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完七天後放榜,考場外麵一大早的就圍滿了人,學子們緊張的等待著,一對禁軍圍著一輛馬車停在路邊,她們疏散了一條路出來,李楊從馬車裏麵出來,雙手捧著黃榜在學子們的期盼下走到牆邊,由一旁的禁軍將其張貼上去,禁軍護著李楊離開後,學子們紛紛圍了上去。

    今日來的不僅有學子們,還有一些氏族,她們都是靠皇室庇佑的,手中都沒有實權,每次會試後都會想著來這兒尋得一位上榜的學子與其聯姻。

    江雲身材高挑,外貌俊美,又是解元,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不過江雲倒是十分的淡定,站在一邊看著那擠滿人的黃榜,仿佛絲毫不關心自己的成績。

    “那江雲倒是淡定,難不成她就絲毫不擔心自己沒有在榜上麽?”

    溫玥和沈翊楠依舊站在那茶樓的窗口處,看著對麵的動靜,溫玥手中端著一碟瓜子,嗑著瓜子看著對麵,可謂是愜意得很,小蘇念被沈翊楠抱在懷中,也伸手去拿瓜子。

    “她好歹也是解元,心中隻怕是胸有成竹,隻要穩定發揮,上榜不是問題,隻是排名而已。”

    沈翊楠對江雲考試的結果並不是很關心,若是她沒能高中,那就說明她的眼光不行,至於培養心腹一事就等溫倩春闈後了,至少溫倩是由溫老一手教出來的,所以沈翊楠對這次秋闈並沒有太大的關注。

    江雲的同窗從人群中擠出來,臉上滿是歡喜,她一路歡唿著“中了中了”跑到江雲的身邊,伸手就想給江雲一個大大的擁抱,結果被她側身躲了去,同窗倒也沒覺得什麽,她依舊十分興奮,伸手就在江雲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會元啊!江雲,你可是會元啊,出息了啊,你這又是解元,又是會元,爭取殿試高中狀元,那可就是連中三元了!”

    同窗是真心為江雲趕到高興,一旁的學子們聞聲往來,有些甚至還圍了過來,想要看一看這位會元,一旁的那些存了想要招個成龍快媳的氏族也都看了過來。

    江雲知道自己能中,但沒想到居然是會元,一向淡漠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她伸手拍了拍同窗的肩膀,“晚上的時候我請你吃飯,對了,你呢?”

    “那感情好。”同窗連忙點頭,隨後又道“我也中了,不過排在了後麵,我本來就是來走個過場順便來看看京城的。”

    她家境在青州縣也算是好的了,能來京城參加會試已經是很意外的了,想她考上後,她娘還高興得在府外擺了三天的流水席呢,這次來她也不過是

    來長長見識,若是能結得一些人脈自然是更好的。

    至於江雲她是知道江雲家中的情況的,家徒四壁簡直是不要太過於貼切,想要謀得出路,就隻有上榜這一條路,這來京城這段時間內,平日裏都是她沒事兒的時候會給江雲帶點吃的,不過這次既然是江雲說了,那她們可要好好吃一頓了,大不了到時候她先把錢給付了,就當存個善緣罷了。

    江雲點了點頭,和同窗並肩離開了。

    有人上榜,自然也有人落榜,上榜的喜笑顏開,至於落榜的那些人有些垂頭喪氣的離開,有些則是直接崩潰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茄茄~”

    小蘇念窩在沈翊楠懷中,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襟。

    “嗯?”

    “茄茄,不是說前三要騎大馬遊街的麽,為什麽阿念到現在都沒有看到誒,素不素那些人不走這邊?”

    小蘇念說著還不停的看著下麵,隻是想下麵有的隻是人,並沒有什麽騎大馬遊街的。

    沈翊楠還沒說話呢,一旁的溫玥倒是先笑了起來,結果笑得太猛了,一顆瓜子卡在了她的嗓子眼那兒,她猛地咳嗽起來,沈翊楠瞥了她一眼後,溫玥一邊咳嗽一邊往後退去。

    “阿念,你看到了麽,吃東西的時候莫要說話,不然就跟她一樣,明白麽?”

