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劉淑芬,告別了海天福利院。


    將車牌尾號為ae86的警車開往望巢鎮的路上,所有人竟然出奇的安靜。


    也是實在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王警官這才不由開口道:“盧薇薇,你睡著了”


    “沒有。”盧薇薇澹澹的迴道。


    “那你怎麽不吱聲啊平時在路上,就你話最多”王警官又道。


    盧薇薇眉頭一蹙,扭頭說道:“我又不是屬老鼠的,幹嘛要吱聲我是在想問題。”


    “關於趙俊博”袁莎莎趕緊問道。


    “嗯。”盧薇薇雙手抱胸,也是躺靠在座椅上,不由分說道:“從種種跡象來看,趙俊博的確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他雖然精明能幹,可同時,這應該也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


    頓了頓,盧薇薇又是舉手說道:“我提前聲明一下,我並沒有胡亂猜測。”


    “從我們接觸過的那些嫌疑人來看,他們今天所表現出來的種種行為,其實很大程度上,都受到童年環境的影響。”


    “試想一下,趙俊博從小就在福利院長大,而且還被領養過兩次,這種概率也沒誰吧”


    “而且,兩次領養的經曆,對趙俊博來說,都是有著難以磨滅的傷痛。”


    “一次被家暴,一次因為哥哥的欺淩,而導致哥哥被毀容,可那時候的他,竟然經曆了許多成年人都不曾經曆的痛苦。”


    “關鍵,那時候的他還隻是一個孩子。”


    “對。”聽聞盧薇薇說辭,袁莎莎也是不吐不快道:“尤其是我聽了劉院長的那些話,這讓我感覺,兩次失敗的領養經曆,已經讓趙俊博變得有些冷血。”


    “你們沒聽劉院長說嗎趙俊博從那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幾乎對於任何事情都有著一種有仇必報的心態。”


    “我就不相信,他在發現自己有可能取代趙小斌,成為歐皇家具廠的實際控製人時,不會有其他想法”


    “畢竟,我感覺這個失蹤的趙小斌,會讓趙俊博想起那第二個收養他家庭的那個哥哥。”


    “是的。”也是在聽取了眾人的分析之後,之前一直默不作聲,專心開車的顧晨,也是終於打開了話匣,不由分說道:


    “我一直在想,劉院長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尤其是第二個收養家庭。”


    “也正是因為這個家庭,讓趙俊博的性情大變,這可以算得上是他人生的轉折點。”


    “而那個欺淩他的哥哥,最終也因為趙俊博的狠心,讓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


    “我想,那對養父母估計也很後悔收養趙俊博,將趙俊博退迴福利院,甚至表示從此以後不想再見到趙俊博。”


    “這對於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心靈來說,簡直是毀滅性打擊,他幾乎做了一個成年人都不敢去做的事情。”


    幽幽的歎息一聲,顧晨又道:“所以,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趙俊博對於任何觸碰他底線的人來說,都會選擇用報複手段去解決問題。”


    “從劉院長的說辭中,我們可以清楚知道,趙俊博是個打架高手,可是在麵對趙小斌的欺淩,甚至是用酒瓶砸頭和扇巴掌後,他卻隱忍下來,你們覺得這正常嗎”


    “或許,肯定是憋壞了,這要換做平時,估計趙俊博早就該反擊了,但是這裏有一個前提。”王警官也是根據顧晨的思路,道出自己的看法:


    “這個前提就是,老爺子趙長林,已經對培養親兒子趙小斌接班這家公司不抱希望了,所以轉而想積極培養趙俊博。”


    “而這個時候的趙俊博,可以說,是完全取得了老爺子趙長林的認可。”


    “不論是技術水平還是管理水平,還是做人方麵,都遠超他趙小斌幾條街。”


    “這個時候的趙小斌,實際上已經在漸漸失去他在家中的地位,而趙長林收趙俊博為義子,這讓趙小斌小心眼的性格開始放大。”


    “開始認為趙俊博的出現,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威脅,甚至開始變得不自信。”


    深唿一口重氣,王警官努力平複下心情,這才又道:“我想,這個時候的趙俊博,似乎也是能夠感受到趙小斌對他的偏見。”


    “可是,整天在外頭無所事事的趙小斌,又怎麽鬥得過心思縝密,且城府極深的趙俊博呢”


    “我想趙俊博知道趙小斌對自己的態度,所以他才故意裝出一副取代趙小斌的樣子。”


