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裏，顧晨顯然清楚，這幫工人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但在在眾人眼中，這就是一起意外事故，一個生疏的挖掘機師傅，一不小心，把監控電纜，已經配到的設備給損毀。
現在挖掘機師傅工資也不要了，連夜拎包跑路，就是害怕自己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
當然，這種賠償，其實大部分都是由工地項目部承擔。
但在顧晨眼中，這起事件，似乎沒這麽簡單。
最起碼，所有的時間都因為這起監控線纜的損毀，而密集的發生。
首先就是那通叫“周嘉豪”的小朋友打來的電話，定位在胡詩詩的網紅餐廳。
其次就是周嘉豪與趙婷，兩人都曾經來過這裏，但是卻都否認見過胡詩詩。
而且根據趙婷的交代，最近家裏有點背，父親住院，還欠著外債。
因此趙婷在工作的間隙，還在幫助陌生人做事，依次來賺取傭金。
可畢竟這種事情太過詭異，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這些神秘的包裹裏，可能都是一些違禁品。
否則，趙婷每次送包裹的傭金就不會高達500塊這麽簡單。
顧晨首先就可以確定，包裹中，價值可能遠遠超過500塊，對方才會願意出高價。
可為什麽是趙婷？顧晨目前還不清楚。
趙婷說，或許是債主，但這隻是趙婷的一麵之詞，所以顧晨也不能完全相信。
但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找到那個肇事者，向他了解情況，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指示？
聽顧晨如此一說，眾人麵麵相覷，絡腮胡男子揚了揚下巴，問對麵一名高瘦男子：“那個開挖掘機的，你有他聯係方式嗎？”
“我怎麽會有？又不熟，再說他是二組的，我沒留他的號碼。”高瘦男子也是矢口否認。
但絡腮胡男子又道：“那我怎麽看你們經常聚在一起打牌啊？我還以為你們很熟呢。”
“打牌跟很熟，這能混為一談嗎？你要是想打牌，隨便工地上叫一句，都有一堆人過來。”
“哦，打幾次牌，他就跟你是兄弟了？我甚至到現在，我們工地上，甚至是我們組上，一些人的名字我都還不知道呢。”
高瘦男子巴拉巴拉說了很多，但就是沒告訴顧晨，那個開挖掘機的家夥，聯係方式到底是什麽？
一名強壯的男子問顧晨：“我說警察同誌，你們該不會想去追究他的法律責任吧？”
“要我說，該賠償的，工地項目部會賠償的，你們也別找他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晨並不想帶著很強的目的在與眾人交流，隻是隨口一說：“我們技術部，就想知道，這線路怎麽到現在還沒修好？”
“順便想知道，他具體是怎麽破壞的？畢竟還有很多線路，連我們自己都不清楚，所以想找這個人問問情況，實在不行，項目部管事的也行。”
雖然顧晨這麽說，但還是希望能夠得到眾人的迴複。
但絡腮胡男子卻是猶豫幾秒，提醒顧晨說：“警察同誌，項目部的人，我倒是可以跟你介紹一下，但是那個開挖掘機的，我真沒他聯係方式。”
“要不這樣，你直接問項目部的人，我給你個電話，你看行嗎？”
“那太好了。”顧晨感覺，還是可以退而求其次。
話音落下，絡腮胡男子，立馬將自己的手機掏出，在通訊錄中，找到一串電話號碼，亮在顧晨麵前道：
“這個人叫張峰，是二組的管理，也是負責人，那個開挖掘機的，就是他叫來的。”
