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子的手從被子裏伸出來,也握著一把倉。


    洗手間的門打開了,兩個壯漢也提著倉走了出來。對我們形成包圍之勢。


    果然一切都是準備好了的,就是一個局,代子精心為我們設下的死局。


    我們有想過代子生病有問題,但真沒想到代子會做出這樣一個局,我們隻是想到她引別人攻擊她,但卻沒想到她是要主動攻擊別人,是要引君入甕。


    難怪我們一來的時候她就問莞香為什麽沒有來,原來她今天就是想把莞香和鬆野都一鍋給燉了。


    這是放大招了,隻要把這兩個人給了結,那長野家族中,真的就再無人與她相爭。


    至於我們,那是她手裏的刀,她不用我們也可以直接開倉把鬆野給打死,但她就是要安明和錦笙動手,這樣以後安明和錦笙就會背上殺害鬆野他們的罪名,在她的控製之下,如果安明她們聽話那就沒事,要是不聽話,她隨時可以替弟弟報仇。


    “夫人,為什麽要這樣做?”安明平靜地問。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麽,你隻要照做就是了。打死鬆野,我保你一生富貴。”代子說。


    “你一倉就可以了結的事,卻要我們動手,還不給我們武器,為什麽要做得這麽麻煩?”安明問。


    “我這個人有時也喜歡熱鬧,你和聞錦笙不都是能打的人麽,我就要看看你們是如何把我弟弟活活打死的。”代子說。


    我不得不說,老妖婆真是太變*態了。竟然要親眼看人打死她弟弟。這還是親弟弟麽?


    “夫人的愛好真是很逆天,竟然要看人徒手殺人。可是我們兩人未必能做得到,我們不是怕殺人,隻是真沒有徒手殺過人。我擔心做不來。”安明說。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以前沒做過,做了這一次以後就會了。徒手是最原始的狀態,殺人就應該用這樣的方法,這會讓你一輩子都記得這件事,一輩子都記得自己殺過誰。”他代子說。


    “大姐,就算是我們有利益上的衝突,可是至今為止,我也沒有和做過半件傷害你的事,你就忍心讓外人把我活活打死?”鬆野長歎一聲。


    “前麵我已經說得很多了,我這也是為了家族,你也不要怪我。再說了,我也不怕你怪我,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怕,死了我更不怕。哈哈……”代子笑了起來。


    那笑聲裏充滿了得意,在她看來,鬆野大勢已去,她已經完全控製了局麵。


    “夫人,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錦笙說。


    “為什麽?”


    “因為鬆野是我朋友,出來混,其他的可以不講,但義氣還是得講一點的。如果連義氣都不講,那以後也沒法立足。你要殺鬆野,我可以不管,你直接一倉把他給打死就行,這對你來說也是易如反掌,但你要我們徒手將他打死,這實在太過殘忍。我做不到。”錦笙說。


    代子臉色一沉,“聞錦笙,看來你沒有看清楚形勢啊,這覺得這事你說了能算嗎?你如果不聽我的,那你認為你可以走得出這間病房嗎?”


    “不能。”錦笙說。


    “那就對了。所以你必須要按我說的做,沒有選擇。”代子說。


    “那倒也不一定。”安明忽然說。


    “你什麽意思?你想反抗我?”代子冷聲喝道。


    “不是要反抗您,我隻是想說有些事不是夫人所料的那麽簡單,夫人一生病,我就知道肯定有問題,所以,我也多少作了一些準備。”安明說。


    “你什麽意思?”代子冷聲喝問。


    “夫人的如意算盤是,要把我們全部困在這病房裏,讓我們打死二少爺,然後我們就永遠受你控製,如果我們稍有不聽話。你就打著替弟弟報仇的旗號將我們給做掉,無非就是想把我們長期困住,為你驅使。”


    “我不否認,我就是這個想法,但這難道不是你們的榮幸嗎?可以為我做事,這難道不好嗎?”代子問。


    “可那隻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我可以為你做事,但前提是要以我願意的方式。如果我不願意,誰特麽也逼不了我。”安明冷聲說。


    “你覺得在這個時候,你還有選擇?”代子問。


    鬆野看了看代子,又看了看安明,眼裏有了些希望。隻要安明護著他,他就有可能從這裏活著出去。


    “我當然有選擇,就算是死,那也有死法的選擇。第一是被夫人直接打死,第二,是大家一起死,這個大家,當然也包括夫人。”安明說。


    “你的意思是說,你可以將拉我一起下水,讓我也死在這裏?”


