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號上午八點,倪新帶著權菅祜又來到協和醫院,這一次直接來病房探視孟霄傑:“老孟,昨天晚上我就過來了,看你睡著了,就沒驚動,怎麽樣?好點了嗎?”


    孟霄傑掙紮著起身,倪新一把摁住了他:“自己人,客氣什麽?好好躺著。”


    倪新昨天來過醫院的事孟霄傑已經從值班醫生那裏聽說了,他暗道:倪新並沒有叫醒自己,接受訊問,可見應該是沒有懷疑到自己身上。他笑道:“那我就不和您客氣了,倪處長,您請坐,權組長也坐啊。唉,我就是腳崴了,別的沒事,誰料想直飛新京的飛機還能出事。”


    “是啊,誰也想不到的事。張弛失蹤,影佐將軍震怒,李主任派我們來北平,能不能緝捕逃犯,是一迴事,怎麽著也得把聲勢做足了,才好交差。老孟,你沒事就好,一會權組長給你做個訊問筆錄,而後你也到北平站杜站長那裏,你腳不方便,替我盯班,接發電報,幫我點忙。我帶幾個行動組在外麵追捕。”


    倪新這番話說的很中肯,孟霄傑想著這樣也好,可以隨時掌握倪新等人的動態,一口答應:“應該的,我隨行押運,要犯潛逃,立功贖罪,才是上策。倪處長,還要你多加關照。”


    “好說,能幫忙的一定幫忙,不過……有的是我做不了主,這不,影佐將軍又把淺野一鍵派來了,下午就到。老孟,你收拾一下,再開點藥帶著,和權組長這就去北平站吧,我去看看趙長青。別忘了帶上輪椅,免得行動不便。”


    孟霄傑和權菅祜來到北平站,杜站長騰出了一樓西側的四間辦公室共倪新等人使用,還把手下的行動人員分為十來個抓捕小組,全部撒了出去。從十點來鍾開始,不停地有各種消息反饋迴來,真的假的,有價值的沒價值的,一時也難辨真假。


    下午兩點,淺野一鍵帶著手下的兩名憲兵,和劉澤之四人到了,淺野一鍵問道:“老孟,看你的樣子沒什麽大事?那就好,那個叫趙長青的怎麽樣了?倪處長哪?”


    孟霄傑答道:“趙長青受傷比較重,還在醫院住院觀察,倪處長說是去探望他,到現在還沒消息,應該是帶隊搜捕張弛去了吧?對了,這是今天一天十來個行動組反饋迴來的線索,淺野君你看看吧。”


    淺野一鍵接過來翻了翻,遞給了劉澤之,說道:“線索不少,可不知道那一條才有價值。”


    這時,倪新趕了迴來,笑道:“淺野君、劉秘書,不好意思啊,應該去機場接你們的。”


    淺野一鍵答道:“自己人,別那麽客氣,接不接我們那又有什麽關係?倪處長,有線索了嗎?”


    倪新微一猶豫,答道:“也不能說沒有……淺野君、劉秘書,你們說張弛最可能在哪裏?”


    淺野一鍵答道:“這可不好說了,平津地區這麽大……”


    劉澤之把登記本遞給倪新,說道:“沒看出什麽,老倪,你就別賣關子了。”


    倪新這才說道:“你們別忘了:張弛受過電刑,身上有傷……”


    “你的意思是他應該在醫院,或者是曾去醫院買過藥……心髒方麵的藥,並不常用,從這個方麵追查……”劉澤之一邊思索一邊說道:“老孟,你是這方麵的專家,你看哪?老倪,張弛的傷不輕,我覺得軍統把他轉移到天津等其他地方,不太現實,也沒必要……應該還在北平,北平到底有多少家醫院有治療心髒病的能力?”


    孟霄傑答道:“我這是第一次來北平,不太了解情況。”


    倪新脫口而出:“經過初步篩選,重點目標有四家,這是地址,淺野君、劉秘書,我們分頭帶人去追查。”


    淺野一鍵答道:“分析的有道理,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


    倪新又叮囑道:“老孟,你和權組長還在這裏值班,協調行動。”


    三人來到停車場,倪新說道:“澤之,你去協和醫院吧,除了調查張弛的行蹤,以李主任秘書的身份,探視趙長青。”


    劉澤之答道:“李主任派我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們兩個去哪裏?然後怎麽辦?我一個人去?最好給我派兩個梳洗北平情況的人。”


    “淺野君,你帶著你的兩名手下去普仁醫院、同仁醫院,我去德國醫院,先去調查,有線索了再帶人搜查不遲。澤之,協和醫院裏有杜站長派的四名警衛,有急事你可以指揮他們參與行動,有收獲了還是在這裏碰麵。”


    劉澤之隻得來到協和醫院,先去病房探視了趙長青,看趙長青躺在病床上,唿吸均勻,臉色雖然不好,血壓等還算正常,他沒有出聲,走出病房,走廊裏有杜遜派來執勤的四名警衛,劉澤之問道:“趙先生怎麽樣了?是睡著了,還是仍然在昏迷?”


