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輕輕的推開了休息室的門:“少爺……”

    看著那個被經理喚作‘少爺’的男生,曹婷愣了愣:宇文哲?他就是‘點’的老板嗎?

    “出去!”宇文哲頭也不抬的說,他的聲音比冬天的湖裏麵的水還要冷。

    經理的目光落在了宇文哲的右手上。

    “少爺!”經理驚唿著奔了過去,“你的手怎麽留了這麽多血?”

    “別煩我,出去!”宇文哲的聲音愈加的冰冷無情。

    “少爺……”經理為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該堅持留下來還是該聽少爺的話出去。

    “經理是在擔心你的手——你手上的傷口需要及時的處理一下。”曹婷看著宇文哲被玻璃碎片劃傷的手,認真的說。

    沒有意識到休息室裏除了自己和經理以外還有第三個人的宇文哲聽到曹婷的聲音後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門口。在看清門口所站的人後,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曹婷?”

    曹婷?!經理驚訝的看向門口的女生:少爺剛剛叫這個女生‘曹婷’?

    難道這個漂亮又善良的女生就是曹氏的那個二小姐?!

    宇文哲目光冷冽的看著曹婷:“誰允許你進我的休息室的?”

    “經理,這裏應該有家用的醫藥箱吧?”直接把宇文哲的問話當空氣忽略掉的曹婷笑容甜美的問還處在‘是留還是走的’的矛盾掙紮中的經理。

    “有的,有的。就在櫃台。”經理的眼中煥發出了神采,“我馬上拿給你。”他飛也似的奔出了休息室。

    曹婷無視宇文哲冷得可以凍死人的目光,走到宇文哲身邊坐了下來。

    “喝酒對身體不好。”她輕聲的說。

    宇文哲冷哼了一聲,仰頭喝掉了杯子裏的剩下的酒:“我的生活,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幹預?”

    曹婷不皺眉也不生氣,她在宇文哲再次倒酒之前拿過了裝著威士忌的酒瓶:“你的生活我沒有興趣幹涉,我隻是不喜歡看見別人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宇文哲微微的一挑眉,眼中已經開始積聚怒氣:“我不打女生,所以,你最好在我發火以前把酒放下。”

    “威士忌是濃度高的烈性酒,像你這樣把它當水喝是很容易去醫院做洗胃手術的。”曹婷再一次把宇文哲的話與空氣融合,她垂下眼簾,將手中的酒瓶翻轉,平靜得像倒水似的倒掉了酒瓶裏的酒。

    “曹婷!”如果眼睛可以殺人,那宇文哲的目光早就把曹婷碎屍萬段了。

    曹婷充耳不聞的像看著考試試卷一樣關心的注視酒瓶裏源源不斷流出的酒,直到酒瓶裏的最後一滴酒滴落在地麵上,她才鬆了口氣的將酒瓶放了迴去。

    “曹、曹婷小姐……”拿著醫藥箱的經理驚愕的站在門口,他被曹婷的舉動嚇得目瞪口呆。

    “對不起,我把這裏弄濕了。”曹婷抬起頭對經理微微一笑,“可不可以麻煩經理你待會讓人來清理一下?”

    “曹婷小姐……”經理緊張兮兮的看向宇文哲,心中為曹婷擔心不已。

    現在不是討論房間清潔的問題的時候吧?曹婷小姐難道看不出來少爺已經有了想扁人的衝動了嗎?

    “你不用擔心,酒是我倒的,我會負責賠償的。”曹婷的笑容越發的溫和而真誠,“我記得這瓶balbair16year——百利威16年純麥威士忌,市場上單價是750元——可以刷卡嗎?我沒帶那麽多的現金。”托嗜酒如命的管家何伯伯的福,自己對這些名酒的價格還基本算得上了解。

    “曹婷小姐……”經理都要為眼前這位心地善良但反應似乎遲鈍得過了分的曹家二小姐擔心得哭出來了——現在她所麵臨的可不是‘賠償’和‘可不可以刷卡’這種小問題啊。

    “經理……”曹婷站起了身。

    她走到經理麵前,看著經理發白的臉,關心的問:“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這裏交給我,您先去外麵休息一下吧。”曹婷‘體貼’的接過了經理手上的醫藥箱。

    出去?!經理原本就已經發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少爺現在看起來都有拿刀殺人的征兆了,自己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把善良又柔弱的曹婷小姐一個人留在休息室裏?

