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種。


    四個年輕的獵人抬起頭的瞬間,就意識到了自己眼中的所見之物。雷雲之中怪物的身軀若隱若現,不是一頭,而是有幾十上百頭。野獸們分明肋生雙翅,在雲氣之間疾速地滑翔著,軍團一般朝著獵場深處行進而去,在獵人們的視界中每一秒都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怎麽會有怪物挑在這個時候闖迴來?”封漫雲不解地自言自語道,“它們……都不害怕龍環嗎?”


    “不是‘有怪物’,沒看錯的話,是所有的飛龍種都迴來了。”封漫雲遙遙地向地平線處一指。天際黑白交界的雲鋒盡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簇簇細密的黑點。飛行中的生靈們自發地聚攏成隊,冒著刑架般林立的閃電,義無反顧地闖進了雷霆肆虐的古龍戰場之中。


    “該死……這些飛龍種都是瘋了嗎?”小洋失聲罵道。


    麒麟歸巢之後,無數寄居在古塔上的飛龍種懾於古龍的威壓,統統被趕出了高塔上的巢穴,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徘徊在獵場的外圍。在奧森的描述中,它們有如一群食腐的禿鷲,隻等著麒麟咽氣的一刻,就一哄而上,將本屬於古龍種的領地和資源瓜分幹淨。


    然而隻要兇獸還有一口氣在,就沒有哪個禿鷲敢於出現在它的視野之內,這群飛龍種卻並非如此。怪物們生來就具備飛行的天賦,在雷雲中穿行的能力遠非飛空艇可以比擬,饒是如此,隨著獸群的逐漸深入,被狂雷擊中的怪物也無可避免地變得越來越多。一具具焦黑的龍屍從隊尾墜落而下,消湮在無邊的曠野中。不時有獸群僥幸闖進相對安全的戰場內部,也都至少拋下了近三分之一的同行者。即便這樣,後來的飛龍們似乎對前方探路隊伍的傷亡比例視而不見,依舊狂熱地爭先恐後向雷雲籠罩著的獵場中心鑽去。


    “獵人先祖保佑,我倒希望瘋的是我們。”申屠妙玲將弓柄緊緊地握住,手心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浸濕了籠手的內襯。


    在小獵團的注視下,跨過環狀雷區的怪物們越來越多,絕大多數獸群在突入戰場內部的一刻就轟然解散。怪物們臨時結成隊伍,不過是為了在兇險的雷暴之中抱團取暖,心高氣傲的領主們不會允許自己長時間和它人為伍。飛行種還未來得及舔舐幹淨被雷光掃傷的身體,就各自朝獵場四方散開,一麵警惕著不遠處的其它怪物,一麵爭奪著通向塔頂的最短而優質的航道。


    “麒麟……不會真的死了吧?”小晴兒語帶顫音地說道,剛一出口,女孩就搖搖頭打消了自己的念像。獵場上的龍環眼下還好好地維係著,死掉的古龍種哪能支撐這樣強大的異常天象。


    “看夠了嗎?”滿臉橫肉的漢子似乎正是這支偷獵小隊的隊長,他將手中的雙刀一振,獰笑著說道,“諒你們也瞧不出什麽門道來,還是我來解釋給你們聽吧——能在翡翠之塔安家的飛行種,沒有一個是善茬。你們敢開炮的話,哪怕隻是引來一兩隻怪物,都隻有全軍覆沒的下場。”


    遺跡獵場上的飛龍種領主少說也有上百頭,甚至說幾百頭都毫不為過。這群怪物按眼前這個速度分散開的話,過不了多就,整片獵場都會在它們的目力覆蓋之中。能衝破那種雷暴的封鎖闖進戰場中來,哪怕有運氣的成分在裏麵,也少說要有三星甚至四星獵人的實力。如今小獵團的飛艇暫時還不能移動,沒了升空的能力,工會的獵船就是一個鐵疙瘩,一個遲早會被打破的龜殼,區別隻是被怪物還是被偷獵者而已。


    “趁早放棄抵抗吧,‘夜鳥’獵團不想要你們一群孩子的性命。我們要的隻有這艘飛艇,當然還有船上的補給。看在你們是小孩子的份上,我們團長說不定可以網開一麵,最多給你們留下一日的口糧,自己趕迴獵人工會的地盤上去吧。”


