著了,一個側身躲開了這一揮。眼見著察台多爾敦對自己先動起手來,孫雲也不再顧忌了,反身一個轉身,一腳朝著察台多爾敦的胸前踹去。然而,察台多爾敦把孫雲的這一腳看得非常清楚,卻並沒有要躲開的意思……忽地,察台多爾敦隻是將右手擋在了胸前,看來是想要用自己的右手直接將孫雲的這一腳給擋下來。


    之前孫雲的腳力強到可以直接把阿魯刺格爾這樣的九尺大漢從房簷處直接踢到幾丈遠的金轎處,麵對如此的踢擊,察台多爾敦也僅僅隻是想用手來擋住。


    腳踢而至,察台多爾敦的右手自然也是接了上去……忽地,隻見孫雲的腳踹在了察台多爾敦的手上,察台多爾敦卻是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


    孫雲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深藏不露的察台多爾敦竟會有如此穩實的定力,這是一般中原武林高手都很難做到的——看來這個察台多爾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蒙古高手。


    “腳力還不夠,是剛才對付阿魯刺格爾他們的時候用盡了力嗎?”察台多爾敦反過來輕蔑地笑道。


    孫雲聽著察台多爾敦的話語,卻絲毫沒有反應。沒有多想,孫雲一腳上去後,收腳一個轉身,整個人在半空中翻騰一躍,隨後雙腳用盡全力往察台多爾敦的胸前再一次蹬去。這一迴雙腳的力道自然是強了幾倍,而察台多爾敦見著了,左右雙手成掌形一齊往前抵擋而去。這聽一聲悶響,孫雲被強勁的內力反彈了幾丈之遠,隨後整個人有一個翻身落穩在地。而察台多爾敦則是後退了幾步便站穩了,隨後依舊是那副猙獰的麵孔望著孫雲。


    “看來你的拳腳功夫並不怎麽樣啊……”察台多爾敦繼續蔑笑道,“這樣的功夫,就算是加上你那兩把彎刀,恐怕也沒有多少手本事吧……”


    聽著察台多爾敦的輕蔑之語,孫雲怒由心生。隨即,孫雲提起自己手中的銀月刀,一個迅影步伐掠過,兩式銀光伴著銀月刀的刀鋒閃爍而去,直衝著察台多爾敦的方向迴了過去。


    銀月刀光如風如影地疾速而過,察台多爾敦卻似乎是一點也不緊張……忽地,察台多爾敦從腰間抽出了隨身攜帶的苗刀,身形略向後傾,隨後苗刀自腰間劃出一道弧線。忽現一道鐵青色的刀暈順流而過,刀暈化成的刀鋒犀利地衝擊著孫雲的銀月刀光,內力與內力硬碰上去,隻看誰笑到最後……


    然而,出乎了孫雲的意料,察台多爾敦的內力卻是遠遠大於自己。隻見察台多爾敦苗刀使出的僅僅一道刀暈,就將孫雲的銀月刀光給盡數擋下。還沒完,察台多爾敦的剩餘之力繼續衝擊著施完招未站穩的孫雲。孫雲身體本是向前傾去,見著毫無躲閃的機會,孫雲忍著一口氣,待到察台多爾敦的刀暈之力將自己衝擊過後,孫雲借後力一個翻身,又重新迴到了起點。


    孫雲雖然是全身落穩了,但由於剛才的借力,孫雲受了輕微的內傷,嘴角微微一抿。


    “怎的,來運鏢局的孫少主就隻有這樣一點本事了?”察台多爾敦繼續輕蔑地笑道,“我可是連一成的力道都沒用上呢……”


    孫雲見著察台多爾敦如此的輕傲,便迴聲應道:“哼,休得猖狂,待接我下一招——”說完,孫雲一個騰躍翻至空中。


    孫雲左右銀月刀由合並到張開,再由張開到合並。銀月刀光再現,隻見剛才使用過的“雙星連斬”再次齊刷雨下,這次的力道和刀芒銀光較比之前更加的密集和更具有衝擊力。銀月刀光帶著劃破雲霄的衝擊力,俯衝而下,如驟雨疾風般地向著察台多爾敦的方向衝擊而去。


    察台多爾敦見了,輕輕一笑。隨即,察台多爾敦收迴了自己的苗刀,隨後左手右手一前一後,內力一聚,強大的內功氣流聚集在一起,往前一頂,一道氣流屏障瞬間形成。孫雲的“雙星連斬”銀月刀光揮如雨下,正中察台多爾敦的氣流屏障,發出“蹭——蹭”的摩擦聲。強大的氣勢逼迫而下,卻是絲毫不傷察台多爾敦。反觀察台多爾敦,他還是一臉輕鬆的樣子。


    孫雲見狀,力道再施。左右銀月刀力道增加,速度加快,隻見銀月刀光密密麻麻地逐漸匯聚在一起,變成一道道鋒利而強勁的刀風。“雙星連斬”瞬間變成“銀月連破”,刀風朝著正前方橫切而去,伴著雷鳴閃電般的氣勢,唿嘯著俯衝下去,其威懾力也遠遠超過了剛才的“雙星連斬”。


    不過,察台多爾敦依舊是微微一笑,似乎也不把這招放在眼裏。果見,察台多爾敦兩手順勢向後一托,再往前一順,左右交叉一式,屏障頓時變成立體的氣流盾,以更強的力道擋住唿嘯而來的“銀月連破”。銀色刀風劃過,洗刷甚至撞擊著氣流盾,內力發出的爆破聲不斷,卻依舊是絲毫不傷察台多爾敦,看來這察台多爾敦的內力確實是強於孫雲數載。


    “哼,差不多了……”察台多爾敦輕笑一聲,隨後兩手再成掌形,往前用力一發,一道強過數倍的掌力硬是朝著半空中的孫雲打了過去。


    由於在半空中,孫雲還未能把持平衡。這一道強勁的掌風衝擊過來,孫雲自是無法擋住。孫雲屏住氣,銀月雙刀往前一擋……“砰——”地一聲脆響,孫雲被震飛數丈遠,直接被震飛迴了來運鏢局的門口處。


    對決結束了,看來孫雲再怎麽努力,也不會是察台多爾敦的對手。


    “少主,你沒事吧?”看著一再受傷的孫雲這次又被強勁的力道給打了迴來,任光立刻上前擔心道。


    孫雲沒有立即說話,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沒有大礙,然後整個人慢慢站穩,試著將氣緩和下來。


    察台多爾敦見著孫雲不堪一擊的樣子,繼續輕蔑地笑道:“這就是真刀下的定理,是弱就必須服強,所以說,從今以後,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別再惹太多亂子,得罪了我們察台王府的人……”


    孫雲雖是不敵察台多爾敦,但是心中仍有不甘,整個人依舊是用堅定的眼神直望著察台多爾敦。


    “好了,我們提出的稅務條件這迴可以答應了吧……”察台多爾敦又把話題扯迴了稅務上。


    孫雲聽著察台多爾敦的言說,此時卻是心裏很緊,沒有任何迴絕的辦法。


    正焦灼間,察台多爾敦部隊身後突然又出現了一條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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