“你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直接打電話問他，他會告訴你一切。”
“那就太好了，謝謝你。”
“害，客氣啥？”
兩人相互寒暄幾句，顧晨這邊的飯菜，也正好上齊。
於是顧晨和盧薇薇，立馬享用起來。
結賬的時候，兩桌工人還沒離開，而顧晨則掏出手機，將趙婷的照片，亮在店員麵前詢問起來。
“這個人你見過嗎？”顧晨問。
女店員眯眼一瞧，隨後對著坐在前台裏邊的老板道：“老板，這個人你見過沒？”
“好像見過。”中年男子似乎也不確定，於是接過顧晨的手機，仔細觀察了兩眼，這才點頭確認道：
“是見過一次，好像……她不是來吃飯的，我記得我在前麵戲台附近見過他。”
一聽“戲台”二字，顧晨和盧薇薇立馬警覺起來。
於是盧薇薇也是淡笑著問他：“你確定是外頭那個戲台見過？”
“是啊，那天她好像在這裏到處轉悠，我當時還以為她來這吃飯，而且車還停在我店門口呢。”
“但是沒過多久，她又開車離開，就感覺挺奇怪的。”
“你店裏有監控？”盧薇薇問他。
中年男子搖搖腦袋：“沒有，但是……他這個人很好識別的，就單獨一個人，其他顧客都是成群結隊。”
“而且來我們這裏吃飯的，你也看到了，都是一些工地上的工人，大多都穿著工作服，很多人身上都還有泥土灰塵。”
“但是那個女人，穿著得體，身材還不錯。”說道這裏，中年男子也是嘿嘿笑道：“所以，我就多看了兩眼。”
“嗬嗬。”聞言中年男子說辭，盧薇薇隻能幹笑兩聲。
不過也可以理解，來這裏用餐的，都是大老爺們，偶爾來個身材不錯的年輕女人，可能是個男人都會多看兩眼。
“好吧，謝謝。”顧晨結完餐費，隨後跟盧薇薇一起走出飯店，驅車趕往附近的工地。
周圍由於許多路麵設施都在修繕，因此工程處也就設在附近的移動板房內。
顧晨驅車來到工程處的停車位上，此時，工程處人不多，許多辦公室的門還是虛掩著。
顧晨根據之前絡腮胡男子的提示，找到了工程二組的辦公室。
由於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因此顧晨發現，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胖男子，此刻躺在沙發上唿唿大睡。
於是顧晨嚐試著撥通了絡腮胡男子給自己的電話號碼，隨後便聽見男子身上忽然響起鈴聲。
胖男子條件反射，下意識的摸了下褲袋。
可就當胖男子想要查看來電的同時，電話卻又突然中斷。
胖男子表情一呆，也是顯得有些詫異，嘴裏不由碎碎念道：“誰這麽無聊啊？”
“你是……張峰？”顧晨站在他麵前問。
胖男子頓時表情一呆，這才發現，兩名警察正站在跟前。
尤其發現顧晨手裏還拿著手機，頓時感覺，這通電話莫非是顧晨打給自己的？
“你不用猜了，電話是我打的。”顧晨明顯知道男子的想法，也是提前說道。
“嗬嗬。”張峰不由幹笑兩聲，趕緊從沙發上爬起，站在顧晨跟前好奇問道：
“警察同誌，你們怎麽會有我的電話號碼呀？”
“你是工程二組的負責人對吧？”盧薇薇沒有正麵迴應張峰的說辭，而是直接確認對方的身份。
張峰也是默默點頭，主動承認道：“沒錯，我是二組的負責人。”
“前些天，監控線纜被挖斷，是你們二組幹的吧？”盧薇薇又問。
張峰頓時表情一怔，苦笑著迴道：“這……這件事情還在追究啊？我的天呐，我們……我們已經在修繕當中，而且造成的損失，我們工程處，也會給予一定的補償。”
“我們來找你的目的不是這個。”見張峰明顯有些膽怯的樣子，盧薇薇也是實話實說道：
“就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誰？”張峰眼睛一瞪，也是趕緊說道：“隻要是我們工地上的人，我肯定給你找過來。”