    安明點頭。


    “可現實是,我隻要一扣板機,你就馬上倒下,甚至都不需要我自己動手,他們就能把你們全部打死。”代子說。


    “我說過了,我也作了一些小小的準備,這種準備或許不能改變這裏的局麵,但可以讓我至少有和夫人同歸於盡的選擇。對於強者來說,將對方弄死自己不死是最後的勝利,可對於弱者來說,讓對方陪著自己一起死,那也是一種勝利。”安明說。


    “你到底作了什麽樣的準備?你們的武器我都讓人沒收了。我不信你還可以空手把我的人都給搞定,隻要你敢動,他們就開倉,你再快,也沒有子彈快。別浪費時間了,快點對鬆野下手吧,讓我弟弟早點上路。早些入天堂。”代子說。


    “雖然武器上繳了,可我並沒有完全喪失攻擊能力,我的車就停在樓下,夫人可以確定一下。”


    “那又怎樣?難道你的車能自己衝進來救你?”代子說。


    “我的車當然不會主動衝進來救我,但我可以讓它們飛起來,我車上裝有大量的烈性炸藥。足夠讓我的車和旁邊的車都飛起來了,不對,是這房子都會飛起來,美式炸藥的威力真的是不錯,夫人要不要見識一下?”安明說。


    “大哥,你今早往我車的後備箱裏裝東西,原來就是裝炸藥?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這也太危險了!”錦笙怒道。


    代子臉色變了變,看了看安明,又看了看錦笙,“你們這是在唱戲騙我?”


    “夫人不妨叫個人下去查看一下?不過得讓他小心一點,要是不小心弄炸了,那我們就一起去見閻王了,哦,你們可以不知道閻王,這哥們是華夏民間很知名度很高的神,專管地獄,據說人死了以後會見到他,我也沒見過,不知道是真是假。”


    代子在猶豫,然後看了看楚原,“你下去看一下?”


    楚原有些緊張“會不會打開後備箱就炸。”


    “應該不會吧。引爆裝置還在我手裏呢,我隻要不摁,應該是不會炸的,當然了,什麽事都會有意外,我可不敢保證。”安明說。


    “祖母,我看就不要驗了,我在這裏保護著你,不能讓他們耍什麽花樣。”楚原明顯怕死,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安明,你這樣公然違抗我,你考慮過後果嗎?”代子喝問。


    “沒有考慮過,死都死了,還有什麽好考慮的。”安明笑著說。


    “安明兄,看來你對我這個姐姐很了解啊,竟然還留了這麽一招,看來我今天是不用死在這兒了。這還真是全靠你了。”鬆野鬆了口氣。


    “那可不一定,我隻是不想完全被人操控,所以如果夫人自己要打死你,我還是會袖手旁觀,不會插手,畢竟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不方便管得太多。而且我是夫人的手下,隻會向著她,不會幫你去對付她。”安明說。


    “安明,帶上你人滾,把你的車開走,不要在這裏威脅到我的安全。剩下的事,我自己來處理,以後不許對任何人提起今天在這裏發生的事。”代子說。


    “夫人,我走之前,能不能說句話?”安明說。


    代子看了看安明,示意他說。


    “雖然現在夫人打死二少爺易如反掌,但我還是認為夫人最好不要這樣做。所有人都知道夫人生病了,所有人也都知道二少爺今天來這裏探病了,如果二少爺在這裏出了事,都會知道是夫人做的。夫人別忘了,今天有一個重要的人物沒到場,如果鬆野死了,莞香馬上會帶上她自己的人和二少爺的人來問罪。這兩股力量匯在一起,夫人是絕對沒有勝算的。然後莞香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成為最大的贏家。這應該不是夫人願意看到的場麵吧?”安明說。


    “你要我放了他?你以為他是省油的燈嗎?如果我今天放了他,你認為他會饒過我嗎?他迴頭就會殺過來。”代子說。


    “二少爺,代子夫人希望得到你的一個承諾,那就是你從這裏活著出去,然後就忘記這裏的事,你做得到嗎?”安明說。


    “我可以做得到,我這人一向閑懶習慣了,對爭權奪利興趣不大,隻要姐姐不逼我,我是不會主動做什麽的。”鬆野點頭答應。


    代子冷笑,“嘴上說說誰不會?你以為你這樣說,就可以騙過我嗎?我才不信你這一套。安明,你們先走吧。不要管這裏的事了。帶上你的人滾蛋,然後作好準備,應對一些突發狀況。”


