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後,蘇念就一直呆呆愣愣的,尤其是馬車在路過丞相府外麵後,蘇念更是讓車夫停了下來,他掀起簾子往對麵看去,丞相府外麵已經掛上了白幡,整個丞相府都籠罩在悲痛當中,他旁邊的溫小寶有些擔心蘇念,他忍不住的說道“阿念,其實那穆若就這麽沒了也算是一種解脫,畢竟他這麽多年來一直都被那身子困在後院中,常年臥病在床的,他隻怕早就已經受不了了。”

    “可……可明明才見過不久啊,怎麽就突然沒了呢?”

    丞相府內,樊霜靜靜地站在靈堂內,她看著牌位上刻著的穆家長子穆若的字樣,眼中滿是諷刺,她伸手捏了捏腰間掛著的那兒荷包,撩起衣袍跪在蒲團上,她身後的穆方尹頓時慌了,連忙上前想要將她扶起來,嘴裏還說這“殿下,穆若如何能擔得起您這麽一跪,您快起來啊。”

    “他值得。”

    樊霜眼中的諷刺又濃了一些,不過穆方尹卻沒看到,樊霜這麽強硬,她也隻能將手鬆開,站在她身後道“殿下,京郊外來信說已經安排好了,這次沈寧突然將您召進宮裏,穆若無法隻能用這樣的方法將你從宮裏救出來,那沈寧一向警覺,隻怕已經發現您的身份了,殿下,不如就在三日後,您就跟著一並出去吧,等徐季同那邊傳來消息,咱們就能聯合京郊外的人還有朝堂裏早已布置好的那些人,將那虛偽的沈寧從龍椅上拉下來,光複前朝了。”

    “前朝已經覆滅,光複了又能如何。”樊霜突然起身,她伸手指著那牌位後麵的棺槨道“穆方尹,那裏麵躺著的是你唯一的兒子,現如今他已經死了,你卻無半點傷心,還在這兒與我說這些事情,難道你就不怕九泉之下若兒聽了寒心麽?”

    穆方尹沒想到樊霜會這般說,心裏不由得想到之前侍人來的消息,說穆若與樊霜之間隻怕是有些不幹淨,之前她還不相信,現如今看到樊霜這般穆方尹也算是明白過來了,她冷笑了一聲看著樊霜,“殿下,咱們這些人為了光複前朝已經付出了這麽多了,穆若也是為了您才甘願一死的,難道殿下想讓他的心血付之東流麽?”

    “我從來沒有想過什麽光複不光複前朝的,當今皇上沈寧將這天下打理得很好,倒是你們宛如蛀蟲一般,搞得百姓們名不聊生的,沿海那漁村的百姓們做錯了什麽,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偏生因為你們,搞得家破人亡的,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光複前朝?”

    “樊霜!”穆方尹被這些話激怒了,就連平日裏那副和和氣氣的虛假的麵容都維係不下去了

    ,她滿臉怒氣的看著樊霜,可一想到之後還有計劃,她又生生的將這股怒氣忍了下去,她衣袖一揮負手在身後“殿下因小兒去世悲痛欲絕,已經有些胡言亂語了,殿下方才的話本官不會放在心上,殿下還是迴屋好好休息吧,來人將殿下請下去。”

    很快守在門口的兩個護院就進來了,一左一右的站在樊霜的身後,生硬的說道“殿下,請。”

    樊霜看著穆方尹,抿著嘴直接就出去了,樊霜一走,一道身影就從房梁上翻下來,女人臉上帶著麵具看著那樊霜離去的背影,“沒想到殿下對穆若倒是情根深種,隻是接下來額計劃她若是不配合就麻煩了。”

    “她不過是我手中的一個傀儡而已,容不得她不答應,安書已經去沿海漁村了,不出意外應該這兩天就會有消息傳來,倒是你那兒,西南軍那邊如何了?”穆方尹走到牌位前,從侍人拖著的托盤裏麵取出了三支香,放在燭火上點燃,隨後就插到了香爐裏麵。

    “已經派人拿著那石林淞的信件去了,不過這次那沈翊楠突然親征,真的沒有什麽問題麽?”女人還是有些不放心。

    “沈翊楠那邊我已經有了安排了,現如今隻要西南軍那邊有了動靜,京都這邊也可以開始行動了,到時候隻要咱們的人進入京都,這京都還不是咱們的囊中之物,隻要控製了沈寧,沈翊楠不會不聽話的。”

    這兒沒有旁人在,穆方尹絲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很快,她就會是這南國真正的主人了!

    迴到侯府的蘇念坐在自己的屋子裏,他嘟著小嘴趴在桌上,手指在桌上的花紋上麵撓了撓,直到房門被人從外麵敲響,艾東的聲音傳了進來。

    “小殿下,殿下的信到了,你可要看看?”

    信?!