頓了頓，張峰頓時又問：“誒？話說，是不是我們工地上，有人在外頭犯事了？”
“那倒沒有。”顧晨在辦公室內，來迴走上兩圈後，這才重新迴到張峰跟前，說道：
“我們來這裏，是想問問，那個開挖掘機，將線纜挖斷的挖掘機師傅，你有他的聯係方式沒？還能不能找到他？”
“不……不會吧？這麽嚴重？”聽顧晨這口氣說的，張峰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也是帶著懇求的口吻勸說道：
“警……警察同誌，這……這個年輕人，也就是不小心把線纜挖斷的，他真不是故意的，你們用不著抓他吧？”
“誰說要抓他了？”盧薇薇一聽張峰這話說的，頓時也是沒好氣道。
張峰一呆：“你們不抓他？那找他做什麽？”
“我們找他了解些情況，需要他當麵跟我們說清楚，我們也並不是來抓他的。”顧晨還是頗有耐心，跟張峰解釋一番。
聞言顧晨說辭，張峰頓時哦道：“隻要不是抓他就好，這個家夥的聯係方式，我倒是有，人還是我叫來的。”
“你叫來的？”一聽張峰這話說的，盧薇薇頓時黛眉微蹙，也是沒好氣道：
“你叫來的人，技術不怎麽樣啊？”
“不不，他的技術很好，不然我也不會找他過來幹活的。”一聽盧薇薇這話說的，張峰立馬就要反駁起來。
但這一切，卻讓顧晨和盧薇薇有些好奇。
心說技術好，還能把事做成這樣？這算哪門子技術好？
而且剛才顧晨和盧薇薇在農家樂吃飯也聽說了，這人可不是藍翔畢業的，也就剛學會開挖掘機。
見顧晨和盧薇薇不太相信的樣子，張峰立馬又解釋說道：“我沒騙你們，這是真的。”
“那小子，技術一向很好，之前是跟著一個老師傅學開挖掘機。”
“我本來是打算請他師傅過來的，但是他師傅，臨時去了另一個工地，脫不開身，就把他徒弟推薦給我。”
“而他徒弟，技術其實很不錯，我去工地看過，的確熟練。”
“再加上，我們這邊工地需要挖掘機的地方，工作難度也不是很大，所以……感覺一點問題都沒有，他就是有點背。”
“那挖掘的線路，是不是你們給他指定的？”盧薇薇問。
張峰擺了擺手：“我說他背，就是背在這裏，他就是沒有按照我們的要求挖掘，所以才搞出這麽多事情。”
“嗯？”一聽張峰這話說的，盧薇薇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也是跟顧晨麵麵相視。
隨後，盧薇薇趕緊又問張峰道：“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呃。”感覺盧薇薇似乎很急的樣子，張峰身體不由向後一縮，這才喃喃說道：
“他就是沒有按照我們的要求去挖掘，也不知道這家夥的腦子抽筋還是怎樣？竟然給挖偏了，結果就是線纜挖斷。”
“不僅如此，他還把一個設備給搞壞了，所以維修起來，需要很多時間，這不知道這家夥腦子裏在想些什麽？真是要命。”
說道這裏，張峰整個人也是沒好氣道。
盧薇薇猶豫兩秒，抬頭又問：“所以，如果正常情況下，這種事情可能嗎？”
“不可能。”張峰搖搖腦袋，也是實話實說道：“如果按照正常情況，這種事情，完全不會發生。”
“而且，他做學徒的時候，就一直跟著他師傅開挖掘機，他師傅可是藍翔畢業的，也從來沒有出錯過。”
“可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一到我這就捅出這麽大簍子，我都還沒說他什麽，他就跟我說不幹了，撒丫子跑路，把這爛攤子丟給我。”
重重的歎息兩聲，張峰也是一臉懊惱：“為此，我還被上頭那幾個領導，劈頭蓋臉的唾罵了一頓。”
“可這能怪誰呢？隻能說他背，而我比他更背。”
“好的。”聽聞張峰的訴苦，顧晨也大概清楚了事情的緣由。
似乎這種事情，壓根就不可能發生，似乎那名挖掘機司機，犯了一個低級錯誤，而且還一次破壞了兩處位置。