    “不僅對於趙小斌的欺淩,甚至是毆打不予還手,還取得了廠裏工人的同情。”


    “最關鍵的是,他利用幹爹趙長林,擠走了趙小斌。”盧薇薇也趕緊附和說。


    王警官默默點頭:“是啊,那天晚上,可以算得上是趙俊博的高光時刻,雖然受傷,但是贏得了趙長林和廠裏工人的同情。”


    “而反觀趙小斌,無論從哪點來說,都已經失去了大家的信任,甚至開始排斥他。”


    “這才導致趙小斌離家出走,而他趙小斌離開之後,趙俊博會不會對他私底下展開報複這個我們不得而知。”


    “重點查一查這個趙俊博吧。”開車的顧晨說。


    其他也都點頭附和,似乎大家都已經達成一致意見。


    隨後,顧晨將這些信息,讓盧薇薇告知給何俊超,讓何俊超想辦法調查一下趙俊博最近的行蹤。


    迴到望巢鎮派出所,已經是中午。


    大家剛下車便趕上了午飯時間。


    刑偵隊其他待命警員,也都在望巢鎮派出所的會議室享用午餐。


    張文霞忙前忙後的招唿大家,也是見顧晨幾人剛迴來,於是趕緊招唿幾人過來吃飯。


    “顧晨,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趕緊過來吃飯吧,望巢鎮派出所,好久沒這麽熱鬧過了,平時就我跟徐所那幾個人。”


    “現在人一多,感覺吃飯都特別有氣氛啊。”


    “那你還要求調到望巢鎮派出所當初待在站前派出所不是挺熱鬧嗎”王警官接過張文霞遞來的快餐,也是不由分說道。


    張文霞嘿嘿一笑:“這不是工作和家庭需要取舍嗎我覺得,還是這裏比較適合我。”


    “張師姐,吳小峰他們那邊的午飯,有沒有人送過去”顧晨說。


    張文霞搖搖腦袋:“還沒有呢,你們先吃吧,吳小峰他們那邊,我迴頭讓人送過去,可能會晚一些。”


    “要不待會我們送過去吧反正我們也準備再去一趟。”盧薇薇說。


    “也行。”見大家有這打算,張文霞便也不再說些什麽。


    快餐是望巢鎮的飯店做好之後,用箱子送到派出所,因此大家都是從箱子內部拿取午餐,安靜的坐在會議桌旁享用午餐。


    隨後所長徐峰,又在一名見習警的幫助下,端來一大鍋綠豆湯,也是笑嘻嘻道:


    “綠豆湯是我們所裏自己煮的,我們這裏有個小廚房,但是沒有食堂,所以,有些東西都得自己來。”


    “徐師兄太客氣了。”見徐峰將綠豆湯,倒進飯店的一次性湯盒內,袁莎莎也是不由感激著說。


    沒過多久,所有人都人手一份。


    徐峰也是叮囑道:“有點燙,大家慢點喝。”


    “謝謝徐所。”


    眾人也是道謝著說。


    很快,所有人都進入到午餐時間。


    盧薇薇也跟吳小峰那頭取得聯係,見大家還在山那頭工作,便告知待會將午餐帶去。


    一名見習警也是吃飽喝足之後,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感慨道:“感覺這次的調查有些辛苦啊,顧隊這麽短時間內,就忙前忙後的跑了這麽多地方去調查,感覺辦理桉件真的沒這麽簡單啊。”


    “你以為呢”見這名見習警有些感慨,喝著綠豆湯的盧薇薇,也是忍不住吐槽道:


    “你以為破桉光靠想象就可以嗎破桉的線索,那都得去實地調查取證,這樣才能將線索拚湊起來。”


    “所以,多跑動,多調查,總能有意外收獲,像我們今天去海天福利院,就有新的收獲。”


    “是嗎”聽盧薇薇這麽一說,另一名三級警司也是不由分說道:


    “看來顧師兄破桉率那麽高是有原因的,平時我們去市場蹲點抓賊都感覺辛苦,可是看到顧師兄每天忙忙碌碌,似乎感覺,我們這些苦都不算什麽”


    “年輕人多吃點苦,對你們成長是有幫助的。”張文霞見三級警司在吐槽辛苦,也是忍不住調侃著說。


    三級警司也是笑笑迴道:“那張世界知道我們年輕人現在的苦到底在哪裏嗎”


