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拿著代子給的地址,見到了本地的一名高級警司。


    警司的名字叫努彭,一名肥頭大耳朵的中年男子。我和安明走進去的時候,他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們。


    體態很胖,穿著便服,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都沒有警察的樣子。


    讓我們來見這名警司,是代子的意思,她說主意是安明出的,當然要安明來執行,如何跟警司說,讓我們自己看。


    這件事可以理解為代子對安明的信任,也可以理解為把我們推在最前麵。一但這件事暴露,代子一定會把我們扔出去當犧牲品,說是我們要對付渡邊,與她無關。


    一想到對麵坐的男人是警司,我多少有些慌張,我們現在的身份是逃犯,賊遇上兵,有一點忐忑那是肯定的。


    安明用眼神安撫我示意我不要慌,沒什麽好慌的。讓我淡定一些。看到他的眼神,我也的確好了一些。


    “我們是代子夫人的手下,代替夫人來見您,夫人最近身體抱恙,不能親自前來,讓我們向您表示歉意。”安明說。


    “她在電話裏跟我說過了,沒關係的。”警司說。


    “夫人叫我們來,是讓我給警司提供一個升官發財的機會。”安明直接說。


    “什麽樣的機會,可以讓我升官發財?”警司笑著問。


    “查出菊花社的犯罪行為,當然能升官發財。”安明說。


    警司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了一個非常好玩的笑話一樣,“你確定你是代子的手下嗎?”


    安明也笑了笑,“我當然是,而且我是代子手下重要的辦事人員,我現在所說的話,都可以代表代子夫人,絕對不是我個人的意思。這個您可以向夫人求證。再說了,誰敢冒充夫人的意思亂傳話,那不是自找死路嗎?”安明說。


    “那倒也是,確實沒人敢冒充代子的意思,可是這件事聽起並不對,代子自己是菊花社的核心成員,怎麽可能讓我去查菊花社的犯罪的事?”


    “一個組織就像人體一樣,總會有某個器官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當出現問題的時候,那當然是需要治療,切除那些壞了的部份,無疑是最有效的一種治療手段,而您就是那個主持手術的主治醫生,因為夫人信任您,也感謝您多年以來的關照,所以她選擇讓您來主持這次手術。”安明說。


    警司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夫人是要借我之手來消除異己吧?”他問。


    “那倒也不是,這隻是一種合作,如果非要說是利用,那最多也隻是相互利用,代子夫人可以清除掉社團裏一些害群之馬,警司您則可以升官發財,這是雙贏的合作。”安明說。


    “風險呢?菊花社盤踞清邁多年,我的很多上司和都他們的高層是朋友,我現在卻要去動菊花社,如果到時對方請出更大的神,那將處於險境之中,到時別說是升官發財了,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這個警司果然是老狐狸,把自己可能麵臨的風險看得很清楚。並沒有因為安明的一番話就把他給衝昏頭腦。


    “這個您不用擔心,夫人早就為你設想好了,絕對把所有的風險都消除幹淨。一定不會讓你承擔任何的風險。”安明說。


    警司笑了笑,“風險如何消除得了,萬一我要是去動了,結果卻動不翻,那我馬上就會陷入被動之中,到時夫人恐怕會把我當作棄子,完全不管我的死活吧?”


    “那肯定是不會的,如果夫人沒有把握讓你把事辦成,那夫人也不會讓你去做這件事了,因為這件事不僅是對你來說意味著風險,同樣對夫人來說也是有風險的,她也希望做成功,而不是做失敗,她可以給你提供一些鐵證,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整個案子,至於您說的你的一些上司也是菊藥社的朋友,這個更沒關係,他們會持觀望態度,不會輕易插手,因為大家都明白,如果沒有菊花社內部的人默許,您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風險還是依然存在的,而且這個風險非常的巨大,我其實還是有些擔心。”


    安明笑了笑,“做任何事都是有見險的,就算是在大街上走,那也有摔倒的風險,人活在世上是沒辦法完全避免風險的,風險越大,收益越大,警司難得遇上這樣的機會。是甘於平庸,還是一飛衝天,全看您的選擇。“


    “你很會說服人,我承認我現在確實是有些動心了。”警司說。


    “警司有自己高超的判斷能力,知道我說的在理,所以才能聽進去我,不是我說服了您,是您自己作出了判斷。”安明說。


    “那我主要動的目標是誰?”警司看起來真的是已經被安明給說服了。


    “渡邊。”


    警司的臉色又變了變,“菊花社的大少爺?”


