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驚悸,她嚇得身子僵直不敢動,他還在碾著輕一下重一下的。那沉沉熱熱的氣息也跟著打在耳畔。

    又咬她!她說錯什麽話了嗎?

    嘉諾試著去推宇文允,眼睛已經變得紅紅的,“不是說好一筆勾銷的嗎,你怎麽還這樣?”

    委屈又軟糯的聲音。

    宇文允這才放開,看她那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樣,戲謔道:“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啊,你知不知道很疼的……。”嘉諾解釋,可抬眸看他神色,還是陰鬱慍怒的樣子,心裏發慌,便不敢說話了。

    她知道他一迴來見到她就生氣了,可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問他他也不說。

    方才他那般,不如說是情人之間的繾綣,可她卻半點都沒感覺到,沒有臉紅心跳,隻是說疼。

    她還真是把他當成好哥哥了!

    那李知堯,她對他的感覺是不是不一樣,他走的這幾日她都在與那人親近?她還同意要嫁給李知堯!

    宇文允心火更甚,一雙眼怒氣濃得化不開,恨不得咬破她細白脖頸的血管。

    可下一息,少女一隻柔軟纖細的小手拉住他的袖口,輕輕的扯了扯,淚濛濛的眼睛看著他,“二哥哥你別生氣了,我害怕。”

    說著,忍了許久的眼淚就掉下來。她局促地將他抱住,腦袋埋進宇文允的頸窩裏。

    “我真的好害怕,你生氣好兇,我怕極了……”她甕聲甕氣地說著,止不住的熱淚順著臉頰全都流到了宇文允的頸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二哥哥……”

    最後,她隻哭著,一遍一遍的叫他“二哥哥”

    宇文允亂了心神,不知為何,他愈加的見不得她哭。

    那些氣悶憤怒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抱緊她,輕輕拍著背哄她。

    “好了,諾兒,不哭了。”

    “二哥哥不生氣了。”

    他越哄,懷裏的人就哭得越厲害,一下一下的抽噎好似止不住了。記得小時候,她有一次也是哭得止不住,沒有聲音,嘴唇發紫,最後一口氣沒接上來就驚厥了,所有人都嚇壞了,請了禦醫,還驚動了太上皇。

    宇文允心髒募地疼得一緊,他把人放開仔細看她,都怪他沒有控製住自己的脾氣,嚇到她了。

    “好諾兒,是二哥哥錯了。”他心慌得去吻她小臉上的淚水,又吻她眼睛。

    嘉諾朦朦朧朧的視線看到宇文允眼神裏閃過的慌張,可又不太真切,她止住不哭了,抬手揉眼睛,可再看,那眼依舊清寒。

    可好在他沒生氣了,眼睛裏也沒有了嚇人的怒火。

    “你就不能待我像小時候一樣好嗎?”她吸著鼻子,淚目熠熠:“以前的二哥哥從不對我生氣,是那麽的溫柔可親。”

    “有時候我都覺得你不是我二哥哥,我親親的二哥哥永遠都迴不來了……”

    宇文允聽著她的話,心中一片冷。

    她說得對,他再也不是她的二哥哥,迴不來了。

    大手覆上她的臉,抹去最後一滴晶瑩的淚,宇文允聲音有些沙啞:“諾兒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別動不動就哭。”

    方才那一瞬心髒抽緊的疼意是如此清晰,他避無可避,忍無可忍。

    嘉諾不依,嗓音哭得嘶啞還振振有詞的:“不對,有二哥哥在我就永遠都是小孩子,都是要依著哄著的,不然就會哭鬧。”

    小嘴巴巴的,說的還很有道理。

    宇文允沒反駁她,隻視線往下,看她現在身段出落的柔美有致,全身上下哪裏像小孩子,脾氣秉性倒是和小孩子無異。

    嘉諾恍然想起,二哥哥給她擦淚的手有些刺臉,她拿他的手來看,隻見上麵橫縱著長短不一,深淺不一的傷口,缺已都結了痂。

    她又拿另一隻手來看,亦是同樣的。

    “二哥哥,你受傷了,怎麽弄的?”

    這是他毒發那晚,抓瓷片傷的。

    少女擔憂又心切地望著他,宇文允隨意道:“小傷而已,不礙事。”

    嘉諾自小便痛覺靈敏,她最怕疼了,這麽多口子,肯定非常非常疼的,她的小手拿著宇文允的大掌往自己的臉頰挨了挨,又放在嘴邊吹兩下。

    好像這樣做,就能減輕疼痛似的。

    “禦醫看過了嗎?還需要抹藥麽?”嘉諾問,迴頭他看看殿內,果然在一邊的小桌上看到了一個白色小瓷瓶。

    “是那個?”

    宇文允:“嗯。”

    她輕快地跑過去,又拿迴來,然後挪了一個小軟凳,坐在榻邊認認真真給他擦藥。

    因為方才哭鬧過,少女的雲鬢散落下來兩縷發絲,眼角微紅,一張俏唇更是嫩紅,在微微跳動的燭火裏,少女情態更豔。

    凝她半晌,宇文允突

    然問:“你對每個人都這麽好麽?”