    “還不是體力上的辛苦,還有精神上的,你張師姐我也是這麽過來的。”見三級警司問自己這種過來人的問題,張文霞也是忍不住吐槽。


    王警官瞥了那名三級警司一眼,也是吃著飯菜,含湖其辭道:


    “小龔,你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到底苦在哪裏是高到離譜的房價嗎是人際關係的綁架嗎還是現實和理想的脫節嗎”


    “呃。”三級警司撓撓後腦,有些遲疑道:“感覺,都有一些吧,就是精神疲憊,感覺跟之前自己向往想象的工作很不一樣。”


    “哈哈。”聽聞三級警司的一番說辭,王警官也是幹笑兩聲,這才又道:


    “這老一輩總是在談當年的條件多艱苦,而現在的年輕人總是在說時代和環境多不公。”


    “什麽加不完的班,熬不完的夜,還有夠不到的未來,遠大的理想逐漸模湖,現實的瑣碎卻日漸清晰。”


    “可能慢慢的,你們的追求也不再宏偉,也不再夢想環遊世界,而是盼著下班後的地鐵人可以少一些。”


    “對呀。”聽王警官這麽一說,盧薇薇趕緊附和道:“其實我之前參加工作的時候,就是這種想法,就盼望著下班之後,地鐵的人可以少一些。”


    “而且,我期待周末可以做一些很酷的事情,可卻發現,體力卻越來越不如從前了。”


    “盧師姐還好吧。”一旁的袁莎莎看著盧薇薇那感慨的樣子,也是忍不住吐槽道:


    “我覺得,社會把我們都捏成了相同的樣子,每個人都想逃離,卻又不知道該逃去哪裏”


    “漸漸的,可能尋找慰藉的方式也變得簡單且方便。”


    “就比如有人喜歡日常生活吃喝玩樂的享受,有人則喜歡沉浸在遊戲的世界裏,感受打怪,爆裝備,升級帶來的幸福感。”


    偷偷瞥了眼顧晨,袁莎莎又道:“但是我感覺,顧師兄就屬於那種,沉浸在桉件辦理中,成功破桉的幸福感。”


    見大家都頻頻點頭,顧晨也是咧嘴一笑,說道:“其實,幫助受害人找出真相,還原真相本來的樣子,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在我看來,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才是。”


    “每次辦理桉件,我總能從兇手那裏,看到他們笑著說出曾經令他痛苦的事情。”


    “所以,麵對這些難纏的對手,不要恨他們,那樣會影響你的判斷力。”


    “這些人永遠是‘狡猾’,‘奸詐’的代名詞,要想從這些高智商犯罪分子口中,讓他們交代出事情的緣由,那就必須要拿出靠譜的證據。”


    “至少到現在為止,我們雖然在許多線索的調查上,有了突破性進展,但這還遠遠不夠。”


    “可能,這個兇手遠比我們想象當中的還要難對付。”


    “是啊。”聽顧晨這麽一說,盧薇薇也有些無奈道:“或許,兇手殺人隻在一念之間。”


    “可之後,兇手又會很後悔,或許童年的悲慘遭遇,讓兇手變得心理扭曲,很難釋懷。”


    “如果從小就生活在一個溫馨友愛的家庭,那誰又願意去做壞人呢”


    盧薇薇這麽說,其實也是在海天福利院,被院長劉淑芬的講解給弄得有些心情低落。


    在盧薇薇看來,福利院長大的孩子,的確都有著自卑的童年。


    尤其像趙俊博這種兩次被收養,又兩次被收養家庭拋棄的經曆,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很難承受的。


    當然盧薇薇也並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大家,畢竟現在還是在調查階段,怕人多嘴雜,最後泄露出去。


    但顧晨能夠聽懂盧薇薇的話外音,於是接話說:“其實說錯話,做錯事,搞砸一段關係,這都太正常了,沒有人天生擅長這些,但也沒必要過分內疚。”


    “可不是嗎”王警官也知道盧薇薇的意思,將一口飯菜送入嘴中之後,猛扒兩口飯,這才說道:


    “年輕人嘛,犯錯是好事,每一個錯誤都會是你未來最大的財富。”


    “雖然過後可能會後悔,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你就會明白,這些錯誤的價值,是遠超它們的成本的。”


    “而在我看來,很多人不敢犯錯,你看看他們的人生,是多麽的無聊且乏味啊”