    “那隻是一個身份而已,在菊花社那樣的組織,決定影響力的是實力,而不是身份,渡邊一但一無所有,他這個大少爺會比其他的小嘍囉更差勁。”


    “可是現在他還是大少爺,而且是一個有實力的大少爺。”警司皺眉說。


    “但您也別忘了,支持你的,比大少他還要更有實力的大小姐。您也隻有動作很大,才有可能升官發財,隻要您把渡邊的一些犯罪行為公布出來,菊花社高層為了不讓事態擴大,就會想辦法清除掉渡邊這個獨瘤,到時菊花社不僅不會為難您,而且還會給您提供保護,您就放心做事吧。”安明說。


    “那我得先看看你們給我的提供的資料是不是足以把案子辦成鐵案。”警司一聽是渡邊,還是有明顯的猶豫。


    “肯定能辦成鐵案,不然夫人也不會輕易動了這個心思。”


    “我得先看看相關證據。”


    “那不行,如果您看了以後不作為,那怎麽辦?坦白說如果這件事你不做,夫人會找另外的人去做,我們會把證據交給願意去做的事,所以隻有您答應了去做之後,我們才會考慮把證據交給您。”


    警司又開始思考,看得出來他很矛盾,又想升官才財,又害怕冒風險,畢竟他麵對的是菊花社。這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就要丟命的。


    “如果您實在是下不了決心,那就算了吧。我們再另尋其他的合作夥伴。”安明站了起來,我也跟著站了起來。


    “好,我做。你把資料給我。我一定做。”警司說。


    安明將一份材料遞給他,“您是自己親口答應了的,您要是反悔,後果自負,這是夫人的話。”


    “我知道,也請夫人務必要全力配合我,畢竟我要麵對的是渡邊,以我個人的能力,那肯定是動不了他的。”


    “這是當然,恭喜警司作出了英明的選擇。”安明說。


    “你很會說服人,你叫什麽名字,哦,你是華夏人?”警司問。


    “不是,我來自緬北。”我看了一眼安明,心想你怎麽能把這麽機密的事告訴他?這也太危險了吧?


    “哦,原來如此。”警司說。


    “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在辦案過程中遇到麻煩,很大的麻煩,我可以幫你,夫人不能幫的,我也能幫,至少,我能保證您的生命安全。”安明說。


    “為什麽代子不能幫到我的事,你也可以做到?”警司說。


    “因為夫人是大小姐,要承擔的事很多,因為要擔當,所以就有包袱,有包袱,就不一定事事都能放開手去做。而我就不一樣,有些夫人不方便做的事,我也一樣可以去做,明白我的意思嗎?”安明說。


    “不是很明白,但我相信你,因為我認為你是一個值得依賴人。”警司說。


    “謝謝,我為你信任我而幸運的。”安明笑著說。


    迴到車上,我問安明說為什麽要把自己來自緬北的事告訴那個警司。安明說如果說自己來自華夏,那警司要是多個心眼,查一下我們,那很快就能發現我們是逃犯,但如果說來自緬北,反而不會引起懷疑,因為緬北是三不管地帶,出什麽樣的人都有可能。


    我說那你說你可以幫助他,又是什麽意思?


    安明說我們現在為代子辦事,並不是在給她打工,而是想辦法對付她,要對付她,當然要了解她,甚至接手她手裏的一些牌,這個警司分明就是代子未來要扔掉的一顆棄子而已,如果在他危難的時候救他一命,那我就會成為他的恩人,以後就可以利用他做一些事,在警署認識人,以後要想擺脫代子逃出泰國,也會方便很多。


    我確實是挺佩服安明考慮得相當的周到,他這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在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提前預見一些事,並且提前作好準備。


    “那些交給警司的資料你都私自看過了吧?你有沒有複印一份?”我問安明。


    “當然看過了,那麽重要的東西,我怎麽可能不看,不過我沒有複印,我記在這裏了。”安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安先生,別在我麵前裝天才了,那麽多的東西,你能全部記住?”


    “袁小姐,那不是上小學要背課文,需要整篇地背下來,隻需要記住要點就行了,ok?”