    “你們什麽都得不到!”女弓手聲音寒著,眼睛朝空中的偷獵船瞟去。暗影獵人的飛艇自始至終都沒有升到百米之上的空中,似乎不盡是船體受損的原因,大概還在顧忌近在眼前的飛行種獸潮。先前偷獵船先聲奪人的一輪炮擊,恐怕並非示威之用,那或許是暗影獵人們趁著飛龍種還未到來之前,敢於發出的唯一一輪炮擊了。


    “說的倒是好聽,沒了獵具之便,你們不過是一群乳臭未幹的小鬼罷了,給我上!”見勸諫無效,夜鳥隊長一腳踢斷身前插著的箭杆,率先一步朝著舷梯處登上去。申屠妙玲雙眼微眯,單手從腰間摸索出一發信號彈,引信牽動,殷紅色的光焰拖著長長的尾翼,在幽暗的天幕下顯得異常顯眼。


    見到魚貫而上的偷獵者,年輕獵人們沒有舉起武器迎頭攻去,反而齊齊地躲向了船舷之後。夜鳥隊長心中一沉,邁上台階的步伐生生止在了半空中,身體反射性地一歪,朝著舷梯下方倒滾過去。


    “轟!”艦炮的炸鳴聲在偷獵者們的身畔響起,實心的炮彈攜著無上的聲勢,將整個舷梯從中轟裂。木片四散紛飛,躲閃不及的暗影獵人們一陣哀嚎,近一半都被木板碎片砸了個頭破血流。


    “你們要幹什麽?”夜鳥隊長狼狽地爬起身來,忿忿地朝船頂吼去。台階在炮擊下塌陷了數級,其餘的地方也已經不能再容人了。側舷的某個武器艙裏散發著嫋嫋的火煙,年輕人們這一炮居然自毀了上船的入口,“你們這些小鬼,沒有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隨便開炮的話,會招來飛龍種的!”


    “那又怎麽樣?”小洋把頭探到甲板的欄杆外麵,伸長舌頭做了個誇張的鬼臉。工會獵人從不和偷獵者談判,先解決了眼前的威脅,再擔心天上的飛龍種也不遲:“我們不在乎!除了艦炮,這艘船上還有弩箭和拘束彈,接下來都給你們嚐嚐味道!”


    小獵團雖然並不畏懼兩個滿編隊伍的偷獵者,但能夠出戰的算上小晴兒也隻有四人,年輕獵人們的身後是毫無戰力的船工和機械師,以寡敵眾甚不明智。既然已經開了一炮,獵人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信號彈連連激發,一側船舷的武器艙接到命令全數打開。炮彈一發接一發地從幽暗的艙口處噴吐出來,落在飛艇的附近,濺起一股股濃重的煙塵。


    濃煙散盡,兇臉漢子帶著自己的隊伍忌憚重重地退到了幾十米開外,在他的身旁,暗影獵人們盡皆是一臉菜色,似乎從未想過一群孩子居然會不顧獵場上的亂局強行開動艦炮。


    一輪狂轟濫炸之下,偷獵者們幾乎人人帶傷,其中一個似乎被爆炸正中了身體,獵裝翻卷起來,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傷情堪憂。戰艦的舷梯已經被徹底攪碎了,地麵上多了數道深坑,炮彈一個個躺在其中,上麵的烙紅色正在不斷褪去。


    “你們會後悔的!”夜鳥隊長尤自氣急敗壞地說道。他反手向腰間抽出三發信號彈,接連擰開引信。幾道極暗的紫色光焰從偷獵者手中升起,是地下世界才有的隱秘信號。沒過數秒,偷獵船上就有了反應,飛空艇將船頭略微調轉了一個角度,小半個側舷迎向工會飛艇,隻聽一陣機括響動,一團烏黑的事物從船艙中拋飛出來。


    飛行的事物行了過半,望台上的梅可才看清楚,那是一隻剛剛死去的怪物幼崽,給一發弩箭從口鼻直貫入到了尾部,隻差被架上篝火燒熟了。獸崽在空中無規律地旋轉著,將大顆大顆還溫熱的血滴灑進獵場的地麵上。弩箭飛行了數秒,最終“”地一聲落在小獵團船尾的塔板上,幼獸渾身的肉質脆弱,當即在厚實的金屬板上摔成了一灘肉泥。濃烈的腥臭味從那裏升起,不過幾秒鍾的工夫就染遍了後半截船身,還在不停地向遠處擴散。