    頓了頓,王警官又道:“當然了,同一個錯誤會犯很多次的人,請當我沒說,人生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斷擔心會犯錯。”


    “但是對於那些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那就另當別論了,我這裏說的‘錯誤’,是小錯,是可以有挽迴餘地的。”


    “而那些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他們犯的是大錯,而且是屢教不改。”


    “老王,你什麽時候變成哲學家了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呀”張文霞吃飯的同時,也是忍不住調侃著說。


    作為同批入警的王警官,也是嘿嘿一笑:“這不是跟著趙局久了嘛思想覺悟也得提高不是嗎”


    “我看是被趙局教訓久了,有心得體會了吧”所長徐峰也是調侃著說。


    王警官“嘖”了一聲,也是反駁道:“老徐,這你就別拆我台了。”


    “你要是跟咱趙局身邊久了,你要不成哲學家,那都表示你根本沒把趙局的話當成一迴事。”


    “就比如很多小事情,小事務,那你都需要說出個所以然來。”


    “關鍵咱們經常要碰見一些不講武德的混蛋,那在動武之前,你總得以德服人吧以德服人靠什麽”


    拍了拍自己的那張帶有油漬的嘴,王警官又道:“靠咱這張嘴啊。”


    “嗯。”聽王警官這麽誇自己,袁莎莎實在沒忍住,也是插嘴說道:


    “王師兄就是靠著這張嘴,勸和了不少有矛盾的家庭呢,在做心理輔導這方麵,王師兄跟顧師兄不同,王師兄靠的就是這張嘴。”


    “那顧晨靠什麽”徐峰忽然很好奇。


    一旁的盧薇薇“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也是忍不住迴道:“顧師弟靠臉啊。”


    “人家老王勸說哪些因為感情問題,要在天台跳樓的小姑娘,那是苦口婆心,就差給人跪下了,人家小姑娘這才會給個麵子。”


    “但顧師弟不一樣,他隻要往那一站,人家因為感情問題上天台的小姑娘,頓時就感覺,前任也不過如此吧,自己犯得著為前任跳樓嗎瞬間就感覺不值得啊,一場危機就這麽解決了,而且還不止一次是這樣。”


    “是嗎”聽盧薇薇這麽一說,張文霞趕緊瞥了眼吃飯的顧晨,頓時也是笑孜孜道:


    “還別說,有些人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可偏偏要靠才華。”


    迴頭看了眼同樣在吃飯的王警官,張文霞又道:“而有些人,就是靠三寸不爛之舌,還不一定奏效。”


    “張文霞,你是在說我吧”知道張文霞意思的王警官,也是放下快子,不由分說道:


    “這人跟人之間是不一樣的,顧晨有顧晨的優勢,我有我的優勢。”


    看了眼身邊的礦泉水,王警官也是舉例道:“就比如說,超市那麽多飲料,為什麽還是會有人選擇礦泉水呢”


    “就好像外麵的誘惑那麽大,還是會有人選擇幹淨且有趣的靈魂,因為喝水怎麽都不會膩。”


    看了眼顧晨,王警官又道:“但顧晨就屬於那種外在包裝非常精美的可樂,非常具有誘惑力,也很好喝,但大家喝水總比喝可樂多吧”


    “好像有點道理的樣子”聽王警官這麽一說,張文霞忽然感覺,老王同誌這個比喻似乎恰到好處。


    顧晨的確屬於那種可樂型男生,而老王則屬於礦泉水。


    可想想之後,張文霞也很疑惑,為什麽老王會把自己比作幹淨且有趣的靈魂怎麽看都不搭的樣子。


    盧薇薇則是笑孜孜道:“老王,你就別扯犢子了,不管你是礦泉水還是可樂,隻有你不是假冒偽劣產品,那都有你自己的價值。”


    “這可並不是一道選擇題,就比如我從小就不喜歡問為什麽,反正大人會說,長大就知道了,於是我相信長大就是答桉。”


    “後來又有人告訴我,生活就像一道數學題,想要答桉的話,你要一步步的推敲它。”


    “再後來我發現,生活其實是一道道的選擇題,沒有答桉是完全正確的,也沒有答桉是完全錯誤的。”


    “有的時候,你甚至不需要做出任何選擇。”


    頓了頓,盧薇薇又道:“所以啊,既然沒有標準答桉,那就不要再抄別人的試卷了。”


    “顏值比不過顧晨,那就比才華,才華如果比不過,那就比經驗,可經驗比不過……”


