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厲寒霆迴來的時候,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他在夏雲曦的身旁跪坐下來,很自然的動作,半點沒有不適的僵硬。


    夏雲曦說不震動是假的,她張了張嘴,想告訴他,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


    她夏雲曦何德何能,讓厲寒霆,屬於江城的傳奇,在這裏給她的外婆守孝?


    隻是還沒說出口,厲寒霆輕緩的嗓音,就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一樣,“不用往心裏去,你要知道,我們本就一體。”


    夏雲曦一下子就閉上了嘴,她想,厲寒霆已經將態度表現的如此明確。


    她要是還有其他什麽想法,那真是不識好歹。


    兩人默默的跪在一旁,一點一點往火坑裏扔著紙錢。


    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秦哲站在不遠處,欲言又止。


    可能是他表現的太過明顯,夏雲曦即使背對著他,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


    夏雲曦直起身,轉頭看去。


    秦哲一怔,沒料到夏雲曦會突然迴頭,臉上焦急的神色都來不及掩飾。


    厲寒霆也感覺到了,男人劍眉輕微皺起,臉上顯而易見的不悅。


    好似12月的寒冬。


    秦哲內心有些抗拒,但還是不得不上前來,硬著頭皮道:“總裁,公司最新項目進展,與m國那邊的重要會議,推遲不掉。”


    厲寒霆銳利的眸子射過去,不需要言明,秦哲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但卻還不能去為自己辯解什麽,再厲寒霆的麵前,交代你做不好的事情,那是一種無能表現。


    如果給自己找理由辯解了,不但不能解釋清楚整件事情對錯,反而會惹得老板不喜。


    認為他這樣的員工,吩咐下去做不好事情是一點,可做不好還給自己找理由開脫。


    厲寒霆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所幸厲寒霆沒有說什麽,將剩下的紙錢燒扔進火盆裏。


    燃燒的火焰,將他冷峻的麵容,映襯得明明滅滅。


    夏雲曦看向他,“你去忙吧,我在這裏沒事的。”


    厲寒霆微微抿唇,不悅的皺眉。


    夏雲曦突然出手握住他的大掌,她的手要比男人小很多,所以整個被包裹進他的大掌中。


    “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我在這兒守一會兒,待會兒累了就去休息。”她向他保證。


    厲寒霆這才退讓,“我把秦哲留下,然後讓林姨來陪你。”


    “不用了,瑾辰和安安也需要人照顧。”夏雲曦急忙拒絕。


    “有管家。”男人不容拒絕的口氣,說完後握了握她的手,然後從地上站起身。


    夏雲曦也跟著起身,厲寒霆接過保鏢遞過來的外套,穿上身時說道:“不要太累著自己,受不住就去休息,等我迴來。”


    夏雲曦點點頭。


    目送這厲寒霆有幾個保鏢跟著,快速走出去然後坐上車離去。


    等他離開後,本來就空曠靜謐的房間裏,更顯得安靜的讓人發慌。


    秦哲可能也不適應這樣的寂靜,他打破沉默的問道:“夏小姐,你需要吃夜宵嗎?”


    “不餓。”夏雲曦輕扯了下嘴角,然後重新跪在蒲團上,“你要是餓了的話就去吃吧。”


    秦哲看了眼周圍,工作人員已經休息了,除了至親的人留下,靈堂這裏再無其他人。


    想象著將夏小姐一個留在這裏,陪著個——死人,呃,雖然死人是她的親外婆。


    可是也很滲人的好嗎?


    秦哲立刻搖了搖頭,“不用,我就在這裏陪著夏小姐。”


    說著,秦哲走過來蹲在她的旁邊,幫她一起燒紙錢。


    從最初的的打擊中迴過神來,有些事實不接受也得接受,實際上接受了。


    除了不適應那個人的突然離開,其實時間是能夠撫平一切的。


    時間也會讓不適應、不習慣,變為習慣、變為適應!


    一個世界,從來都不是為了迎合人們的適應,而存在的。


    不過想透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夏雲曦看著火盆裏一點一點燃盡的火苗,腦海裏放空,想著外婆留下的點滴畫麵。


    秦哲跟著燒了一會兒紙錢,視線時刻注視著夏雲曦的變化。


    畢竟,怎麽說都是最親的親人離世,這個時候總裁還不能陪在身邊……


    難怪總裁離開時,臉色那麽難看。


    當時沒有散發出來,秦哲都覺得總裁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好了。


    “那個夏小姐,你不用太過難過,其實吧,對於老人來說,離開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夏雲曦輕轉視線,看向他。


    秦哲撓了撓頭,隻要是總裁交代的事,他總能完美完成,可是這安慰人吧……


    也是需要技術的。


    秦哲很抓耳撓腮,因為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去開解夏雲曦,讓她不那麽難過,繼而又想起如此艱難時刻,總裁還不能陪在身邊。


    不管怎麽說,女人在最脆弱的時候,其實也是需要依靠的那個人安慰和保護的。


    “你想啊,住在養老院裏,雖然有專人照顧,但這就是老人想要的嗎?老太太一生孤苦,她又不想太過麻煩夏小姐,所以沉睡過去,是老太太心底的渴望吧。”秦哲想起來,自己受命調查夏雲曦的底細。


    其實將那份資料掰開了去看,夏小姐真正在意的親人,也隻有這位外婆。


    “你不用勸慰我,我緩過神來了!”夏雲曦輕聲說道。


    從睡一覺醒來就緩過來了。


    秦哲說的很對,外婆心裏一直存了死誌的,她沒有活下去的渴望。


    即使夏雲曦給她編製了很多美夢,告訴她未來多美好。


    甚至夏雲曦心裏一直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賺錢買房子,然後把外婆接到自己身邊。


    貼身照顧。


    人啊,真的不能早做打算,因為當你規劃好一切的時候,而那在你計劃裏,給予一切的親人,卻是最先失約的。


    不是說沒有達到原本的計劃,而是眾人的離世,好像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望……


    都像是一場泡沫一般。


    碎了,也就沒了再想努力的願望。


    夏雲曦由林姨和秦哲陪著,一直到淩晨2:00,被他們勸著,才去車裏補眠。


    明天接待完客人,悼念完,就會將外婆送進火葬場。


    然後就是去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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