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第二天午飯過後,我在食堂門口被孟秋桐給攔住了。


    “你很不給我麵子哦,昨天叫你兩次你竟然都不來,你真是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麽樣?”孟秋桐冷冷地說。


    “管理人員,管理人員,有人要打我。”我張嘴就喊。


    這也是老管理給我使的招,說讓我不要和孟秋桐衝突,有事就直接叫管理人員,所以沒等孟秋桐動手,我就大喊起來。


    馬上就有看寸走了過來,“你們在幹什麽?”


    “我隻是和她聊聊天,她喊著玩的。我根本沒動她。”孟秋桐笑著說。


    “你喊什麽,她打你了嗎?”看寸板著臉說。


    “她雖然還沒有打我,但她準備打我,我當然得防備著了。”我說。


    “你別鬧了,我和你又沒仇,我怎麽會動手打你?是你自己好鬥,覺得看誰都是要和你打架一樣吧?”孟秋桐還是麵帶笑容。


    其實她算是一個很有風度的女人,她的短發和我們所有女囚的短發不一樣,她的短發明顯是經過造型師剪出來的,不像我們的基本上沒什麽發型可言。而且她身材很高,整個人真是有些大姐大派頭。


    “沒事就不要瞎鬧。”看寸說完就走開了。


    “報告管理人員,如果她打我怎麽辦?”我大聲說。


    “你的意思是要我24小時保護你?”看寸冷著臉反問我。


    我無言以對,看來她對我的態度很不友好,我索性懶得說了。


    “去風場,我有事和你談。不打架。就我們倆單獨談。”孟秋桐說。


    我心想如果隻是你一個人,就算打架我也不懼你。既然躲不掉,那去就去吧。


    我和孟秋桐一前一後來到風場,那裏聚集了十幾個人。我心想如果這些人都是幫她的,那我今天又要倒黴了。


    “都他媽滾迴去睡覺,在這裏發什麽春!”孟秋桐吼了一聲。


    這一聲吼有如聖令,那些人都不敢吭聲。真的就作鳥獸散,統統迴去了。


    孟秋桐的影響力果然是很大。


    風場裏就隻剩下我和她,我心想隻要是一對一,那你要想把我打死,肯定沒那麽容易了。


    “你到底想怎樣?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要和林大妹搶號頭的意思,我也不想當老大,我就隻是為了自保而已。”我大聲說。


    “我今天不是要和你談這個問題的,我是想問你,想不想從這裏出去?”孟秋桐問我。


    我之前就聽說過她的能耐,據說她能隨意出入,從她現在說的話來看,那些傳言是真的了。


    “你能帶我出去?”


    “能。”孟秋桐說。


    “什麽條件?”我直接問。她又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觀音菩薩,肯定不可能免費幫我。她要幫我,那一定是有條件的。


    “沒什麽條件,就是一起出去玩就行了。然後我們就成為朋友,相互幫忙。這些人都很畏懼我,唯獨隻有你不怕我,我覺得你很有種。所以我願意和你交朋友。”孟秋桐說。


    這話我是真的不信。要是因為我不怕她她就幫我,這理由也太站不住腳了。


    因為不信,所以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


    “我知道你不信,我這樣說吧,以前我也帶過朋友出去,玩一陣又迴來了,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既然你能出去,那你幹嘛還要迴來啊?難道你喜歡吃這裏美味的湯飯?”我問。


    “我愛惹事,惹了事自然要被懲罰,所以就進來嘍。這沒什麽好奇怪的吧?”孟秋桐反問我。


    這意思就是說,她不想去說那些細節。那是她的秘密,不願意對我說。


    “可是你如何帶我出去?這裏不是菜市場,怎麽可能隨便來隨便去?最重要的是。你憑什麽要幫我?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麽?”我問。


    “我說了我想交你這個朋友,難道這還不夠?進這裏來的,都是同道中人。所以交個朋友相互幫忙不奇怪是不是?”孟秋桐說。


    “謝謝了,我不想出去。”我直接說。


    孟秋桐看起來有些意外,“你不想出去?”


    “我想出去,但我不你通過這種方式帶我出去。謝謝你好意,我先走了。”


    她伸手攔住了我,“你為什麽不願意出去?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不願意冒風險?”


