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為什麽,他說他感覺不適合在這裏工作。他沒多少文化,要做大事那肯定是做不了,但要做小事,感覺又不甘心。


    我說有沒有多少文化這是其次的,現在主要是你要肯學習。隻要你去學習,就總會進步的,隻要每天都進步一點,就會慢慢變得強一點。


    安明點頭說小暖說得很對,你那麽聰明,隻要慢慢學習,能力會慢慢提高的。總比你又迴去混著強。


    但袁小剛卻說他是我弟弟,因為能力不強,在廠裏表現不好,他自己沒麵子。也會讓我沒麵子,所以他還是決定離開。


    這時安明笑著說,你明明是有好去處了,還說這些話騙你姐姐,你小子可真是不厚道。


    我問袁小剛說他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是因為找到好的去處了,所以才要離開鞋廠?如果真是找到好的去處,那我也不會強留著你啊。畢竟是人各有誌,你雖然是我弟弟,但我也不會強行要求你留下,隻要你走的是正途就行。


    小剛想了一下,終於點頭。“安明說的是對的,我確實是有其他的去處。要說安明可真厲害,這都能猜得到,我真是佩服了。”


    安明得意地衝我抬了抬下巴,“你看,我說的沒錯吧?而且我猜測,他離開和女人有關,要知道你可是他姐姐,他要是去別的地兒打工,那還不如在你這裏呢,他現在要離開,那肯定是因為心愛的女人唄。比姐姐還要重要的,那當然是心愛的女人啦。”


    “也不是說心愛的女人就比姐姐重要,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姐姐有你安明照顧,我就放心了。我也的確是有自己的事要做。”袁小剛說。


    聽他這話說來,那安明果然又猜對了,袁小剛離開就是和女人有關。袁小剛雖然女朋友不少,但據我所知,他真正上心的,好像也就隻有保寶。


    “不會是和保寶有關吧?她是是還在念書嗎?需要你去幫她做什麽?”我問。


    “不是她要讓我去做什麽,是他爸爸讓我去他家的公司裏做事,他爸爸說既然我真的想和保寶走下去,那也算是他們家一份子,讓我幫忙去做事,如果做得好,那就把保寶嫁給我,如果做不好,那肯定不會同意我和保寶的事。”


    “那他家是做什麽生意的?讓你去做什麽事?”


    袁小剛說他現在也不知道,隻知道是做外貿。公司也在溫城,聽說也不是規模很大的公司,說讓袁小剛過去幫忙,如果袁小剛表現好,那就不反對他和保寶在一起。


    既然是這樣,我當然也不能反對袁小剛過去,畢竟我也希望袁小剛能夠幸福。他能為我奮不顧身,我自然也應該支持他追求他想要的東西。


    我說那行,你先去看看,如果願意留下做,那就做,如果想迴來了,那隨時可以迴來。既然你想娶人家的女兒,那最好能融入人家的體係當中。


    其實我心裏並不是很痛快,總有袁小剛是要去入贅的感覺。但他又是自己願意去的,我也真是不好多說什麽。


    “反正你有安明這麽強的人照顧你,我也就放心了。我其實也不太想去,可是保寶說她爸就是想考察一下我,如果我愛她,應該要為她做點事情。我袁小剛以前也確實沒怎麽認真過,這一次想認真一次,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我曾經努力過。”袁小剛說。


    他能這樣說我就已經很高興了。男人嘛,我總要些自己的主見,就算他做的事別人看來並不是很好,但隻要他認定的就去做,這也是男子漢的表現。


    吃完飯後我和安明一起迴來,到溫城莊園門口的時候,看到有個人站在小區門口抽煙,竟然是魏鬆。


    看到安明的車過來,他趕緊跑過來示意安明停下車。


    “他來做什麽?”我問安明。


    “這還用說,肯定是股東們要開股東會炒了他,他跑來求我來了。”安明說。


    將車停好,我和安明下了車。魏鬆走了過來,“我在這等了好久了,兩位終於迴來了,這是上哪浪漫去了,迴來得這麽晚?”


