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郊外的柏油路上,一輛紅色的敞篷跑車正風馳著像東南方急騁。夕陽的餘暉依照在這紅色的鐵皮之上,交相輝映。

    李心兒坐在後座上,盡情地享受著道旁的風景,時不時眼角去注視握著方向盤的他。後視鏡裏那個人,依舊帶著墨鏡,臉上卻全部由笑容控製著。隱隱約約嘴角蕩過一絲狡黠的笑。

    “李小姐,晚上我請你喝咖啡去吧!”他突然開口,坐正身子,通過後視鏡她的眼光和他相接。

    “我不愛喝咖啡!”聳聳肩,這話說出之後就後悔了,其實自己是最愛喝那玩意的,隻是為了拒絕他,慌亂之間居然抓了這樣低級的借口,她說:“也不是不愛,隻是看跟哪個人喝!”

    “唔”他哼了一聲,說:“李小姐,不知道我們還是老同學的嗎?我是亞洲刑警學校102期學院。該是你師哥。就算給師哥麵子,你這小師妹也不能夠拒絕我的邀請不是嗎?”

    “喔,是嗎?”看著他振振有詞,麵無血色地說著。不過從他神情裏,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他居然和自己在一個學校,是自己師哥?那就是說他是自己校友。他以師哥的身份,這倒不奇怪。隻是居然以前在學校沒見過他。難道他在學校不夠優秀,還是他跟自己一樣太優秀了,卻不愛表現自己。心中一陣疑問。

    “你在想些什麽?喝咖啡是件難事嗎?還是晚上你還有其他的事?”聲音從他喉嚨裏低吼著,居然有點撼動和攝人的力量。

    “沒什麽?隻是不喜歡你這種善於玩弄女孩的人?”顯然內心深處,剛才飛機場被他戲弄的餘憤還殘留著,左右她對他的情緒。

    “哦”他冷笑:“你是算命的,還是打聽過我的前科?”摔了摔頭,扶了扶方向盤。

    “你好像有健忘症,不知道剛才是誰,用香蕉當槍挑逗人家,你那招雖然起了點作用,但是適得其反是讓我討厭的作用。本小姐不喜歡別人侮辱我的智商,跟不希望有人拿我的膽量開玩笑。如果剛才我知道你用的是香蕉,我一定先一槍斃了你,再去舉報說是你先拿槍對著我”李心兒越說越氣,越氣越想說,心底裏對他的憤怒居然一下子全提到了胸口,像火山一樣快要爆發開來。

    他似乎完全不想去爭辯,也不想說話為安慰眼前這為對自己正恨之入骨的女孩,微微一笑,很自然地往窗外一瞥:“哈哈,外麵的風景好美,好美,真是風光如畫,殘陽如血!”

    李心兒原本以為他會找些理由打發自己,可是他居然想拉開話題,完全不把自己的憤怒當迴事。隻是,立即,想著從那人嘴裏吐出來的“江山如畫,殘陽如血”一驚,這人居然會毛澤東的詩詞,心裏一陣恍惚和疑惑。看起來這人懂得似乎也不光是些泡妞把妹的雕蟲小技,胸口的憤怒倒是開始隨著這一轉變,慢慢下沉了。

    “我在跟你說剛才的事情,你差點被我一槍殺死,你知道嗎?不知道死活的家夥?”心兒不好氣的說,心中卻還是對這人強烈的定力所折。

    知道盡管自己在這發怒,但是他一定還是不會在乎的,肯定又是“夕陽無限好……”什麽之類的詩詞來逃避問題。

    果不其然,隻是他沒使用古詩,卻用的古文,沒再說無關緊要的風景。卻巧妙地正麵迴複了自己的問題。他喃喃地道:“我不殺伯仁,奈何伯仁焉能殺我?”樣子相當自信, 不慌不忙,像是心中早有城府。

    “管你什麽伯仁不伯仁的,懶得跟你說,你這個怪人,總是答非所問,一會古詩,一會古文,懶得跟你拉扯,我睡覺了”說著,心兒把頭放在合十的手心裏,想讓他安靜,不要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迷糊之中的心兒隻覺得車已經沒動了,自己的身旁像放在一盆火爐,有一股強烈的熱量正朝自己的全身瘋狂地襲擊開來,慢慢傳遍自己的全身,抬了抬頭,心兒愕然地發現,有雙眼睛正含情脈脈地盯著自己。一動不動地看,見自己抬起頭來,眼神裏更是閃閃發光。

    “哦,你這個色狼,有什麽好看的?為什麽停車?”看著趴在自己身邊車門上的人,心兒心裏七上八下,臉上居然被他強烈地注視下生出了一層紅暈。

    “看你,瞪眼,鼓腮幫子的樣子,你睡啊!繼續,可是好像耽誤了開會時間,是要收到懲罰的?”