    “嗯!所以,茄茄,為什麽今天沒有騎大馬的呢?”

    小蘇念看了眼溫玥,用力的點了點頭。

    溫玥想要說話,但是一直都在咳嗽,她猛地灌了一杯茶,要稍微好一點了,身後的動靜沒了後,沈翊楠才說道“騎馬遊街是要殿試以後,到時候我帶你來。”

    “好!”

    黃榜放了後,禮部尚書孔豐雅就帶著幾個禁軍捧著一個蓋著紅布的盤子一路敲鑼打鼓的來到江元她們住的客棧外麵,周圍不少人都探了腦袋出來觀看。

    江雲初來為了節約錢,住的是一間小客棧,同窗本是想把江雲那份錢出了一起住到主街那邊的大客棧的,奈何江雲不願,還說那邊吵,不利於複習,同窗被說動了,也跟著她一起留在這兒,孔豐雅她們來的時候,江雲正在後院洗衣服。

    “江會元可在?”

    同窗本是在屋內收拾東西的,突然聽到外麵一陣敲鑼打鼓,還有人似乎在喊著什麽,她在二樓推開窗戶,就看到下麵的陣仗,這一看就是來找江雲的,她連忙將手中的衣服丟在床上一路跑下樓去了

    後院,看到江雲還在洗衣服,她忙上前將江元一把拉起來,江雲還有些疑惑“怎麽了?”

    “門外有大人來了,看那樣子隻怕是來給你送奉銀的,你還在這兒洗衣服,還不快出去看看。”

    同窗伸手取下一旁架子上的帕子,囫圇的給江雲擦了一下手後,就拉著她去了前麵,客棧的掌櫃站在門口,臉上笑得褶子都出來了,看到江雲後,臉上的笑意更大了,“江會元快來快來,大人找您呢。”

    “你可就是青州的江雲?”

    孔豐雅雖說看過貌冊,但這也是第一次見到本人。

    “迴大人,正是在下。”

    江雲在考上舉人的時候就不用再自稱草民了,而如今她高中黃榜,也無需對朝中官員行大禮,但她依舊衝著孔豐雅彎腰行禮。

    看著她這謙卑的樣子,孔豐雅心中也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也深了些,她單手將手中的托盤交給身側的禁軍,親自上前把江雲給扶起來“你如今高中會元,隻等接下來的殿試了,那日之後你我也就是同朝為官的同僚了,不必如此拘禮。”

    “多謝大人。”江雲順勢站了起來。

    住在周圍的不是隻有江雲和她的同窗,還有別的學子,看到江雲被那位大人親切的對待,心中恨不得自己才是高中會元的人,心中羨慕得很。

    孔豐雅抬了抬手,禁軍捧著托盤上前兩步,孔豐雅伸手將紅布掀開,裏麵是碼的整整齊齊的兩排銀元寶,莫約有三百兩,旁邊是一本赤紅色的折子,這折子是隻有榜上前十才有的,到時候若是要進宮參加殿試,還得需要這折子。

    三百兩在這京城算不上太多,但對於江雲那可是一筆巨款,她可從未見過這麽多銀子,她伸手恭敬的接過,還拿起兩個銀元寶借著端托盤的動作放在孔豐雅的手上“勞煩大人和諸位大人跑一趟了,這些雖然不多,就當在下給你們的茶錢吧。”

    孔豐雅還以為寒門出來的都是那種死讀書的人,沒想到這個江雲倒是個會來事兒的,兩個銀元寶也不過就三十兩,孔豐雅也就收下了,她伸手拍了拍江雲的肩膀,壓低了聲音說道“殿試到時候是皇上監考,本官聽說今年太女殿下也要去,你如今高中會元,到時候前三甲必然有你一席之地,不過你可莫要露怯了。”

    “多謝大人。”