    安明說你有事說事,不要說這些沒用的。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朋友關係了,我們也不需要你來關心我們的私生活。


    “安明,咱們朋友這麽多年,你也知道,我幫你也做過許多事,就算是沒是功勞也有苦勞,隻是前一陣受人蠱惑,做了些對不起你的事,真是對不起。”


    果然如同安明所料,魏鬆就是來道歉的。像他這樣的人,道歉的目的當然是為了求得安明的原諒。


    “你說這些,是不是因為你快要在公司站不住腳了,讓我放你一馬?”安明說。


    “那件事確實是我做錯了,隻要不讓那些股東趕我走,我可以和他們談好,讓他們撤走投進來的錢,就當那融資的事沒有發生過,以後你還是老板,我還是給你打工。”魏鬆說。


    安明笑了,“魏鬆,你跟了我這麽多年,你再怎麽也應該對我有些了解才是,你現在才來找我說讓我原諒你。你覺得可能嗎?我就算是把那公司毀了,我也要踢走你。我當初那麽信任你,你背叛我的時候卻是一點也不留情。現在還想著我會原諒你,你真是蠢不可及。”


    一想到魏鬆做的那些事,我也是恨得虎根癢癢,忍不住插嘴:“你不但趁安明不在的時候奪權,你還讓人綁架我,差點要了我的命,你竟然還好意思求人原諒,你真是恬不知恥。”


    “我可從來沒有讓人綁過你,你說的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魏鬆說。


    “你還要狡辯,當初我讓廠裏的工人不聽你的指揮,你就在路上讓人綁我,差點害死我和我弟弟。你有種做沒種承認,算什麽東西。”


    我情緒有些激動,安明示意我冷靜。


    “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我自然會查清楚,但你背叛我這已經是事實,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再相信你。你從美若星辰滾出去,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我不管用什麽樣的手段,都一定不會讓你留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背叛一個人的成本是很高的,尤其是背叛我,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這樣對你,已經是很仁慈的手段了。”安明說。


    魏鬆俊美的臉在路燈下有些扭曲,“你就真的不肯再給我一個機會?”


    “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魏鬆,不管以前我們是朋友還是下屬,以後我們就是仇人,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一個我萬分信任,卻又背叛我的人。”安明說。


    魏鬆沉默了一會,“安明,你會為你的這個決定後悔。”


    安明又笑,“原來跑來並不是為了讓我原諒你,而是跑來威脅我?人家都說做事從不後悔,但我確實是做事也有後悔的時候,但這一件事,我是一定不會後悔的。”


    “安明,你要知道,你雖然可以對付我,但有些人,你卻是對付不了的,你不肯給我機會,我以後也不會給你機會,你給我記住,溫城有你就沒我,有我就沒你!”魏鬆說。


    安明的臉冷了下來,“你大晚上跑到我住的地方來,原來主要是為了威脅我,什麽叫有你沒我,溫城是你家的嗎?”


    魏鬆指了指我,“安明你能保護好你自己,可以二十四小時保護得了她嗎?你等著瞧!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


    他當著安明說這樣的話,那簡直就是找死。話還沒說完,安明一拳過去,魏鬆應聲倒地。


    安明不解恨,又踢了兩腳,“你敢當著我的麵這樣說話,以後袁小暖如果有什麽事,我就全記在你的帳上。”


    看著俊朗如白馬王子的美男魏鬆倒在地上那狼狽的樣子,我心裏其實也是很感慨,都說自作孽不可活,魏鬆本來跟著安明好好的,偏要去幹那種事,也真是活該。他要是不背叛安明,他依然是美如星辰的總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加上有副好皮相,是眾多女員工的夢中情人,那有什麽不好,非要自己把局麵弄成這樣,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安明示意我上車,我們將車開進了小區。從後視鏡裏看去,魏鬆慢慢爬了起來,上了他的車走了。


    我忽然就覺得心裏有些不安起來。魏鬆這種小人,真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他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找人綁我?或者是用其他的方式傷害我?