    ——


    代子所說的突發狀況,應該指的就是莞香帶人撲過來了。


    其實想想代子現在也真是無人可用,雖然安明和錦笙幾番違背她的命令,但她還得依賴他們。安明說的莞香之患,她也有擔心。


    “夫人,放了鬆野吧,如果鬆野再沒了,你就又少了一個親人,長野家族的衰落已經很嚴重了,如果再失去唯一的男丁,恐怕衰落會更嚴重。把他留下,不讓他掌權就行了。”錦笙說。


    “就是因為他是長野家唯一的男丁,所以我才不能讓他活著,隻要他還活著,就會內鬥難免,這個觀點我已經說了多次了。我不想再重複著說。”代子說。


    “如果大姐放過我,我馬上離開泰國,永遠不再迴來。”鬆野說。


    “你以為你以騙得過我嗎?你不會迴來,也有人會想著讓你迴來。你隻要存在,那就是一個隱患,我絕對不會讓你再活著。”代子冷聲說。


    “但我卻要讓他活著。”這時又有人走出了病房。後麵還跟著一大群人。手裏全是輕機倉。


    來人是莞香,她可來得真是及時。


    代子看向楚原,意思是你怎麽辦事的,怎麽能讓外麵的人放她進來,而且她的人還帶著這麽多的武器。


    “你下麵的那幾個人,已經被我收服了,我是代表濟科來的,他們雖然是你的手下。但首先他們是菊花社的人,隻要是菊花社的人,那就得聽天父的話,更何況。我還帶來多於他們十倍不止的人。他們不反抗,是正確的選擇。”


    莞香說著一揮手,所有的武器都對準了病床上的代子,“讓他們把倉都放下,我們好好聊聊你的病情。”


    代子也是聰明人,她明白自己這一次又成功不了了。


    “莞香,你敢動我?”


    “我為什麽不敢?你要謀殺自己的親弟弟,我替天父清理門戶,合情合理。”莞香說。


    “你得到我爸的許可了嗎?我是我爸唯一的女兒,如果你傷了我,你認為我爸會放過你嗎?”


    代子雖然嘴上還硬。但其實臉上已經有些慌亂了。


    “我當然得到濟科的允許,你整天隻想著和自己的人殘殺,你這樣的人,留下來遲早是上禍害。我除掉你那才是對長野家好。”


    其實我心裏的判斷,莞香不會真的殺了代子。一方麵是不好向濟科交待,也不好向鬆野交待。


    除非是鬆野點頭同意。代子如何對鬆野那是代子的事,但鬆野會不會也像代子一樣殺手足,那又是另外一迴事。


    “放過她吧,再給她一次機會。”


    果然,鬆野發話了。他真是不忍心殺了代子,他或許隻是單純地因為姐弟情。也或許是有其他的考量,但現在他確實是不想讓代子死。


    “你給她機會,她不會給你機會。她一心隻想你死,所以下一次她還會做這樣的事。”莞香說。


    “下一次,我就不會那麽容易上當了。大姐,這一次放過你,就算是清了姐弟情了。以後你要再敢對我起殺心,我一定不會相讓。”鬆野站了起來,準備離開了。


    “好了,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們還是先離開吧,我也希望你們能放過夫人。”安明向我使了使眼色。我和錦笙都跟著他走了。


    不管那病房裏誰殺了誰,誰又放過了誰,我們都不適宜參與。


    因為我們一但參與,很容易淪為替罪羊。他們家族自相殘殺說出去不好聽,但如果找個外人作替罪的,那就好多了。


    走出醫院,我們都長長地鬆了口氣。


    上了車後,我們迅速駛離現場。安明也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你沒在後備箱裏放炸藥是不是?”我問。


    “開什麽玩笑,那麽危險的東西,我會放在車上,要是真炸了,那不真是一鍋給端了?再說了,短時間我上哪弄那麽多烈性炸藥去?”安明說。


    “那要是當時楚原下來驗有沒有那怎麽辦?”我問。


    “楚原下來,現場就少了一個人,代子個是殘疾,就算手裏有倉,不足為懼,我和錦笙再加上鬆野,隻要任意一個人脅持了代子,其他的人就不敢動了,而且楚原如果要下去驗,會經過我麵前,我也有拿住他的機會,隻要拿住他,我手裏就有了倉,還是可以有所作為。所以不管他去驗不去驗。我們都有機會。相持不下才沒機會,隻要一動起來,機會就會產生。別忘了還有錦笙那個高手中的高手。”


    “所以局麵並不是代子想像中的那樣百分之百為她所控製?”