所以導致整個江南四橋附近，大部分監控都無法啟用。
可也恰恰就是這個時間點，趙婷莫名其妙的接到了運送包裹的任務，而之後發生的一係列古怪的事情，都發生在這段時間。
可見，線纜的破壞，給了某些人可乘之機。
所以，挖掘機師傅，就是罪魁禍首，或許這名挖掘機師傅，也跟這些幕後操縱者，有著某些利益關係。
想到這裏，顧晨還是提醒著說：“那您能把那個開挖掘機的電話告訴我嗎？還有，他現在會在哪裏？”
“呃……真要說啊？你們真的不會抓他吧？”似乎還不敢確定，因此張峰也是弱弱的問。
盧薇薇都有些不耐煩了，也是沒好氣道：“我們警察有必要跟你撒謊嗎？我們就是想了解下情況。”
“再說了，挖斷線纜這種事情，又不是隻有你們工地會發生，其他工地也出現過。”
“隻要及時搶修到位，甚至繳納一定的罰款，其實這是沒必要我們警方出馬。”
頓了頓，盧薇薇又道：“之所以找他，是另外一件事情，所以，你趕緊告訴我們。”
“好，你稍等。”感覺漂亮女警，應該不會撒謊的意思。
於是張峰趕緊來到辦公桌前，將抽屜用鑰匙打開。
隨後，張峰掏出一本筆記本，隨後便翻看起來。
顧晨和盧薇薇麵麵相覷，也都湊了過去。
發現張峰的筆錄本上，都記錄著自己工程組的聯絡名單。
雖然現在大家都有手機，但是張峰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在筆錄本上記錄了一些。
包括這些人的電話，已經家庭住址等。
一旦工地上發現情況，可以第一時間聯係工人的家屬，甚至方便給工人家屬寄東西。
“這裏。”張峰突然停住動作，指著一行名字道：“他叫徐天瑞，電話是這個，這個是他租住的地方。”
“他不是本地人？”盧薇薇問。
“對呀，他不是本地人，所以在這裏租房子住，平時應該跟他師傅住在一起吧？你看他身份證號碼的開頭就知道，不是江南市本地人。”
“好的。”盧薇薇掏出手機，將這些信息拍攝下來。
而這邊，顧晨也將自己的手機掏出，將趙婷的照片亮了出來，問道：“這個女人你見過嗎？”
“這是誰呀？”看著顧晨手機裏的女子照片，張峰表情一呆，趕緊湊近了些。
片刻的迴想之後，張峰這才喃喃說道：“誒？這個女人，我好像有點印象，畢竟工地上女人很少，也就那幾個做飯的。”
“但是這個女人，我好像見過呀。”
“你趕緊想想。”見張峰也見過趙婷，盧薇薇頓時眼睛一亮，趕緊追問。
張峰左思右想，忽然抬頭說道：“對了，這個人我確實見過，就在工地附近。”
“那時候，我尿急，就跑去工地附近的一處荒地上，想隨便解決一下，可忽然發現，這個女人正在附近，所以我又換了另一個地方，對，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她。”
聽到這樣的解釋，顧晨和盧薇薇都感覺一陣欣喜。
這意味著，趙婷似乎是來過工地的。
但是之前大家在趙婷的宿舍，她卻並沒有交代這些，而隻是告訴顧晨和盧薇薇，自己去過那邊的農家樂，將包裹放在廣場附近的戲台下邊。
可如果隻去過農家樂附近的戲台，那趙婷又為什麽會出現在工地呢？
顧晨將執法記錄儀調整角度，趕緊又問：“那她來工地做什麽？”
“她來工地做什麽？她來工地……”頓了頓，張峰似乎又想到什麽，於是趕緊提醒顧晨說：“對了，她好像是來找徐天瑞的。”
“啥？找徐天瑞？”聽聞此番說辭，盧薇薇不由驚了一下，但很快又感覺一陣竊喜。
很顯然，原本徐天瑞就是二人懷疑的對象。
可現在，趙婷也牽扯進來，可見趙婷跟這個開挖掘機的徐天瑞，似乎早就認識。
如果說，這一切發聲的都非常巧合，那麽這兩個人，似乎都有嫌疑的樣子。
尤其是趙婷，她在之前並沒有跟顧晨和盧薇薇透露過這些，隻說自己來這附近送包裹。
很顯然，趙婷是在選擇性忽視。