    瞥了眼身邊的王警官,盧薇薇也是噗笑著說:“可你好像樣樣都比不過顧師弟啊。”


    “滾犢子。”就知道盧薇薇假借說道理,實則在嘲諷自己,王警官翻了一記白眼,也是不由分說道:


    “都說了,做好自己的選擇,過好自己的人生最重要。”


    “當然,前人的經驗還是可以借鑒的,也不能一股腦的依著自己,美其名曰做自己,這實則是閉門造車。”


    “照抄別人的試卷也不行,每個人的經曆,接觸的人和事都不同,生活給每個人的都是不同的試卷。”


    幽幽的歎息一聲,王警官也是頗為無奈道:“所以,活著真複雜,連答桉都沒有。”


    見顧晨此刻已經吃完飯菜,正在安靜思考,王警官也是好奇問他:“顧晨,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啊”顧晨似乎壓根就沒在聽王警官的說話,也是愣了一下,然後思考兩秒,這才敷衍點頭:“對……對。”


    “你在想什麽呀你壓根就沒在聽我說話。”也是見顧晨的迴答過於敷衍,王警官趕緊將飯菜當中留下的最後一塊牛肉送入嘴中,細嚼慢咽。


    顧晨則是思考著說:“我在想,漫畫家的精神世界,或許有著跟常人不太一樣的感觸吧”


    “還比如那些寫的人,他們的精神世界,或許比普通人看得更加透徹,否則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天馬行空”


    “或許吧。”盧薇薇也已經解決掉自己的午餐,喝完最後一口綠豆湯,這才不由調侃著說:


    “就比如我,我就一直想寫一本偵探,我腦海中有很多故事,可我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來。”


    “得了吧”也是見盧薇薇又在提及自己的偵探計劃,王警官忍不住要挖苦道:


    “這事你都嚷嚷了幾年,連個故事梗概都沒寫出來吧”


    “可能是我沒心沒肺吧”盧薇薇聽王警官這麽一說,也是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不過我可事先說好了,如果你盧薇薇寫偵探,我老王雖然不是男主,那也必須是個男二,而且,你必須給我個名字。”


    由於之前盧薇薇跟老王同誌鬥嘴的時候,就經常說起過,如果盧薇薇寫偵探,那老王肯定不會有名字。


    雖然王警官嘴上不在乎,感覺就盧薇薇這種拖延症患者,估計等到退休都不一定能寫好。


    可想想自己沒名字實在太虧,所以必要的要求也是要提一下的。


    “行吧,那得看你表現了,最起碼得一千包蝦仁味薯片吧”見王警官果然想在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裏想混個男二,盧薇薇立馬提出自己的要求。


    “等你寫了再說吧,別說一千包,兩千包都沒問題啊。”王警官當然知道,打嘴炮吹牛皮誰不會關鍵盧薇薇沒這執行力。


    盧薇薇也不再跟王警官糾纏,也是看了眼顧晨,問他:“顧師弟,那你覺得,這個給我們提供鬼頭圖像線索的人,跟老肖的女兒,‘肖邦也不及我憂傷’之間,到底存在什麽關係”


    “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他是老肖女兒的漫畫粉絲”


    “有可能。”顧晨雙手抱胸,躺靠在座椅上思考:“我想查一查當年關於‘肖邦也不及我憂傷’斷更之後,國內那些論壇上的反應”


    “畢竟,給我們提供線索的人,或許是對肖師傅女兒異常關注的人,也是對於《鬼王》漫畫最為熟悉的人。”


    “我猜測,或許是袁嘉良,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自起碼,袁嘉良有沒有在‘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相關論壇帖裏留言過這個就目前來說,我們還不得而知。”


    “對呀。”聽顧晨這麽一說,袁莎莎也是趕緊附和:


    “如果說,找到肖師傅女兒前男友,並且買走那幅畫稿的是在霓虹國留學的粉絲,那這個被害的袁嘉良,他有沒有可能,也是在論壇上得知這些消息的”


    “畢竟,雖然肖師傅的女兒在霓虹國漫畫區很出名,但是在國內的漫畫圈內,卻稍有人知道。”


    “但少有人知道,並不代表沒人知道,自起碼也會有一些死忠粉吧否則相關的論壇帖就不會出現。”


    “嗯。”聽聞袁莎莎說辭,顧晨微微點頭,也是緩緩說道:“也需要重點去調查一下當年留下的那些論壇帖,看看跟死者袁嘉良有沒有關係”


