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平一郎費盡心機重建的重慶諜報網再一次土崩瓦解,除了賀儒在逃,其他重要成員,包括潛伏在市警署和重慶市政府的兩名內線,除數人拒捕被殺外,全部就擒。


    十月十九日中午,野平一郎請來了影佐禎昭和倪新,遞過一張電報紙道:“二位請看,賀儒發來了這份電報後,掩埋電台,逃離了重慶。古華被捕,帝國最優秀的間諜之一折戟沉沙。昨天毛人鳳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向與會記者出示了古華遺體的照片和他畫供的口供。據賀儒電文中所:今天重慶的日報上已經刊登出來了。”


    影佐禎昭啪的把電報拍在桌上,怒道:“指揮行動的居然是劉澤之!該死,縱虎歸山,釀成大錯!耿鎮寬,居然還出現在了記者招待會上,親口承認加入了軍統,這個叛徒!”


    倪新拿過電報,看完後沒有話。


    野平一郎問道:“重慶是中國的陪都,抵抗大日本帝國的中心,不能沒有我們自己的諜報網,再困難也要重建。軍統負責上海、南京及周邊地區的上海分局,也曾數次全軍覆滅,可惜都讓他們死灰複燃了。倪桑,你有何看法?”


    “將軍得對,重建是必須的,如果您沒有更合適的人選,屬下可以走一趟。”


    野平一郎當即迴絕:“不妥,你怎麽能離開76號?”倪新確是合適的人選之一,他卻不願意讓半子再次冒險潛入重慶,何況76號也離不開倪新。


    雖知如此,倪新毛遂自薦,影佐禎昭還是很欣慰,提議道:“倪桑的確走不開,田中勝榮已經傷愈,您看他可以勝任嗎?”


    野平一郎委決不下:“容我再想想,我會和田中君談談,聽聽他的想法。”


    倪新又道:“張占這個人,二位將軍還記得吧?七月一號在得到影佐將軍的許可後,我命他複職,數月以來,派了兩個影佐將軍的部下監視,也沒有給他接觸核心機密的機會,截止到目前,沒有發現問題。”


    影佐禎昭答道:“當然記得,你怎麽突然提起了他?沒發★★★★,現問題?是真的沒有問題,還是奉命保持靜默?”


    “不好,兩種可能性都有。他今天上午來找我,開門見山的過得太憋屈,想取得我的信任,現在有一個計劃,願意協助我誘捕周成斌。”


    影佐禎昭頓時來了興趣:“他是怎麽的?”


    倪新答道:“張占軍統上海分局有一個長期的任務:設法籌集資金,這些資金必須是硬通貨,和重慶占領的地區亟需的其他物資,例如西藥。他建議我利用這一……”


    通完倪新轉述的張占的計劃,影佐禎昭想了想答道:“聽起來倒是可行,周成斌也確曾多次出手做這樣的事情。張占離開軍統半年多了,如果他有什麽絕密情報,我倒要懷疑了。野將軍,你哪?”


    野平一郎很謹慎:“會不會是一個圈套?當初劉澤之和周成斌不就是和我們唱了一處《捉放曹》嗎?”


    影佐禎昭笑道:“將軍過慮了,當初劉澤之被派遣詐降進入了軍統根據地,他和周成斌見麵可以預謀對付我們。而張占截止到現在,沒有機會和軍統取得聯係,倪桑,是這樣嗎?”


    “是的,據跟蹤監控的人報告:數月以來張占沒有接觸過任何可疑的人。”


    野平一郎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許是我想多了。如能成功誘捕周成斌或者是張弛,當然就可以證明張占是可靠的,也證明了他的能力,以後可以放手使用。對了,倪桑,你一念之仁留下的謝威,能否派上用場?”


    “並不是屬下婦人之仁,謝威招供合作,我們沒有殺他的道理。所以布法場公開槍斃了一個替身,除了有承諾在先之外,屬下總覺得這個人還有用場。將軍,您的意思是……”


    野平一郎問道:“謝威還活著的消息除了我們三個,還有誰知道?”


    “隻有淺野君,行刑的憲兵以為槍斃的就是謝威。事後安排謝威改名換姓,在西湖邊隱居都是淺野君一手辦理的。”


    野平一郎一邊思索一邊道:“謝威和一同接受毛人鳳命令,監視周成斌、張弛的那個姓艾的,並不知道謝威供出了一切,投靠了我們。他誤認為謝威寧死不屈被公開槍決,所以沒必要更改預定的聯絡方式,如果周成斌真的掉進張占設的陷阱裏,我們不妨設一個‘計中計’,除了抓捕周成斌,還能把這個叫艾高文的也抓捕歸案。”


    倪新頭道:“將軍高明。對周成斌這樣的人,軍統居然還要搞內部監控,這就給了我們一個可乘之機。二位將軍,屬下建議留活口,不肯屈服於酷刑的周成斌,也許有可能因為長官的不信任,寒心後投靠我們。假如真的如此,屬下願推位讓賢。”


    影佐禎昭哈哈笑道:“倪桑言重了,這雖是你的真心話,卻絕不會如此,大日本帝國需要更多的人才,周成斌如能投誠,我一定傾心相待。”


    二十號上午,田中勝榮奉命覲見野平一郎。


    野平一郎道:“田中君,帝國在重慶的諜報網再一次覆滅,行動的直接指揮者是劉澤之。我有意命你帶隊潛入重慶,重建諜報網,你意下如何?”