    一名衛兵答道:“昨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今天好一點了,中午還喝了一碗粥,半個小時前睡了。”


    “既然他剛睡,那我先去別處轉轉,一會再過來。”


    劉澤之在協和醫院各處轉了轉,來到住院部醫生值班室,說道:“我奉北平站杜遜站長之命來探視趙長青處長。”


    北平站的人醫生當然不敢得罪,很客氣請他坐下,詳細介紹了趙長青的傷勢,劉澤之耐心的聽著,最後問道:“我這還是第一次來北平,想打聽一下北平那家醫院可以治療心腦血管方便的疾病?”


    那名醫生答道:“這可多了,總有十來家醫院吧?您的心髒不好?那就在我們醫院檢查治療吧。”


    劉澤之笑道:“不是,我隨便問問。”


    “有什麽事您也可以問那位姓倪的先生,他今天在醫院待了很久,問的那叫一個詳細,有關趙處長的病情就詢問了很久。”


    “倪先生什麽時候走的?”


    “下午一點多鍾吧?好像是。”


    劉澤之看了看表說道:“快七點了,我先迴去了。”


    走出協和醫院,劉澤之心道:倪新的表現不對啊,偌大的北平,怎麽可能隻有四家醫院有能力治療張弛的病?趙長青明顯已經沒有性命之憂,倪新不忙著設法追捕張弛,就像他對外號稱的那樣,在協和醫院裏詢問這些幹什麽?


    自己剛到,營救張弛的行動又並沒有參加,倪新不可能是衝著自己來的,難道是倪新發現了孟霄傑的破綻,設下了圈套?


    有可能!權菅祜是倪新的親信,合理的做法是派權菅祜和淺野一鍵出麵緝捕,自己和受傷在身的孟霄傑在辦公室負責上下聯絡,倪新應該是在自己和淺野一鍵到達北平之前,就做了安排:命令權菅祜監視孟霄傑。


    孟霄傑是哪裏露出了破綻,讓倪新起了疑心?劉澤之想了又想,到底沒想明白。


    這麽說倪新是想通過孟霄傑緝捕張弛,甚至破獲北平的軍統地下組織?怎麽辦?孟霄傑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北平的軍統組織又素昧平生,單槍匹馬一個人,素手無策。何況這一切都隻是他的推測,采取行動,就有暴露身份的可能,也是潛伏紀律絕對不允許的。


    孟霄傑是否知道張弛在哪裏?是否和北平的軍統組織有聯係?如果有,會不會上當,帶倪新等人找到張弛的藏身之地?


    左思右想,隻有一個辦法:自爆破綻,讓孟霄傑醒悟過來,他相信以孟霄傑的能力,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劉澤之決定趕在倪新和淺野一鍵前麵迴到北平站,見機行事。


    劉澤之匆匆忙忙趕了迴來,辦公室內,權菅祜正和孟霄傑整理值班記錄,見到劉澤之,權菅祜問道:“您迴來了,有收獲嗎?這是下午的值班記錄。你吃了嗎?食堂有飯,我派人給你準備?”


    劉澤之接了記錄,說道:“哪有時間吃飯?行,讓人去吧,簡單點就行。唉,別提了,白跑一趟,趙長青在睡覺,也沒好驚動,估計這一次有的忙了,聽說北平的醫院……”


    倪新走了進來,說道:“你也迴來了?正好,我有事找你,到隔壁房間來吧。”


    劉澤之隻得隨著倪新走進隔壁房間,對倪新說道:“我是什麽也沒有發現,聽說你在協和醫院待了很久,搞不明白你還讓我也去那裏幹什麽?這是權組長剛交給我的值班記錄……”


    倪新接過來順手放在一邊,劉澤之奇道:“你怎麽不看?”


    “因為我已經找到線索了。”


    劉澤之故作將信將疑,問道:“找到了?還是你行,張弛在哪家醫院?”


    倪新笑笑,答道:“這我不知道,但是有個人會帶我們找到張弛。”


    劉澤之心往下沉,他不露聲色的問道:“誰啊?噢,對啊,杜站長和北平軍統對峙多年,是不是他手下的人查出了什麽線索?沒想到姓杜的還挺賣力……”


    倪新打斷了劉澤之的話:“不是想你想的那樣,線索是我自己發現的,不過這出戲的最後一折需要你和淺野君配合唱完。”


    劉澤之搖頭不滿道:“你這個人那,就是這樣,最喜歡故弄玄虛。好吧,既然需要我們也登場,總得告訴我這出戲的觀眾是誰吧?”


    倪新微微一笑,答道:“孟霄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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