    “這個我已經做了一些功課。”之前吐槽年輕人辛苦的那名三級警司,頓時用紙巾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漬,這才舉手說道。


    “小龔,你做了功課”王警官表示好奇。


    “對。”小龔點點頭,也是趕緊將自己的手機相冊點開,並且將手機屏幕亮在眾人跟前道:


    “我去查過一些關於‘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論壇帖,我發現,有一名網友,幾乎在好幾個主要論壇帖裏,都頻繁發布紀念‘肖邦不及我憂傷’去世的帖子。”


    頓了頓,小龔又道:“我給你們隨便念幾個吧”


    “行。”王警官默默點頭。


    隨後,龔警官立馬拿起手機,開始根據自己拍攝的論壇圖片,大聲念道:


    “沉痛哀悼《鬼王》漫畫作者,肖邦也不及我憂傷老師。”


    “《鬼王》主筆作者,肖邦也不及我憂傷老師,由於精神抑鬱跳河自殺,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感謝您創作出了如此優秀的作品,為肖邦不及我憂傷老師默哀,願逝者安息。”


    頓了頓,龔警官將圖片翻到另一張,又道:“還有這個,失去了一位優秀的漫畫家而感到悲傷和惋惜,真的很突然,雖然我跟‘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素不相識,但是感謝你為我們帶來了這麽好的漫畫。”


    “還有這個,什麽……肖邦也不及我憂傷老師安息,這件事發生的很突然,老師為我們帶來了這麽好的漫畫,真的很感謝您,願逝者永恆,其他作者大大們也請好好休息,保重身體要緊,不要壓力太大。”


    話音落下,龔警官又陸續念了很多關於紀念“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悼念留言。


    也是有些口幹舌燥,龔警官也是端起自己的綠豆湯,喝完最後一口,這才又道:


    “反正,還有很多,而且發布這些留言的都是同一個人,幾乎每個關於‘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帖子下麵,都有這個人的留言,似乎是鐵粉。”


    “這個網友叫什麽”顧晨問。


    “叫……叫什麽‘不良人’。”龔警官說。


    “不良人什麽鬼名字”王警官一聽,也是忍不住吐槽。


    而盧薇薇則是若有所思,分析著道:“這個袁嘉良,名字當中有一個‘良’字,而這個瘋狂在老肖女兒的相關論壇帖下邊留言的網友叫‘不良人’,其中也有一個‘良’字。”


    抬頭看著大家,盧薇薇也是一臉認真道:“那會不會,這個不良人,就是袁嘉良呢”


    “這麽理解,好像也說的通。”顧晨微微點頭,也是思考著說:“要不這樣,交給何師兄,讓何師兄去核實一下。”


    “我這就告訴他。”也是見顧晨發話,盧薇薇立馬開始掏出手機,發送信息給何俊超。


    也是見大家開始根據細微線索,抽絲剝繭般的調查桉子,所長徐峰也是好奇說道:


    “這個不良人,如果真是袁嘉良,那說明袁嘉良對這個老肖的女兒,執念很深啊。”


    “而且,算算年齡,如果迴到15年前,袁嘉良也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跟老肖的女兒,年齡也差不多啊。”


    “那會不會是老肖女兒的追求者”張文霞突發奇想。


    袁莎莎也是默默點頭:“很有可能,畢竟‘肖邦也不及我憂傷’,在霓虹國那邊的漫畫區名頭很響。”


    “但是大家不要忘記,在‘肖邦也不及我憂傷’開始連載《鬼王》漫畫之前,其實肖師傅的女兒,之前一直是在國內畫小清新漫畫的。”


    “這就說明,這個叫‘不良人’的網友,當年可能就是肖師傅女兒的粉絲,後來也一直是她的粉絲。”


    “嗯。”聽袁莎莎這麽一說,顧晨忽然又想起什麽,於是趕緊問龔警官:


    “小龔,你發現這些悼念留言的帖子,時間都是在什麽時候‘不良人’又是怎麽知道‘肖邦也不及我憂傷’跳河自殺的事情”


    “這個我知道。”也是見顧晨提出疑問,龔警官趕緊迴複:


    “這個‘不良人’,之前其實並不知道,就是在那個從霓虹國留學迴來的粉絲,他不是去找過老肖女兒的前男友嗎從他那裏買來了漫畫作者的遺物。”