    將車停好,安明打開車門讓我下車,“你不要把魏鬆那條瘋狗的話放在心上。我以後會保護好你的,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你放心好了。”


    “不瞞你說,我還真是有些擔心。他這種人,那真是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的,今天你羞辱了他,他一定會記恨在心的。小人是最難防的,看來我以後得小心一點了。你也說了,他是條瘋狗,如果被瘋狗咬到,那還是很麻煩你。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我說。


    “沒事,他的能量有限,翻不了什麽大浪,他要真是鐵了心和我過不去,那我就對他下重手,讓他一輩子也起不來。”安明冷聲說。


    “對了,當時我們說的時候,你認為綁我的人未必是魏鬆找的,你現在還這樣認為嗎?”我問安明。


    “本來我不太確定,但現在我基本可以確實那件事確實與魏鬆無關。如果那件事真是魏鬆幹的,那他今天就不會再在這裏說那種威脅我的話,所謂咬人的狗不叫,他要真是動手,背下幹就行了,還用嘴上說出來讓我們有所防備嗎?”


    “也有些狗是又叫又咬人的呢。”我說。


    “那也確實存在,但我總覺得你說要讓魏鬆雇人會幹那種事不太可能。他要是那麽狠,我早就遭他的毒手了,哪還等得到現在。”


    “所以你認為那是有人嫁禍給他?”


    “倒不是嫁禍,隻是在那個時間的節點,魏鬆做那件事最有可能。所以以魏鬆的名譽行事而已。對方的目的,也是為了防止事情萬一敗露,也不至於讓我們懷疑到他。所以這個人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比魏鬆厲害多了。”


    這下說得我更加不安,“那這個人會是誰呢?誰會這麽恨我?”


    安明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


    和預料中一樣,第二天我就看到了魏鬆離任美如星辰董事長一職。至於離職的具體原因,並沒有作詳細的報導。


    以孟自強為代表的投資方向安明發出邀請,請他出任美如星辰總裁,繼續執掌美如星辰。安明提出了條件,要他們撤迴一部投資,讓他們在美如星辰所持股份比例低於安明,並且由安明出任董事長兼行政總裁,不然安明拒絕迴美如星辰。


    那些投資人當然知道安明這是要要迴控製權,經過幾番談判,對方最終決定撤迴一部份投資。安明以微弱的持股優勢重新成為第一大股東。控製權爭奪戰暫時平息,安明重返美如星辰。


    此時已經初夏,溫城的天氣已經漸漸變得炎熱起來。


    去公司那天,安明特地囑托我要穿得漂亮些,沒辦法,我隻好挑了又挑,選了一身自己認為不錯的黑色裙子,跟在安明的身邊進入美如星辰。


    這是我熟悉的地方,袁小暖人生的重塑,就是從這裏開始的。從這裏我開始由一個家庭主婦開始變成職場菜鳥,然後在安明的扶持和施壓下開始慢慢成長,漸漸適應了高強度的職場生活。變成可以遊刃有餘掌控局麵的主管。


    我的第一次進步和蛻變,背後都是安明給推著走。他在給我創造機會的時候,也給我壓力,我被他推到風頭,像豬一樣被吹上天,然後摔下來,然後再上去,直到我學會在空中笨拙地飛翔。


    毫不誇張地說,沒有安明,就沒有今天的袁小暖,他給我的遠遠超過了物質上給我的改變,還有精神和意誌,還有境界和情懷。我一直在都在陳年和他媽媽給我的那個小籠子裏過著自己以為安穩的生活,隻到有一天安明打工了鳥籠,說袁小暖你出來吧,我帶你飛。


    然後我就看到了一片廣闊的天地。這裏有時風起雲湧,也有天閃雷鳴,充滿風險,也充滿機遇,還充滿激情和刺激。安穩的生活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品質的生活,還有可以有無限暇想的未來。


    從此人生不再沉悶,在充滿的危險的同時,看到了更大的世界。毫無疑問,我是喜歡這種感覺的。雖然隨時都會遭遇危險和打擊。


    一群高管站在公司門口歡迎他們曾經的老板王者歸來。有人還專門買了一束花遞給安明,安明手裏捧著花,站在公司門口對大家即興演講。


    “我很高興看到這裏的每一個人,就像看到我的情人一樣。”安明第一句話不可謂不火爆,有女同事開始說我們又不是袁小暖。


    我也覺得他這話多少有點過了,你煽情沒人攔著你,可你說這麽多人像你的情人,這算是怎麽迴事?


    但安明卻不慌不忙,接著說道:“情人之間是相互吸引,有共同目標,那就是在一起,是不是?你們也很吸引我,我們也有共同目標,那也是在一起,然後共同將公司發展好,所以我們就像是情人,是不是?”