    “我很好,我沒有不舒服,我……”他努力的想要解釋清楚。

    “經理,你是不是太閑了?‘點’今晚沒有生意嗎?”宇文哲冰冷的目光讓經理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不是。”經理哆哆嗦嗦的說,“點今晚的生意很好,忙得我都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少爺,我先出去了。”

    歉意的看了曹婷一眼,經理以光速逃離了休息室。少爺的目光都可以把自己凍成冰窖裏的大白菜了——雖然很對不起曹婷小姐,但是為了保命,自己現在還是離開的比較好。

    “曹婷,你的閑事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經理走後,宇文哲那冷得讓人發怵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休息室裏除他以外的另一個人身上。

    曹婷貌似絕緣體的對宇文哲的目光免疫,她抱著醫藥箱步履輕快的走到了宇文哲身邊。

    “是啊,我也覺得我今天管了太多的閑事。”她有些困惑的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將醫藥箱放在了桌上。“可是,身為紫蓮的朋友,我實在沒辦法放下她看起來心情很差又受了傷的男朋友就這麽走掉啊。”她一邊說著一邊從醫藥箱裏拿出了酒精和棉簽,“把手伸出來,讓我先檢查一下你的手上有沒有碎玻璃。”被劃傷的手需要趕快消毒一下,要不然很容易會引起破傷風。

    宇文哲沒有半點伸手給她的意思,但‘逐客令’卻是下得再明顯不過:“我的手我自己負責,你可以出去了。”

    曹婷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又很快的舒展了開來。她用再平淡不過的語氣說著近似威脅的話:“宇文哲,難道你是希望我打電話給紫蓮,讓紫蓮過來親自為你處理這些傷口?”以宇文哲對紫蓮的重視,這招應該是可以用的吧?

    雖然是這麽想,但曹婷還是微微的有些擔心,畢竟,自己現在威脅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宇文哲。她稍稍垂下了眼簾,握著酒精瓶的手的手心已經沁出了細小的汗珠。

    宇文哲原本還隻是冰冷的目光瞬間變得犀利而危險起來:“你是在威脅我?”

    以秦紫蓮的作風和智商,她若是來到了‘點’,要做的事情恐怕就不是替自己處理傷口這麽簡單了。

    曹婷抬眼直視宇文哲,她的目光溫和而平靜:“我不是在威脅你,我隻是想幫你,也是想幫紫蓮——你也不想紫蓮為你擔心吧?”

    被曹婷的目光注視著,宇文哲忽然莫名的覺得有些心虛。就好象她的目光徑直的看進了他的心裏,把他心裏所有掩藏的那些脆弱的記憶、難過的傷口都看透了一樣……

    酒精作用下,他的頭開始漲痛起來。他用沒有受傷的左手輕輕揉了揉眉心。

    曹婷選擇在此時將宇文哲的手拉到自己的視線之內,她一邊小心的消著毒,一邊認真的對宇文哲說:“你別動,你的手再不消毒的話是會被感染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因為什麽事情而心情不好,但是一個人躲在這裏喝酒絕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

    她放下酒精和棉簽,一邊將紗布輕輕的纏在了宇文哲的手上,一邊繼續說:“我包紮的技術不太好,你待會還是去一趟醫院會比較好。”

    手巧的係出一個蝴蝶結,曹婷微笑著鬆了口氣。本來自己還在擔心宇文哲會不會在自己處理那些傷口的時候忽然把他手抽迴去——現在看來,他沒有想象中的惡劣。

    宇文哲看著手上的那個女生氣十足的蝴蝶結,眉頭皺得比天高。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鬼使神差的乖乖的讓曹婷幫他處理傷口——他明明是可以把手抽出來,然後把曹婷趕出休息室的不是嗎?自己今天是中邪了嗎?曹婷將醫藥箱整理好,抱著它站起了身。她對宇文哲溫暖一笑:“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選擇喝酒逃避問題這麽幼稚的事情,但是,我相信我所認識的宇文哲絕對不會那麽不堪一擊的人的。”

    她好心情的抱著醫藥箱走出了休息室。

    宇文哲看著曹婷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傳聞不是說曹婷是溫柔婉約的女生嗎?怎麽在他看來,卻牙尖嘴利得和秦紫蓮不分上下?

    當曹婷微笑著將醫藥箱遞還給經理時,經理因驚訝而張大的嘴讓一旁的服務員姐姐有往裏麵塞雞蛋的壞心眼的衝動。

    “少爺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經理不敢置信的問。以少爺的脾氣,不是應該掀翻醫藥箱然後把曹婷小姐趕出來——這樣子比較符合他的作風嗎?怎麽可能會乖乖的讓曹婷小姐幫他處理傷口?

