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範大可新租下的住所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天氣格外的悶熱,見院中有一口水井,劉澤之打了井水衝涼,隻穿著一條內(和諧)褲的範大可蹲在台階上一邊匯報著派往於潛的工作組的安排,一邊等著輪到自己衝涼。


    紀群突然推門而入!劉澤之手忙腳亂的的找衣服,遍尋不著,慌忙避迴房間。慌亂中範大可走前兩步阻擋,才想起自己的衣著也不能見人,趕緊也跑迴了房間。


    紀群更尷尬,解釋道:“那什麽,對不起,門口沒人,我聽到你們的說話聲,就闖進來了,是有一份密電,也不是絕密的了,我已經譯出來了……”


    劉澤之走出房間,裝作若無其實的樣子問道:“紀姐,什麽事這麽急?”


    “局本部發來的電報:特派員徐逸軒已於八天前離開重慶,趕往上海,說是擔心泄密,影響到特派員的安全,所以到了今天才通知上海分局。”徐逸軒對上海分局頗多不滿,紀群是知道的。


    劉澤之吃了一驚:“這麽說一兩天就到了?好在馮根生已經走了。接到衢州聯絡點的報告了嗎?”


    “還沒有。”


    “他怎麽來了?身份是特派員?大可,收拾好了沒有?陪我去迴春康醫院。”


    範大可也走出房間,答道:“周局長已經睡了吧?重慶來個人,明天再說也不遲啊,就不要去打擾周局長吧?為什麽您說‘好在馮根生已經離開了’,馮主任不能和特派員見麵嗎?”


    “他們兩個還是少見麵的好。還是去一趟吧,走吧。”為了盡可能不授人以柄,有些事情需要統一口徑,是否需要做一些賬目應付,也要由周成斌做主。


    見到周成斌,劉澤之信口問了一句:“李薇不在?”


    周成斌看了劉澤之一眼,答道:“這麽晚了,她怎麽會在?什麽事?”


    劉澤之嘿嘿一笑,撓撓頭,匯報了徐逸軒要來的情況,問道:“您看需不需要派遣範大可去衢州迎接一下?”


    “也好,大可,那你就連夜出發吧。”


    “是。”


    “澤之,命孫棟盛迴浦江述職。”


    劉澤之交代範大可:“一定要保證特派員的安全,途中盡可能照料好特派員的起居……如果特派員有所垂詢,知情的,當然要說,拿不準的……”


    劉澤之挑選著用詞,範大可答道:“屬下從未擔任過軍管會的職務,對上海分局,了解有限,還是請特派員到了浦江,再查問吧。”


    劉澤之笑笑,答道:“就是這個意思,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八月十三號上午九點,衢州聯絡點發來密電:範大可已於三個小時前和重慶來人會和,出發趕迴浦江。


    徹夜整理文件的劉澤之叫來了紀群,命令道:“軍管會沒有閑房了吧?你去安排一下,請特派員下榻在範大可新租下的小院。”


    紀群心領神會,答道:“是的,我這就去安排。軍管會和縣政府在一起,太擠了,就連您也不得不在外麵下榻。”


    十一點,孫棟盛趕了迴來,劉澤之說道:“棟盛,迴來了,坐吧,老孫,這些文件你補個簽名,有些是倒填日期的,我解釋一下,自從有了根據地,上海分局的經費奉局本部之命自收自支,有些賬目隻有周局長清楚,你負責第三縱隊,花銷占了一大半,可你經常不在,所以基本上沒有簽名,這是不符合財務紀律——”


    孫棟盛一邊簽字一邊答道:“沒必要解釋,事貴從權,周局長的人品,我還能信不過嗎?怎麽您突然忙著搞這些不急之務?”


    “唉,局本部派了個特派員,估計說話就到。”


    孫棟盛很不解:“那又有什麽?您之前的身份不也曾是特派員嗎?,還有張弛,也做過特派員,是不是有大的行動,局本部派人來了?來的是誰啊?”


    “什麽大行動?估計是……不說了,來人你也應該認識——徐逸軒。”


    “就是局本部的稽查處長,人稱‘活閻羅’的徐逸軒?”


    “就是他。”


    孫棟盛歎道:“何止是認識?我曾被他關進過息烽集中營!”