    “不是呀,我隻想對二哥哥好,像小時候二哥哥對我那般。”說著,她抬眸朝他盈盈一笑。

    雖是這麽說,可宇文允今日親眼所見,她也是這般體貼入微給李知堯包紮的。

    宇文允臉上的情緒又不對了,他重重地吸口氣,強壓下去。

    夜漸深。

    “二哥哥,我給你講故事哄你睡覺好不好?”嘉諾難過的情緒徹底好了,又是明媚的模樣,清澈的眸子裏躍著昏黃燭光。

    宇文允倚躺在小榻上,一雙手撐著頭,雙腿曲著,懶懶散散的:“嗯,你講。”

    “哪吒鬧海,女媧造人,嫦娥奔月,二哥哥你要聽那個?”想了一下,她又說:“算了,這些都十分老舊,我給你講《神女賦》吧。”

    這個是她昨晚睡覺前看的書,內容似懂非懂,她隻覺神女貌美,故事也有趣。。

    “相傳,戰國時期,巫山神女……”

    說著說著,宇文允沒被哄睡,嘉諾反倒開始打瞌睡,纖細的手支撐不住腦袋,慢慢的往下掉。

    宇文允起身,將人抱到小榻上,再給她蓋上被子。然後自己去了裏間睡覺。

    阿寺從慈恩宮趕迴來,去未央宮沒有見到人又去了禦書房找,還是遇到一個小宮女跟她說,郡主是跟著皇帝走的,她才匆匆趕來崇華殿。

    天際中兩三星子綴著,圓月高掛。

    清影正從長長的玉石台階上往下走來,月光如水,照著阿寺迎麵過來紅撲撲的臉。她欠身行一禮:“清影大人。”

    “嗯。”清影淡淡的,如常敏捷的步伐從她身邊走過,拂過一絲冷風。

    “清影大人您等等。”阿寺突然叫住他。

    她想起了一個問題,正好問問他。

    清影頓住腳步,阿寺走到他跟前,“沒別的事,就是請教大人您一個問題。”

    “問。”

    “你們男人身上,有戳人的物件嗎?”這個問題郡主問過她,放眼內宮除了皇帝,就清影一個真男人,不問他問誰。

    清影立馬就蹙起眉,喉嚨哽了一下,答“沒。”

    “哦,知道了,謝謝大人。”阿寺明白了。

    她話還沒說完,清影就走了,臨走前,阿寺還是看到了之前親手給他係上的香囊,他還真的沒有取下來。阿寺挑眉一笑,還真是聽話呢。

    青萍守夜站定在殿門外,阿寺問:“小郡主呢?”

    “在裏麵睡覺。”

    “你方才和清影說了什麽?”青萍覺得不對,哥哥最後好像是落荒而逃的。

    阿寺:“沒說什麽,問個小問題而已。”

    “什麽問題?”

    看青萍這般緊追不舍,阿寺有點不耐煩,隨便說:“問他給小郡主帶的糖呀,他竟然忘了!”

    青萍半信半疑,小聲嘀咕:“誰知道是郡主要吃,還是你要吃,饞蟲。”

    “我吃不得啊,你少說我,不定哪天你還得給我奉茶呢!”

    “才不會!”青萍說得暫定截鐵。等她覺得不太對的時候,眼前的人已經不見了。

    阿寺輕輕推開半掩著的外殿門,接著月色繞進內殿,隻見郡主躺在小榻上,淺淺的唿吸均勻綿長,睡得極香甜。

    她一顆懸著的心,此時才落了地。

    夢如約而至,宇文允睡著了依舊眉頭蹙得緊,他隻以為是在夢中,把迷迷糊糊鑽進被窩的嘉諾收緊在懷裏。

    皇帝五更天起床,晨鍾聲悠悠地從宮角傳來。

    意識逐漸清醒,宇文允感覺到了那輕輕淺淺的唿吸聲,睜眼一看,是嘉諾,此時正趴在他胸膛熟睡。

    宇文允輕手輕腳把人挪下去,抬手揉眉心。

    溫夢一場,道不盡的纏綿。

    他見她與別的男子在一起,失控生氣,看著她笑又心軟,看著她哭又心疼不已,宇文允凝著嘉諾的麵容,深眸中情緒複雜。

    她是他仇人的女兒,他不該對她產生感情。

    這樣的感情宇文允更不想深究。

    他現在倒是有一個想法,把她送走,眼不見心不煩。

    若不就賜婚給李知堯罷了。

    味道還有些濃,宇文允將窗戶打開,又把還在熟睡的嘉諾抱迴到外麵的小榻上。手心觸感有一片涼意,他放下一看,果然不對。

    殿門打開,宇文允吩咐阿寺去拿一套嘉諾的衣物過來。

    阿寺趕得急,片刻就過來了。

    “陛下,小郡主醒了,要我進去伺候嗎?”阿寺問。

    宇文允接過衣服就關門,“不用。”

    換好外衣後,宇文允才去浴閣沐浴。他閉眼緩緩沁下水麵,腦海中依舊盈白一片。

    作

    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我又要食言了,明天一定雙更補上,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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