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紫蓮早上醒來的時候才7點13。但是卻躺在床上盯著手機屏幕快5分鍾才有了起床的打算。

    在起床之前,她又想了想,然後調出楊楓的號碼,快速的按下了‘早安’這樣簡單的內容發了過去。在確定發送成功後,她才將手機扔到了一旁,跳下床跑進了洗手間內。

    等她從洗手間裏把自己整理完畢,慢條斯理的走出來的時候,楊楓迴的短信息也早就到了。

    “早安。”同樣簡潔的話。連標點符號也隻是沒有什麽特殊性的句號而已。秦紫蓮卻坐在床邊看得連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

    還想發些什麽過去,敲門聲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隻得合了手機站起身去開門。

    本來以為是管家或菲傭的morningcall,打開門之後卻發現站在門外的是衣衫整齊的秦潔。

    “表姐?”秦紫蓮有些疑惑的看著麵前的人。平常的這個時候,表姐不應該還在床上睡得日月無光麽?怎麽今天這麽早就起來了?

    “片石來了。”秦潔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擔心、期待、緊張、不安等各種的情緒都深淺不一的在臉上表現了出來,“他現在和表哥在書房裏。”

    秦紫蓮沉默了三秒,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對秦潔說:“表姐你先過去吧,我換了衣服就馬上過去。”

    秦紫蓮到書房的時候,片石已經離開了,換了片葉半眯著眼坐在書房的躺椅上抱著一包鬆仁,看見秦紫蓮進來,他將手上剝好的鬆仁送進嘴裏,眼睛稍稍的睜大了一些,懶洋洋的跟她打了個招唿。

    秦紫蓮走進書房,目光首先在秦飛和秦潔的臉上淡淡的掃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好的信息,心裏的擔心頓時少了些,再看到片葉一副想要休大假的樣子,便明白了,片石他們帶來的一定是好消息。

    事實上,也的確是很好的消息。正如秦紫蓮的直覺所預料到的,孟老留下的,的確是很重要的證據。

    所謂保險櫃裏的東西,就平常人看來,是與‘貴重’這個詞絕對扯不上關係的,簡簡單單的,隻有兩樣東西而已。但這兩樣東西,對於秦家的人來說卻是事關重要的無價的寶物。那兩樣東西,一樣是一封寫給許映月的簡單的可以稱之為‘懺悔信’的信件,裏麵詳細的寫明了當年他所做的那寫可以算作是犯罪的理由,過程,以及後來的自責和歉意。而另一樣,則是當年他與龔雄所簽定的交易的合同。

    看了這些東西,當年所發生的事情便像一部名叫迴憶的電影一樣清晰的在眼前展開了劇情。

    孟老和龔雄的合作,有著很多的原因。而最根本的原因,是一筆八千七百萬的高利貸貸款,那筆貸款,是孟老的兒子向地下銀行所借貸的錢款,最後一分不留的全部流失在了澳門賭場的賭桌上。追債的人拿著刀逼著他的兒子寫下了‘三天內一定還錢,要不然就拿心髒還抵債’這樣毫無人性的條款。孟老雖然對兒子瞞著他借了錢去賭的事情很是生氣憤恨,但畢竟兒子還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妻子死得早,自己就隻剩下了這一個親人,就算再生氣、再憤恨,也還是不忍心讓他自生自滅的。原本預備的是先向秦定磊借這一筆錢,先還了高利貸的債之後,自己再一點一點的還給秦定磊的。但後來,所有的一切卻向著他無法掌握的方向發展了。因為這個時候,秦氏裏忽然傳出了秦定磊要辭退私人醫生的傳言。不是沒有過懷疑的,畢竟是跟隨了秦定磊那麽多年的朋友,怎麽也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情。直到在辦公室的門外聽到了那些話……

    相比憤怒和失望而言,虎頭蛇尾的聽完那些話就憤然的離開了的孟老心中更多的是焦躁。因為,在‘還債的時間就隻有一天了’這樣的事情麵前,‘被辭職’似乎也就變成了小事。之所以焦躁,是因為不知道在這一天的時間裏能在哪裏湊到這麽多的錢。秦定磊那裏是不能去借了——孟老所想的是:一個都不顧朋友道義要把自己辭退的人,又怎麽會肯把錢借給自己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龔雄找上了他。

    客套話說了半個小時才進入到了正題,一紙合同把雙方的交易關係交代得分外的清楚。交易的內容是讓孟老震驚且怔愣的:協助龔雄謀殺秦定磊。而交易的條件卻又是讓孟老心動的:八千七百萬,正是他目前急切的需要著的東西。

