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在林忠猶豫不決的同時,趙嬤嬤和紫荊兩個也不是甩了命令下來就不管了,她們也在觀望著院子中的情形。


    等看到林管家磨磨蹭蹭一步三迴頭的還不過來,弄的滿院子的奴才以為得了法子似的大聲哭嚎著。紫荊的一張笑臉兒,其怒交加,一時間漲得通紅:“嬤嬤。您看,林管家這不是誤事兒嗎?”


    “哼!”紫荊瞧見的,趙嬤嬤自然也看在眼裏。不過明顯她並不想紫荊那麽激動,隻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又接著冷冷的看著外邊兒。


    別看這趙嬤嬤平時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就以為那是個容易心軟,好說話的。趙嬤嬤年輕的時候,能在榮國公府那個深水潭子裏麵,憑著自己家的一席之力,奪得了賈敏----這個府中唯一的嫡出姑娘身邊兒奶嬤嬤的差事,那就不是個簡單的人。


    趙嬤嬤曾經跟在賈老太君身邊,別的學會了多少暫且不談。骨子裏的那殺伐決斷的性子是多多少少的沾了一些的。


    今天她之所以一來就祭出了棗木板子,就不僅僅是為了弄清楚,為什麽小少爺午時睡覺的時候的人都幹嘛去了!更是為了給府中那些皮緊、眼前、搖擺不定的奴才一個教訓。別以為主子出事兒了,查不到你的頭上,你就能躲就躲!點了你在小少爺的院子裏麵伺候,你的生死就應該全係在少爺的身上了。


    主子驚了風,你們還想著全身而退!哪有這樣的道理?她就是要告訴了所有的奴才們,小少爺遭了難,打你們板子、全家發賣了,那都是輕的。要是小少爺萬一有個好歹的,就是活剮了你們,她也是做得出來的。


    所以林忠才一進到了堂屋。就見到了趙嬤嬤一個人、板著個臉坐在主位上麵放冷氣。見到了他走進來,別說搭上句話兒了,就連眼皮子都沒撩起來一下。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上麵,緊緊的皺著眉頭,恨不得把五裏地外飛過的小蟲子都夾死在裏麵。


    瞧著趙嬤嬤的這副做派,林忠一時間有點猶豫了,可是又一想到事關老爺、關乎林家的名聲。他還是緩了一口氣,才溫和的說:“趙嬤嬤您看,老爺吩咐了咱們兩個來查少爺驚風的事情!按理說內院的事情,您要比我熟悉。可是這一上來就祭板子,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林忠是外院的管家,也是林如海身邊的老人了!在平常就是賈敏見了他的麵。也是要客氣三分的。更何況是趙嬤嬤!


    但是今兒不同。俗話說‘龍有逆鱗、處之必死。’趙嬤嬤雖然就是個奴才,但也是有些不能容忍的。她的逆鱗原來就是一個賈敏,那是寧願自己去死,也不可讓賈敏受一點傷的!眼下又多了兩個,那就是小姐黛玉和少爺晏玉!


    今兒個別說站在她麵前是管家林忠。就算是老爺林如海在這兒,趙嬤嬤也會毫不猶豫的爭上一爭的。


    所以趙嬤嬤一聽完了林忠這話。‘吧嗒’一聲,臉色那是又冷了三分,瞧著馬上就要凝結成冰似的接了一句:“不妥?大管家是覺得小少爺的命值不得那幾個奴才的二十板子?還是覺得太太的性命值不得那起子奴才受個二十板子啊?”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充,您讓林忠怎麽接啊!他是想著給院子裏的那些奴才們求情不假,可就是再給他林忠時隔膽子他也不敢說是太太、少爺的命不值得啊!


    林忠被趙嬤嬤噎了一個跟頭。還沒等想好了和樂話兒,就又聽見趙嬤嬤不陰不陽的問:“還是說,大管家也眼見著近來太太的身子不好。少爺、小姐的又還小,就跟那些眼皮子淺的似的,打算著‘棄暗投明’了?”


    要說趙嬤嬤之前的話,那還是在說林忠對太太、少爺不敬的話。那麽這一句,那就是在直至他對主子不忠了!就差沒明說。林忠之所以這麽攔著不讓趙嬤嬤打人,就是因為他投到了姨娘的門下。跟她們合著夥的來害少爺的了!