    劉澤之微微吃了一驚:“還有這事?我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不是什麽光彩的事,那還是我奉命參加行動組,赴越南河內刺殺汪精衛,行動失敗後迴重慶被隔離審查,非說負責接應的我有泄密的嫌疑,還動了刑,幸得當時的組長陳勁鬆保了我,假稱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劉澤之不鹹不淡的問道:“聽你這麽一說,難道陳勁鬆欺騙……”


    孫棟盛一時嘴快,隻得嘿嘿笑道:“也不是了,那什麽,唉,您不是自己人嘛……”


    “棟盛,幹我們這行的,少說少錯。”


    孫棟盛反應過來,答道:“是,所以我什麽也沒有說,對吧?那個人,不是我非議長官,為人刻薄寡恩,唯恐天下不亂……得,屬下不說了。”


    劉澤之答道:“有些事心裏明白就行了。還有件事,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告訴你:蘇文峰,是你的表弟吧?過去這麽長時間了,我已經命令崔峰找到了他。”


    提起蘇文峰,孫棟盛百感交集:“文峰出賣了軍統,可是我把他帶上這條路的,姑母隻有這麽一個獨子……”


    “什麽也別說了,蘇文峰在76號的事,不足為外人道。”


    “屬下明白,劉副局長,謝謝……”


    “行了,一家人,哪來的這麽生分的話——”


    劉澤之突然起身,滿麵含笑迎到辦公室門口:“徐處長,真沒想到您能來浦江!昨天接到電報,周局長立即派出範大可接應,怎麽樣?路上還順利嗎?來人——上茶。”


    孫棟盛會意,收起桌上的文件,收進保險櫃裏。


    徐逸軒笑道:“還好,老周哪?怎麽不在?”


    “上個月的二十五號,周局長遇刺,傷的不輕,現在還在住院,但凡能起身,怎麽可能不親來迎接徐處長的大駕?”


    劉澤之的話聽起來很熱忱,孫棟盛、範大可卻同時撇了撇嘴:你以為你是誰啊?不就是個上校特派員嗎?周局長還得親自迎接你?


    紀群端來了一壺菊(和諧)花茶,劉澤之延客入座,說道:“徐處長請用茶,大可,徐處長下榻的房間,我已經命人安排了,你去看看,還缺什麽?”


    “澤之,等一等,我還帶來了兩名隨員,你也見見吧。”


    “那太好了,我還說給您安排助手那。大可,你我搬到一間房間裏擠一擠,給徐處長等三位貴客騰地方。”


    徐逸軒介紹道:“齊科長,局本部財務處的,傅鐵山,戴老板的侍衛,臨時派給我聽用。”


    “都見過,我代表上海分局歡迎二位的光臨。”劉澤之心道徐逸軒帶著財務科長來上海分局,什麽意思?難道是查賬來的?


    傅鐵山的軍銜是少校,齊瑞博不過是上尉,都向劉澤之行了個軍禮,說道:“劉副局長,您好。”


    劉澤之很客氣:“二位不必客氣。已經是中午了,徐處長,是先用點便飯?還是這就去見周局長?”


    “公事要緊,先去見老周吧。”


    “好,我去安排一下,幾位也稍息片刻,最多半個小時,我就帶幾位去醫院。”


    半個小時後,劉澤之換上了一身很少穿的戎裝,陪同徐逸軒來到醫院,病房門口的兩名警衛立正行禮,劉澤之還了個軍禮,說道:“請通報:屬下劉澤、徐逸軒請求覲見。”


    已受過叮囑的警衛答道:“是,請稍等。”


    過了一會,警衛走出病房,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劉副局長請進。”


    徐逸軒心道:周成斌的派頭很大啊。傅鐵山、齊瑞博也要跟著進去,警衛阻攔道:“二位請在外麵稍候。”


    劉澤之已經進了病房,徐逸軒不便和警衛發生衝突,自失(和諧)身份,說道:“我和周局長商議工作,會涉及很多絕密,你們不必進去了。”


    周成斌半靠在病床上,劉澤之行了個很標準的軍禮,說道:“周局長,屬下劉澤之覲見長官。”


    軍銜同為上校的徐逸軒隻得一同行事,也行了個軍禮。


    周成斌的態度卻很隨和:“坐吧。老徐,辛苦了。”


    劉澤之正襟危坐,徐逸軒先問候周成斌的傷情:“老周,聽說你受傷了,怎麽樣了?”


    劉澤之斜睨了他一眼,似是奇怪:怎麽在長官麵前,如此不敬?


    周成斌答道:“別擔心,已經漸漸康複了。老徐,戴老板派你來,有什麽指示?”


    “戴老板命我來淞滬,負責即將到來的接收。據軍統東京情報組提供的情報:日本高層對是否繼續頑抗,意見不一,頑抗派漸落下風。”


    周成斌追問道:“上海分局的日常工作,戴老板有何指示?”


    “戴老板麵令我不得介入。”


    “明白了。老徐,我出院還需要一些日子,澤之,你向徐處長介紹一下我們對接收的布局。”


    劉澤之字斟句酌的追問了一句:“是由徐處長全權負責接收?其他人可以介入嗎?”


    徐逸軒答道:“當然可以,老周全麵負責上海分局,我主要是來參與接收工作的。”


    “也就是說戴老板擔心上海分局人手不夠,派徐處長來,在周局長的領導下,分工參與接收?”


    “可以這麽說。”劉澤之的饒舌讓徐逸軒頗為不滿,卻無從發作。


    徐逸軒又道:“接收,需要經費,當然,上海南京的逆產,我估算占到全國總數的五成以上,接收之後,戴老板自會處置,可那是將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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