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漸漸隱在風雪聲中,如銀河耿耿之霜凝固。程明月收起寶劍向沈月笙笑:“長陵散果然名不虛傳,尋常絲竹之聲哪裏能叫我的寶劍舞起來。”


    沈月笙正欲接話,忽聽見身後拍手叫絕:“孤的王後和愛妃好雅興,琴聲舞姿可堪萬裏江山,孤今日見了絕世之景了。”


    二人看著麵前的南宮擎宇大感訝異,連忙福一福行禮。


    南宮擎宇一把扶起沈月笙笑道:“方才去你宮裏聽宮人說你與程小儀往天心水麵來了,不曾想竟然看見如此之景,這一趟禦花園不虛此行啊。”


    南宮擎宇擁著沈月笙先走進亭子,程明月跟在後麵,看著眼前恩愛異常的二人,麵上微微一絲笑意裏有些落寞。


    到亭中,三人圍幾而坐,琴橫拿著一把草扇慢慢地扇爐火,爐中的茶水剛好沸騰,頓時茶香四溢。


    這後湖雖是禦花園中的一片內湖卻大得很,再加上冬季四周的草木枯萎,更顯得廣闊寂寥。冰封的湖麵上被大雪覆蓋,極目遠眺滿目霧凇沆碭,萬籟俱寂,天與雲與山與雪上下一白,除卻湖中的一痕長堤,再無一物,三人獨得這一片天地蒼茫,心中大有天地遼闊之感。


    南宮擎宇奇道:“程小儀的劍舞舉世無雙,難得有女子喜歡舞劍弄槍的。”


    程小儀笑言:“臣妾的父親是武將,臣妾自小見父親與兄長練習武功,見得多了便學會了一招兩招,況且臣妾幼時隨父親住在邊境,是野慣了的性子,故而能和琴起舞。”


    沈月笙與程明月一見如故,大是和緣,相識以後常常一同作伴,關係非比尋常,她聽程明月說完故意道:“呀,原來程小儀是個女將軍。”說完掩嘴吃吃地笑了。


    程明月被她這麽一說又在南宮擎宇麵前,不覺通紅了臉兒道:“大王別聽她渾說,姐姐素來便是如此欺負人的。”


    沈月笙見她又急又惱的樣子越發得意了:“妹妹可說說,我怎樣欺負妹妹了?都不許我誇人了嗎?”


    三人頓時笑成一團,吃了茶還不盡興竟又叫宮人去取了一壇上好的梅子酒來又煮了,吃了半日酒方才盡興迴宮。


    南宮擎宇讓程明月乘坐自己先前來時的轎輦迴了南風軒,與沈月笙並肩步行至韶景宮。


    他們方才在亭中烤火吃酒一點也不覺得寒冷,走到道上才感覺到寒意侵骨。沈月笙飲了些酒,白皙的麵龐顯出些嬌媚的紅,望之正如一支春日的嬌杏,南宮擎宇緊緊抓著她的手一把將她拉進自己寬大的黑色毛皮大氅中,沈月笙登時覺得身上暖了起來,一抬頭便迎上了南宮擎宇深情的漆黑瞳孔,一個冰涼的吻輕輕落在她的額上,眼上,鼻子上,嘴唇上……四周的美景和懷裏的深情讓沈月笙的心溫暖得要融化掉,她的手從南宮擎宇的手中掙脫,手臂緊緊環住南宮擎宇的腰,久久不放開。


    南宮擎宇在沈月笙的耳邊微微喘著氣道:“看了程小儀的舞姿後甚是懷念阿珠的舞姿,不知阿珠何時再為孤舞一曲?”


    沈月笙道:“等到春暖花開之時,阿珠為大王盛裝打扮,在花樹下舞到天明可好?”


    “嗯,好。孤等著。“


    “大王能等多久?”


    “很久。”


    “很久是多久?”


    “大約,是一輩子。不,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南宮擎宇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柔情看著沈月笙,如同望著一件稀世珍寶般。他眉目間蕩漾的笑意如同三月的風吹落一樹桃花,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此時,一片片羽毛般的雪片輕輕在他們頭頂上落下,又開始下雪了。風卷著雪片飛舞,一片堪堪落到沈月笙的眉心處恰好蓋住殷紅的朱砂,南宮擎宇低頭輕輕地一吻,雪就融化了……


    馬蹄聲噠噠地揚起地上的積雪,一望無際的雪地上,三個錦袍少年帶著一個小女娃縱馬疾馳。


    沈惜墨騎著一匹棗紅色的小馬,興致勃勃地看著外麵的一切,快活地不得了。


    此時遠遠地看見一個身影向他們奔來,火紅色的駿馬在雪地上如同一團跳躍的火焰。


    敖子桓看了一眼那個不甚分明的身影後,立刻皺起眉頭搖頭道:“唉,麻煩鬼又來了。”


    “誰?”沈慕文問。


    “還有誰?還不是袁文景那個紈絝子弟。”敖子桓一臉不耐煩道。


    說話間,敖子桓已經站在眼前,他身穿一襲湖藍色的錦衣,額上勒著一條朱紅色鑲珍珠抹額,可能因為剛才急著趕過來,頭發有些被風吹亂,但還是毫不影響他翩翩佳公子雍容華貴的氣度。


    “啊呀呀,你們這幾個人,出來玩怎麽不叫我?”他氣惱道。眼睛一斜看見沈惜墨之後立即眉開眼笑道:“小靜好也出來了!”