    “兩者都有,我雖然在這裏麵,但我和你不是同道中人,我隻是被人陷害而已,我會從這裏走出去的,但我會通過正常渠道出去,而不是靠你帶我出去,我確實不願意承擔那樣的風險。”


    “我還以為你是個人物,但沒想到你這麽膽小,算我看錯你了。”孟秋桐說。


    我冷冷地迴了一句:“這和膽小沒有關係。我隻是不願意而已。”


    說完我就走了。


    孟秋桐在後麵說:“你他媽真是蠢貨。不識好歹。”


    我假裝沒聽見,就算我和她做不成朋友,但我也不想有她這麽一個敵人。


    迴到宿舍,林大妹和一幹人看著我。


    我瞪了她一眼,她趕緊將頭扭過去。


    我躺在床上想著孟秋桐對我說的那些話,心想她到底為什麽要把我帶出去呢?


    難道她真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專門幫助我們這些陷入囹圄的人?可她明顯不是那樣的善類。


    在這樣的環境中,一個善良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混出她那樣的江湖地位的。


    既然她不是善類,那她的好心就非常的值得懷疑了。


    她和林大妹關係不錯,而我和林大妹一直是死對頭,我實在想不出什麽理由她會主動幫我。


    再說了,她把我帶出去以後又如何?難道我從此開始流亡天涯?


    如果是這樣,那當初在醫院的時候我就有機會跑掉了。而且安明直接就準備將我送出國的。我當時都願意自己迴來,現在我又何必冒風險跑掉?


    這些原因加在一起,基本上得出的結論就是我根本沒有必要接受她的幫助,不管她是好心還是惡意,都沒這個必要。


    我要做的就是安心在這裏呆著等案子判下來,然後再決定是上山還是下海。


    但我其實還是很想弄清楚這個孟秋桐到底有什麽能耐能夠隨意進出,然後她帶著出去的人又是什麽情況。


    本來這事不關我事,不過在那樣的環境中,本來就是極度無聊的。除了勞動時間,還有很多的時間需要打發,去調查孟秋桐,無疑就可以打發我的無聊時光。


    更何況這件事趣味性本身就很強。


    要調查這件事情的真相,當然去問那些曾經被孟秋桐帶出去過的人是最直接有效的。


    於是第二天休息的時候,我就問013:“你知不知道我們宿舍裏有沒有人被帶出去過。”


    013顯得很緊張,她說:“你問這個幹什麽,這又不關你的事。你幹嘛要去惹事生非。”


    我說:“我沒有惹事生非,隻是孟秋桐說她可以帶我出去,我還在考慮要不要隨她出去,所以我得調查一下。”


    “你千萬不要跟她出去!”013激動地說。


    我更加奇怪說:“你幹嘛這麽激動。難道你跟她出去過?”


    她趕緊搖頭:“那倒沒有,我才不去呢,我隻是被判三個月,我隻有兩周到了,到時我就可以出去了。”


    “那恭喜你啊,不過你好像知道一些事哦,你為什麽不讓我跟著她出去?你知道她會帶我去哪兒是不是?”我追問。


    “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013直擺手。


    她越是這樣,我就更確認她知道點什麽。


    我說:“那你不願意說沒關係,你隻要告訴我,哪些人曾經被孟秋桐帶出去過?”


    她還是搖頭說:“不知道。”


    我見這樣問不出來,隻好使些手段,“你要不告訴我,我就去告訴孟秋桐,說你知道她很多事,而且你還在宿舍裏說。你也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到時她根本不會聽你的辯解,一定會收拾你的。”


    她急了說:“你幹嘛要害我啊,我又沒得罪你。”


    我說:“我就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你也知道這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要不說點八卦娛樂一下,那就更加無聊得要死,你告訴我了,我又不會告訴別人。你怕什麽?”


