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嶸走後,卞洛婉以為積壓的情緒會泄洪一樣壓向她,她錯估了,心裏是一如既往的痛,痛久了,麻木到需要仔細體味才能感覺到這痛。


    她腦袋裏一片空白,無法集中注意力,不想動彈,連眨眼都懶得眨,以非常可怖的表情攤在床上。


    起床的鬧鍾響了,兀自響過後寂寞的安靜下來,不一會兒,一陣特別的鈴聲響起,卞洛婉像被驚到了似的按掉,跳起來把趙嶸觸碰到的東西都擦洗一遍,開窗通風,徹底讓另一個人存在過的痕跡消失掉。


    分明一絲力氣都沒有,身體酸得要命,她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去做這些事。


    她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什麽時候睡的,又是何時給欒一騫發了一條“,老公,我愛愛愛,愛你”的信息,還得到了一條“乖豌豆,特別特別特別想你[親親][親親][心]”的迴覆。


    一句迴復就甜到卞洛婉的心坎裏。


    記事錄提醒她欒一騫說過今天迴家。


    卞洛婉洗漱化妝去超市,預定了欒一騫愛吃的蛋糕,迴到家後便是各種忙活。


    她把早就給欒一騫挑好的鞋拿出來,放在一處顯眼又不刻意的地方等著欒一騫發現。


    鞋子小貴。嚴重超出了卞洛婉的消費水平,可她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男的對鞋的喜愛,猶如衣服對女人的吸引力,她當然希望欒一騫能喜歡那款式,不喜歡也沒關係,她表達的更多的是一種心意。不管喜不喜歡,欒一騫一定會給她驚喜的擁抱。


    他會演。


    僅用一雙鞋,他們都能得到各自想要的。


    很劃算。錢不錢的,都不再重要。


    卞洛婉手裏沒多少錢,卻沒要過欒一騫給她的錢,推說等有了孩子再說給錢的事兒。她雖然賺不了什麽大錢,但不缺錢花,工資多一點,消費檔次就高一點,少一點,檔次就低一點。調控好了,生活質量基本不會受到多大影響。


    欒一騫的積蓄不在她手裏,他具體日進多少她從不過問。她知道的僅是自家老公很能賺,不差錢。


    卞洛婉並沒有跟欒一騫分得很清楚,房子是欒一騫租的,部分家居是她選的,她的首飾是欒一騫送的,家裏的日常開銷她來負責。欒一騫也會給她寄些東西,水果或牛奶,洗衣液或垃圾袋,他覺得家裏缺什麽就購置什麽。


    他們之間,不存在消費觀差異的問題。卞洛婉看得透,她不會怪欒一騫亂花錢,把那些用得著的,用不著的都往家裏寄。欒一騫迴趟家跟出差住酒店似的,總共住不了幾次,那些東西歸根結底是給卞洛婉買的,出發點是想讓她過得更好一點。欒一騫是個心裏有譜有擔當的男人,就算他把家財給敗光了,他自己會想辦法再賺。


    即便欒一騫不能常迴家,也刷了不少存在感,讓卞洛婉感受得到他心裏有她,她是對他而言特別的那個。


    幸福常常溢滿心間。


    卞洛婉到底沒等到欒一騫迴家。


    欒一騫說被狗仔隊給盯上了,臨時又安排了工作,不能迴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卞洛婉失落得無以言喻。


    她拚命找理由安慰自己。


    沒什麽可失落的,早晨還不期望欒一騫迴家呢,時間太倉促,她還沒從昨晚的刺激中恢復過來,被欒一騫察覺出什麽就慘了。迴家了也不能跟他同房。她還沒想好用什麽藉口去拒絕他。


    可失落就是失落。不是一般的失落。是很失落。


    失落到想哭。


    一桌子精心準備的菜嚼著沒什麽滋味。或許涼透了之後再熱本就不如剛做出來好吃的緣故。


    卞洛婉夾著筷子發呆,手機裏又曝出一則欒一騫跟某某新晉小花共度良宵的花邊兒。


    她自責自己太貪心,能嫁給欒一騫是多少比她有資本的少女嫉妒不來的事情,她不能太貪心。欒一騫正處在事業上升期,誰嫁給他都會是現在這種狀態。卞洛婉自問要是當初知道是這種狀態,還會選擇嫁給他嗎?肯定會。欒一騫可是她長達十四年的夢想。它占據了一個貌美女孩十三到二十七之間的這十四年。還有什麽比這段年華更美的嗎?


    她花了十四年,要的不就是獨占欒一騫,欒一騫死心塌地愛著她嗎?


    這是最唯美的童話了,帶有灰姑娘色彩的豌豆公主嫁給了她心愛的萬人迷王子,而王子唯傾心她一人,千山萬水都有了歸宿,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


    寬心的理由能找到一千一萬個,解不了卞洛婉的哪怕一分失落。


    卞洛婉疑心自己的腦迴路是不是有問題。


    總在這種小事上跟自己較勁兒,大事上心比天還大。


    欒一騫身處娛樂圈,緋聞不多也不少,有的被媒體以擦邊球的方式含糊影she,有的被小報給抖出來,寫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有圖有真相。從哪個層麵分析,都不像是空穴來風。


    搞得沸沸揚揚的緋聞,欒一騫會特別跟卞洛婉解釋一下,說配合宣傳藉機炒作或子虛烏有角度問題雲雲,其他欒一騫提都不會提。


    欒一騫不提,她從不去惹這個腥鬧不愉快。實際上卞洛婉丁點兒不為這事兒吃醋。她在意與欒一騫相關的一切報導,包括花邊在內。可她看了那些描述得十分逼真的緋聞,就是沒有一絲不安。


    欒一騫在蒸蒸日上的時候,選了她,毅然跟她結婚,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她沒必要上趕著找證明要說法,去給自家老公添麻煩。


    欒一騫選擇了隱婚,她若非要討一個公開,就是欒一騫錯看了她,是自己給自己找死結。


    卞洛婉明白,有些東西,解釋不了,沒法解釋,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所以她不去要求欒一騫如何如何。欒一騫的職業不是那麽特殊的話,她尚且可能過問一番。但欒一騫身處娛樂圈,每天跟不同的俊男美女打交道,交結一批又一批比她有能力有手腕的人,他若是想變心,是她這種性格和智商的人攔不住的。


    狗仔們的專業性和敬業精神值得嘉獎,花邊寫的也頗具可讀性,有懸念有高cháo有推測,就是有時候智商和她卞洛婉處在同一水平:欒一騫都結婚了,怎麽關於欒太太的消息從沒曝光過?她從未有過和欒一騫出現在同一篇報導中的經歷。


    卞洛婉不滿的,無非是害欒一騫不能迴家,嚴重幹擾了他們的生活。欒一騫本就工作繁重,吃不好,睡不飽,能迴家的機會很少,等工作允許了還要看看狗仔是不是允許。新婚夫妻長久見不上一麵,還要麵對如此逼真的緋聞,這不是製造家庭矛盾麽?


    她要不是想得開,早炸了。


    卞洛婉不認為欒一騫是自己能守得住的,來的太容易的,往往走得也容易,又覺得可以跟他過一輩子。既然是未來的不可控事件,那她就能守多久就守多久好了,隻要無限延長守著的時間,就是一輩子。


    能見到欒一騫,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事。


    ☆、怨罪


    卞洛婉正沉浸在睡夢中,忽然聽到有人砰砰砸門。


    已經是淩晨兩點鍾了。


    她非常害怕,一動不動聽外麵的動靜,砸門聲在片刻的消停後又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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