    “他要是讓我策劃這個局,我肯定能百分之百,但她隻是信任楚原那個變*態,怎麽可能會做到百分之百控製?一個莞香出現,她就冰敗如山倒了。”


    “莞香也真是太得巧。如果她不及時出現,那我們就完蛋了。真是不知道如何處理那個難題了。”


    安明笑了笑,“我醫院門口等候的時候就覺得不妥了,專門給她發了信息,讓她先不要出現,先帶人在附近觀察,如果半小時內我們還不出去,就讓她帶人衝進來。我當時隻是想防萬一,但沒想到讓我誤打誤撞判斷對了。”


    “你早就猜到代子會玩這一出?”我有些不相信。


    “那怎麽可能猜得到,隻是覺得不對勁,所以就順手留條後路,不管任何時候,留條後路總是好的,這世上沒有萬無一失的事,總是會有意外發生。多留條路,就可以多一次存活的機會。”安明說。


    “安少,我是不是應該要誇獎一下你了?你幹得如此漂亮,我要不誇你,你肯定不幹吧?”我笑著說。


    “那倒不用,這種小伎倆對於我這樣智慧的人來說,不值一提,所以也沒必要誇我,隻要大家平安,那就行了。”安明微微地抬起下巴,一副小人得誌的討打樣子。


    “還說不讓人誇,原來是自己要誇自己啊,看你牛的。”我說。


    安明得意地笑,“這真是小兒科了,我也隻是運氣碰到而已,我也沒想到代子真有這麽一出,說來代子也真是蠻厲害的,這個局真的差點讓她做成了死局,她要是讓我參與,我一定做成死局。”


    我有點看不下去他自誇的樣子,“那假如是你,你會如何做,才能做成死局?”


    安明一下子就來勁了,“很簡單,如果是我,我在莞香沒有出現之前,我不會亮底牌,我會和大家好好聊天,說一些關於家族的事,然後讓鬆野打電話把莞香叫來,如果鬆野打電話。你說莞香到不到?”


    “肯定會到。”這一點我肯定。


    “好,莞香到了以後,發現一切正常,就會把帶來的人散去,畢竟她也不想讓人說她帶人包圍家族成員,等確定外部沒有強敵後,我再讓埋伏在周圍的人出來包圍醫院,一個也別想走,外麵的人也不敢輕易殺進來,因為所有的核心都在我的手裏,你想想,如果莞香在裏麵,她手下的人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殺進去?”


    這話有理,我點頭。


    “就算是老濟科事後得知,那時大事已定。濟科也隻能接受結果,濟科總不能讓自己所有的子女去死吧?而且濟科這樣的梟雄,是服強者的,代子要真有這本事控製了局麵,濟科也會對自己的殘疾女兒刮目相看,是不是?”


    確實很對,我隻能再點頭。


    “這樣就能真正的一鍋端了,絕對的做成死局。一局過後,長野家族中再無強敵,就隻等濟科慢慢老去,然後接過會長大位。”安明說。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所以她錯在沒用你?用錯了人?”


    “不是,錯在她太急欲求成,太過輕視對手,太過驕傲。如果她謹慎一點,那這局她就做成了,這局失敗後,她就幾乎與會長之位無緣了,她已經敗了。”安明說。


    “那又是為什麽?她為什麽以後就沒機會了?”


    “很簡單。通過這一次,她和鬆野就算是正式翻臉了,以後鬆野和莞香都會防著她,而且之前鬆野對自己的這個姐姐還不怎麽忍心下手,但現在不一樣了,鬆野知道,他不想和自己的大姐鬥,他大姐也不會饒過他,而且手段會極其狠辣,這會幫鬆野下了奪位的決心,一個人一但下了決心,設定了目標,然後就會有目的地做事,現在鬆野的目標,當然就是推翻他這個大姐。”


    “那他直接讓莞香把代子給殺了,不就完了,別忘了他們現在還在醫院,而且莞香控製著局麵。把代子給做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但莞香不會這樣做,在鬆野麵前,她和我們一樣,從本質上來說也還是個外人,她不會傻到去當著鬆野殺他的姐姐,如果她這樣做了,鬆野不會感激她。她們隻會越走越遠,所以她要做的,是暗中幫著鬆野打敗代子,代子隻是個殘疾人,不用要她的命,隻要把她手裏的權力奪過來就行了。所以不管是鬆野還是莞香,都不會殺代子,代子會繼續活著,但鬆野會開始對她一波一波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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