    “我們幾個人是出來狩獵的,叫你做什麽,你連弓都拉不開呢。”敖子桓呆頭呆腦地說出這句話差點沒把袁文景氣死。。


    “你!敖子桓你真的過分!虧你們在邊塞的時候我還巴巴地盼你們早日迴來呢。真是好心沒好報。”


    沈慕文笑道:“好了好了,文景。方才大哥和子桓去我家府上時本想著去叫你的,但聽說前幾日你隨令慈去城外了,便沒有去府上尋你去。”


    “真的?”袁文景懷疑地問道。


    “真的。靜好方才還聽見幾位兄長念叨五哥呢。”沈惜墨仰頭笑著對袁文景道。


    “啊哈,總算他們還有良心,你快告訴你五哥,你這幾位兄長方才是如何說五哥的?是不是都在誇讚你五哥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啊?”


    沈惜墨搖頭道:“二哥說幾人中間,隻有五哥的馬術與靜好的馬術旗鼓相當。”


    袁文景聽完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啐道:“好你個敖子桓!真是,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我好歹也是大鄴城公子榜上有名的人物,你怎麽能將我與一小兒相提並論呢?”說完氣鼓鼓地別過頭去不說話。


    敖子桓哼了一下道:“我又沒說錯。要不然你和小靜好比一比,看看她到底比你如何?”


    南宮曦澤見他們停不下來的樣子,解圍問道:“對了,你不是去城外了嗎?怎麽迴來得這麽快?”


    袁文景立刻得意洋洋道:“我可不是有些人口中的紈絝子弟,除了尋歡作樂什麽都不懂。我是迴來辦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的。”


    敖子桓立刻反唇相譏:“你能有什麽大事?”


    袁文景聽了這話,立刻作勢又要發作,沈慕文連忙安撫他,朝敖子桓道:“咱們好歹先聽他先說完嘛。”


    敖子桓的雙手抱在胸前做起了冷眼旁觀者,道:“看你能說出個什麽來。”


    “哼!”袁文景朝敖子桓哼了一下,轉過頭對沈慕文和南宮曦澤道:“原先我是陪母親去城外的溫泉療養的,可是在途中遇見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所以我就沒有隨母親去先行返迴了。”


    “你碰上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沈慕文催促道。


    袁文景得意洋洋的看著敖子桓,好半天不張口。這可急壞了沈慕文,他連忙催促道:“哎呀,好文景,你快說完啊。”


    袁文景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道:“我們出了城就一直往西走,你們知道的,西邊的溫泉最是好了。我騎著馬走在外麵,一路遇到了好幾個姿色豔麗的小嬌嬌,你們猜猜怎麽著?我的馬車上才半天的功夫就被扔滿了果子,哈哈哈……你們是沒看見,真是遺憾。”


    這袁文景最是個愛誇大其詞的風流公子,眼看他越說越跑偏,南宮曦澤的嘴角勾起來笑著搖搖頭,卻看見沈惜墨被哄得一愣一愣的,睜大星子一般的眼睛聽地十分出神,問道:“五哥,她們為什麽給你的馬車上扔果子啊。”


    “喂,袁文景,你要是再這樣胡七八扯的我可要走了。”敖子桓沒好氣道。


    “哎呀,好了好了,馬上就講到了。急什麽嘛,真是……小靜好,五哥完了偷偷告訴你啊。”袁文景不甘心地嘟噥道。


    “我與護送母親的車隊行到半路的時候,正好撞見了兩群人在搏殺,一幫人穿著黑色的殺手服,另一群人看樣子應該是附近的百姓,可他們的武功卻不低,殺手們殺了數個百姓之後看到本公子立刻就嚇得屁滾尿流,逃走了。”


    “這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朝堂上和江湖上都有恩怨,有的時候沒有辦法解決時,就會有人買兇殺人了結恩怨,此事自古皆有,算不得稀奇。”南宮曦澤淡淡道。


    “哎呀,你們聽我說完嘛。”袁文景跳腳起來。“那幾個人也真是,我救了他們,可是他們連一句感謝都沒說,反倒是像見了鬼一樣全部都逃跑了。”


    “哈哈哈,那定是你長得太醜陋了,嚇到別人了。”敖子桓哈哈大笑道。


    “敖子桓你!真是懶得理你。”袁文景不滿道。


    “然後呢?”沈慕文問。


    “然後我就去叫人看看地上的人死絕了沒有,或許還有的救。結果發現他們的胸口處都有一塊相同的刺青。”


    “刺青?是什麽樣的刺青?”南宮曦澤問。


    “藍色的,大概有玉環般大小,像是雷電又像是火焰的樣子,反正挺好看的。後來我就把人交到了京兆尹大人手中,你沒見京兆尹當時的臉色,簡直像是見鬼了。無論我問什麽他都不肯說。”


    幾人正聽地入港,此時袁文景突然戛然而止,不免讓人心生失望。


    沈慕文道:“能叫京兆尹臉色大變的事情可不是簡單的事情,那幾個人肯定不簡單。”


    “誰說不是呢?”袁文景道。“他這京兆尹不告訴本公子,難道就以為本公子無處得知了嗎?本公子可是袁二少啊,天下哪裏有瞞得過本公子的事情。”


    “唉……這個人又來了,你當真是要急死人啊。”敖子桓惱道。


    袁文景神秘一笑道:“我打聽過了,死者身上的紋身是雷霆軍特有的紋身。他們,是雷霆軍舊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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