    林忠當了幾十年的大管家,多少年沒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擠兌他了!再者說,趙嬤嬤的話已經不是簡單的擠兌了,這可是明晃晃的誣蔑啊!


    “你...”老管家一時間又氣又急,梗著脖子就想要辯駁。


    不過顯然趙嬤嬤並不斷算給他這個辯駁的機會!趙嬤嬤一說完話,理都不理在一邊兒猛‘運氣’的林忠,還是板著個老臉,充著紫荊招了招手,又耳語了幾句。


    因為趙嬤嬤和紫荊說話的聲音太小,外麵又太吵。所以她們說的是什麽,林忠根本一句都沒聽清!眼見那倆人在自己麵前嘀咕了一通之後,紫荊一扭身兒,就出去了院子裏麵;而趙嬤嬤卻猶如老僧入定了一般,又開始木著個臉,一動不動的盯著院子裏的動靜!


    林忠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沒地兒撒!這會兒要是和趙嬤嬤爭執,那老婆子必定還是會一口咬定了,他是和姨娘一夥兒謀害小少爺的了!林忠權衡了半天,也隻好投鼠忌器的不再加以阻攔!反正老爺要是問起來,他該說的也說了、該勸的也勸了,隻是沒有用,還能有什麽辦法!他倒是要等著看看,這趙嬤嬤和紫荊越鬧越大,要怎麽收場!


    趙嬤嬤跟著賈敏到了林家多年,對於林忠這個管家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知道他的人其實並不壞,甚至可以說,最是忠心無二的,要不然也不會穩居管家之位多年。隻是有一點,這個人比較固執,或者可以說是在某一方麵比較木訥!


    反正該怎麽做,趙嬤嬤已經安排好了紫荊。現在也就沒有必要和幾個老頑固較勁兒了!


    話說院子裏的下人們嚎喪了半天,滿以為大管家出馬,必定事情就能解決了!自以為是哭嚎這招管用了,就越發肆無忌憚的開始攀扯起來!


    什麽“某年某月她得過林老太太的一迴讚了”,要不就是“某年某月她又得了老爺或是太太的賞了”...總之一時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開表彰大會的呢!大家開始紛紛的迴憶起,在林家當差這些年裏的好事!就像是再說,她們個個都是好奴才。而且是得了主子肯定的好奴才,可不能被趙嬤嬤給收拾嘍!


    “咯吱...”的一聲門響。


    柴房裏麵被關著的起初以為是大管家林忠,哭聲都不自覺的一頓。可是等看清楚了出來的是太太身邊的紫荊姑娘,一時間哭嚎、喊冤、求饒之聲,立馬就又上了一個台階。


    當時晏玉身邊要是但凡還有一個奴才,也不會凍成了那樣!紫荊皺著好看的眉頭,心想,就你們這夥吃裏扒外的東西,打死了都活該。何況現在趙嬤嬤隻說打二十板子,還好意思在這裏委屈!


    “都給我閉嘴!”紫荊眼睛掃視了一圈。清麗的大喝了一聲。


    主母身邊的大丫頭不是白當的,紫荊這一嗓子,那氣勢。使原本來吵吵囔囔一鍋沸水似的院子裏。瞬間就想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立時就安靜了下來。


    當然之所以,會安靜下來的這麽快,不僅是以為紫荊大丫頭的身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夥人哭嚎的也實在是有些累了!停下來。聽聽紫荊說什麽,正好歇一會兒,也是一樁美事!


    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麽有眼色,就在大家都靜下來的功夫!還有那麽兩個平時尖刻慣了的,還自以為很有道理的,在接著哭喊著多麽的委屈!聽那意思。像是她那樣的好奴才。不僅僅不能打她了,還得趕緊放出來才是正理!


    紫荊不耐煩,聽見那兩個不著調的。又是‘老爺、太太、過世的老太太’的喊個沒完。當下就指了兩個站在一邊,還沒開打的粗使婆子說:“去,把那兩個也拖出來,給我綁上!”


    這些個粗使的婆子,雖說是揣度著大管家的態度。還沒有開打。但還是沒有那個底氣當著紫荊的麵陰奉陽違的。所以紫荊的話音一落,那站的靠著一邊兒的。馬上就動手去把柴房裏麵那兩個鬧得比較歡實的給困了過來。


    要不怎麽說是的殺雞儆猴呢!紫荊上來就是這麽一手,果然柴房裏麵剩下的那些都馬上安靜了下來。個個心裏都範琢磨:“瞧見沒有?槍打出頭鳥啊,還不趕緊貓住嘍!”