    孔豐雅擺了擺手“這奉銀和帖子本官也就送到了,就先走了,江會元好好休息,等你高中三甲,到時候本官可要來找你討杯

    酒喝,到時候可別把本官關在外麵了才是。”

    “怎會。”

    江雲看孔豐雅要走了,又衝著她行了一個禮,“借大人吉言。”

    送走孔豐雅一行人後,江雲就被同窗拉迴了房間,關上門後,她圍著江雲轉悠了一圈,伸手摸著下巴,一臉驚歎的說道“看不出來啊,沒想到你還這麽會說話呢。”

    “走吧,請你去吃大餐。”

    江雲將帖子和銀子妥善收起來後就拉著她一道出門了,兩人找了一處酒樓一直喝到晚上酒樓都快打烊了才離開,同窗已經喝醉了,江雲也有些微醺,她扶著人艱難的走在街上。

    此時的街道的兩邊還有一些沒有關門的商鋪,倒也不顯得黑,同窗伸手搭在江雲的肩膀上,一臉通紅,眼神迷離的看著江雲“如今你算是苦盡甘來了,等你高中狀元,到時候你一身狀元服衣錦還鄉,到時候看你們那兒的人還敢不敢小瞧你還有你的爹爹,等你的官職定了後,你就早些娶個夫郎,畢竟到時候天冷了,還是得要一個溫柔可人的夫郎熱炕頭才是。”

    說著,她又伸手一揮“我等你參加完殿試後再迴去,到時候我還能炫耀炫耀說我的同窗是狀元娘,我還和她吃過酒,多好,這次迴去啊,我娘也要給我相一個夫郎,到時候你可要來參加我的喜宴好不好。”

    “嗯。”

    江雲點了點頭,她若是辦喜宴,她自然是要迴去的,畢竟這來京城的路上和來了以後,她對她都頗為照顧,隻是有些話她不善於表達,不過她做過的事情她都記在心裏,至於今日這些話,還是來時老師教她的,不然就她這樣,指不定要得罪人呢。

    她們在主街的酒樓,迴客棧還需要穿過一處巷子,江雲抬眼看到巷子口停了一輛馬車,也沒多看,就閑著將身邊的人弄迴客棧然後好好地睡上一覺,可她沒想到坐在外麵的車夫下來了,還擋在她們的麵前“請問您就是江雲江會元麽?”

    “你,你是誰,額,為,為什麽要找咱們江雲?”

    江雲還沒說話呢,她身邊的醉鬼就先開口了,跌跌撞撞的擋在江雲的身前,結果腦子暈暈的,看岔了方向,指著一旁的牆壁大聲的說話,江雲搖了搖頭,伸手一把捂住醉鬼的嘴巴,將她拉到身後,這才道“不知找在下有何事情?”

    “我家主子就在馬車裏麵,想要見見江會元,不知江會元可否賞臉上車一見?”

    雖說是商量,但那車夫往旁邊讓了一步,而她讓開的時候

    ,不經意間扯了一下衣服,雖說天黑,但天上還掛著月亮,江雲清楚的看到扣在她腰間的軟劍,在月光下發出一道寒光。

    “不知你家主子是?”

    “江會元上去一見便知。”

    被江雲捂著嘴的同窗還在掙紮著,江雲並不想和那些人有什麽牽扯,但此時若是她不去的話,隻怕也不知道會出什麽樣的事情,但若是去了,日後她就算是在朝為官隻怕也被迫站隊了,江雲猶豫著,她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周圍,幾乎都沒有人走動。

    她的心裏真是拔涼拔涼的。

    “江會元?”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響起,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來“本小姐倒要看看是誰呢,這大半夜的,沒看到人家江會元喝了酒要和好友迴去休息了麽,這喝茶也不是大半夜的喝啊,莫不是得了什麽病,白天不能出來,非得晚上出來不成?”