    “ok,全看你的了,看你能不能把渡邊給扳倒了,要真是把長野家的大少爺給扳倒了,那可真是很牛的一件事,這是很多人想做都沒有做到的事。”我說。


    ——


    當天晚上,蘇綸就打探到消息,渡邊管理的幾個場子被警方突襲,幾個管理高層被帶走,原因是涉獨。而且渡邊被傳訊。


    第二天這個消息就上了當地的主要媒體,頓時一片嘩然,菊花社統治清邁江湖多年,黑白兩道的人到了清邁都得先拜山頭,現在菊花社的場子卻被查了,這簡直就是在捋虎須。頓時各種傳言開始傳開了開來,說菊花社因為濟科的不露麵開始走下坡路的,也有說隻是一個誤會的。還有說是被人陷害的。


    代子打來電話,問安明現在怎麽辦?安明說,先把渡邊保釋出來。


    代子說好不容易把他弄進去,怎麽又要把他給保釋出來?


    安明說警方肯定不會一直關著渡邊,就算是我們不把他保釋出來,也一樣會有人保釋他,渡邊還是要出來,所以不如我們自己把他保釋出來更好。以渡邊的脾氣,保釋出來後他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他肯定會對警方采取報複,讓他犯更多的錯,就可以達到我們的目的了。


    代子采納了安明的建議,讓安明代表她去保釋渡邊,安明忽然間就成了代子的主要辦事人了。


    這樣的熱鬧我當然要湊,我想看看不可一世的渡邊從警察局出來會是什麽樣子。


    交了保釋金後我們見到了渡邊,和我們想像的一樣,他狂躁得像條瘋狗,不但沒有任何的感謝,反而衝著安明和我大吼:“你們到這裏來幹什麽?看我的笑話嗎?”


    安明笑著說:“我們是來保釋你的,當然也順便看一下你的笑話。”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是代子做的,讓代子給我小心一點,我沒動手,她倒先動手了,她一定會後悔的。”


    “那是你們姐弟之間的事,我們隻是奉命行事,現在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可以走了,如果他們再把你抓進來,記得讓他們打電話通知我,我派個手下過來就行了,我現在很忙,沒有太多時間來管你的這些破事。”安明說。


    渡邊氣得不輕,“安明你算什麽東西,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


    安明又笑,“你又算什麽東西,敢這樣跟我說話?”


    “我是長野家的大少爺,菊花社的未來會長。”


    安明搖頭,“真會自封,還未來社長,你怎麽不說你自己是未來國王呢?你身上唯一的可取之處,也就是你的姓氏了,你隻是沾了這個姓氏的光,所以才認為自己了不起,其實你根本就是不學無術,一無是處。還未來會長,警察說抓你就抓你,你哪裏有半點未來會長的樣子?簡直丟盡了長野家的臉。”


    “我會讓那些愚蠢的警察付出代價。”


    渡邊這麽容易就被激怒了,倒是我沒有想到的。他上了安明的當了,安明就是要他怒,而且是怒極了的狀態。就是這樣,安明才有機會。


    “是嗎,你準備如何讓他們付出代價?準備在他們身上咬兩口嗎?還是用其他的什麽方法讓他們付出代價?我覺得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去求他們放過你,這才是你最緊迫的必須要馬上做的事情。如果你搞不定,我可以替你來做。”安明笑著說。


    “我如何讓他們付出代價,當然有我自己的方法,你告訴代子,她整不垮我,我會讓她付出代價。”渡邊說。


    “行了,別自欺欺人了,幾個警察都可以玩死你,更別其他人了,你要是識相,就自己離開泰國吧,這樣或許還能保住一條性命。”安明說。


    說完安明就拉著我走了,渡邊在後麵大叫:“我會你們這些人全部幹掉!”


    果然衝動是魔鬼,隻要把一個人激到瘋狂狀態,他就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了。


    渡邊出來後不到兩個小時,他就帶了一大批人在街上打傷了警察,被他打的警察,正是查封他場子的那些人。他要教訓一下那些警察,說看以後誰敢動他的場子。


    這樣無腦的行為徹底激怒了一些本來冷眼旁觀的警察。這些人多年來一直受菊花社的氣,很多事不敢做,現在渡邊如此囂張地直接挑釁,他們那藏在心底的怒火一下子噴發出來,大批警察罷工,要求上級派警力對渡邊嚴厲的迴擊。


    上麵迫於壓力,再次傳訊渡邊,渡邊早就惱羞成怒,拒絕警方的傳訊。傳訊渡邊的人在迴警署的路上遭到暴力襲擊,警車被毀,警察身亡。


    這些帳當然也被記在了渡邊的頭上,這一下了徹底惹起了公憤,警方正式下了逮捕令,要抓捕渡邊。


    渡邊見事態擴大,超出了他的控製範圍,忽然就躲了起來,警方四處找不到他。


    見時機已成熟,我來到莞香的住所。


    莞香一看到我,直接就問,“渡邊是被你們給逼瘋的吧?安明這麽厲害,愣是把渡邊給逼到了懸崖上?”