    她說:“不行,我還是不能說,我不想惹麻煩。”


    “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如果想知道,那是一定要知道的,所以你最好自願告訴我,不然我馬上就去找孟秋桐,說你在背後說她的壞話。”


    我當然是嚇她的,就算是她真的不告訴我,我也不會那樣做,我沒必要去害她。


    “你不要這樣,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她說。


    “你就說了吧,我們宿舍就咱倆最好,我有事也隻有你肯關心我一下,我不想為難你,你把事情告訴我,我保證不會對人說起,真的。”


    她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那好吧,我告訴你了,你可不許告訴別人。誰也不能說。”


    我說:“那當然,不說就是,我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其實我們宿舍以前就有一個被她帶出去過的,叫什麽名字我忘了,那時我剛進來不久。”013說。


    我示意她接著說。我當一個老實的聽眾。


    “後來她很快就跟著孟秋桐出去了,迴來後幾天就出去了。”013說。


    “完了?”我當然是覺得她什麽都沒說出來,就這樣完了感覺有點可惜。


    “聽說她本來還有兩個月才滿的,但和孟秋桐出去以後,她迴來幾天就放了。”013說。


    “這是為什麽?她告訴你了嗎?”


    “我那時剛來不久,和她一點也不熟悉,她又怎麽會告訴我呢?”


    我瞬間有上當的感覺,“原來你也什麽都不知道啊?那還說半天呢,我還以為你知道什麽了不起的秘密呢,原來你也是什麽也不知道,真是浪費我的表情。太坑了。”我叫道。


    “這已經是秘密了呀,就是有人跟著孟秋桐出去了,所以迴來就放了,這還不是秘密?”013瞪著眼睛看我,她的眼睛是丹鳳眼,還蠻漂亮的。


    我笑了笑,“好吧,這也算是秘密,我知道了。除了那個已經被放走了的人,還有誰跟著孟秋桐出去過?”


    “這個我真不知道了。這都是秘密,誰會說呢。”


    “好吧,什麽事情在你這裏好像都是秘密,還是了不起的秘密。看來問你什麽也問不出來,還是我自己去查吧,這件事好像越來越好玩了。”


    ——


    但我查了兩天,終究是什麽也查不出來。終於有又人來探視了,來的是莫少雲。


    我這個時候淪落為求犯,而他依然是高高大上的成功企業家,我和他之間的差距已經是非常的大了,他現在還能想著我這個朋友,確實是難得。


    我們相互看著,他竟然良久沒有說一句話,倒是我覺得尷尬。於是主動說:“謝謝你來看我,工作太忙,就不必來了。反正我挺好的。”


    “我知道你希望來看你的人是安明。”莫少雲淡淡地說。


    我並不否認說:“這倒是事實,畢竟那是我老公。當然了,你是我朋友,我見到你也很高興的。”


    “我知道安明一直在為你的事活動,但好像收效甚微,我想這件事恐怕主要是要找到關鍵點吧,想想你們到底得罪了什麽人,為什麽連探視都這麽困難?就算是我來探視,那也是廢了大周折的,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這其實也是我和安明不能理解的地方,莫少雲說的的確很對。


    我隻好苦笑:“我們真是不知道得罪了哪方大神,非要置我於死地,而且手腕如此毒辣。我現在還是蒙在鼓裏。”


    莫少去沉默了一會,“我托人問了一下。那個案子,還是沒有結果,事故調查結果一天不出,你恐怕就得呆在裏麵。”


    這一點我明白,但好像莫少雲另有所指。


    我想了一下,直接問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拖著不讓這件案子順利調查?還是有人準備弄一個假的事故報告?”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弄假的報告這種手段風險太大,而且會留下隱患,如果是我,我會選擇把這件事一直拖著,不讓得到解決,也有些案子一拖拖了幾年的。反正隻要不解決,你就一直得在裏麵呆著。本身也能達到目的。”莫少雲說。


    “您的意思是說,這個案子會一直拖下去,然後我會被一直關在這裏,關上幾年?”