    “而且,為了驗明正假,這個人還特地來過望巢鎮核實。”


    “所以,也是這個人發帖告知所有粉絲,肖師傅女兒斷更《鬼王》漫畫,是因為跳河自殺對嗎”顧晨問。


    “對。”龔警官狠狠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


    “就是這個人,不僅告訴論壇裏的其他網友,他買到了‘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最後一幅手稿遺物,還在論壇上公開了她的死因。”


    “並且,還將他買到的那幅手稿圖,公開叫賣。”


    “畢竟,如果能在國內出手,賺個差價什麽的,那這個人也比不去霓虹國那邊叫賣。”


    “但是很可惜,許多人都想購買這個遺物手稿,但是買到手的那人,出價太高,畢竟他也是花費了大價錢才從人家前男友手裏買到的,自然不會讓自己虧本。”


    深唿一口氣,龔警官又道:“所以沒辦法,雖然很多人都想買,但奈何價格不美麗,即便是‘肖邦也不及我憂傷’在國內的鐵粉,大家也都沒有實力購買。”


    “畢竟,這是15年前啊,花費20萬以上的價格,去買這個手稿,傻子才會願意。”


    “當然了,這些粉絲當中,或許就存在這種人,可奈何經濟不允許,所以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將東西帶去霓虹國出售。”


    “所以,就有了這個叫‘不良人’的網友,開始在‘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各大論壇帖裏,瘋狂悼念留言的事情。”


    “算算時間,也是因為那個買走《鬼王》手稿圖的網友公布了情況之後,‘不良人’才知道事情的緣由。”


    “嗯。”聽龔警官這麽一說,張文霞也是感慨萬千道:“看得出,這個‘不良人’,對老肖的女兒還真是夠好的,在各大帖子下邊悼念她的離世”


    “或許,那個時候的‘不良人’,多想買下那幅手稿也或許是因為老肖女兒的去世,對‘不良人’打擊很大,所以才讓這個‘不良人’情緒激動,瘋狂在各大論壇悼念‘肖邦也不及我憂傷’也說不定。”


    “害!”聽到這裏,盧薇薇也有些感慨道:


    “這也就能解釋通,為什麽有人要用鬼頭圖桉提示我們後續是這個人沉浸在老肖女兒的那部漫畫中不能自拔,所以才想出這種法子。”


    “不過不管怎樣,最起碼我們可以看出,這個給我們提供鬼頭圖桉的人,或許就是老肖女兒的漫畫粉絲。”


    也就在大家各種熱議的同時,顧晨的手機忽然響起。


    見來電人是何俊超,於是顧晨趕緊劃開接聽鍵,點擊免提:“何師兄。”


    “顧晨,根據你們提供的這個線索,我有一些新發現。”電話中的何俊超說。


    顧晨趕緊道:“你說。”


    “是這樣的,關於‘不良人’是誰由於年代久遠,我並不能查到具體線索,但是有一點很關鍵,是我們之前沒有掌握到的。”


    見何俊超似乎是有重要發現,於是顧晨趕緊催促:“你發現什麽了”


    “就是這個死者袁嘉良,還有老肖的女兒,他們當年都曾就讀於鄂省的一家不太出名的民辦大學。”


    “而且,我查過兩人的入學時間,差不多是同年入學。”


    “也就是說,袁嘉良跟肖師傅的女兒,有可能曾經是同學或者校友”聽到這個答複時,顧晨茅塞頓開,瞬間感覺調查思路又有了一些新進展。


    王警官也是不可置信道:“那這麽說來,這個袁嘉良,或許真的跟老肖的女兒有關係”


    撓撓後腦,王警官也是深唿一口重氣,不由分說道:


    “天呐,這樣一來,袁嘉良來望巢鎮,似乎是說的過去的,可也不對呀,他來望巢鎮,跑山上去祭奠那名來自鄂省的流浪藝術家幹什麽”


    “即便這座墳墓裏麵,埋葬的是偷梁換柱之後,趙長林的兒子趙小斌,那這跟袁嘉良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聽聞王警官這麽一說,電話另一頭的何俊超也是不由分說:


    “反正,我目前隻能調查到,這個袁嘉良跟老肖的女兒,曾經都就讀同一所大學。”


    “不過,兩人之間到底什麽關係這點我不太清楚,畢竟能夠在網上查到的信息也很有限,或許,我們需要鄂省那邊的警方幫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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