    大家都是明白人,她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是他先我們逼到了懸崖,上次他派人刺殺了寺島,最後還嫁禍給我們,把我弟弟弄去當替罪羊,這個人太陰險,不能留,不然我們遲早會被他所害。”


    “你們是怎麽做到的?我很好奇。”莞香說。


    “我們做不到,是代子的幫助下才做到的,主意是安明出的,但我們也沒有想到實施起來會這麽順利,有些超乎我們的預料。”我笑著說。


    “渡邊這些年都安穩習慣了,也囂張習慣了,和花玲一樣,隻要遭遇一些變故,他就會方寸大亂,更何況你們步步緊逼,火上澆油。”莞香笑著說。


    “如果渡邊不逼我們太甚,短時間內我們也沒有想過要對付他,但他出手太狠,就必須得先拿下他了,但是光憑代子力量,是不能把渡邊打趴下的,所以我們勸說了代子,讓她和你合作。”


    “她會同意嗎?她一向恨我,總是和我一副水火不容的樣子。她還認為是我害了她爸爸,一直想置我於死地而後快。”


    “安明已經說服她了,她同意隻要把渡邊給趕走,渡邊手下的利益,你和她一人一半。”莞香說。


    “她真的同意?這怎麽可能?”莞香一臉的不信。


    “她確實同意了,因為安明說,在合適的時候,他會幫著她把分給你的利益給奪迴來,她認為這個主意不錯,先借用你的實力,然後再過河拆橋,這樣的主意非常適合她的風格,所以她會同意。”


    “你先生真厲害,我感覺,局勢慢慢都會在他的掌握之中。”莞香說。


    “你放心,安明他隻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幫代子對付你,我們是姐妹,安明當然不會對付我的姐妹。”


    莞香點頭,“這我知道,我也一點也不擔心。現在需要我做什麽?”


    “和代子會麵,然後你們召開菊花社的主要首領會議,一致通過要求渡邊強製退會,驅逐出菊花社。”我說。


    莞香有些猶豫,麵有難色。


    “你是在擔心濟科那邊不好交待?可是如果濟科不同意,那為什麽這兩天他不出手來幫自己的兒子?”


    “渡邊這樣胡鬧,濟科也不希望他繼續下去,最後危害到菊花社的利益,我隻是在想,渡邊的支持者會不會反對,從而引發菊花社的內變?”莞香說。


    “我認為不會,渡邊的支持者肯定是有的,但如果你和代子聯合主張這件事,就算是有人反對,也不能最終改變這個決定,一直以來你都是代表濟科出麵,而代子又是濟科的女兒,是渡邊的姐姐,她當然有權利作出這樣的決定,下麵的人大多是見風使舵的人,看到這樣的情況,知道渡邊出局是必然,他們肯定不會幫著渡邊。”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代子在會上會突然反戈,說支持渡邊,然後讓我一個人當惡人,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就非常被動了。”


    這種情況我倒還真是沒想過,就連安明也沒有考慮到過。但想了想,我覺得代子不會這樣做,代子這一次為什麽下了決心要對渡邊發難,主要還是因為我們騙她說渡邊要主動和寺島家的女兒聯姻,要對代子構成威脅。如果代子反過來幫渡邊,她得不到任何的好處,而且隻對她有害。


    “應該不會,這種可能隻有百分之一,代子是奔著會長大位發展的人,她要想實現自己的理想,渡邊是她繞不過去的障礙,現在她有這樣好的機會移除掉障礙,她有什麽理由不去做?”


    莞香點了點頭,“言之有理,行,那你馬上著看安排我和代子見麵,我可以親自去拜訪她,給她個麵子。”


    我說:“好,那我現在就著去安排,希望這一次能把渡邊徹底地打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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