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之心往下沉,說道:“對手不是善於之輩,那輛車上好像隻有兩個人?”


    目力遠超常人的馮根生答道:“是的,劉副局長,除掉他們!”


    分水已經淪陷與日本人之手,劉澤之擔心對手有援兵,可是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心一橫,命令道:“老邵,找好合適的戰場!”


    馮根生打開手銬,把李立貴拷在吉普車的後門把手上,推開佩槍的保險。


    邵康厚在第一個急轉彎處拐彎,三人下車,迅速找好掩體,蓄勢待發!


    江川廣一跟著轉彎,忽見對手下了車,正猶豫該怎麽辦,倪新斷喝道:“繼續向前開!”


    江川廣一下意識的從命。


    跟蹤的吉普揚長而去,劉澤之有一刹那的錯愕:車上的人好像是倪新?是他嗎?他怎麽沒有停車?不可能是跟丟了……


    馮根生壓低身子,跑過來請示。沒等他開口,劉澤之命令道:“上車,繼續趕往原定地點,車速越快越好!”如果是倪新,成功逃離的機會太渺茫了,可倪新為什麽輕車簡從?難道是狹路相逢?這也許是唯一的可以利用的機會。


    開出被跟蹤的吉普目力之外,倪新命令道:“從前麵收割後的農田繞過去,進城的時候,我觀察過:農田可以容吉普通過。”


    路上碰到一家臨時設立的檢查站,李立貴提供的通行證很管用,順利過關。


    吉普趕到小碼頭,劉澤之、邵康厚跳下車,見馮根生有意幹掉李立貴,劉澤之喝止:“他也是中國人,不要殺他!快走。”在鬼門關上打了一個轉!李立貴嚇得麵無血色,


    情況危機,劉澤之卻還是如此迂腐!馮根生雖有不滿,卻還是下意識的遵命照辦。


    跑了幾十米,遠遠望去:碼頭果然有看守,三艘快艇停泊待命。


    劉澤之大喇喇的對看守碼頭的一名皇協軍說道:“有緊急任務,要征用一艘快艇!立即抬起障礙!你們兩個,上船!”


    負責看守碼頭的是皇協軍的一個班,兵頭將尾的班長被唬懵了,愣在那裏。


    機不可失!馮根生、邵康厚衝上停在最外麵的一艘快艇,啟動,劉澤之跳上船,離開碼頭!


    倪新乘坐的吉普也趕了過來,江川廣一跳下車,喊道:“攔住那艘快艇!那是皇軍通緝的要犯!”


    馮根生抬手就是一槍!撂倒懵懂著追過來的看守的皇協軍的那名班長!


    劉澤之衝著飛奔而來的江川廣一連開了兩槍!可惜經驗豐富的江川廣一千鈞一發之際跑的還是避彈的曲線,都沒有命中。但也延緩了江川廣一追來的速度,駕船的邵康厚騰出手來,衝著另外兩艘快艇扔出了手雷!


    等到煙霧稍散,就地臥倒的江川廣一見兩艘快艇被炸毀,一艘快艇已不見蹤影,懊惱不已,大步走到值守的一名士兵麵前,問道:“從這裏走,要通過哪條水路?有沒有檢查站?如果有,怎麽和他們聯係?”


    且說倪新跳下車後,並沒有直衝碼頭,反而跑到劉澤之等人拋棄的吉普車前,見還有活口,鬆了口氣,掏出李立貴嘴裏的手帕,問道:“我是76號的,怎麽迴事?”


    這條命可算是撿迴來了,李立貴喘了兩口粗氣,帶著哭音說道:“我是藤本中佐的司機——”


    快艇爆炸!倪新趕緊依托吉普車輪胎隱蔽!


    爆炸過後,倪新問道:“撿要緊的說!誰劫持的你?”


    “他們自稱是軍統的,最兇的那個管另外一個態度比較好的叫‘劉副局長’……”


    果然是劉澤之!


    江川廣一跑過來,正要開口,倪新擺手製止了:“你繼續說!”


    李立貴語無倫次的敘述著經過,這時,劉威平帶著援兵:兩輛吉普、十六名日軍士兵趕到了。


    江川廣一越聽越怒:“你這個懦夫!該死的支(和諧)那人,居然為了自己的賤命,協助軍統要犯潛逃——不對啊,劉澤之為什麽沒有殺了你?這不合清理啊——”他一把拽起李立貴的衣領,被拷在車門把手上的李立貴半邊身子被拽出車外,狼狽不堪,結結巴巴的解釋:“太君!那個個個最兇的,是是是要殺我,可那個姓劉劉的說:‘他也是中國人,不要殺他!,真真真的,您一定要相信信我……”


    很平常的一句話,卻如五雷轟頂,倪新被打蒙了,中國人,是啊,李立貴是中國人……支(和諧)那、賤命……倪新愣在當地……這些年,自己都幹了些什麽?