    什麽?開會?時間?恍然明白過來,原來是睡過頭了,看了看手中的表,還好,離開會還有半個小時,自己之前睡了一個多小時。也不知道這離總部還有多遠,還能不能夠趕到。“你”揉了揉眼睛,憤憤又不解地道:“為什麽停車?既然怕耽誤時間,就趕緊開車啊,真不明白叫醒我幹什麽?”

    “唔”他冷冷卻又陰陽怪氣地說:“不知好歹,那你睡啊,繼續?”說著,他攤了攤手,一臉毫不在乎的樣子。走迴車上,坐在駕駛位置上,卻不開車。

    “你怎麽不開車?是故意跟我過不去是不?”看了看他慢吞吞的樣子,就是不發動車子,心兒有點生怕誤了開會的時間。作為一個警察,自己知道紀律的隻要性,何況這次還不一樣,父親在電話裏麵反複叮囑不要遲到的聲音,還在耳際縈繞。要不自己也不會接到電話就買今天早上的飛機火速趕來,昨天跟前天一直都在忙功課,其實自己的功課就是收集整理這些時間來對那個少爺的一舉一動,和言行舉止。看他身邊到底出現過什麽人,他又在什麽時候莫名其妙地失蹤之類。昨天晚上整整忙到了3點,連覺都是在飛機上麵睡的。幸虧那可憐的他還真以為自己是來紐約看病重的媽媽,要是知道自己是他身邊監視他的,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每天早晨給自己買牛奶,讓自己躲在被窩裏麵睡懶覺。還會不會每天幫自己寫作業,讓自己可以不去上那些討厭的數學和政治。誒,她在心底歎了口氣。“哦,你發什麽呆呢?你真不想開什麽會了,還是真想遲到?”他打斷了正迴憶之中的她。一臉還是那毫不在乎的樣子,像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你”心兒,發現他居然還在那若無其事地看著自己,滿臉無辜地讓人心慌:“你快點開車啊?我發呆又不影響你開車,睡覺也不影響,你管我做什麽。總之沒到總部之前,一切耽擱的時間都是你找來的,到時候我有個萬一,為你是問”

    “你下車”

    “我不下”

    “你不下,我下”

    “誰怕誰,你以為我不會開車,我自己來,你下吧?滾得越遠越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兒覺得胸口頓時順暢多了,像重新掌握了自己生死一樣痛快。隻是立即後悔了,看著他真的下了車,自己倒是慌張起來 ,心兒意識到,自己會開車,卻不知道刑警總部在哪,自己開起來不就跟無頭蒼蠅一樣嗎?“哦,你來坐後麵,跟我帶路,我不知道總部在哪。”

    “不是叫我滾嗎?”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帶了些憤懣,和陰鷙。

    “你別總是這樣小肚雞腸,你是噶男人,就上車來,跟我帶路,別耽誤我時間,就算你對我不滿,你對我拒絕你的邀請不滿,你可以找其他時間報複,但是現在我們是在工作,請你記得你是個刑警,你必須毫無理由地完成你的任務,盡快把我送到。否則……”她憤怒了,口氣裏充滿不快和命令,狠狠地說。

    “哈哈,哈哈,你真可愛”他還是若無其事地,像沒聽見心兒的話一樣,自顧自的在那笑,說:“我的小姐,你問過我刑警總部在哪嗎?恩”

    “這”心兒突然莫名其妙地,感覺這人像是跟自己狡辯或者是故意拖延時間。“你不要故意拖遝,就算我剛才沒問過,但是我現在問了,你說吧,具體位置在哪?”

    隻見男仔下了車,走到道旁一顆樹前停了下來,轉身朝車這邊看來,慢慢摘下了眼鏡,“你不下來嗎?”