    溫倩坐在馬背上,一手拿著馬鞭在用力的摔了一下,在黑夜中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將江雲的同窗嚇了一個機靈,溫倩手中還提著一個油燈,舉在手中還有些陰森森的。

    “溫二小姐,沒想到這大半夜的竟然還能遇到您。”

    馬車依舊沒有什麽動靜,依舊是那車夫在說話,隻是相比方才的盛氣淩人,此時的她就顯得十分的恭敬了,上前衝著她行了一個禮。

    “喲,還是認識本小姐的啊,莫不還是熟人不成?”

    溫倩騎著馬往前走了兩步,車夫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她道“這天色已黑,二小姐還是早些迴去休息吧。”

    “你家主子不是還想請江會元去敘一敘麽額?本小姐還挺好奇人家江會元一個青州來的,和你家主子京城中人有哪門子的久可敘,不如也讓本小姐也聽聽啊,日後本小姐若是看到別縣來的順眼的也去這麽敘敘。”溫玥6挑了一下眉頭,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馬車。

    車夫忙道“這都是個誤會,誤會,夜深了,我們就先走了,溫二小姐,江會元,請自便。”

    車夫不再等溫玥說話,轉身迴到馬車邊,上了馬車後就駕著馬車離開了,溫玥也沒動手攔,就任由她們離開了,不過在馬車從她旁邊路過的時候,溫玥冷笑了一聲,等馬車走了以後溫玥才翻身下馬,看到那江雲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己,也沒啥感覺,她道“這夜深了,總有一些牛馬出沒,江會元日後若是喝酒,還是早些迴去吧,畢竟你現在可是京城裏麵熱議的人物,有些人啊,就喜歡這大晚上的找人去‘敘舊

    ’呢。”

    江雲一手扶著同窗,衝著溫玥拱手“多謝二小姐,江雲記住了。”

    “行了,迴吧,祝你高中。”

    溫玥說完後就轉身,一手牽著馬的韁繩,幹淨利落的翻身上馬離開了,她一路去了太女府,府外一直有人等著,看到溫玥來了後,忙上前為她牽住馬,溫玥下了馬將手中的鞭子丟給侍人後就大步進去了。

    今夜小蘇念不小心吃撐了,正被沈翊楠牽著在後院消食,溫玥來的時候,小家夥蹲在地上逗洗得白白的阿雪玩兒,看到溫玥後抬起頭來衝著她甜甜的叫了一聲“溫二茄茄。”

    “阿念真乖。”

    溫玥從懷中去出一個銀質的小鐲子遞到小蘇念的手中“呐,這是給你的,你和你小寶哥哥一人一個。”

    “謝謝!”

    溫玥隨後走到沈翊楠的身邊,“殿下,如你所說,有人已經忍不住的去攔那江雲了,我去得及時,正巧撞上了,不過沒看到那是誰家的,而且那人身邊的車夫的功夫應該不錯。”

    沈翊楠隨手掐了一片手邊的葉子,冷笑了一聲“等殿試以後就怕是更多,不過這江雲倒也是個拎得清的。”

    “那是,畢竟是殿下看上的人。”溫玥順嘴拍了一句馬屁。

    “行了,趕緊迴去吧,你的事情等殿試後孤會上溫府走一趟的,不過送你去可以,但你必須隱姓埋名,切不可讓那些人知曉你的身份,北邊地處偏僻,尤其是入冬後,條件更是艱苦,你最好還是迴去考慮清楚。”

    “這件事情早就考慮好了,到時候殿下記得說是你的想法,千萬不要說是我想去的,不然到時候我爹指不定怎麽說我呢。”

    溫玥想去軍營的心是堅定的,但是怕她爹齊氏也是真的,她爹不會打她,但是一說就哭就真的讓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她最怕男子哭了,每每遇到這樣,她躲都來不及。

    沈翊楠無語的看了她一眼。

    雖然是夜裏,但溫玥依舊能感覺到她那雙眼中寫滿了的嫌棄,不過好在溫玥臉皮夠厚,她就衝著沈翊楠笑了笑,沈翊楠閉著眼睛轉過頭去“行了行了,你趕緊走吧。”

    “好嘞!”溫玥立馬順著坡滾了下來,還正兒八經的衝著沈翊楠行了一個禮“到時候還要麻煩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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