    江川廣一扔下李立貴,見倪新似有所思,沒敢開口打擾。


    心急如焚的劉威平不由得開口催促:“倪局長,下一步該怎麽辦?船慢車快……”


    倪新找迴理智,答道:“劉澤之有可能中途棄船,也有可能駕駛快艇強闖這裏上下遊的檢查站,可以棄船的地點太多,我們隻能立即通知並增援上下遊的檢查站,檢查站隻有一個班沒有防備的士兵,軍統雖然隻有三個人,可馮根生的身手不弱於周成斌,怎麽抵抗得了?威平,你開一輛車,帶八個人去上遊;江川君,你開一輛車,帶四個人,去下遊。給我留下四個人,我迴去向影佐將軍匯報。”


    以倪新對劉澤之的了解,到了現在,他不可能不知道跟蹤的是自己。這裏距離第三縱隊的遊擊區很近了,他最大的可能性是中途棄船,步行,試著找到在附近遊弋的下屬。江川廣一軍銜不過是上尉,劉威平又是個得過且過的性子,等他們發現劉澤之既沒有去上遊,也沒有去下遊的檢查站,而自己已經離開,調集附近軍警憲特各部門全力配合,緝捕要犯,不過是一句空話而已。


    倪新決定盡自己的能力,放劉澤之一馬!


    劉威平、江川廣一同聲答道:“是,屬下這裏去辦,局長您保重。”


    倪新命令帶上李立貴,開車返迴分水縣城。


    邵康厚按照劉澤之的命令駕駛快艇全速向下遊開去,轉過兩個彎道,劉澤之命令道:“前麵的水路都是直道,棄船,但是不要關閉馬達,把船速控製在無人駕駛,也可以前進的地步。我們三個步行,設法和在附近遊擊的第三縱隊聯係。”


    分水淪陷,周成斌當然無力突襲營救,可他一定會命令孫棟盛派出行動組在交界處接應僥幸逃出來的戰友。快艇駛至下遊,敵人絕不敢立即登船,等發現船上無人,最少也需要十分八分,這是一段時間可以加大成功逃生的可能。唉,對手是倪新,安全逃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邵康厚開始布置,快艇靠岸,馮根生恨恨說道:“可惜啊,沒有炸彈了!”見劉澤之已跳上岸,隨後跟上。邵康厚把快艇駛迴河道中間,跳下河,泅水上岸。


    下午一點五十,江川廣一開車趕到下遊的一家檢查站,值守的一名班長持槍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江川廣一掏出證件:“我們是76號的,奉命執行任務,也許很快會有一艘快艇開過來,那是皇軍通緝在案的軍統要犯!從現在起,你們暫時歸我指揮,協助我攔阻抓捕!”


    那名班長查驗證件後,雙手遞還,行了個軍禮,答道:“是。”


    十幾分鍾後,望遠鏡裏,江川廣一看見了快艇!他的心猛跳了兩下,命令道:“來了!準備戰鬥!敵人隻有三個人,盡可能抓活的!奇怪,船速怎麽這麽慢?”


    按照事先的安排,兩名士兵命令停船!江川廣一想的是劉澤之也許會寄希望於蒙混過關,接受查驗。決定等他中計,各個擊破!


    快艇上沒有人答應,也沒有停船的跡象。


    江川廣一心道:難道劉澤之等人棄船了?快艇上是否裝有炸藥?他不敢掉以輕心,立即命令進攻。


    快艇在岸上眾人的注目下,慢悠悠撞到水裏充當障礙物的木杆上,停了下來。


    並沒有發生預期中的爆炸!


    江川廣一命令道:“你們幾個警戒,你們幾個上船搜查!”


    四名士兵膽戰心驚的持槍登船,誰知虛驚一場,船上空無一人,也沒有發現炸藥等機關。


    果然棄船跑了!江川廣一不甘心,命令道:“三人一組,往上遊(和諧)走,沿河兩(和諧)岸搜查。”這家檢查站加上江川廣一帶來的四個人,不過十二個人,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下午五點,範大可一臉喜色來到迴春康醫院,病房門口的兩名警衛行了個軍禮,替他推開房門,範大可走進病房:李薇正在喂剛拆線不到一個小時的周成斌喝雞湯!


    眼前的情景似乎有些曖昧,範大可有一刹那的尷尬,李薇放下碗,起身道:“範隊長,您來了?你們聊。”說完,走出了病房。


    範大可隻好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說道:“周局長,好消息!孫棟盛隊長發來電報:半個小時前,劉副局長安全抵達他的駐地!”


    周成斌大喜過望,答道:“怎麽脫險的?拿來我看。林聰禮、錢立峰,還有韓長官的王副官,這些人有消息了嗎?”


    範大可遞過電報:“其他人還沒有消息。可能是擔心泄密,孫棟盛的這份電報很簡單,沒有脫險的經過。劉副局長的能力,屬下等確實望塵莫及。周局長,兩個小時前韓長官的參謀部還發來電報訊問有關人等的下落,是否要迴一封電報?”


    “當然要迴電,大可,也給孫棟盛發電報:請劉副局長盡可能早日趕迴浦江。”


    “是,那裏距離浦江不到八十幾公裏,劉副局長明天就應該可以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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