    心兒這時候,在開始打量這周圍的環境,車子居然在自己睡著的時候,已經駛過了那“江山如畫,殘陽如血”的郊野,現在正穩穩地停留在繁華的市區之中。黑幕已經完全取代了夕陽,卷裹著整個城市,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道路上層層疊疊的車輛。正是下班時間,路燈高高地掛在天空,仿佛跟眼前的他一樣,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事情。對,他跟它又不是自己的什麽!為什麽要關心自己的事情!道旁濃密的樹,形形色色在霓虹燈彩的照耀下發著五顏六色的虛光,忽隱忽現,忽暗忽明。就想自己和那個少爺關係一樣,他明我暗,相互猜不透,可是自己卻是明的很,自己才是把握他和自己關係的人。而現在呢?早就習慣了孤獨,現在卻深處陌生的地反,結識的是陌生的人群。就算是被派來迎接自己的人,也要來欺負自己,讓自己的孤獨進行到底,嚐不到一點熱鬧。想著想著,居然眼底慢慢生出一絲冷冷的東西,朦朧了自己的視線。紐約的夜景真美,而自己注定不屬於這。

    “你在想什麽,下車吧,我的小姐”他笑著,慢慢地說,語氣裏居然帶了絲絲的,不願表現出來,卻明明有的,隻是一閃就過的溫情。

    “唔”她的心像是突然在溺水的時候,抓住了一塊浮木:“怎麽了”她不解地問。

    “叫你下車,我們走過去”說著,倚在樹上的他用手指了指對麵一棟高大的房子。

    那高大的房子,此刻正處於忙碌之中,因為裏麵每層樓裏的燈都還精力旺盛地亮著。難道,總部就是那?她不覺在心中慢慢地想著,臉上竟然慢慢有了點興奮的神色。

    “難道是到了”她靜靜地問。

    “明知故問”

    “什麽”她眼裏瞬間布滿了生氣,活力,疑惑地凝視了他片刻:“是到了嗎?”顯然她還不相信這是真的,剛才還在擔憂,那父親失望的眼神,和遲到後會眾奇怪的目光。現在居然一切都化了為烏有。喜氣慢慢在臉上綻放開來,雖然還沒得到他肯定的迴答,但是足以相信,真的是到了。

    心兒下了車,走到離他不遠的位置站了下來。看著眼前的他,正意猶未盡地享受著布在他臉上的燈彩。樣子倏然靜穆。是那麽的安詳,林靜,不知道什麽時候,墨鏡已經摘了下來,深藍的眼睛微微地闔著,長長的睫毛完全覆蓋住了眼瞼。短而淩亂的頭發,亂七八糟地鋪在頭上,一對月眉毛濃濃地鑲嵌 在額頭下端,堅挺的鼻子,西方人獨有的勾狀,給人高貴的氣質。嘴巴時而張,時而闔。豐滿的讓所有女人見了都會產生些不屬於本性的邪念。這真是個怪人,怪人,看樣子,氣質遠在自己之上,遠在很多人之上,一幅天生的王者之相。

    “你”心兒淡淡卻沒帶任何責怪地說:“帶我去總部吧!要不就遲到了!”

    “唔”他也是淡淡地哼了一聲,像是在學心兒,說:“好吧,沒想到你還是恩溫柔的”說著他站了起來,眼睛斜睨了心兒一下,徑直朝那高樓走去。

    心兒跟在後麵,此刻突然發現,他居然是那麽的高大,走其路來的樣子是那麽的灑脫,竟然不帶一點邪氣。可能吧,壞蛋都有華麗的外殼,在沒有敲碎外殼之前,你是看不到他內心醜陋的。不過現在心裏居然一點都不討厭他,而且還開始對他的奇怪有點莫名其妙的興趣。

    走進大門,院落裏道路兩旁都是姹紫嫣紅開遍的鮮花,借著此地路燈強烈的光照,熠熠生輝。有中國的茶花,有荷蘭的蘭花,還有紫羅蘭,還有百合,一切都不妖豔,卻都是那麽的高貴,寧靜,風雅。

    在他的帶領下,走完大理石鋪的道路,上了十來步台階,過了大廳,再上樓梯,繞過幾個把守嚴密的客房,坐了幾分鍾的電梯,在不被自己掌握的繞了幾個大廳,又下了電梯,反反複複,直到心兒自己都不知道身處何處的時候,突然一間門上掛著“刑警總部”的房間出現在自己眼前。

    不覺在心底慨歎,這保密措施恐怕連身為高級上司的父親也弄不清楚吧。可是眼前這人居然如此熟練地帶自己找到了這。真不知道這是何許人啊!覺得眼前的他更加神秘了,居然心底有種莫名的欽佩和興趣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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