見顧晨和盧薇薇都頗為驚喜，張峰自然不知道，兩人為何驚喜？
但還是配合的說道：“沒錯，那個女人的確是來找徐天瑞的，這個我可以確定。”
“那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顧晨又問。
“什麽關係？這……”張峰撓撓腮幫，也是迴想著說：
“我也不是很清楚，起先還以為是徐天瑞的老婆。”
“可一想，人家那麽有氣質，而徐天瑞就是個土包子，兩人的氣質完全不相符。”
“後來吧，我又猜測，這兩人或許是親人關係，也在之後問過徐天瑞，但是徐天瑞隻是說，那隻是他一個朋友。”
“因為是正好路過這邊，所以就過來看看他，就是這樣。”
“好吧。”聽聞張峰的說辭，感覺張峰也很難清楚兩人的底細。
但至少顧晨現在清楚，趙婷有問題，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疑隱瞞自己的其中一項行蹤，很顯然是有秘密不想告訴顧晨。
但現在顧晨清楚，這處工地事故的始作俑者，也就是開挖掘機的徐天瑞，似乎跟趙婷的關係很不一般。
將這些記錄完整之後，顧晨將筆錄本合上，也是提醒張峰道：“我們來這調查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別人，任何人都不要說，包括我們現在正在進行的談話內容，明不明白？”
“明……明白。”感覺顧晨的眼神非常犀利，似乎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於是張峰點點頭，主動表示會聽話照做。
完成對張峰的調查之後，顧晨和盧薇薇又馬不停蹄，開車趕往芙蓉分局。
而將徐天瑞帶迴的任務，則由盧薇薇打電話，讓丁亮和黃尊龍安排一下。
……
……
下午3點20分。
當顧晨和盧薇薇剛迴到芙蓉分局辦公室沒多久，就接到了丁亮打來的電話，告訴自己，人還有3分鍾就能趕到。
於是顧晨和盧薇薇，申請到了三號審訊室，直接在那等著徐天瑞。
“顧晨，人我給你帶過來了。”丁亮進門之後，直接將身後的徐天瑞扯了過來。
此時的徐天瑞，胡子拉碴，似乎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刮胡須的樣子。
整個人都是蓬頭垢麵，似乎這些天都沒外出的樣子。
但即便如此，顧晨卻發現，徐天瑞的眼神中，帶著一股子傲氣。
“你是徐天瑞？”顧晨問他。
“沒錯。”徐天瑞默默點頭：“我是徐天瑞，你們到底找我過來做什麽？”
“你先坐。”顧晨也沒跟他廢話，用手指了指前方的審訊椅。
徐天瑞瞥了一眼，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過去，轉身坐下。
丁亮和黃尊龍對著顧晨和盧薇薇撇了撇下巴，直接愉快的離開了。
當審訊室大門重重的關閉時，整個房間，突然間安靜下來。
這裏的一切都經過隔音處理，因此，彼此之間的唿吸，都能夠聽得清楚。
徐天瑞搓了搓臉，也是一臉無奈道：“我說警察同誌，你們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們到底把我叫過來做什麽？”
“那你最近做過些什麽？”盧薇薇問。
“最近。”徐天瑞二郎腿一翹，也是隨意迴想了幾秒，這才哦道：
“最近我在工地，把線纜給挖斷了，還把另一個設備也給挖壞了。”
“所以，我連工資都不要了，直接連夜提桶走人。”
“還有呢？”顧晨又問。
“還有？還有什麽？”
徐天瑞左右看看，也是哼笑著說道：“你們是不是因為挖斷線纜的事情來找我呀？”
“我告訴你們，我可聽說了，這種事情，維修什麽的，都由工程隊承擔，這不關我的事。”
