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音前腳剛走出校長辦公室,顧母後腳追了出來。

    下課鈴聲正好打響,學生們蜂擁而出。

    他們明顯看了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新聞,對著兩人交談議論,指指點點起來。

    “那就是顧明音的養母?”

    “不想養人家還收養來幹嘛,他們真奇怪……”

    “看顧汐月在學校做的那些事就知道顧明音在家裏不好過。”

    “哪有父母舍得讓孩子上夜班,果然不是親生的……”

    “隻有我注意到顧明音現在真好看嗎?”

    “……”

    隨著討論聲加大,顧母臉上的熱氣止不住往出冒。

    她加快步伐來到明音身邊,“明、明音……”自從上次那件事發生,顧母對明音有些怵,就連說話都不敢過於大聲。

    顧明音聽出顧母語氣裏的小心翼翼,未露表示,連嗯都懶得嗯。

    “其實你不用向學校申請助學獎金,家裏可以……”

    顧母仍沒有死心,想借此機會贏得她的好感,哪怕她清楚現在修複母女關係有些晚,但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失去好不容易找迴來的女兒。

    顧明音懶得聽她囉嗦,加快步伐走進班級。

    “同桌,校長沒為難你吧?!”

    顧明音沒把凳子坐熱乎,小弟們便三五成群圍了過來,無一不是親切問候。

    明音又是暖心又是感到好笑,搖搖頭:“沒事,還說要獎勵我。”

    四麵傳來驚唿——

    “不是吧?還有這種好事?”

    “都沒讓你寫檢討的?”

    顧明音搖頭。

    這讓其他人更加羨慕嫉妒恨。

    顧明音想起來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趙老師。

    她想了想,給對方發過去一條消息。

    [顧明音:謝謝趙老師幫我,等獎金下來我請你吃飯。]

    [趙洛:這麽快就安排好獎金了?]

    顧明音臉上一熱,急忙打字:[隻是安排請老師吃飯。]

    趙洛是個喜歡和學生們開玩笑的老師,逗過後也不再繼續,說:[心意收下,請客就免了。你要好好學習。我看了一下你的成績,發現比起文科,你的理科更好。如果這次月考成績不錯,不知道你有

    沒有興趣轉科。]

    趙洛之前沒有說假話。

    他真的看過了顧明音成績,前期可能是突然改變教育方式的關係,導致她的各項科目都不好,後來才漸入佳境,可以說她是很努力的天賦型選手。

    趙洛對顧明音是惋惜的。

    留在顧家會限製她的才華,比起禁錮在所謂的血緣家庭裏,不如脫離原生家庭的禁錮,努力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新天地。

    他相信她有光明未來,也願意幫扶一把,畢竟學生常有,天才少見。

    顧明音沉默地看著那行字,原本以為趙洛在辦公室隻是隨便說說,想不到他竟然真的特意找她的卷子看。

    她再次感動起來,說:[我是有轉係的想法,就是不知道學校同不同意。]

    現在已經是高二下半學期了,就算她想轉係,估計學校那邊也不同意。

    [趙洛:沒事,你先把月考考好,其餘不要多想。]

    [顧明音:好的,謝謝老師。]

    她收好手機,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在腦後,捧起書專心地看了起來。

    **

    顧母被拒門前,沒多久便轉身離開,心事重重的。

    “媽。”

    她才下樓,就聽到有人叫。

    顧母停下腳步,對著走過來的顧嘉禹牽強一笑,“眼睛好些沒?”

    “不礙事。”顧嘉禹雙手插兜,望著母親蒼白的臉色,便猜出她又去找顧明音了。

    “顧明音那天都和我們家撕破了臉,你再去找人家沒意思。”

    顧母揉著泛痛的額頭:“你不知道,現在外麵都說我們苛待她,趙洛直接替明音申請了助學獎金。你說這趙洛什麽意思,他明知道……”

    顧母一時頓住。

    他明知道……

    他都知道,什麽都知道。

    現在不管是趙家還是外麵的人,都認為明音在家裏受了苦,就算跟著他們也落不了好。顧母心裏憋屈,她是親生母親,還能真的苛待女兒不成?

    但是不管怎麽說都沒用了,明音鐵了心要離開他們。

    顧母心裏頭難受得緊,對顧嘉禹說:“你、你在學校多注意點明音,遭遇搶劫不是小事,要是有什麽事,你能幫就幫。”

    顧嘉禹自嘲一笑:“我是能幫,可顧明音用我幫嗎?”媽的她一個人

    打三個,他倒是可以用這身賤骨頭當沙包幫她瀉火。

    “沒事我就先走了。”

    “對了,汐月那兒……”

    顧嘉禹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就心煩,不禁加快步伐。

    從顧黎舟住院後家裏氛圍就詭異得很,顧汐月不搭理他們,顧嘉禹也不像原來那樣處處讓著她,兩人愛答不理,活像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顧嘉禹無法再如從前那樣坦然的接受她,現在每每看到那張臉,就不由想起沈予知的話和宴會上的那個惡毒的眼神。

    ——那個眼神讓他對相處十幾年的妹妹產生了陌生感。

    他甚至開始想,造成顧明音離家出走的那個巴掌到底真是她打的,還是這裏麵另有隱情?

