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小野平一郎召見了範大可和顧泰寧,倪新也在坐。小野平一郎說道:“範桑,說說事情的經過。”


    範大可首先致謝:“謝謝將軍、倪局長愛護,屬下實在沒想到將軍會用軍統要犯交換卑職,此恩此德,沒齒不忘。”


    顧泰寧也附和著說了幾句。範大可又道:“屬下奉命投毒後又放走了賈昊,估計已經引起了軍統的懷疑,本想保持靜默,接到直屬上司警衛團的命令,說是要把軍醫院的警衛隊擴編為一個營,交由軍統指揮。屬下想一定是軍統近期有大的軍事行動,於是留心打聽,警衛團諸人似是並不知情,隻能冒險從軍統這方麵打聽,綜合各方麵的情報屬下判斷軍統是要光複……重新竊取原來的根據地,發起進攻的時間就在本月的十八號。誰知沒等屬下聯絡顧泰寧,把情報發出去,就被捕了。”


    倪新插話道:“你覺得是那裏出了紕漏?”


    “屬下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卻沒想明白。軍統對屬下用了酷刑,屬下堅不招供。”


    顧泰寧也說道:“範先生失去音訊後,我相信以他對大日本帝國的忠心,不會屈服的,所以沒有撤退。屬下也察覺了一些蛛絲馬跡,軍統的確是妄想收複失地,準確的時間卻沒有搞清楚。擔心貽誤戰機,想著先發報把已知的情報先傳出來,再繼續留心打聽。誰知剛發完電報,軍統的人就闖進來了。屬下決意殉職,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被他們開槍擊傷,力不能支,被捕了。”


    範大可二人迴來後,小野平一郎命他們先去醫院檢查,重新處理了傷口後,才命他們暫緩住院,接受訊問。


    倪新又道:“二位受委屈了。軍統搞到的那批藥品現在在哪裏?”


    範大可答道:“屬下被捕的時候,還沒有這批藥品。老顧,你知道嗎?”


    顧泰寧答道:“軍醫院接受了很多,醫生護士都喜形於色的,但屬下不知道是不是全部,不敢妄言。”


    這是實話,倪新無法苛責,換了個話題:“範先生,你覺得你們脫險後,軍統還會如期發起進攻嗎?”


    範大可沮喪的答道:“不太可能,周成斌、劉澤之等人行事謹慎,不會冒險。唉,付出如此代價得到的情報,卻沒有價值,實在是不甘心。屬下還有一個懷疑……”


    小野平一郎溫顏說道:“有話盡管說。”


    “屬下懷疑我被捕後,以劉澤之的能力,很可能推測出我還有一個助手、一部電台,他劃定了嫌疑人的範圍,派人跟蹤……”


    倪新插話道:“你是說顧先生被捕,是劉澤之有意為之的?”


    “是的,所以軍統會放棄收複根據地的行動,或者是改變行動的時間。”


    小野平一郎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劉澤之想營救因為執行購藥任務落入我們手裏的五名行動特工,他……”


    小野平一郎明白劉澤之的用意:想交換人質,又擔心範大可,一個身份暴露的臥底,份量不夠,所以設下了迷局,故意讓顧泰寧發出一份語焉不詳的情報,誤導自己範大可有可能知道具體的進攻時間。倪新曾說過: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此言不差。範大可身受酷刑,證明此人對大日本帝國還是忠心的,此人潛伏數年,能力上乘,既然還想用他,自不會說出如果隻有他一個人被捕,其價值不足以進行人質交換,寒了下屬的心。好在有那三名軍統行動人員的供詞,軍統家法嚴苛,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是有把握的。


    小野平一郎頓了頓,又道:“範桑,你們安心養傷,等傷愈後,就去76號供職吧。倪桑,我要向你求個人情:範桑、顧桑,要請你關照重用。”


    倪新遜謝不已:“將軍言重了,範先生、顧先生能去76號屈就,我求之不得,這是將軍對76號的支持。”


    “來人——”秘書應聲而入:“備車,送範桑、顧桑去軍醫院。倪桑,你多留一會。”


    辦公室內隻剩下小野平一郎和倪新二人,小野平一郎問道:“倪新,你覺得軍統會放棄收服根據地的打算嗎?”


    “不太可能。”


    “那你覺得他們會何時發起進攻?”


    “屬下不知道,隻能從現在起加強戒備。”


    小野平一郎歎道:“談何容易?皇軍的兵源越來越匱乏,淞滬地區防衛空虛,上海分局下轄的第三縱隊實力今非昔比,我懷疑已有上千人,戰鬥力更是堪比一個步兵團。在葛佳鵬等人被捕後,軍統不肯放棄,屢敗屢戰,為的就是有求於韓德勤的第三戰區,韓德勤投桃報李,不會不派部隊協助。一時加強戒備,軍統肯定不會得手,可有句古話說得好: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


    “那也不能就這麽看著周成斌收複失地啊,否則今後上海分局豈不更難以對付?”


