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和張昕離開了包間,鞏肅和說道:“我們見麵的次數越多越危險,簡短捷說吧,閻老板備齊貨物要到十一號,我們籌集貨款也要到那個時候。”


    “那我們就把驗貨付款的時間約定在十一號晚上七點。早做完這筆生意,我一身的汗也就幹了,不瞞你說:這兩天我的心一直懸著,要是讓日本人知道,那我這顆腦袋……我們商量一下細節吧。”


    鞏肅和說道:“交接的細節一會再談,閻老板,軍統經費拮據,您可別開這種玩笑,您還給我的清單上這些消炎藥為什麽上浮了百分之十五?不瞞您說:款子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多出來的五十根金條我到哪裏去找?”


    閻淳奉一臉無奈:“粟先生,不是我趁火打劫,我實在是有難處。不知道為什麽,日本人對這些藥突然加強了管製,黑市生意,決定出售價格的不僅僅是進貨價,而是風險。偏偏我手裏這些品種少之又少,找了好幾個人,才湊出你們要的數量。這麽一來,原來的價格就不可能了。”


    鞏肅和一臉的為難:“價格上漲的倒是不多,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我手頭就準備了這麽多錢。”


    閻淳奉不肯讓步,提了一個建議:“粟先生不妨把價格上浮的藥品的數量減少一些?


    鞏肅和答道:“不妥,這一部分藥品正是我們最緊缺的——這樣吧,交貨的時間推遲一天,十二日晚上九點如何?”為怕影響人質交換,不能成功營救葛佳鵬等人,劉澤之決定把交貨時間推遲到人質交換之後。


    這不是什麽大事,閻淳奉一口答應:“閑話一句。”*


    鞏肅和又道:“閻老板,我還有個不情之請,藥品賣出您就沒事了,我們卻隻完成了一小半,要把藥品運到重慶政府第三戰區占領區,困難重重。能否請你把所有的貨物按照這兩份清單分為兩份,分別放在兩艘船上,這兩艘船航速要快,外表最好不起眼,普通的半舊民用小貨船、漁船都可以,這樣的一艘船市場價格我打聽了,兩根小黃牛多一點,和藥款一起結算吧。”


    閻淳奉用餘光掃了一眼王子曄,隻見他沒有任何表示,答道:“沒問題,我也希望你們平平安安的運走藥品,說兇得吉:如果你們落入日本人手裏,供出我來,那可怎麽得了!”


    鞏肅和笑道:“閻老板多慮了,你把軍統看成什麽了?假使真的出了問題,軍統也絕不會出賣朋友。我先說說:十二號晚上九點,請閻老板把船開到蘇州河二擺渡路這個碼頭,我親自去驗貨,而後我留在船上,請您派人,或者是親自去碼頭五百米之外的一家雜貨鋪,取走金條後,帶著雜貨鋪的人來找我,換走船上您的人,我們開船駛離上海。”


    閻淳奉答道:“軍統周局長、劉副局長一諾千金,閻某人聞名已久,就這麽辦。”


    同一時間,何其莘趕迴了安全房,匯報道:“倪局長,在閻家周圍監控的人發現那裏出現可疑人員,屬下懷疑是軍統的人。為了不讓他們起疑,用不用命令閻淳奉假意收集貨物?”


    “要麽不做,要做就要做的像真的。等閻淳奉迴來了,你命他迴家去,對了,他住的地區是上隻角鬧市區,周圍住了很多達官顯宦,打起來會傷及無辜。他在郊區蘇州河畔不是有一棟別墅嗎?那裏周圍也還算繁華,安排布控不會很困難,又有開闊地,讓他迴那裏去。從明天起,開始備貨。別忘了提醒王子曄監控閻淳奉的同時,也要保護好他的安全。”


    “是。”


    劉威平進來報告道:“淺野君來電,說是仔細搜查了鞏肅和落腳的那家聯絡點,沒有發現金條。竊聽器已經重新安裝好了,他帶隊複原現場後退了出來。”


    半個小時後,閻淳奉等人迴到了安全房,何其莘叫走了閻淳奉,王子曄匯報了和鞏肅和見麵的情況後問道:“倪局長,您準備何時開始抓捕?”


    倪新一邊思索一邊答道:“金條不在鞏肅和那裏,王先生,你覺得軍統準備的貨款會放在哪裏?”


    “請倪局長直唿屬下的名字吧。上海是大日本皇軍的天下,交易的時間越晚,軍統的風險越大。姓粟的……就是鞏肅和主動提出交易向後推遲一天,可見金條不在他手裏。這也很符合常識:出麵購藥的是鞏肅和,金條放在其他人手裏,姓鞏的萬一失手,軍統可以把損失降到最低程度。至於具體放在哪裏了,屬下不敢妄言。”


    倪新又道:“為了交易方便,金條存放的地方不會很遠,你其他的判斷都是對的,隻有一處誤判:鞏肅和之所以推遲交易時間,不是為了取金條,而是因為那追加的五十根金條。”


    “您是說軍統目前在上海隻能調動一千一百三十根金條,多出的五十根需要另外籌措?他們的經費就拮據到了這種地步?”