    ——雖然自己這樣想有點對不住曹婷小姐。

    “恩,是啊。”曹婷氣定神閑的微笑著,仿佛沒有看到經理的驚訝表情。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卡:“一瓶威士忌和一杯柳橙汁——可以刷卡的吧?”

    “不用了,不用了。”經理急急忙忙的推開,“曹婷小姐你幫了我們這麽多忙,我怎麽還好意思收你的錢?”

    在經理的堅持下,曹婷隻好收迴了自己的卡:“那就謝謝了。”

    她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客氣的問:“我的司機大概要五分鍾之後才能趕過來,我可以在這裏坐一會嗎?”

    “當然可以。”經理殷情的笑成了一朵大菊花。

    除了經常會來這裏的少爺的女朋友秦紫蓮小姐外,自己還沒有見過少爺對誰這麽‘例外’過——這位曹家二小姐真是不簡單。

    以‘請客’的名義為曹婷送上一杯溫暖的柳橙汁後,經理轉身對收銀台前的服務員姐姐說:“去安排一下,讓小陳把車開過來送少爺迴家。”

    服務員姐姐麵露難色:“經理,車今天已經送去例檢了,您忘了嗎?”

    經理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但下一秒,他又忽然換上了一副苦惱的表情:“這可怎麽辦?要趕快送少爺迴家才行啊,以少爺的身體,在這裏待下去怎麽撐得住?”

    想起休息室裏的藥片,曹婷抬起頭淡淡的問經理:“宇文哲身體不好麽?”

    “是啊,”經理憂心重重的說,“少爺一直以來都有很嚴重的胃病。”所以自己才想把少爺送迴家,讓少爺早點休息,以免在這待久了,胃病犯了會難受。

    ——剛剛喝了那麽多酒,也不知道會不會傷到身體?

    很嚴重的胃病?曹婷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明明知道自己有胃病,卻還喝那麽多的酒,宇文哲他不要命了麽?

    “經理,”宇文哲冷著一張臉從休息室裏走了出來,“安排車送我迴去。”他不動聲色的扶住了一旁的椅子,穩住了自己差點跌倒的身子。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連身體也變得有點不受控製起來。但是,胃裏的抽痛卻是連酒精都無法麻痹的痛楚——他的眉頭因為疼痛的來襲而糾結在了起來。

    “少爺,”經理唯唯諾諾的說,“車今天送去例檢了,我去幫您叫車吧。”他不敢抬頭看宇文哲的眼睛。

    手機裏的振動讓曹婷露出了微笑。她站起身對正要出門叫車的經理說:“經理,我家的車已經到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送宇文哲迴去。”以宇文哲現在的這種狀況,打車迴去的話有些不太合適吧——觀察力一向相當敏銳的曹婷怎麽可能察覺不出宇文哲現在的不舒適?

    “這……”

    經理猶豫的轉過頭看了看宇文哲。發現宇文哲似乎沒有要反對的意思,他這才客氣的迴答曹婷:“那就麻煩曹婷小姐了。”

    粗神經如經理,自然是怎麽也想不到:宇文哲是因為酒精和胃痛的雙重‘壓迫’,所以才會說不出反對的話。

    曹家的私家車在宇文家的別墅前停了下來。

    曹婷迴過頭看了看坐在後座上因為酒精作用已經陷入了半昏睡狀態的宇文哲,然後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門鈴響了三分鍾,卻始終沒有人來開門。曹婷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宇文家今天怎麽漆黑一片的?按理說,宇文哲還沒有迴家,管家爺爺也自然是不會關了燈自己去休息的……

    站在原地想了想,她折迴了車內。

    “宇文哲。”曹婷輕輕推醒了宇文哲。

    “管家爺爺不在家嗎?”她問。

    “老頭子早就迴台北去了……”宇文哲在半睡半醒間迴答道。胃痛讓他不自覺的微微的蜷起了身子。

    “二小姐,”司機建議式的問,“要不要我把宇文少爺扶迴別墅去?”

    看著宇文者難受的樣子,曹婷輕輕的歎了口氣。

    “不用了,”她說,“開車吧。”宇文哲現在這個樣子,自己怎麽放心讓他一個人待在家裏?

    “開車?”司機驚訝的看著曹婷,

    “小姐你的意思是……”

    “把車開迴曹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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