    下麵的人一陣善意的哄笑,因為這個比方實在是不怎麽的。聽起來太過牽強。但我明白安明的意思,他就是要製造這種氣氛,以消除魏鬆奪權帶來的不良影響。他要讓大家盡快記記那件事,然後重新上陣,重新開始。


    “當然了,情人也分很多種,有些是一生一世在一起的,那種情人最終會變成老婆,有些情人就隻是隻是偶爾邂逅,短暫相逢,給予對方最大的燦爛的時間後揮手天涯。如煙花花絢麗,也如煙花般暫,不管怎樣,那也是曾經美過。我們在這裏要感謝所有曾經為我們美如星辰公司努力過而如今又離開的同事,感謝他們曾經的努力。”


    安明這話恐怕是說的魏鬆和魏鬆帶走的部份高管了。魏鬆長期擔任美如星辰的總裁,在美如星辰的影響力自然很大,加上外形俊朗,在公司有很多粉絲。現在安明說這些,當然不是真的為了感謝魏鬆和他的那些人。隻是為了安撫那些因為魏鬆離開而不安的員工。


    “所以我們要珍惜今天的相聚,我們隻要一起努力,就能永遠在一起,由情人變成家人。隻要變成家人,家和就能萬事興,美如星辰一定會發展得越來越好。”


    “老板,你口號喊得響亮,什麽時候讓袁總變成家人啊?”有同事喊道。


    公司裏年輕人多的是,再加上公司的文化就是自由和新潮,這些人直接這樣問,倒也不奇怪。


    我心想看安明如何應對,誰讓你非得逮著我陪你來一起不可,現在碰上難題了吧。


    但安明倒也還是很淡定,“要想讓袁小暖變成我的家人,這有何難,事實她早就變成我家人了。在你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暗地裏搞定了她。”


    下麵又是一陣笑聲,我膽子大的員工起哄說老板吹牛。


    安明忽然將員工給他的花遞給了我,我不明就裏,就將花給收下了。


    然後他開始摸自己的包,我們都目不轉睛的地著他,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麽。等我看清楚他摸出來的東西我看清楚之後,我的心裏就開始砰砰地跳起來了。因為那個一個盒子,這種盒子現實中其實少見,但電視劇裏經常出現,那是一個裝戒子的盒子。


    一看到這個盒子,大多數人都能想到接下來的劇情。我也想過,但我沒想到安明也會搞這種老土的劇情,而且還在這個時候突然襲擊。


    果然安明當著眾多員工,忽然就單膝跪地,“袁小暖,嫁給我。”


    這劇情老土到掉渣,可是我眼淚竟然忽然就上來了。我以為我會雲淡風輕地微笑麵對,可是我竟然不爭氣地狂掉眼淚。我都是離過婚的人了,竟然麵對安明的這種把戲還會心裏狂跳,真是不可思議。


    “嫁給他,嫁給他。”旁邊的員工開始叫起來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間像傻了一下。不會作出反應,就是眼淚狂流不止。


    “你哭什麽呀,這地下這麽硬,我跪著你站著,膝蓋痛的是我,我不哭你哭什麽呀?這麽多人看著呢,你倒是答應。不然我怎麽下台?”


    旁邊的人那又是一陣哄笑,恐怕他們也沒見過這麽搞笑的求婚台詞了。


    我想過他今天重返公司會向人介紹我和他的關係,但沒想到他直接就玩起了求婚,這事之前他真是一點點也沒向我透露過,現在忽然這樣,我真是有點手忙腳亂了。


    “嫁給他,嫁給他!”下麵的人開始一起給安明加油。


    可我不知道是該拉起他來呢,還是伸出手表示答應,腦子有些迷糊,我自己也變傻了。


    “你倒是答應呀。”安明又催促道。


    “我答應就是了,你起來吧。”我哭著說。


    安明向眾員工攤了攤手:“看,我說的沒錯吧,soeasy!”