    “準確的說應該是鞏肅和手頭隻有這麽多錢,我懷疑這一千一百三十根金條並不是軍統出資的,而是重慶政府第三戰區韓德勤部的錢,軍統出麵購藥,事成之後,可以分一杯羹而已。”


    王子曄想了想,很著急的說道:“韓德勤部?現在快到八號午夜了,十二號晚上七點交貨?這一來一迴……太緊張了,鞏肅需要的資金隻能向他的上峰申請,也就是倪局長您和小野將軍數次提起,必欲得之而後快的劉澤之,此人有沒有可能就在上海?倪局長,應該命人監視鞏肅和。”


    “子曄,你放心吧,我早有安排,不僅有人跟蹤,還安裝有監聽設備,電訊監聽車也派過去了。”


    王子曄鬆了口氣,奉承道:“倪局長料敵先機,果然名不虛傳。”


    倪新笑笑,見何其莘來找王子曄,說道:“子曄,何處長有事交代你,你們去忙吧。”


    九號清晨七點多鍾,見倪新起身,劉威平進來服侍洗漱,匯報道:“淺野君匯報說錢隊長、謝副處長帶隊和他會和了,鞏肅和昨天晚上迴去後,到今天淩晨六點左右,一直沒有外出。十一點發出了一份電報,應該是發給留駐在韓德勤部的司令部駐地的軍統上海分局的長官的,今天淩晨三點接收了一份電報。可惜的是都還沒有破譯。王子曄匯報說閻淳奉迴家後,已經開始籌集藥品了。”


    倪新點了點頭,說道:“請何處長陪我一起吃早餐。”


    何其莘陪著倪新用完早餐,忍不住問道:“倪局長,您準備何時抓捕?”


    “沉住氣,現在露麵的隻有鞏肅和和一兩個小人物,大魚還沒有上鉤。”


    “屬下擔心魚兒會不會脫鉤?劉澤之,太狡猾了!”


    倪新歎道:“即使他不上鉤,也要耐心等到交貨時,盡可能更多的抓捕。”


    上午十點,劉威平進來說道:“倪局長,小野將軍的秘書來電話,說將軍說有事找您,請您去一趟司令部。”


    “威平,備車,陪我去司令部。”


    來到司令部見到小野平一郎,小野平一郎命令秘書:“去請賈桑。倪新,賈昊一個小時前逃迴來了,是海王星放了他,有情報命他交給我,我也是剛聽說,他是你的人,詳細情況一起詢問吧。”


    倪新吃了一驚,他雖不知海王星到底是誰,卻知道此人潛伏在韓德勤部司令部駐地,賈昊單槍匹馬,即使有海王星相助,能從戒備森嚴的司令部安全逃迴,也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賈昊奉命而來,想小野平一郎和倪新行了個軍禮。小野平一郎問道:“說說你逃離的經過吧。”


    “是,劉澤之帶人突襲屬下等人藏身的漁船,齊東等二人殉職。屬下也被打傷了,一直被關押在韓德勤部軍醫院治療,那裏缺醫少藥,屬下遲遲未能康複。昨天午夜十二點,醫院警衛隊隊長帶著兩名手下來向屬下宣讀了《死刑判決令》後,把屬下五花大綁,押了出去。”


    小野平一郎暗道:自己詢問賈昊的下落,軍統自覺籌碼已夠,不願意釋放賈昊,又擔心消息泄露,於是決定處決賈昊。他溫顏答道:“賈桑受苦了,然後哪?”


    “午夜下著大雨,屬下被押上一輛箱式小貨車,那名隊長命令他的下屬:‘刑場那裏車開不進去,要步行一公裏,你去取雨具,大冬天的,感冒了又沒有藥,別為了這個家夥,把咱們的小命搭上。’。一個士兵走後,他又命另外一名士兵去找人問相機上的一個按鈕是幹什麽的。把兩名士兵打發走了之後,他才對我說他是海王星,小野將軍的部下。”


    倪新這才明白海王星原來是韓德勤部軍醫院的警衛隊長,這個位置很重要,也很方便打探消息。


    賈昊又道:“屬下喜出望外,他解開我的綁繩,很熟練的重新綁了個活結,在我胸口塞了兩個血袋和一封轉呈給將軍的信,匆匆交代了我幾句話。兩名士兵趕迴來後,開著車走了五六公裏,來到一處河灘上,三人下了車,押著我在雨中走了一公裏,進了一處小樹林,海王星親自持槍,對著我連開兩槍,擊破血袋,我倒在地上,一名士兵拍照後,海王星對那兩名士兵說:‘這裏沒人來,明天雨停了,再來挖坑走吧。’屬下耐心等他們走遠後,拉開繩子,連夜逃了迴來。”


    小野平一郎和倪新對視一眼,都很擔心海王星會不會因此事暴露。小野平一郎問道:“海王星還說了些什麽?”


    “他說軍統上海分局近期有可能有大的行動,孫棟盛有可能升任副局長。”


    小野平一郎又道:“賈桑,我會為你請功,並建議倪局長重用你。來人,帶賈桑下去休息。”


    賈桑感激涕零的答道:“謝謝將軍栽培,為大日本帝國效力是屬下應盡的職責。”


    賈昊走後,小野平一郎遞過一份信說道:“倪桑,你看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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