    “這是將軍的信任,屬下不敢推辭。唉,仗打到這個階段,且不在敵人內部策反發展內線越來越困難,在當地居民中發展外圍組織也是舉步維艱。反觀軍統,這些日子以來,外圍組織的活動越來越猖狂,很多人居然敢公開發表反日言論。”


    “這一我也看到了,所以此次重建的諜報網有兩個原則:一是動作要快,重慶是反抗大日本帝國的中心,不能沒有我們的情報組織;二是人員要精幹,實話,我們已經沒有能力,最起碼是暫時沒有能力在重慶組織行動了,隻能以收集情報為主。”


    田中勝榮答道:“將軍的是。屬下會盡快動身潛迴重慶。至於內線……屬下也許可以在軍統策反一個人。”


    “太好了。還有一件事:帝國潛伏在支那軍隊中的一個臥底,恰好近日要調到重慶政府國防部任職,他的位置雖然不高,卻有機會接近最高當局,我會把這個人派給你指揮。從今天起,取消對你的一切處分,恢複軍職,晉升為大日本帝國陸軍上校。需要什麽條件,看好什麽人,盡管提出來,我一定滿足。”


    田中勝榮起身立正答道:“請將軍放心,屬下一定全力以赴。”


    十月二十三日,田中勝榮離開了上海。


    數日前,艾高文和林世榮奉命在距離上海市政府三公裏之外的萬利寫字樓裏開辦了一家所謂的“外貿公司”,這家皮包公司隻有一間辦公室、兩個人、一部電話,唯一的業務就是倒賣金條銀元。這樣的皮包公司這幾年在上海越來越多,彼此的實力也有很大的差距,有的富可敵國,有的也就是混個三餐溫飽。


    十月二十五日晚上五,周成斌喬裝來到了這裏。林世榮道:“老板,您來了。老艾幹一行就要像一行,這幾天他每天都在黑市上打轉。”


    周成斌把當天的《申報》信手放在寫字台上,道:“我之所以命你們成立這家皮包工資,一是為了建立一個直屬我指揮的聯絡;二是策反工作已經初見成效,需要用錢的地方越來越多、數額也越來越大。張副局長這幾天就會重返上海,他帶迴了局本部特批的一筆資金,可惜啊,除了一部分美鈔,其餘的一大半是不能在日戰區流通的法幣。”


    林世榮明白了:“隨著戰局的發展,很多在國統區和日戰區之間做走私生意的商人對法幣的需求量逐漸增大,您的意思是設法把這些法幣換成金條?”


    “是的,這可是一大筆生意,很容易引起日偽機關,特別是野平一郎下轄的特種經濟工作處的注意,所以每一筆生意的數額要大,兌換所需的時間越短越好。”


    林世榮頭道:“你的有道理,這麽在黑市上打鬧就不行了。”


    “對,所以要另辟蹊徑,這件事情我已經籌劃很久了。這是今天的《申報》,你看看,特別是廣告欄,我用紅鉛筆畫出來的地方。”


    林世榮接過來細看,而後答道:“雖語焉不詳,字裏行間能看出來些門道:這幾則廣告都是黑市上兌換貨幣牟利的人刊登的。這些人的花樣不少啊,老板,你看這一則:挖出祖上藏金,高薪聘請明清史學高手鑒定。還有這一則:生活無著出賣金飾。都窮到買首飾為生了居然還有錢刊登廣告。這要賣多少金飾才能把本錢賺迴來。”


    “犯法的事當然不能明著,《申報》的廣告價格不菲,廣告所占的麵積越大、次數越多明對方越有實力。”


    林世榮連連頭:“先去探探口風,看準了狠狠做幾筆大生意就收手。”


    “為了盡快成交,價格不妨從優。你們這兩天先把前期工作搞定,等張副站長迴來,馬上開始交易。”


    “是,我這就收集之前的《申報》,找出有可能的交易對象,一一試探確定後向您匯報。”


    林世榮當然不知道這是周成斌通過高瑞,和張占取得聯係後,設下的一個“計中計”,目的有二:兌換上海分局亟需的硬通貨,為下一步的策反創造物資條件;再有就是將計就計,以自己為誘餌,讓張占騙取倪新和日本人的信任。


    周成斌不知道的是謝威未死,而艾高明還附有監視他和張弛的秘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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