    “我隻是說有可能,到底會不會這樣,我也不知道。不過就我目前掌握的情況看,恐怕事情的發展就是這樣的。”莫少雲說。


    “那要如何解決?”我問。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認為要弄清楚到底是得罪了誰,是誰在下這麽大的力氣來整你,然後去找他,問他要怎樣才肯罷休,這樣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莫少雲說。


    “可是我們也不知道他是誰,所以根本沒有和他溝通的可能。希望您能指點一二。”


    我這樣說是有道理的,莫少雲和我們不一樣,他是國企的掌門人,活躍於溫城政商兩界,人脈覆蓋各個領域,自然更比我們懂得處理這一類問題。


    “這個我恐怕幫不上忙,你們得罪過誰,是誰在和你們過不去。你們應該心裏有數才對。你性格溫和,應該不會有什麽仇人,我想應該是因為安明吧?他都有哪些仇人,他應該很清楚才對,隻有他自己把對手是誰弄清楚,那才有可能解決問題。不然就會一直處於挨打的狀態。”


    “我和安明有交談過,但他也不知道得罪的是誰,以前我們有一個比較明顯的對手是魏鬆,但我們已經把他給打垮了,他不可能再有能量出來生事。所以我們認為應該是他幕後的老板對付我們,安明也在調查這件事,可惜後麵的人隱藏得很深,一直都查不出。”我說。


    莫少雲又陷入沉默,他的臉色依然蒼白,還是那種略有些病態的英俊。他的健康狀況看起來並沒有明顯的改善,我忽然想起。他現在是安磊的男友了,算是我和安明的妹夫,還真不是普通的朋友了。


    隻是找了安磊這個小女朋友後,莫少雲看起來並沒有變得更陽光,倒好像是恢複了原來的那種憔悴和頹廢。


    “小暖,這件事好像很麻煩,但我會想辦法幫你的。你不用太擔心。”良久,莫少雲才淡淡地說。


    “謝謝你,莫先生。勞您費心了。”


    “你不要太客氣,這樣會讓我覺得很陌生。如果對方是針對安明,我覺得讓他離開溫城最好的選擇,隻要他走了,那幕後的人就可以消恨,或許就不會再打整你了。”莫少雲說。


    我當然不會同意這個觀點,對方每一次對我們實施的打擊,都是下的狠手,肯定不止是想逼安明離開這麽簡單。


    莫少雲見我沉默,知道我不同意他的觀點。於是補充說道:“我知道你不舍得安明走,我隻是想如果安明暫時離開一段,或許幕後的人就會露出水麵,這樣更方便把你弄出來。”


    “安明會想辦法救我出來的,而且他也一定會找到幕後的人,我和安明生死相依,不可能分開。雖然我不讚成您的觀點,但我還是很感激你能幫我。對了,你和安磊怎樣了?”


    因為和莫少雲的觀點不和,於是我想岔開話題。


    “就那樣。”莫少雲淡淡地說了三個字,就不再說話,他好像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對了,您人脈寬廣,知道有一個叫做孟秋桐的女人嗎?”我問。


    “孟秋桐?是什麽樣的人,我沒聽說過。”


    “是一個犯人,不過我聽說她經常出入這裏,而且還可以帶人走,我感覺這個挺不簡單的,而且很有氣勢,她說她能帶我離開這裏,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動機,所以沒答應她。但我認為她既然能做到這一步,恐怕和看寸所的某些高層有緊密的關係。我想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


    莫少雲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她的有那麽大的神通,在確保不上當的情況下,和她多接觸或許能打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迴頭我找人查查,這個女人是什麽來頭。”


    “其實也不必查了,不過一個女犯人而已,我知道您很忙,就不浪費您的寶貴精力了。”


    “沒事。查查無妨,不過這裏的高層好像有人阻礙我來探視,連我的麵子都不給,著實可惡,既然有這樣的漏洞,可以讓一個女人自由出入。如果能揪出來,倒要看看他們如何解釋。想必你也是這個意思吧?”


    “我倒也沒有明確的目的,就隻是覺得好奇,而且這裏的生活很無聊,讓我也變得無聊起來,對於這些事有了興趣。”


    莫少雲說:“你倒不是一個無聊的人,我給你帶了些書,一會檢查過後工作人員會給你,有書看應該不會無聊了。”


    “謝謝您有心了,我想見見安明,希望您能幫忙,安明每次來看我都要花大價錢。而且還不能經常來,如果有你的幫忙,應該會好一些。”


    莫少雲點頭說:“好,我會為他爭取一次機會。”


    探視時間到,莫少雲坐在那裏看著我離開,眼神複雜。


    轉過身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心想整我的人不會是莫少雲吧?他對我一直有一些想法我是知道的,他不會要用這種手段逼安明離開吧?