    女弓手下意識地捂住口鼻,待確定了氣味中無毒,才緩緩地放開。獸崽在射出之前似乎被炮製過,血液中添加了能夠增幅氣味的藥液。眼下小獵團的飛艇瞬間變成了吸引飛蛾的燈火,隻不過能夠引來的隻有領主級的飛龍種。


    “別再打了——”小洋再欲激發一顆信號彈,卻被申屠妙玲抬手止住。偷獵者隊長低聲下了數道命令,讓隨行而來的同伴們撤離到了更遠的地方。暗影獵人們狼狽地躲開小獵團的第二輪炮擊,遙遙地藏身進一棟太古建築的磚牆之後,一邊整飭著傷口,一邊朝工會獵船的方向不住地觀望著:“那群家夥已經躲到了石牆的後麵,艦載獵具的用處已經不大了。盯緊那個方向,別讓他們再偷偷靠近就行了。”


    “炮彈還是留給飛龍種吧,我們現在恐怕已經被發現了。”封漫雲握緊手中的太刀,朝著陰晦的天空中不住地掃視著。方才還成群結隊的飛行怪物,此刻已經分散在雲氣之中無影無蹤了。白衣獵人心知,領主們獨行起來,危險性不但沒有降低,反而會變得更加難以捉摸。


    “這味道短時間內是除不幹淨了,”申屠妙玲將獵裝的臂甲放在鼻尖嗅了嗅,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短短的數分鍾之內,血腥味已經滲入到了鎧甲的內襯上:“一群損人不利己的家夥。大家小心,飛龍種可能從任何方向攻過來!”


    “起風了……”小左晴將狩獵笛緊緊抓著,身體靠在妙玲姐姐的背後,隻覺得臉上一陣清涼,微風似乎是從頭頂吹下來的。女孩下意識地仰頭望去,隻見獵船的斜上方,飛艇的氣艙遮不到的方位,一輪金色的明月正在半空中緩緩轉動著。


    左晴揉了揉眼睛,現在距離探索隊伍出發已經數個小時了,但入夜還早,獵場上陰雲密布,更不可能現出月亮來,“前輩,你們看——”


    “什麽?”申屠妙玲轉過頭去。


    女笛手的話音剛落,眼睛隻是一眨,那道恍惚之下出現的金色光輪已經消失不見了:“我不知道,好像……是一輪月亮。”


    “別再打了——”小洋再欲激發一顆信號彈,卻被申屠妙玲抬手止住。偷獵者隊長低聲下了數道命令,讓隨行而來的同伴們撤離到了更遠的地方。暗影獵人們狼狽地躲開小獵團的第二輪炮擊,遙遙地藏身進一棟太古建築的磚牆之後,一邊整飭著傷口,一邊朝工會獵船的方向不住地觀望著:“那群家夥已經躲到了石牆的後麵,艦載獵具的用處已經不大了。盯緊那個方向,別讓他們再偷偷靠近就行了。”


    “炮彈還是留給飛龍種吧,我們現在恐怕已經被發現了。”封漫雲握緊手中的太刀,朝著陰晦的天空中不住地掃視著。方才還成群結隊的飛行怪物,此刻已經分散在雲氣之中無影無蹤了。白衣獵人心知,領主們獨行起來,危險性不但沒有降低,反而會變得更加難以捉摸。


    “這味道短時間內是除不幹淨了,”申屠妙玲將獵裝的臂甲放在鼻尖嗅了嗅,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短短的數分鍾之內,血腥味已經滲入到了鎧甲的內襯上:“一群損人不利己的家夥。大家小心,飛龍種可能從任何方向攻過來!”


    “起風了……”小左晴將狩獵笛緊緊抓著,身體靠在妙玲姐姐的背後,隻覺得臉上一陣清涼,微風似乎是從頭頂吹下來的。女孩下意識地仰頭望去,隻見獵船的斜上方,飛艇的氣艙遮不到的方位,一輪金色的明月正在半空中緩緩轉動著。


    左晴揉了揉眼睛,現在距離探索隊伍出發已經數個小時了,但入夜還早,獵場上陰雲密布,更不可能現出月亮來,“前輩,你們看——”


    “什麽?”申屠妙玲轉過頭去。


    女笛手的話音剛落,眼睛隻是一眨,那道恍惚之下出現的金色光輪已經消失不見了:“我不知道,好像……是一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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