    看著他那副得意的樣子,心想你要早點說soeasy,我非讓你跪五分鍾不可。


    “老板威武!”年輕員工們起哄道。


    “好了,求婚秀表演結束,該幹嘛幹嘛去。中層以上高管到會議室開會。”安明笑著說。


    -


    這無疑是最近以來最開心的一天,安明把公司給收迴來了,而且還當眾求婚。簡直是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了。


    我以為胡芮會隨著魏鬆離開公司,但她並沒有。她留下繼續工作,這一次她總算是作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我現在不是美如星辰的員工,安明他們開會的時候我隻有在胡芮的辦公室裏等。當初我給胡芮作助理的時候,她為了教我如何實應職場的一些規則,她還特意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加了一張桌子給我,讓我隨時看著她處理各種事務。現在想來,其實那段時間對我的幫助很大,如果不是胡芮那樣毫不保留地教我,我肯定不可能那麽快時間就能適應職場的生活。


    她是真的把我當朋友,這一點我從來也不懷疑。雖然她喜歡調侃我,說我是家庭主婦,但她一直都希望我好,從來沒有像其他的朋友一樣因為嫉妒希望我倒黴。至於後來發生的種種,不過是因為利益各方發生了糾葛,硬生生地把我和她劃到了不同的對立麵。而她的選擇,是站在魏鬆那邊,因為那是她喜歡的男人。


    這並沒有什麽錯。我一直都這樣認為。當一個女人遇上自己喜歡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會做點蠢事的,這能有什麽錯?


    陽光從落地窗照射進來。將辦公室照射得明亮非常。胡芮推門進來,說她暫時離席會議,因為她咽喉發炎,需要吃藥片。


    “如果不舒服就迴家休息,沒必要硬撐著,會議說些什麽,迴頭讓助理給你傳達一下就好了。”我說。


    “要是像你說的這麽簡單就好了,這公司又不是我家開的……”胡芮說到這裏,忽然就不繼續說下去了,而是扭頭看著我。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說我今天的打扮是不是又很土?你是不是又要針對我的衣著葉吐槽了?


    她搖了搖頭,“錯了,非但不土,而且非常時尚。這裙子前一陣我看到過,太貴了沒舍得買,沒想到你到入手了。剛才你說讓我迴去休息,我還想批判你一番,說這又不是我家開的公司,哪能想怎樣就怎樣。我忽然就意識到,這公司不是我家開的,那是你袁小曖家開的啊,你現在都是這裏的老板娘了,想怎樣就怎樣了,這世界真是太奇妙,你剛剛來的時候,還隻是我的一個小跟班呢。”


    我不知道她說這話有沒有諷刺我的意思,所以一時間沒有迴答,隻是看著她。餘爪住弟。


    “我是有點嫉妒你,可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你不用一臉迷茫地看著我。”胡芮笑著說。


    “那就好,其實我剛才也在想以前的事,我剛離婚那會兒,第一次到美如星辰來上班,什麽也不懂,什麽也不會,都是你手把手教我的,開始的時候我還準備放棄這份工作來著,是你鼓勵我才留下來的,那時我在你麵前可自卑了,感覺自己什麽都不會,什麽也沒有。要不是你一直支持我,我走不下去的。謝謝胡芮,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幫助。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你永遠也是我的姐妹。”


    ——


    胡芮眼圈竟然也紅了,這對於她來說可不容易。她是那種鐵娘子風格的,是不會輕易就感動的。


    “袁小暖你說你都當了老板娘了,還說這些幹嘛呀?你早就不再是那個可以讓我任意嘲笑和調侃的家庭主婦了,現在我都隻有嫉妒你的份了,我現在都是給你打工呢。”


    我趕緊搖頭:“話可不能這麽說,美若星辰現在有很多股東,安明也隻是以微弱的優勢成為第一股東,這公司可不止安明一個老板,可不能隨意說我是老板娘。而且我本身也不喜歡這樣的頭銜,聽起來就很老。”


    胡芮也笑,“賤人就是嬌情,當了老板娘卻不敢承認,也不知道你這是什麽心態。好了,我先去開會了,晚些時候再聊,我沒有跟著魏鬆一起離職,一方麵是因為我舍不得這份工作,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我知道如果我跟著魏鬆走了。那我們這姐妹就沒得做了。”


    “你能這樣想就對了,謝謝你。”


    “謝我什麽呀老板娘,現在應該是我謝你給我一個工作的機會才是呢。不說了,我先去繼續開會,有時間再聊。”胡芮說。


    雖然不知道胡芮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但這種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覺非常的好,本來今天心情就非常的好,經過和胡芮這一番談話,心情就更加好了。