    或許是經曆的事太多了,確實是疑心更重了。而且越想越覺得像。莫少雲是一個背景非常深厚的人,他如果要做這些事,那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如果真的是他,那我的麻煩真的就大了。


    不過想想他應該不是這麽陰險的人,從他以前的表現來看,他應該不會做出這麽無恥的行為才對。


    我也隻能祈禱那個人不是他。


    迴到宿舍,工作人員已經把莫少雲給我的書送到了,宿舍幾個人正在瞄,但沒人敢過去看。


    “如果有喜歡看書的,就自己取了看。看了記得還就行了。”


    我這一開口人,竟然有五六個人過來挑書看。我一直以為這些都是些沒文化的野蠻人,沒想到竟然隱藏著這麽多的知識分子。還真是出乎我的預料之外。


    這些人幾乎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故事,有的人願意講,有的人不願意講。願意講的人說的也未必都是真的。這社會本來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難於分清。


    -


    莫少雲果然肯幫忙,第二天安明就來了。


    自然是非常高興的,隻是安明好像又瘦了很多。


    他坐在那裏,拿起聽筒問:“你的傷全好了沒有?”


    我說:“已經好利索了,讓他不要擔心。”


    “這一次機會是莫少雲幫我爭取的,他好像也是使了很大的勁才爭取來的探視機會。這裏的人好像受到了很大壓力,不輕易讓我們探視你。”安明的眉頭深鎖。


    恐怕他這一陣確實是太過焦慮了,臉上的棱角也更尖銳了。胡須好像也有兩天沒有剃過的樣子。


    “昨天我和他聊了一會,他說讓我們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得罪的是誰。然後問對方要什麽樣的條件才肯罷休。我說我們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他建議說,如果對方是針對你來的,讓你暫時離開溫城,這樣幕後的人或許會收手。”


    “你怎麽迴答他的?”安明問我。


    “我當然是不同意,我說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誰,但肯定不止是要逼你走這麽簡單。其實我有一個想法,會不會就是他?”


    我對安明不需要有任何的隱瞞,所以我直接說出了我的想法。


    安明的迴答讓我覺得很意外,他說:“我曾經也這樣想過,但最後否定了這種想法,我認為不可能是莫少雲。”


    安明一向對莫少雲有成見,甚至一度要求我不要再見莫少雲,後來莫少雲成了安磊的相親男友,在安家的時候安明更是對莫少雲百般為難。我以為安明聽到我這樣說會馬上讚同,但沒想到安明竟然直接否掉了我的說法。


    我說:“你為什麽認為不可能?”


    他說:“雖然我不太喜歡莫少雲,但憑我的經驗也知道他是一個君子。他要是坑我們,當初我們有困難的時候就不會幫我們了。既然當初出手相幫,那現在也至於會翻臉來陰我們,再說了,他現在是我妹妹的男朋友,他幹嘛要害我?”


    我說:“人心難測,沒準他變了也不一定。”


    安明說:“這倒是有趣,以前我經常說他的不好,現在反而是你懷疑他了,看來你在這裏麵沒白呆,整個人都變得警惕了。”


    我說:“那是當然,我睡覺都得睜著半隻眼,就擔心人家夢裏把我給掐死。”


    安明一臉的緊張說:“真有這麽嚴重麽?”


    我趕緊說:“是開玩笑的,你不用擔心。”


    ——


    探視結束後,心裏好一陣失落。


    但現狀如此,暫時也沒有辦法解決。


    我漸漸開始適應這裏的生活,規律作息,枯躁地過每一天。


    接觸的時間長了,發現宿舍裏的室友們除了幾個特別壞的之外,其他的其實也都還好,都還是可以相處的。


    林大妹也不再惹我,我基本上和她形成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


    她繼續當著號頭,有著種種特權,但她所有的特權裏,我都排除在外,因為我不承認她的那些特權。


    但我沒想到的是,在莫少雲和安明連續探視我之後,一周過去,再也沒有人看我。


    然後又過了一周,還是沒有任何探視我的消息。


    我猜測這看寸所的某個頭兒和外麵整我的人有某種聯係,因為知道了連續兩天都讓我有探視機會,違反了常規,所以索性取消了我的被探視權。而且我相信肯這個頭兒權力還不小,不然也不至於讓莫少雲他沒有辦法。