    剛剛還蔫兒噠噠的蘇念頓時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力氣,猛地打直了身子,一路小跑著來到門邊,艾東還在門外趴著門企圖從門縫裏麵看看裏麵的動靜呢,結果一個沒注意,房門就從裏麵被打開了,艾東連忙穩住自己的身子,這才避免了撲到蘇念身上,撲過去事小,但若是讓小殿下給摔倒了那就是事兒大了,不過蘇念也不在乎,他現在滿心都是沈翊楠給他的信。

    一雙白嫩嫩嫩的小手攤開在艾東麵前是,蘇念眼巴巴的看著他,語氣有些急切的問道“信呢?”

    艾東安安咂舌,果然還是殿下厲害啊,不過是一封信都能讓這朵蔫兒了的嬌花又有了精神,他忙從袖中掏出方才十一給他的信,放在蘇念的

    手上,蘇念看到上麵阿念親啟四個大字,臉上可算是露出了笑容,他樂嗬嗬的拿著信轉身就進去了,反手還將門給關上了。

    他迴到桌前迫不及待的將信打開,他才知道這信不是沈翊楠這兩天寫的,顯然是之前就已經寫好了,若不是他在她走之前知道她要親征,這封信就是沈翊楠給他道歉的,不過雖是這般,但是蘇念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深了,他看了一遍不夠又看了第二遍,他將信舉起來揚了揚,小臉羞紅,他微微嘟著小嘴看著信上那最後一句話,他喃喃道“才不要嫁給你呢,哼!”

    可隨後他又糾結起來了,姐姐都來信了,他是不是也要迴信呢,可寫什麽好呢?蘇念的房中一直都擺放著文房四寶,他翻箱倒櫃的找了出來,放在桌上,研好墨後,蘇念就拿著筆坐在桌前,看著前麵的信紙,信紙很漂亮,角落還有一朵粉色的小花,他有些為難的叼著筆。

    寫點什麽好呢?

    這一琢磨就一直到蘇珮迴來,蘇珮一迴來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自家兒子,可等她來到蘇念院子裏就看到一個艾東守在那兒,房門還關上了,眼瞧著艾東要給她行禮,蘇珮揮了揮手反問道“阿念這是在做什麽呢,怎麽將門給關上了,聽說阿念和溫府的那位小公子進宮了,可是這一來一去給累著了?”

    “小殿下隻怕是在屋內看信呢。”

    “看信?”

    蘇珮心想著,蘇念有什麽友人需要信件交流的麽,她試探的問道“可是大皇子那邊有什麽消息了?”

    艾東搖了搖頭“是殿下,殿下之前走的時候給小殿下留了一封信,說是等她離開兩日後再給小殿下的,今日小殿下魂不守舍的,索性已經兩日了,奴就將信給了小殿下。”

    ……

    蘇珮暗暗磨牙,那隻臭豬都已經離開京都了怎麽還留了後招來勾搭她家的小白菜!

    不過她很快就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後了轉而問艾東“怎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阿念平日裏在府上待著不開心,若是覺得無趣可以出去走走啊,到時候我讓人陪著他一起去,想要買東西就讓那些人提就好了,我蘇珮的兒子可不能受了委屈。”

    艾東將今日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蘇珮這才有些明白,可她就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壓根就不會哄人,她直接將隨身帶著的她的私庫的鑰匙拿出來放在艾東手上,十分豪邁的說道“沒有不是逛街能解決的,若是還不開心那就買,我蘇珮的兒子可不能因為不高興就將自己給憋壞了,今日太

    遲了,等明日,你去將溫公子和章家正君請來,至於二殿下,二殿下現如今身懷有孕,就不請了,有孕之人可不能勞累,對了迴頭你去挑挑,送些東西到江府,就說是阿念給二殿下安胎的。”

    “諾”

    蘇珮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看到那緊閉的房門,一想到自家小白菜是在給那遠去邊關的臭豬寫信,心中就酸不拉幾的,她都還沒有收到過阿念給她寫的信呢,怎麽什麽好處都讓那臭豬給占了,哎,不過蘇珮也知道,畢竟自家阿念從小就是被那沈翊楠養大的,其實細數京都乃至整個南國,蘇珮還真就找不出第二個配得上她家阿念的人了。

    在她的眼裏阿念哪兒哪兒都好,當然最好的還是因為阿念是言兒生得,和言兒那乖巧討喜的性子是一模一樣的,一想到施言,蘇珮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了,等朝中的那些蛀蟲都處理完了,她一定要去邊關將言兒帶迴來,至於駐守邊關一事,她老了,就想在京都守著阿念守著言兒。

    直到蘇珮走後,艾東還捧著那鑰匙站在院子裏,他雖說從小跟著小殿下見識過不少好東西,但是這可是蘇侯爺的私庫啊,用腦子想想都知道裏麵必然有很多好東西,艾東頓時覺得這把鑰匙好重啊,還有方才侯爺說的那些話,這就是來自一個武將娘親對自家兒子的愛麽?

    一言不合就是買!

    蘇念絲毫不知道外麵的動靜,等他寫完信後又小心翼翼的將信裝到信封裏麵,他寫了不少呢!

