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之中憑白的多了一抹沉重,這抹沉重源自於鋒烈與李斯二人;


    李斯渾濁的老眼,目光就好似出了鞘的長劍,其眸子深處閃爍著毫不退避的倔強之色,帶著幾分的淩厲,鋒烈黑色眸子透著平靜,長時間的猶豫著,思索著,直叫眾人都覺分秒難熬,度日如年見此;


    李刑不由的急了,走上前,憤憤不平大聲的質問道:“敢問李相,我家公子究竟做錯了什麽,才讓你偏偏選擇在此時退位讓賢,莫非故意讓我家公子難堪也?”


    李斯聞言頓時說不出話來,隻覺得臉上燥熱,羞愧的很,想來鋒烈亦是大秦之皇子,先前對於他甚是禮遇,甚至親自俯身雙手來扶,言語之中亦是多有恭敬,哪怕對於他的言語之頂撞,亦是未曾發出雷霆之怒,身為儲君,隻差祭祀大典之後就可稱為‘朕’古之到今能做到此如此者,能有幾人?


    可李斯仍是毫不退讓,倔強的注視鋒烈;


    李刑的心中不由的更加的憤怒,還是灌嬰,不愧是經曆行商之人,常年與人打交道,此時表現出來的反倒更加的沉著,趕忙伸手拉下了李刑,一雙明亮的丹鳳眼望著鋒烈,目光透著篤信,道:“莫急,且看公子會如何去做,,”


    如何安撫人心,消除掉眾人對於鋒烈的‘陌生’之感,看似萬分艱難,其實對於現在的鋒烈看來卻是不然,這種事情曆史上早已經有了記載,無非恩威並行爾;


    忽見,沉思良久的鋒烈,抬頭微笑道:“李相去意已決乎?”


    李斯再次咄咄的道;“正是,望陛下明斷,老臣已經年老,左丞相一職位實不敢當也,請另選賢明擔任此位”


    鋒烈點點頭,深表讚同望著李斯,黑色眸子靈動的眨了眨,閃爍著一抹精光,沉吟問道:“不錯,不錯,敢問李相如今已是何齡?”


    隻聽鋒烈之言,李斯卻是心中迷茫‘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隻是請辭也,鋒烈公子何故問何以問年齡?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嗎?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李斯緊蹙了插雜著白須的眉頭,答道:“老臣今有五十高齡也,敢問公子問此何意也?”


    ‘五十嗎?對於先秦之人確實稱的上是高齡了,也是該退休的年齡了’鋒烈思琢;


    “請李相稍等片刻,便會知曉”心中想到了一法,鋒烈展顏笑了笑道,隨之轉身再次的走上台階之上,宮殿前,陽光燦爛,春風溫煦,英氣的少年,聲如沉雷的大聲的道:“今有李相上諫,大秦之官員一生忙碌不休,已到大衍之年仍不得休息,實為不該,如此從今日起,凡我大秦之官員,凡為官已到大衍之年之年者,皆可申請退位讓賢也”


    {大衍之年,又稱垂暮之年,快要到或已接近人之晚年。}


    “且為官,為士卒者時間已達十年之久,為保證其老有所依,老有所活,每月皆可到各地郡府令十枚大秦上幣,若有身有殘缺不能親自去領,皆可另外將信物交於旁人之手,令其領之,此詔,從今日,今時,今刻起,開始實施,若有與李相一般高齡者,請上前來”


    鋒烈此番的言語之中卻是暗藏玄機,一,為仁德之舉,為眾人謀福,他們感激還來不及呢,二,則是安撫住了眾人,攜帶威勢,抱歉,你年齡又不曾如李斯一般高齡,就不要與我說退位讓賢的話語了,難不成你真以為我鋒烈好欺辱不成?


    聽見此語,還未等眾人有所表情,李斯渾濁的眼眸之中的倔強之意刹那間就盡數散去了,急切的大聲喊道:“公子怎能如此,此等仁義之舉,皆為公子一人提議也,哪怕我什麽事情,先前向胡亥公子向苛律已是老臣錯了,罪該萬死也,能夠僥幸活下去已經很好了,如此公子怎能受的如此之舉,李斯愧不敢當也”


    ‘心有愧疚,原來結症在這裏啊’鋒烈恍若大悟;


    再聽見老人之語,鋒烈隻是笑,止住了急欲澄清的李斯,淡笑著道:“當得,自然當得,李相你一生為秦,不知做過了多少的貢獻,怎能因你一次失策就否定你為了大秦做出的貢獻呢,縱使你退位讓賢了,秦人他會記得李相,我也會記得李相你的”


    “怎能如此,怎能,,”李斯聞言,頓時都忍不住鼻腔中那股酸意,哽咽著道,卻又張口無言,唯有低頭掩淚;


    聽到這裏,眾人也都挺明白了,不想此番的結果竟是如此的模樣,不由的麵麵相覷,一方麵為鋒烈所道出的仁義之舉而歡喜,另一方麵倏地,將那顆躁動不安的心盡數的放了下去;


    縱使過了片刻之後,也沒有人踏出一步,達到李斯這般高齡並且還能在兢兢業業的為大秦工作的,著實在極少也,至少他們百官之中卻是沒有的,哪怕是最年長的馮劫,也還差一些時日呢;


    更何況十枚大秦上幣,乍一聽是不太多,但也足以夠一個老人能夠安穩的度過餘生也,甚至精打細算的話,能夠讓一個人步入小富之家了,並且秦之官員,何其之多也,所花費錢糧,積少成多也著實是花費不少;


    在他們看來鋒烈能做出如此仁德之舉,怎會是暴虐之人呢?壓在眾人心中沉重的擔憂盡去,就連虛無的空氣對於的他們的來說,此時都那麽清香,迷人;


    過不多久,李斯就偷偷的將眼淚從眼角拭去,捧著黑色的高山冠。恭敬的道:“多謝陛下明斷,既如此就請陛下另選賢能擔任左丞相之職位,老臣該迴去了,,”


    因為慟哭,使得年老的身體微微顫抖,瞧著站立不穩的李斯,鋒烈連聲道,“莫急,莫急,我常聽人說李相你與馮劫,馮去疾兩人交好不如就一同迴去則罷?”


    隨之,鋒烈大喊道;“請馮劫,馮去疾,兩位上前來”


    人群之中,兩人對視苦笑,麵色一僵,再也笑不出來了,心中打著鼓,猜測著莫非鋒烈雖然仁德,可也是個極為記仇的人?


    可鋒烈如今的身份大為的不同,他們又能不遵從?


    人群百官一片的沉默,隻是憐憫的瞧著兩人;‘妄議帝王,侮辱自己的君主,這樣的人怎麽會有好下場呢?’


    兩人也是想到了此處,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的走到鋒烈身前,表情落寞,一副等待著死亡,慷而赴死的模樣,宮殿之前,陷入了一片短暫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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