    於是時間一天天過去,沒有了案子的消息,沒有了別人的探視,我像被人遺忘了一下,慢慢徹底地變成了021,而不是袁小暖。


    天氣越來越涼,我已經在看寸所呆了近兩個月。


    安明最後一次探視我之後,真的就再也沒有人來過了。


    我開始的時候還能沉得住氣,但慢慢的我也開始變得焦慮起來。那種一點消息都收不到,那種被世界拋棄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我開始失眠,然後變得沉默。


    這一天下午在風場的時候,我又遇到了孟秋桐。


    她叨著煙站在我旁邊,我懶得理她,正要走開的時候,她又攔住了我。


    “怎麽樣?真想在這裏把牢底坐穿?然後像其他那樣女人一樣在這裏慢慢變老?把美好的年華消磨在這高牆之內?”


    我說:“你不也在這裏慢慢變老?你這難道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嗎?”


    她笑得有些得意,“你以為我一直在這裏沒有出去?我早就出去過了,前兩天才迴來的,不像你一直呆在這裏。豬不看狗不理。”


    我覺得她話中有話,她竟然知道沒有人探視我的情況?她是怎麽知道的?


    “什麽叫豬不看狗不理?你什麽意思?”我提高了聲音。


    “是沒人看你,也沒人管你,你自己還不清楚嗎?”孟秋桐冷笑。


    她確實是知道些什麽,不然她不會這樣說。真是神通廣大,連沒人看我她都知道。


    “那又如何,那是因為我不讓他們來看視,我喜歡清淨,不喜歡被人探視不行?”我說。


    “還嘴硬呢?風光的時候連續兩天有人探視,現在兩個月沒人看你,我看你電子卡裏的生活費都快要花光了吧?再沒人給你充錢,你估計就隻能是喝自來水了,還敢跟我橫。”孟秋桐一副看穿我所有底細的表情。


    我之前一直都很反感和她接觸,但她的這一句話讓我一下子改變了主意。


    她既然什麽都知道,那我為什麽不聽聽她到底知道些什麽?


    “你這麽厲害,那你說為什麽沒有人探視我?”我冷笑。


    “因為上麵不許唄,這還不簡單?這裏雖然也在溫城,但這裏又獨立於溫城,你絕對要相信,在外麵再厲害,到了這裏都隻有遵守這裏的規則,不然你就會一輩子呆在這裏,在失望中慢慢老去。”孟秋桐說。


    “這規則誰製定的?是怎樣的規則?”我問。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孟秋桐也不是等閑之輩,馬上意識到我是在套她的話。


    “你還是想收服我,讓我聽你的,像其他那些人一樣乖乖聽你的話,當你的馬前卒?”


    “這樣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孟秋桐說。


    “好,我以後聽你的,和其他人一樣。叫你一聲桐姐。”我彎腰說。


    孟秋桐看著我,一臉的不信任:“你不是真心的吧?”


    我說:“你一直都想收服我,我要不聽你的,你覺得沒麵子,我現在承認你是姐,你又不敢相信,那還如何當大姐?”


    “你不是一直都很倔嗎?為什麽忽然就變得這麽聽話,這倒讓我有些不太相信了。”孟秋桐吐了一口煙,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


    “你要不相信,那就算了,我走了。”我轉身就走。


    “等等,我隻是說不相信,可我沒說不答應啊。再叫一聲桐姐聽聽,我喜歡別人叫我桐姐。尤其是你這樣的的硬骨頭,我就更喜歡征服了。”


    我雖然心裏不樂意,但也隻好勉強再叫了一聲:“桐姐。”


    孟秋桐笑著應了一聲。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你為什麽突然服軟。不就是因為想出去嘛,我早就說過了,我是可以帶你出去的,隻要你願意。”孟秋桐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當時也問了你,有什麽樣的條件,可是你卻告訴我說沒什麽條件,我這人一向無功不受祿,如果你說出條件,那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下跟你出去。”


    “現在我們是朋友了,我們相互幫助是很正常的,你放心,我沒有其他的附加條件,就是帶你出去玩玩就行。”


    她越是這樣說,我心裏就更加沒底。經曆過那麽多的事,我非常清楚這個世上絕對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真是有,那肯定是有毒的。