    足足有兩張信紙那麽多,都是這兩日發生的一些事情,平日裏若是沈翊楠在的話,他都會與她說,但是現在她不在,其實寫信也挺好,蘇念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

    唔,就是這信寫得他的手好酸呐。

    他先是將沈翊楠的信找了個精致的小匣子裝在裏麵,隨後又將他方才寫得信拿在手中,這才起身出去,艾東依舊是守在門口,看到蘇念出來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小殿下,嗯,好像已經恢複了,隨後他又看了看蘇念手中拿著的信,好奇的問道“小殿下,這是?”

    艾東一提到信,蘇念就將信放在艾東麵前晃了晃,帶著雀躍的語氣說道“這是我給姐姐寫得信呀。”

    話剛落,蘇念就想起來,姐姐這次是去邊關打戰的,他這封信能不能送到姐姐的手上呢?

    無意之間,蘇念將自己擔心的問題給問了出來,艾東喚了一聲,隱身在暗處的十一走了出來,蘇念疑惑的看著他倆,十一道“小殿下若是有信要送

    給殿下,屬下可替小殿下將信送去。”

    “好!”

    蘇念點了點頭將手中的信交給了十一,十一接過信後就離開了,倒是一旁的艾東從懷中將蘇珮給的那把鑰匙拿了出來交給蘇念,“小殿下,在你寫信的時候侯爺曾來過,這是侯爺給小殿下的。”

    “?”

    “這是侯爺私庫的鑰匙。”

    ???

    蘇念隻覺得手中的鑰匙有些燙手,“娘親怎麽把這個給我了,我又不要她的私庫。”

    “侯爺知曉小殿下心情不高興,隻怕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你,就將這鑰匙給了小殿下,說是小殿下若是覺得不高興了就出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有的話就直接給買下來,不過出去的時候要帶上溫小公子或者是花嵐殿下,侯爺還說了,讓小殿下得了空去挑幾件東西送給二殿下說是為二殿下安胎呢。”

    蘇念皺了皺小鼻子,小臉上寫滿了開心,娘親怎麽可以這麽好!

    “對了,娘親呢?”

    “侯爺方才迴來過,又出去了,估摸著應該是還有別的事情吧。”

    “行吧。”

    突然懷揣巨款的蘇念覺得有必要去瞅瞅娘親那私庫裏麵有什麽,要是有好看的布料或者頭飾就更好了!

    轉眼已是三日過去,沈寧站在宮牆上,而她看得方向則是丞相府那邊,今日那穆若要下葬了,到底是朝中的重臣,沈寧大手一揮今日就休朝一日,就連她也派了宮裏的侍人去走了一趟。

    “可出發了?”

    聽到身後的動靜,沈寧頭也沒迴就問道,華尚一路走過來站在沈寧的身側,她從袖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字條遞給沈寧“皇上,已經出發了,這是樊大夫的來信。”

    沈寧接過信後隨意的看了一下,嘴角抿著一抹笑容“這樊霜倒是個有意思的人,因為心上人死了就這麽不顧一切了,若是那穆若沒死,朕倒是還有幾分心思想要成全這兩人呢。”

    “不過這穆方尹也真是狠得下心,為了自己心裏的野心竟然讓那穆若服毒,不過到底還是心急了一些,朕不過是將人召進宮來,她就這麽坐不住了。”沈寧搖了搖頭,語氣中還有些失望,她將字條揉成一團,覺得這兒實在有些無趣了,轉身就從台階上往下走去,“對了,君後呢?”

    “皇上昨兒不是說想要吃雪梨乳鴿湯麽,君後一大早的就讓人準備了,先下估摸著應該已經燉上了。”

    自從沈寧昏迷後醒來,這些日子一直都黏在君後的身邊,剛開始還好,現如今是除了上朝,隻要不單獨召見朝臣,幾乎都在鳳儀宮內,君後無法隻能讓人在偏殿專門劈了一間書房出來,讓沈寧將那些原本應該待在議政殿的折子都放好,不過雖說帝後的感情是越來越好了,但後宮其他的侍君就有些怨言了,不過也不敢說,隻要沒到沈寧的麵前她就當做不知道。

    京都這邊暗流湧動,西南那邊也並不太平,南方那邊更是發生了一件大事,一股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匪寇竟然將鎮南王府給洗劫一空了,而且還從鎮南王的一處密室中找出了她勾結匪寇的證據,這消息一傳出來,文武百官震驚不已,沈寧迅速下旨捉拿鎮南王石林淞並且將在朝為官的石蘭煙也禁足了,禁軍將石蘭煙的府邸圍了一圈,尤其是後門,小門還有前門,別說人了,就算是飛禽也別想出去。

    白青山上,周琴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迴來,一同迴來的還有一直排到山路口的箱子,上麵都貼上了封條,沈翊楠站在台階上,而她身後跟著的則是去辦完事情迴來的計秋,周琴道“殿下,這都是從鎮南王府裏麵帶迴來的,裏麵一共有白銀三百萬兩,還有很多奇珍異寶。”

    沈翊楠看著那幾乎都望不到頭的箱子,她道“讓你手下的那些人都去挑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吧,計秋傳信迴京讓母皇派人將這三百萬兩白銀都押送迴去。”

    “諾”

    周琴則是帶著人跪在地上“多謝殿下。”

    “去準備準備吧,我們該出發去邊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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