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之問道:“周局長,張弛和韓長官何時發動對日偽漢奸的進攻?”


    “九月二十八號淩晨四點,你想利用這個時間營救?”


    “是的,人人都說不可能重蹈覆轍,尤其是像小野平一郎這樣的聰明人,這就是一個盲點……可以利用的盲點。”


    周成斌明白了,點了點頭,答道:“是啊,曾掉入過陷阱的人事後都會認為對手再布陷阱不可能在原來的的地方。”


    “我需要一個助手——我會馬上把龔振宗調迴來,你派人和他聯係。這個人的素質怎麽樣?能勝任嗎?”


    “沒問題,上海分局幾個行動組和第三縱隊在幫的人不少,挑選的範圍很大,龔振宗是唐吉田從好幾個人選裏挑出來的。老唐去了張弛那裏,不過走之前已經交代給餘浩辰了。”


    這個計劃為難的是事後如何洗清劉澤之的嫌疑,周成斌說道:“目前大部分行動人員都在張弛那裏,人手不夠,否則可以處處設伏,不需要你冒險行動。”


    “說這些有用嗎?我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吧。”


    二人仔細磋商才最終定了下來。劉澤之道:“我估算小野平一郎上當轉移洛佩茲先生的可能性在七成以上,轉到76號的可能性也有五成。”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如果我未能送出準確情報,你可別貿然行動,寧可事後再想別的辦法。”


    “你放心吧,我會斟酌辦理的。”


    二十六日,從蘇州趕迴來的龔振宗來見劉澤之:“劉處長,我按照您的吩咐去找人,沒有找到,正想多找幾個在幫的兄弟問問,就接到了您命令我趕迴來的電話。”


    劉澤之笑道:“不好意思,我通過別的渠道找到了,讓你白跑一趟。”心道本來就是子虛烏有,你要能找到就見鬼了。


    “應該的,找到就好,您要是沒有別的吩咐,屬下告退。”龔振宗暗暗罵道:***,這叫什麽事?好在迴來的還算及時,沒耽誤二十七號晚上餘浩辰和自己聯係。


    “你去忙吧,對了,最近沒事最好不要離開,也許還會有事找你幫忙。”


    劉澤之這話正中龔振宗下懷,答應著離開劉澤之的辦公室。


    二十七日臨下班的時候劉澤之又命龔振宗來見他,說道:“我需要一份以前你和趙敬東隊長合作的《情況簡報》,其他兩個人都有了,明天中午必須交給我,對了,行動隊人太雜,二樓有間暫時空著的辦公室,你可使用半天,這是鑰匙。”


    龔振宗很為難:他和趙敬東素昧平生,以前對劉澤之講的那些話都是唐吉田教的,這份簡報應該怎麽寫?萬一被劉澤之看出破綻,因此暴露,豈非前功盡棄?還好當天晚上他要和替代唐吉田的人接頭,可以商議一下。


    晚上七點,外灘一處街心公園,餘浩辰和龔振宗順利接頭,餘浩辰命令道:“老唐暫時離開了上海,以後就由我和你聯係。明天有大的行動,你的任務是在辦公室裏等著,聽到敲門聲,去二樓的洗手間最裏側的隔間裏,從抽水馬桶裏麵拿出油紙裏的情報,馬上送出來,我喬裝成三輪車夫在距離76號大門口二百來米的公交車站等你。”


    有人送情報?難道76號裏有自己人?龔振宗忍不住問道:“76號還有自己人?我臨時換在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倒是方便,可他知道嗎?”


    餘浩辰臉一板,責備道:“這是你該問的事情嗎?”稍微和緩了語氣又道:“上峰臨時收買了一個人,你無需知道,他認識你,你放心吧。”其實他不是不說,而是也不知道,這番話都是周成斌交代的。


    “是我的錯。還有一件事:劉澤之讓我撰寫和趙敬東合作的《情況簡報》,我怕以前那番說辭瞞不住他,畢竟口頭說說和白紙黑字完全不同。”


    “劉澤之?那是個草包,你不必擔心,他要你就寫,出了問題再說。”餘浩辰並不了解劉澤之,但是這兩天曾聽周成斌提起過這個人,對周成斌的判斷,他自然不會有絲毫懷疑。


    龔振宗還是不放心,卻也隻得照辦。


    二十八日上午八點,四個小時前**突然發動襲擊,毫無防備的日偽部隊陣腳大亂,損失很大,好不容易才組織起反攻,戰事膠著。淞滬日本占領軍司令部亂成一團:萬沒想到一直處在守勢的中**隊居然敢主動發起進攻。不停的有人趕赴前線,各種軍事會議不停的召開,調兵遣將。


    神情嚴峻的小野平一郎八點也要參加一個軍事會議,作為情報部門,事先沒有得到**突襲的任何情報,他難辭其咎,特務機關大部分人手車輛都被他派了出去,有的趕赴前線,有的去交戰區的情報站指揮。


    突然爆炸聲響起,小野平一郎一愣,聲音似乎就在司令部大門口,出事了!他叫來在辦公室門口執勤的兩名侍衛,命令道:“你去看看怎麽迴事?你帶人守住牢房,以策萬全!”


    不大一會,侍衛跑過來報告:“一輛汽車撞進大門,車上的炸藥包發生了爆炸。”


    “一輛汽車?為什麽隻有一聲爆炸?”