    不是沒有過猶豫,但是仔細的想了想,‘親生兒子的性命’相比‘一個有著心髒病的老人的性命’而言,似乎明顯的是前者更重要一些。更何況,那個後者,還有著‘在這種非常的時刻背叛了自己’這樣的前綴。

    所以,便簽下了那份合同。

    龔雄臨走之前,說了‘其他的三個人如果對秦定磊還有著情誼的話,就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在事情發生的時候調開他們,免得阻礙了我們的計劃’這樣的話。於是,孟老便去問了其他三個人的意見,但是,也隻是說了要‘小小的懲罰一下他的背叛’、‘要讓他知道我們對於他的重要性’之類的話,並沒有提起‘合約’和‘死亡’這樣的字眼。其他三人隻當是‘小小的懲戒’,並沒有料想過後來事情完全偏向的發展,否則他們就不會連猶豫都沒有的便表示了讚成了。

    後來的事情發展得格外的順利。孟老在出發之前換掉了秦定磊隨身攜帶的特效藥,然後在接到了龔雄打來的電話後以‘龔董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老爺您談’這樣的理由讓秦定磊改變行程去了龔氏。向秦定磊撒下了‘我已經打電話告訴了秦宏少爺您在這兒’的謊,阻斷了他準備打電話給秦宏的動作。而那間談話的辦公室裏間也是事先就動了手腳的:設置了定時的自動調溫係統,用以誘發秦定磊病發;而為了避免有人臨時打電話給秦定磊,或者在病發後秦定磊打電話向外求救,龔雄還專門在那個房間裏設置了屏保,隔絕了電波信號……

    在龔雄從裏間出來後,孟老隻是稍稍的阻攔了一下,其他的三人便放棄了要及時進去搶救了想法。以致於他們後來進去的時候,秦定磊已經病危了,搶救……也已經來不及了……

    片石他們取出這兩樣東西後,首先到的地方是許映月那裏。而劉良也剛好是在的。

    在看完那兩樣東西後,劉良沉默了很久。然後才告訴許映月他們,事實上,他並沒有完全的對秦飛他們說實話。

    當初,那個換藥的‘某人’,其實他和其他的另外兩人都早已猜到了是孟老。選擇不說出實話,和孟老一起撒謊。除了‘因為秦定磊的死亡是已定的事實了,所以不想再說出來,引發另一輪的悲劇’外,還有一個原因是:事後,龔雄一直以為是孟老說服了他們三個,他們三個也都是參與了謀殺的人。所以在當年另撥了一千五百萬給他們三個,當作封口費,讓他們離開,走得越遠越好。如果讓秦家知曉了一點風聲,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們和他們的家人。

    並不是貪圖那個每人五百萬的款項,而是,擔心最後的一句話成為現實。所以,不能說。

    更何況,客觀上來說,他們三個,也的確是幫兇的。

    “這麽說的話,”秦紫蓮放下了手中的那份合約書,看向片葉,“現在,我們人證、物證都已經有了,是不是?”

    片葉點了點頭,他放下了手中的鬆仁:“恩,可以這麽說。片音很快就會從日本趕過來,相關的資料證物我們也已經整理好了,隨時都可以遞交法院。”

    “片音?”秦紫蓮對於這個名字很是疑惑。這個人也是秦家保鏢集團的人麽?

    “片音也是秦家特級保鏢之一。聽說她無聊的時候跑去修了法律,現在是一家律師所的一級職業律師。那家律師所似乎在律師界還很有名氣的樣子。”迴答秦紫蓮疑惑的是正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的秦潔。她也是剛從片葉那裏聽說了片音的資料。

    “這麽說的話,片音專程從日本趕來,是會以我方的律師身份出庭,是嗎?”得到片葉的肯定的迴答後,秦紫蓮心安了不少。秦家保鏢的實力和對秦家的忠誠程度都是自己所信任的。那個片音,自己雖然沒有見過,但既然能和片葉他們在秦家的保鏢集團中同級,那必定是不簡單的人物。由她出庭的話,事情一定能夠辦得穩妥得多。

    “如果龔雄的罪名能夠成立的話,結果會是什麽?”秦紫蓮問。

    秦飛轉動著手中的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故意殺人罪,情節惡劣,就算不是死刑,也會是無期徒刑。”

    “我們告倒龔雄的機率有多大?”秦潔問片葉。

    “99。9%。”也就是說,非常大。

    秦紫蓮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秦潔身邊靠在了她的身上。她摟住秦潔的胳膊,抬起頭看著秦飛:“哥,我好想去看看爺爺。我們三個一起去,好不好?”因為秦定磊的家鄉是上海,所以他的墓也在上海。

    秦飛轉筆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抬起頭微微的笑了笑:“好,我讓管家去準備一下,我們中午放學了就去。”

    片葉的手機忽然的響了起來。是一條短信息。片葉看著短信,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問房間裏的其他三個人:“你們難道就不好奇那個保險櫃的密碼是什麽嗎?”