    於是我又猶豫起來,要不要繼續和她就這個問題談下去。


    但好像我根本就是別無選擇,因為我現在和外麵根本就聯係不上,不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再這樣繼續下去,我真的感覺能從這裏出去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人到絕境的時候,隻能拚一下了。我決定跟著孟秋桐出去玩,到底去玩什麽,我實在是搞不清楚。


    但隻要能從高牆出去,我相信我就有機會聯係安明。隻要能聯係上安明,那就好辦多了。


    “那你什麽時候帶我出去?”我問孟秋桐。


    “你等我消息,我會通知你的。”孟秋桐說。


    “大概什麽時候能出去?還有就是,我們以什麽樣的方式出去?總不能翻牆出去吧?”我試探著問。


    孟秋桐大笑,“這牆要是能翻出去,恐怕很多人都翻牆出去了。哪裏還用著我孟秋桐?”


    “那到底如何出去,要作一些什麽樣的準備,這我總得知道嗎?”


    “如何出去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暫時不談。總之你等我消息。”孟秋桐說。


    這時放風時間結束,我們都必須得迴宿舍。


    臨走時孟秋桐說:“你放心,絕對把你帶出去就是。”


    有了要出去的心思後,我整個人就開始不平靜了。焦慮加重,失眠也越來越嚴重。與其這樣的煎熬下去,那倒不如賭一次。


    第二天放風的時候,孟秋桐又出現。我當然主動走過去和她打招唿,叫她桐姐。


    她壓低了聲音說:“明天中午午飯的時候,你吃快一點,然後到這裏來,我帶你出去。”


    我沒想到會這麽快,有點不相信地看著她:“我們白天出去?”


    “那當然是白天了,難道大晚上的跑?我們是出去玩,又不是越,為什麽要為晚上出去?”孟秋桐反問。


    我們是出去玩這句話確實很牛叉,隻是在這樣的場合。聽起來怎麽都覺得奇怪。


    我說:“那好吧,明天中午我來找你,可是要是頭兒發現我不見了,難道不會找我嗎?宿舍裏少了一個人,那些‘室友’們難道不會報告嗎?還有就是,我們大白天的憑什麽就能從這高牆裏出去?難道我們可以隱身,或者直接就能飛出去?”


    孟秋桐說:“你的問題也太多了,你明明知道你問的這些我都是不會告訴你的,你還一直在問,你這還是不放心我的表現,你既然決定和我一起出去玩,你就得相信我才是,不然我怎麽把你帶得出去?”


    我說:“行,那我不問了,明天的這個時候我來找你就行。”


    她說:“這就對了,少說話多做事最智者的表現。”


    在確定時間後,心裏當然就更加激動,更加的睡不著,不知道自己出去後將要麵對什麽,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肯定不可能會是孟秋桐說的出去玩。


    當晚沒怎麽睡好,天快要亮的時候才迷糊著眯了一會,很快就要起床,然後去幹活。


    幹活的時候雖然強迫自己集中精力,但結果還是一直都神思恍惚,越想是快點完成任務,越感覺時展越慢。


    不過也還好,畢竟是這麽長時間的熟練工了。終於還是提前把事做完,然後盡量裝著鎮靜地坐著休息,等開飯時間。


    時間真是感覺過得好慢好慢,既然決定了要賭一把,那肯定就恨不得馬上知道結果。但越是想得到結果,這結果就越是來得遲。就像高考結束後恨不得馬上知道分數和錄取線,但越是著急,越是很久都還不出來一樣。


    應該是沒人看出我的焦慮,因為我一直裝著很鎮靜的樣子,雖然我心裏現在是又慌又急。


    終於等到了開飯的時間,我和其他的人一起排隊進入食堂,然後拿到編號021的飯盒,開始狼吞虎咽地吃飯。


    飯菜沒那麽可口,我也沒那麽餓,我也更加沒什麽胃口,但我要吃得快一些,吃完後我要趕往風場,在那裏和孟秋桐會合。


    我當然也可以選擇不吃直接去,但這樣我擔心引起其他的懷疑,然後引起注意,為了保險起見,我強行吞完了一盒湯飯。然後向風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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