聞言徐天瑞說辭，顧晨也是冷笑了兩聲，這才提醒著說：“如果是不小心挖斷的，那跟你沒關係，可要是故意挖斷的呢？”
“呃！你……你什麽意思？”感覺顧晨話裏有話，徐天瑞是個明白人，很快便發現了這些。
盧薇薇也是實話實說道：“我們問過了你的工頭，也就是那個招你過來的二組負責人，叫張峰對吧？”
“沒錯。”一聽警方叫出了自己上頭的名字，徐天瑞頓時坐正了身體，顯得比較老實。
於是盧薇薇又道：“我們跟他了解過，按理來說，這種低級錯誤，應該不會發生在你身上，可你怎麽就沒按要求進行挖掘呢？”
“你要知道，按照規劃的地方，你不可能偏離的這麽離譜。”
“所以……你們覺得我是故意的？”徐天瑞似乎也發現了盧薇薇的意思。
盧薇薇冷哼一聲，又道：“懷疑你那是肯定的，另外，你跟那個叫趙婷的女人認不認識？”
“趙婷？誰是趙婷啊？”一聽盧薇薇這番說辭，徐天瑞卻一反剛才的緊張情緒，反而是不知所雲的反問道。
盧薇薇與顧晨對視一眼，似乎這跟二人之前預測的一樣。
徐天瑞，似乎是在有意的隱瞞趙婷的存在。
可是比較二組的張峰見過趙婷，這點人家是肯定了說辭。
可你現在說不知道趙婷是誰？這就很扯好嗎？
見徐天瑞不肯說實話，盧薇薇索性將手機相冊點開，走到徐天瑞跟前，將趙婷的相片，亮在他麵前道：
“這個女人就叫趙婷，你應該見過吧？”
徐天瑞隨意瞥上兩眼，立馬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搖了搖頭：“不認識。”
“你……你怎麽會不認識呢？”見徐天瑞似乎有意在跟自己作對，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
“你肯定是跟她認識才對。”
“嗬嗬。”麵對盧薇薇的責問，徐天瑞不由幹笑兩聲，也是忍不住笑道：
“我說女警同誌，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見過她的？”
“是你們工頭，也就是那個工程二組的張峰告訴我的，他說他見過這個叫趙婷的女人，來工地找過你，你還告訴他，這是你一個朋友，正好路過這邊。”
“又聽說你在工地上班，就過來看看，就是這樣的。”
“嗬嗬，那老張肯定是記錯了，來看我的女人，不是這個人，我壓根就不認識。”
“你……”
感覺徐天瑞說話有些囂張的樣子。
要知道，光是這張照片，顧晨和盧薇薇就拿給工程二組的張峰，讓他反複辨認。
張峰也是再三確認，這照片中的女子，就是那天在工地上，與徐天瑞見麵的女子。
似乎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事情到了徐天瑞這邊，卻說不認識？
可見，徐天瑞越是想隱瞞什麽？就說明徐天瑞與趙婷之間，越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天瑞，我希望你想清楚。”麵對徐天瑞的不配合，顧晨也是眼神犀利的看著他，繼續說道：
“首先你在工地上幹活，張峰對你的評價，就是倒黴和不認真。”
“可他同時又說，這種低級錯誤，壓根就不應該出現，可卻在你手上出現了。”
頓了頓，顧晨又道：“至於工地，我們也去實地看過，根據之前圖紙的要求，以及張峰給你交代的位置，和你自己挖掘的位置，完全偏離了太多。”
“可以說，你完全沒有按照張峰的要求再挖掘。”
“還有。”這邊顧晨話音未落，一旁的盧薇薇也繼續補充著道：“還有這個埋藏監控線纜的位置，其實上麵立有標識，你應該很明顯是可以看見的，但你卻依然在埋有監控線纜的地麵上進行作業，你可真……”
“我真沒發現。”還不等盧薇薇把話說完，徐天瑞也是一臉無辜的反駁道：