    三雙眼睛的視線都給麵子的投向了他。

    他看著短信,以極慢的速度說,“dbqsos——你們說,他想表達什麽樣的意思呢?”

    “dbq……”秦飛的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動著,“這個很簡單:對不起。”既然是給奶奶的懺悔信,那‘對不起’自然是說得通的。

    “sos……”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難不成是求救的信號?”可是,他在求救什麽呢?

    “的確是求救的信號呢。”門口傳來了一個輕悅的女聲,“是心靈的求救啊——整天生活在殺人和自責的噩夢裏,很想要一個人把他從裏麵拯救出來呢。”從門口走進來的人是片蝶。

    “什麽意思?”秦紫蓮好奇的看著片蝶。總覺得片蝶姐姐所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是話中帶話的,深奧得不得了,片蝶姐姐難道是哲人麽?

    “我和片莎閑得沒事,所以跑去查了一些東西。”片蝶隨便找個個地方坐了下來,“結果我們發現,那個孟老並不是意外的死於雪崩,而是有心去求死的。”

    “呃?!”其他人都吃了一驚。自殺?!!

    “如果不是有心去求死,怎麽可能會在事先將所有的財產都捐贈出去?”片蝶溫柔的給小水喂水喝,“如果不是有心去求死,也不可能會挑在雪崩最頻繁的地方去休假吧?如果不是有心去求死……他又何必一個人挑在1月1日去爬雪山呢?1月1日……那可是他的兒子的死忌日啊。”

    雖然孟老用龔雄所給的那些錢還了兒子的那筆高利貸的債務,但他的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才乖巧了沒一個月後,又跑去賭錢了。結果,又欠下了更多的錢。最後……被高利貸的那夥人堵在碼頭,活活的…打死了——在秦定磊去世後的第二年的1月1日。

    這算是報應麽?誰也說不清楚。

    “片蝶你怎麽會在這裏?你這個時候不應該是在機坪裏等著片音麽?”書房裏沉悶的氣氛因片葉忽然冒出的問題而在空氣中泛起了些波紋。

    “片桐在那裏呢。”片蝶給小水喂著水,頭也不抬一下,“你把片石那封信和那份合約給我拿過來下,片石打電話讓我過來拿的,說是重案組的馬sir要看。”

    片葉的眉頭糾結了起來:“為什麽要打電話給你呢?我不是就在這裏麽?難道片石那家夥想忽略本帥哥的存在?”帥哥就是帥哥,眉頭糾結起來依舊是很好看的。

    片蝶連想都沒想,就風輕雲淡的將答案給了他:“因為他嫌你懶。”

    在片葉不滿的拋著白眼的同時,秦飛也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這個案件,雖然情節算得上比較嚴重,但也還沒有嚴重到要出動重案組的地步吧?”

    “那有什麽奇怪的,”片葉抓了一把鬆仁繼續吃,“片石那家夥啊,以前是幹fbi的,在警界的人緣一直不錯,找了重案組的人幫忙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吧?”雖然不知道那家夥後來為什麽又不幹了……

    片石之所以叫片石,是因為他嘴硬得像塊石頭吧?在問了三天都問不出答案時,片葉是這麽想的。

    “如果片石找重案組的人幫忙,重案組的人一定會幫,這一點我相信。”片蝶終於放下水杯,抬起了頭,“可是,這一次重案組的人卻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之所以警方有關上級會讓重案組接手龔雄這個案子,是因為龔雄除了涉嫌3年前的謀殺案外,還與上海的黑道組織‘興馬社’有著很大的關係。聽馬sir說,如果他們猜測得沒錯,龔雄就是‘興馬社’背後的頭目。而且,他們現在已經掌握到了一些證據,目前正在進一步的確認中。”

    ‘興馬社’是上海黑道組織之一,在黑道界以行事兇狠而出名,涉嫌多企傷人案和毒品交涉案,是目前上海警方嚴盯的對象。

    “這樣啊……”秦紫蓮懶洋洋的打著哈欠,“如果警方能掌握到與這相關的證據的話,那,那個0。1%也就不存在了吧?”畢竟,一旦扯上了毒品這種東西,原本不嚴重的事情也就會變得嚴重了,而嚴重的事情就會變得更嚴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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