    大部隊安靜了,那麽開始被點出來的四個,還有剛被拖出來的這兩個,一瞧這架勢不對,立時更慌了!


    紫荊不理會趴在那裏的那六個到底是心虛還是心慌,震懾了眾人之後,迴手就開發了跟著來的八個粗使婆子:“叫你們來,是幹什麽的不清楚嗎?趙嬤嬤那是奉了太太的命過來理事的,給你們幾個安排了差事,到現在還一板子都沒下去。怎麽的?太太使喚不動你們了,是吧!”


    紫荊走著碼的,盯著八個粗使的婆子,挨個的罵了一遍之後,又恨恨的說:“得了吩咐,還不做事!先革你們一個月的銀米!”


    八個粗使的婆子被罵得大氣不敢喘,聽說這麽一會兒,下個月的銀米就沒了。一時間是心疼的要死。可是一瞧紫荊那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又不敢求情!隻好委委屈屈的謝了恩。


    “還愣著幹什麽?”紫荊一見趙嬤嬤說的果然有效,一下子底氣更足了,指著那幾個被綁在長凳上麵,嘴裏還猶自不閑著的六個婆子說:“把她們的嘴給我堵上,狠狠的打!就她們幾個鬧得歡,做錯了事情,不老實的領罰,還敢爭辯。原來的二十板子照打,她們幾個再加五板子,打完了再迴話!”


    粗使婆子,才丟了一個月的銀米。現在學乖了,紫荊的話一落,就趕緊的不知道是哪裏找來的幾塊破布,塞住了她們的嘴之後,上手就開始打!


    紫荊的眼睛一眯,又充著那幾個粗使的婆子說:“狠狠的給我打,要是那個手勁兒不夠的,現在就說出來,我也好迴了太太去,馬上就歇了你的差事!”


    粗使灑掃上麵的奴才等級低,但是好歹還是每個月有月例領的啊!這要是沒了差事,一家老小,靠什麽吃飯啊!


    那幾個粗使婆子,聽了紫荊的話,心裏一緊,立時收了那點子僥幸的心理。手起板子再落,那就是下下都用上了十分的力氣!


    誰都沒想到,紫荊一個年級輕輕的小姑娘,會下手這麽很!一時間院子更安靜了,隻是微微的聽見似乎是塞了破布,也擋不住的悶悶的唿痛的聲音。


    “趙嬤嬤說了,今兒個小少爺院子裏麵伺候的,不管你是哪家的。一個也別想著跑了去!”紫荊瞧著氣氛差不多了,就開始傳達趙嬤嬤的最新指示:“別在哭嚎些個有的、沒得!板子,你們是都跑不掉的。有那時間不如想想自己最近到底都是哪裏做錯了...”


    紫荊這麽說著就又盯了一遍正在挨打的那幾個,又看著柴房中被關著的人,一字一頓的說:“好好的想!想不起來的,就革了你的差事;要是想起來又不說的,等萬一查到了,就革了你一家的差事!”


    紫荊的聲音清麗,要是平時聽上去,總有一股清涼、爽利的感覺!可是如今這番話一說出來,尤其是那句‘革了你一家的差事’。說出來,卻又一股說不出的尖銳!莫名其妙的,大家就都知道,紫荊剛才的話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今天的事情,怕是真的不能善了了!


    這夥人被關起來之前,消息靈通的已經知道小少爺今兒睡覺驚了風,生病了!眼見著太太跟前兒的趙嬤嬤和紫荊都是一副來找人拚命的架勢!


    那些有心計的,稍微一合計,就知道肯定是少不了最近當家的兩個姨娘的手筆。不僅是兩個姨娘,怕是這院子裏也少不了姨娘的內應。到底是誰呢?既然已經是伺候少爺不周了,眼下也隻有找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了。


    ps:


    ps:感謝enigmayanxi童鞋的紅包,嗬嗬..謝謝支持!


    同時感謝昨天的大家捧場首訂,茶茶今天看了首訂的成績,很感動!所以就把原本是明天的存稿,拿出來給大家加更了!怎麽樣?感動不?


    嗬嗬...別客氣,那起您包裏的票票狠狠的砸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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