    這些事不能細想,越想疑點越多。

    這事發生後,除了明音,班級裏顧汐月也成為了議論對象。

    如今眾說紛紜,不少人都懷疑顧明音是被顧汐月設計趕出家門,這才導致她無家可歸,隻得打工養活自己。

    他們說得越多,顧汐月心裏頭越難受。

    就連向來疼愛她的哥哥,此刻也沒有要出麵的意思。

    顧汐月抿著唇,轉身輕輕拉了拉趙墨臣袖子。

    “墨臣哥哥……”

    “嗯?”趴在桌子上的趙墨臣從臂彎裏抬起眼,一臉沒睡醒的迷茫。

    “這個還給你吧。”她把脖子上的項鏈取下來還過去,聲音裏糅雜著哭腔,“我不要了。”

    那塊玉讓趙墨臣的意識重歸清醒。

    他皺著眉:“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會拿迴來。”

    顧汐月神色委屈:“……可是我現在配不上你,趙伯父那邊肯定也不會同意我以後和你在一起。”

    她說著吸了下鼻子,強忍淚意:“明音、明音不是也救過你一次?剛好叔叔他們都喜歡明音,明音一直也想要這塊玉,你現在送給她,大家都開心。”

    顧汐月最近被削瘦許多,垂著眼,擺出最脆弱的姿態。

    趙墨臣默然幾許,接過玉重新戴在她脖子上,輕聲說:“你的就是你的,我不會給別人。”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趙墨臣抿了抿唇,“考試結束我帶你去爺爺那兒說清楚。你別哭哭啼啼的,我趙墨臣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你救了我,我就會保護你一輩子,這是我

    承諾過的。”

    他又說:“至於那些閑言碎語,我會讓他們閉嘴。”

    顧汐月沒再牢騷,轉過身撫摸著玉。

    現在她是不是顧家千金已經不重要了,哪怕真相揭露,隻要趙墨臣肯護著她,那麽她就不怕。

    ——她要嫁到趙家,要成為趙家太太。

    所以……她必須要想辦法成為這塊玉的主人。

    顧汐月沉神間,忽然感覺到一股鋒芒。

    她看過去,卻見沈予知笑意盈盈,眼神清澈而無害。

    顧汐月咬唇扭開頭,不願與之對視。

    沈予知輕笑,不言不語擺弄著手機。

    [林秘書:大小姐,熱搜還要繼續買嗎?]

    [大姐大:進展到哪一步了?]

    [林秘書:開始討論明音的養女身份了。]

    沈予知沉神片刻,[等輿論自我發酵兩天,如果現在買熱搜就顯得太刻意,等熱度冷下直接找營銷,讓他們放出顧家去做dna鑒定的小道消息,讓營銷號寫的越假越好,差不多再放我們的鑒定報告。]

    [林秘書:好。]

    [大姐大:周醫生那邊也盯好,千萬別讓他背刺。]

    [林秘書:知道了,我有分寸。]

    沈予知安排完一切,又支撐著下巴,一副無所事事的慵懶樣。

    事到如今顧家竟然還在妄圖隱瞞,他們越想瞞,沈予知越想給他們整個大的。

    他愉悅地翹起唇角,還沒開心多久,手機又收到林秘書的信息。

    [林秘書:對了大小姐,拳擊教練找好了,老師讓我問問,顧小姐準備什麽時候上課。]

    [大姐大:什麽顧小姐,是我要上。]

    [林秘書:??]

    發什麽小問號。

    他以後可是要做男人的人,不硬氣點怎麽成!

    **

    接下來幾天,事情全朝著沈予知所操控的方向順利發展。

    新聞熱度淡下後,網絡上突然流傳起顧家夫婦攜子去做dna鑒定的小道新聞,甚至有賬號說顧家養女其實是顧家親生的孩子。像這樣的小道新聞每天都很多,發生在豪門身上的更多,吃瓜網民們一笑了之,壓根不放在心上。

    然而勇鬥搶劫犯的新聞讓顧明音熱度很高,加上營銷號頻頻討論,竟也讓

    這條話題上了幾個小時熱搜。

    緊接著有人放出兩張dan鑒定單,鑒定顯示顧明音與顧家非親生血緣,上麵的印章是來自專業機構,不用擔心作假。

    盡管是意想之中的反轉,還是激起不少人憤怒。

    ——營銷號司馬。

    ——就很無語,顧氏企業也算有錢吧,怎麽可能讓親生女兒流落在外,離譜。

    ——雖然他們收養不養很有病,但營銷號亂寫也有病。

    ——等等,隻有我覺得可能是真的嗎!

    ——前麵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什麽樣的傻缺父母能把孩子丟在外麵十幾年?好,就算不小心丟了找到了,迴家還能這種待遇?他們那麽大一個家能這樣對待親生孩子?動動腦子好不好。

    ——營銷號連個圖都不配,沒影兒的事能不能別信啊。

    “……”

    網絡新聞更新換代,事件從發酵到落幕隻用短短兩天,轉眼便被流量更高的八卦所取代,誰都都沒把這樣的事放在心上。

    明音對於網絡上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由於月考將近,她每天除了複習就是複習,連落在便利店的東西都沒空拿迴來。

    終於。

    她迎來了期待已久的月考,這是自從她智商增長後的第一次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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