    安明他們一直開會開到午休時間,然後大家一起去食堂裏吃飯。很久沒有吃這裏的飯菜,確實感覺的好吃。


    安明求婚的事自然又是午飯時的主要談資,和胡芮一樣,很多好事的員工不再叫我袁總,直接改口稱老板娘,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稱唿,到底為什麽不喜歡,我也說不上。總感覺老板娘和地主婆是一樣的性質,讓人聽了心裏就不爽。


    幾乎一整天安明都在忙,他很久沒有打理公司,很多方麵都需要重新製定戰略目標,讓公司迴到最以前他執掌時的樣子,沿著他既定好的發展模式繼續下去。


    我對安明說要不你先忙著,我自己也去忙我的事,等忙完後咱們再會合,他說這哪行呢,我今天才向你求了婚,你當然要整天的陪著我,不然那些人員不是懷疑我們隻是假秀恩愛,其實貌合神離嗎?


    我說我在這裏公司裏呆著也太無聊了。他說你可以各個部門之間走走,你以前也是在這裏工作的,你現在以旁觀者的身份過來看看,如果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你就提出來,我也好讓下麵的人提出整改。這樣你不會無聊,也順便能幫我的忙。


    我說那可不行,現在人家都叫我老板娘呢,我現在要是到各部門去竄,人家還以為我是去監督工作呢,以後再說吧。


    他說那行,你去逛街吧,等我把事忙完了就過來找你,今天晚上我們得迴家一趟,和家裏人商量一下我們的婚事。


    我一聽就驚住了,“我們的婚事?”


    聲音大得我都有些吃驚,我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激動。


    “是啊,我們的婚事啊,早些時候我求婚,你不是都答應了麽?難道你想反悔不成?你要敢反悔,那我跟你沒完,那麽多的人可都看著呢,你要是反悔,那我可就真是太沒麵子了。”


    “我不是要反悔啊,我隻是覺得忽然說婚事,是不是也太急了一些?”


    “你都答應嫁給我了,那接下來當然就是要籌辦婚禮的事了,這樣的大事,那當然得雙方的家長商量著辦,你看是先去我家,還是你家?”


    我心想我家那就不用去了,我媽要是知道安明要娶我,那肯定是高興壞了,都不用再商量了,直接領走就是,還有什麽好商量的。


    “可是你爸那是明確表示過不同意我們的在一起的,我現在要去和他談我們的婚事,你覺得他會同意嗎?”


    “他會同意的,他之前反對,那是因為他擔心你是因為我有錢而和我在一起,可是在關鍵時刻,你肯放棄已經到手的鞋廠資產來換我的安全,這態度本身已經能夠說明所有問題。如果你這樣的他都不能同意,那他要給我找一個什麽樣的?相信我,我爸也不是糊塗蛋,他一定會同意我們的事。”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我心裏還是一點底都沒有。要說我看上安明,和物質一點關係都沒有,那肯定是自欺欺人。畢竟隻要是人,都會希望自己過得好一點,我也是俗人,我也一樣希望自己能住好一點的房,能開好一點的車,不至於會為了柴米油鹽發愁。但如果安明沒有這些,我也相信我會愛他,因為他能給我的,不僅僅是物質上的享受。


    我這樣想,可人家不一定會這樣想。對於安家來說,我是個離過婚的二手貨。不管是哪一方麵,都不能和安明相配。不管是出身還是學曆還是履曆,我就沒一樣能拿出手的。我這樣的人和安明在一起,說高攀那都是輕的了,應該說是蛤蟆硬吃天鵝肉。我當然是蛤蟆,人安明才是天鵝。


    所以我真是沒信心,我怕我們一說出要結婚,安永烈就會勃然大怒,然後將我趕出安家的大門。我被趕出來倒也罷,我擔心會連累安明也要和他家的人鬧翻,那我罪過就大了。


    “你別想太多,其實有些事情本身並沒有那麽複雜,都是自己給想複雜了,不就是我們兩人都覺得對方不錯,然後年紀也不小了,所以就約好一起結婚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就這麽簡單,是不是?”安明又安慰我說。