    “現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協助軍統行動的應該是範大可曾任隊長,剛擴編為一個整編營的原軍醫院警衛隊。你派遣一個行動組,攜帶電台,潛入韓德勤部占領區,找到這個營的駐地,打探情報。一個營,開拔上前線,是瞞不住人的。再派幾個行動組,潛入軍統第三縱隊可能活動的遊擊區,設法偵知他們的行蹤。”


    “也隻能如此了,屬下迴去後馬上就辦。”


    十八號晚上十點,倪新接到尤漢波帶領的臨時行動組發來的急電,說是八十三團二營即將開拔。倪新立即向小野平一郎作了匯報。一個小時後,尤漢波發來第二份電報:八十三團二營離開了駐地。小野平一郎再無懷疑,上報淞滬占領軍司令部,調兵遣將。


    誰知十來個小時後,十九號上午十一點,八十三團二營又迴到了駐地,也不知是臨時改變了行動,還是本來就是一個煙霧彈。日軍的一個大隊和汪偽集團下轄的和平救**的兩個步兵團、一個機槍連做了無用功。


    隨後幾天,在軍統第三縱隊遊擊區活動的幾個行動組也發來幾分電報,說是第三縱隊除了常有小規模的集結外,沒有其他行動。尤漢波也發來電報匯報說:二營每天都處在一級戰備狀態,所有官兵不得外出,常備五天的幹糧。派人喬裝成送菜的菜農進入營區,發現武器彈藥已經分發到了個人。


    二十四日是農曆除夕,上午九點,倪新帶著妻女來到小野平一郎家中,嬌嬌興奮的撲進外祖父懷中,扭股糖般撒嬌:“爸爸媽媽出去玩,不帶嬌嬌,爸爸打我屁股。我也要去,我就要去!”


    小野平一郎抱起外孫女,哄道:“我們不去,滿洲很冷,嬌嬌在上海,陪爺爺過年。”轉頭問道:“幾點的飛機?什麽時候迴來?”


    倪新答道:“中午十二點,搭乘滿洲關東軍來南京公幹的飛機。初七迴上海。鶴子,把嬌嬌抱走。”


    嬌嬌撅起嘴,摟著外祖父的脖子:“嬌嬌不走,嬌嬌要和爺爺在一起。爺爺,爸爸又要打我屁股。”


    看著外孫女紅蘋果般的臉頰,小野平一郎忍不住親了一口:“好,嬌嬌哪都不去,就在這裏。有爺爺在,爸爸不敢動嬌嬌的。”


    倪新無法,隻得說道:“我已命淺野君、何處長輪流值班,聽候將軍調遣。將軍,您說軍統是不是在搞‘疲兵之計’?”


    “我也有這種懷疑,軍統下轄的第三縱隊,雖然不是由職業特工組成的,不過各中隊長、小隊長都多少懂得一點特工常識,這對於遊擊戰,很重要。你派出的其他追蹤第三縱隊行蹤的行動組,未必有多大的用處。軍統妄圖收服根據地,僅憑一己之力,是不夠的。隻要命尤漢波盯緊韓德勤部八十三團二營,也許會有收獲。”


    倪新卻不這麽想,直言不諱的說道:“屬下並不這麽想,八十三團二營一直處在一級戰備狀態,這麽長時間了,我總覺得有問題,懷疑是軍統的障眼法。韓德勤部的部隊多了,為什麽一定要用這個營協助軍統?”


    “你說的也有道理,好在岡村將軍接受了我的建議,已經派遣了皇軍的一個大隊、皇協軍的兩個團加強了原軍統根據地的守備。軍統真敢發起進攻也是自投羅網。你們難得出去玩一趟,別再操心了。”


    上午十點,軍醫院病房內,劉澤之戎裝筆挺,準備出發。


    邱醫生很擔心的說道:“剛拆線三天,你就要出院,還是去打仗,你自己也算是個醫生,唉,怎麽就不知道愛護自己哪?”


    劉澤之笑笑答道:“我那算得上是個醫生?等趕走了日本人,我轉業給邱醫生你當助手。這些日子給你添麻煩了,軍統其他的傷員還要麻煩您多關照。我走了。”


    邱醫生轉身追了出來:“劉副局長,別忘了您答應我的事,一定要活著迴來!”


    劉澤之拍拍他的肩膀:“不就是想要一把日本人的指揮刀嗎?我記在心上了!”他斂起笑容,走開兩步,正色行了個軍禮,轉身離去。


    邱醫生站在走廊裏,目送劉澤之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不知為什麽,心中一陣酸澀,幾乎落淚……


    第三戰區司令部警衛團已經另外派人接管了軍醫院的保衛工作,許鬆全部集結完畢,劉澤之說道:“許營長,走吧,但願我們能開抗戰以來,光複淞滬地區縣一級行政轄區的先例。”


    許鬆全躊躇滿誌:“一定可以拿下浦江縣!蘇東然的獨li旅下轄的兩個營也已經出發了,蘇旅長親自帶隊指揮戰鬥。日本人一直以為我們會打原來根據地的主意,在那一帶集結重兵,讓他們白忙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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