    “滿滿的一車十幾個自製炸藥包,好在隻爆炸了一個。後麵還有兩輛可疑汽車,在大門口減速,然後沒停車跑掉了。大門口的士兵看到在不遠處有一個人衝上了開著的汽車。內衛組正在調查。”


    這時,田中勝榮趕了過來,小野平一郎說道:“這應該是軍統上海分局,為了配合蘇北的軍事行動突襲日軍司令部,不料自製的炸藥包不過關,沒有全部爆炸,後續第二波突襲隊伍臨時改變計劃,逃跑了。”


    田中勝榮不敢置信,問道:“將軍多慮了吧?他們敢突襲司令部?這不是送死嗎?”


    “有什麽不敢?周成斌是何許人也?別說現在,幾年前他就幹過一次,還是親自帶隊,全身而退,你來得晚,所以才有這種看法。現在的關鍵是第一波突襲不成,周成斌下一步會怎麽辦?”他又命令那名侍衛:“你去參謀部看看現在蘇北的戰事……”


    沒等他說完,參謀部的一名參謀氣喘籲籲的跑來報告:“小野將軍,向您通報:司令部大門口發生爆炸,一輛無人駕駛的汽車全速衝了進來。”


    “我知道了,蘇北的戰事怎麽樣了?”


    “十分鍾前的消息:還在膠著狀態。”


    小野平一郎暗道:目前軍統的一切行動都應該圍繞蘇北戰事,76號和蘇北戰事關係不大。周成斌這個人自己還是了解的,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為了減輕蘇北戰場的壓力,一次突襲不成,一定會馬上組織力量卷土重來,和數年前相比,上海分局的實力今非昔比,而整個戰局也由日本占據絕對上風變得越來越不利……


    除了這個目的,會不會還有其他的打算?其他的倒也罷了,優待室裏那名已經答應合作的美國人洛佩茲,在一群亞洲麵孔裏太顯眼,軍統救人把握不大,殺個人要容易得多。再說洛佩茲的投誠是真心的嗎?萬一見有變亂,趁亂逃跑,打死他損失太大,跑了更是雞飛蛋打……上一次周成斌的人幾乎打進戒備森嚴的牢房裏,教訓太慘痛了。


    他曾經想過把洛佩茲放到76號,倪新也做好了接收的準備,因為關東軍已經派人來和此人商討以後合作的細節,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他命令道:“田中君,你帶兩名特工,開我的專車,換上便衣、民用車牌,從後門走,帶著那名美國人去76號,我會給倪局長打電話交代。記住:一定要絕對保證洛佩茲的安全!”


    八點二十,劉澤之拿著幾十來份文件來找倪新:“倪局長,明後天是這個月報銷的日子,這些都是需要你簽字的單據。”


    倪新接過來一份一份看著,搞不明白的就問幾句,然後再簽字。劉澤之在一邊卻說起了別的話題道:“聽說蘇北打起來了,具體在什麽地方?有沒有我們的情報站……不對,現在歸司令部特務機關指揮。好在情報站不歸76號指揮了,否則一個瀆職的罪名……”


    倪新放下筆皺眉道:“你打聽這些幹什麽?還這麽多的牢騷,我還以為經過這麽一場巨變……真是江山易改。”


    電話鈴打斷了倪新的話,倪新接起電話,說了幾句。放下聽筒,對劉澤之說道:“正好你在,九點二十有個重要人物要來76號,你去收拾一間辦公室,備齊生活用品,要盡量好一點,設兩個暗哨。然後親自去門口接一下,是田中勝榮乘坐小野將軍的專車送來的,對了車牌換了,你認車就行了,別搞誤會了。”


    劉澤之看了看表,答道:“我這就去,這些報表文件我中午再來取。”


    中途,劉澤之去了一趟洗手間,路過一間辦公室,敲了兩下門,做完這一切,迴總務處叫來幾名部下按照倪新的吩咐忙碌起來。


    九點一刻,劉澤之帶著兩名下屬在門口迎候田中勝榮一行。


    田中勝榮等人的車開了過來,拐過前麵那個彎,再走幾百米就看見76號的大門了。


    一枚手雷扔了過來,在汽車前麵七八米的地方爆炸起火!司機一腳急刹車,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田中勝榮幾乎裝上擋風玻璃,他一邊掏槍一邊命令道:“倒車,繞過去!不要慌張,76號聞聲很快就會趕來增援!”


    又是一枚手雷在汽車後麵七八米的地方爆炸!汽車進退不得,行人紛紛四散逃離。


    幾乎與第二次爆炸同時,馮根生帶著四五名軍統上海分局的行動人員衝了過來!田中勝榮命令道:“洛佩茲先生不要下車,我會保護你的安全。你們兩個下車阻擊!一定要堅持到76號的人來增援。”


    同車的兩名特工持槍開門下車,行動較快的那一個剛下車向早已觀察好的可以充當臨時掩體的地方衝去,沒等他邁開腳步,一發子彈唿嘯而至,不遠處一棟三層公寓天台上周成斌手裏的狙擊槍發言了。


    那名特工應聲倒地,另外一個嚇的退迴了車上。


    又是一發子彈飛來,擊穿玻璃窗,司機斃命!馮根生等人對汽車漸漸形成了包圍之勢。在車上等於束手就擒,田中勝榮無法,心一橫,和僅剩的那名特工一個翻滾,下車還擊。那名特工沒等找好掩體,已經受傷倒地。


    數名軍統特工壓製住田中勝榮,其他兩名軍統特工架著惶惶然搞不清狀況的洛佩茲飛快上了十幾米外的一輛吉普車。馮根生和一名手下一邊還擊,一邊撤退,上了另外一輛汽車,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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