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危機時刻是很少顧及他人安危的,先前還有說有笑一起喝酒吃菜的好友們,轉眼之間就各自逃命,甚至有些陰險小人,推搡著好友,借其開道,即使好友摔倒了,也不看上一眼,徑直從他身上跨了過去。


    維拉鑽出人群,出現在黑豬酒館的大堂裏。地上一片狼藉,破裂的盆碗碎片所處可見。櫃台上的陳年黃酒也被打落在地,酒液流淌,芳香四溢。


    邦老板躲藏在櫃台後麵,隻探出個腦袋。他瞥了一眼維拉,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趕快離開,就又把頭縮了迴去。


    大堂裏的桌椅橫七豎八,很多桌角凳腳都被折斷,唯有左側靠窗的那一桌完好無損,沐浴在夕陽的光輝下,顯得祥和靜謐,與大堂裏的狼藉格格不入。


    有一個素顏少女坐在窗邊那桌,她輕輕地抬起手來,獨自酌了一杯黃酒,並仰頭一口飲盡,她舉手投足之間,有種灑脫之美,但明顯稚氣未脫。她秀麗的眉毛舒展,表情享受,並不自覺地砸了砸嘴巴。


    “終於可以安靜地喝酒吃肉了。”她感歎一聲,裝出老氣橫秋的樣子。她伸手撕下一根黑豬排骨塞進嘴裏。


    “別亂動。”這個少女皺了一下眉頭,腳下用力攆了攆。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桌下傳來。維拉看見桌下躺著一個男子,正被少女踩住了手掌,動彈不得。


    維拉順手拉過一條長凳,在少女麵前坐下。維拉一言不發,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少女大快朵頤。


    “你有病?”少女瞪了維拉一眼。


    “你和那些影魔囚徒不一樣。”維拉看著她說。


    少女眉頭皺了皺,放下手中的黑豬肉,下意識地又攆了攆桌下男子的手掌。


    “啊!“男子委屈地都快哭了,這次他可是一動也沒動。


    “你是誰?”少女感覺維拉不簡單,她產生了一種危機預警。


    “我認得你,你是軍部的士兵,趕快殺了她,她是影魔。”男子看到維拉的麵容,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因為他清晰的記得,維拉是軍部各項訓練的記錄保持者,實力超群。


    “維拉,為銀翼效力,不服從個人。”維拉微笑著說。


    “是你。”少女眼睛睜的大大的,因為她曾無數次從她父親的咆哮聲中聽到維拉這個名字,少女的父親對維拉咬牙切齒,因為維拉曾一次又一次破壞了他的周密行動。


    “我沒幹壞事,我隻想嚐嚐黑野豬的滋味,這個男人意圖侵犯我。”少女害怕了,她雖然是影魔,但是根據父親對維拉的描述,維拉簡直是一個窮兇極惡的惡魔了。


    “你等什麽呢?還不趕緊殺了她,不,製服她,然後綁起來交給我處理,我爹是軍部的將軍。”男子見少女慫了,他氣焰囂張起來,並且謀劃著將少女帶走。


    “你待會兒要做什麽,我都沒看見。”維拉對少女說。


    少女愣了一下,但是馬上反應過來,她抬起腳,狠狠地踹向男子的腹部。


    “啊!”男子撕心裂肺地吼叫了一聲,暈厥過去。


    少女一腳踢開男子,神色歡愉,心滿意足,但是她抬頭看了一眼維拉,就又變得畏手畏腳,膽怯起來。


    “你想怎麽樣?”少女強裝鎮定,表現出大小姐無所畏懼的樣子。


    “你老爹怎麽放心讓你獨自外出?”維拉盯著她問。


    “你怎麽知道我是他的女兒?”少女十分驚訝。


    “我從沒見過一個影魔,像你這麽笨的。”維拉說。


    “你,”少女想要狡辯,但是硬生生憋住了,“哼,本小姐吃飽了。”


    少女抹了抹嘴巴,起身離開。她步履倉促,擔心維拉攔住她。


    “喂,艾雪。”維拉了解影魔殘留勢力,知道重要人物的信息。


    艾雪猛一踉蹌,手指在微微顫抖,她轉過身來,表情像快哭了,“什麽事?”


    “你將人家店鋪砸了,是不是應該賠償?”


    “給你。”艾雪取出一袋銀幣,拋給維拉,轉身逃走了。


    艾雪跑出黑豬酒館,大口喘氣。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來自一條黑暗小巷,她走了進去,一下子撲進一個男人的懷裏。


    “爸,我遇到你說的那個壞人了。“艾雪很委屈。


    “乖女兒別怕,如果他剛才敢對你動手,我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教訓他。還有,下次別再偷偷跑出來了。”男人寵溺地摸了摸艾雪的頭,帶她離開了。


    維拉站起身來,將錢袋放到櫃台上,他輕輕地咳了聲:“大叔,收拾一下酒館吧,我有事,先迴去了。”


    邦老板探出身來,向維拉連連道謝,送維拉離開了。


    維拉走出黑豬酒館時,天色已經一片漆黑了,有孤獨的星辰在東邊的天空悄然閃爍,很快就被烏雲遮擋了。維拉沿著街道走到小鎮的盡頭,那裏已經沒有幾戶人家了。有一間簡約的小屋出現在街道一側,小屋上麵有一塊銅製的招牌,招牌上有鐵匠鋪三個字,字體飄逸隨性,卻為時光蒙塵。


    維拉在鐵匠鋪門口停留了會兒,就大步走了進去。


    “師傅,我迴來了。”維拉看見鐵匠已經在鑄造台上放下案板,案板上麵三菜一湯。維拉從牆上的筷簍裏取出一雙筷子,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飯。


    “遭遇影魔了?鐵匠猜測道。


    “恩,一個低階囚徒。”維拉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


    “你放了她?”鐵匠問。


    “恩,她是艾丁的女兒,動手會引起麻煩,況且,”維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她沒有為惡。”


    “噗。”鐵匠一下子哈哈大笑起來,他麵色紅潤,眉宇間有英霸之氣,“這可不像你啊。”


    維拉沉默了會兒,點點頭,認同了鐵匠。


    晚飯過後,大街上寂靜無聲,由於鐵匠鋪坐落銀輝鎮邊緣,所以人際罕見,一到晚上,鐵匠鋪附近就黑燈瞎火,一片漆黑。


    維拉來到鑄造台前,取出火爐裏加熱致櫻紅色的劍胚。他提起鍛造鋼錘,一下一下,很有節奏地敲擊劍胚。劍胚在鋼錘的敲擊下變形,延展。


    維拉對劍胚進行折疊鍛打,並在劍刃之處混入秘製的泥沙,組合金屬,進行脫碳。


    維拉站在鍛造台前神情專注,迸射的火星從他眼前滑落,以鑄造台為中心向四周濺射。


    維拉猛烈地敲擊劍刃,一度使劍刃上的溫度達到七八百度。他將鍛打完成的劍胚丟給鐵匠淬火。


    鐵匠接過通紅的劍胚,輕描淡寫地浸入水中,又快速提起,又再次浸入水中。淬火用水取自銀月湖,鐵匠說銀月湖水能夠使淬煉的兵器更加鋒利與堅固。


    “火爐裏的火焰會永恆地燃燒,即使是在無盡的黑暗中。”


    鐵匠左手提著剛剛一把淬火的軍團通用長劍,右手用一塊暗色的布塊輕輕地擦拭著紫紅色的劍刃。


    “需要怎麽做,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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