    為了不讓安明太過擔心,我點了點頭,但其實心裏一點也不踏實。如果是普通的人,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倒也確實簡單得。可是安明不一樣,總感覺他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的婚姻,也不能單純地用普通人的標準去衡量。


    所以這事絕對沒安明說的那麽輕鬆那麽簡單,隻怕是比這要複雜了不止是十倍。


    “好吧,那我陪著你去。”我答應了。


    不管安家的反應有多激烈,這也是我遲早都得麵對的事。這個彎,怎麽也不可能繞得過去。要想進安家的門,我就得必須麵對安家的家長。


    晚些時候,我和安明一起去商場買了些東西。準備拿迴安家。上一次安明說什麽也不用帶,結果讓羅怡給弄了個措手不及,這一次那可是去談婚姻大事的。如果帶些東西,希望能給幾分薄麵,不要讓我太過難堪才行。


    想想我原來在安家人的麵前,還是卑微的。卑微到有些需要人家施舍的程度。如果安家的人不同意,那我根本沒轍。我根本沒什麽資本去和人家抗衡。我連恨人家的權利都沒有。


    門當戶對這種觀念恐怕所有的人都會認為已經落後,但事實上這種觀念深植於人們的內心深處。他們在擇偶或者選兒媳婦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把這個標準給搬出來。如果兩家人的境況相差太大,他們就會覺得不妥。


    他們甚至會懷疑相對比較差的一方,會影響到好的一方的發展。這個社會,強強聯合就能一加一大於二。如果強弱牽手,就會削弱強的一方的勢力。這被大家都理解為真理。


    去往安家的路上,我一直悶聲不語,安明說你別這麽緊張,越是緊張就越壞事。


    我說我倒也不想緊張,可是我一想到你爸有可能一怒而起,我就心虛得厲害。


    安明又伸手過來拍了拍我的手背,“小暖,你現在已經是一個優秀的女人了你應該要有足夠的自信才行。你要相信我家裏人都會同意。”


    “安明,咱們也直說了吧,如果萬一,我是說萬一,你爸不同意我們的婚事,那怎麽辦?”我說。


    “他不會不同意的,他絕對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家長,你要對我有信心,也要對我家裏人有信心。”


    “你就說,萬一你爸真不同意,那怎麽辦?”我追著問。


    “那我也要娶你。這件事隻有我自己可以作主,其他的人,誰也作不了我的主。如果婚姻都不能自己作主,那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他說得堅定,我聽了心裏又是高興,又是擔憂。


    高興的是他能這要說,那說明他對我的心是堅定的。擔憂的是他既然如此有決心,那萬一他爸不同意我們的婚事,他必然會一意孤行,那接下來的事當然是他和家裏人決裂。


    這會讓他左右為難,畢竟安明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他絕對不會因為家裏人不同意就會拋棄我。但他事實上也不可能因為我而拋棄他家裏的人。所以最後的結果就隻能是讓他非常的為難。


    一個左右為難的人,一定是不會快樂的,這是肯定的。我不想讓安明因為我和他的事不快樂。


    “你看,這還沒到家呢,你就愁眉苦臉的,好像我爸已經拒絕了我和你結婚一樣,我都說過了,我們隻是向他們匯報說我們要結婚了,而不是去問他們我們是不是可以結婚。不管這世界上有任何人反對,我都會和你結婚。你就那麽不相信我的話嗎?”安明大聲說。


    “我當然是相信你的,隻是……”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了。


    “這世上總會有一些事不能讓人稱心如意。我爸這前或許對你會有些成見,但我們可以改變他的想法,你根本就不必那麽擔心。”


    安明一再勸說,我也不想讓他太過鬱悶,隻好強作歡笑。心裏卻在想,如果安永烈明確反對,我又該如何自處?


    再擔心也得麵對,車很快就到了安家。第一個出來的,依然還是劉素。安家的人,也就是她最為讓人可親。能讓人沒有壓力,覺得大家可以一個對等的人格基礎上交流。


    “阿姨,這是給你們買的一些東西,小小心意。希望您會喜歡。”我把準備好的禮物從車裏搬出來。


    “不是不讓帶禮物的嘛,還破費,真是的。不過我喜歡,哈哈哈……”劉素依然還是那種爽朗的笑,讓人聽了心裏輕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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