“我要說什麽你們才相信呢？我是真的沒有發現，還有那個，叫什麽？趙……趙婷對吧？我真不認識她。”
“是我們工地上那個老張看花眼了，他眼神本來就不好，看女人都長一個樣，他可能是真的搞錯了。”
“而那天來看我的女人，的確是我另一個朋友。”
“那你告訴我，那個女人叫什麽？”顧晨抬頭盯著徐天瑞。
徐天瑞搖搖腦袋：“反正，以前在酒吧認識的，我忘記她叫什麽名字了？”
“那她現在在哪？”顧晨又問。
徐天瑞依舊搖搖腦袋，否認著說：“我不知道，好像去外地了吧？”
“嗬嗬。”見徐天瑞滿口謊言，盧薇薇也是忍不住幹笑兩聲。
心說這家夥似乎是被自己和顧晨抓到了把柄，因此現在開始死鴨子嘴硬，就是不說。
可由此可見，這個徐天瑞，確實跟整件事情，似乎有些非常關鍵的作用，也是個關鍵人物。
……
但在在眾人眼中，這就是一起意外事故，一個生疏的挖掘機師傅，一不小心，把監控電纜，已經配到的設備給損毀。
現在挖掘機師傅工資也不要了，連夜拎包跑路，就是害怕自己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
當然，這種賠償，其實大部分都是由工地項目部承擔。
但在顧晨眼中，這起事件，似乎沒這麽簡單。
最起碼，所有的時間都因為這起監控線纜的損毀，而密集的發生。
首先就是那通叫“周嘉豪”的小朋友打來的電話，定位在胡詩詩的網紅餐廳。
其次就是周嘉豪與趙婷，兩人都曾經來過這裏，但是卻都否認見過胡詩詩。
而且根據趙婷的交代，最近家裏有點背，父親住院，還欠著外債。
因此趙婷在工作的間隙，還在幫助陌生人做事，依次來賺取傭金。
可畢竟這種事情太過詭異，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這些神秘的包裹裏，可能都是一些違禁品。
否則，趙婷每次送包裹的傭金就不會高達500塊這麽簡單。
顧晨首先就可以確定，包裹中，價值可能遠遠超過500塊，對方才會願意出高價。
可為什麽是趙婷？顧晨目前還不清楚。
趙婷說，或許是債主，但這隻是趙婷的一麵之詞，所以顧晨也不能完全相信。
但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找到那個肇事者，向他了解情況，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指示？
聽顧晨如此一說，眾人麵麵相覷，絡腮胡男子揚了揚下巴，問對麵一名高瘦男子：“那個開挖掘機的，你有他聯係方式嗎？”
“我怎麽會有？又不熟，再說他是二組的，我沒留他的號碼。”高瘦男子也是矢口否認。
但絡腮胡男子又道：“那我怎麽看你們經常聚在一起打牌啊？我還以為你們很熟呢。”
“打牌跟很熟，這能混為一談嗎？你要是想打牌，隨便工地上叫一句，都有一堆人過來。”
“哦，打幾次牌，他就跟你是兄弟了？我甚至到現在，我們工地上，甚至是我們組上，一些人的名字我都還不知道呢。”
高瘦男子巴拉巴拉說了很多，但就是沒告訴顧晨，那個開挖掘機的家夥，聯係方式到底是什麽？
一名強壯的男子問顧晨：“我說警察同誌，你們該不會想去追究他的法律責任吧？”
“要我說，該賠償的，工地項目部會賠償的，你們也別找他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晨並不想帶著很強的目的在與眾人交流，隻是隨口一說：“我們技術部，就想知道，這線路怎麽到現在還沒修好？”
“順便想知道，他具體是怎麽破壞的？畢竟還有很多線路，連我們自己都不清楚，所以想找這個人問問情況，實在不行，項目部管事的也行。”
雖然顧晨這麽說，但還是希望能夠得到眾人的迴複。
但絡腮胡男子卻是猶豫幾秒，提醒顧晨說：“警察同誌，項目部的人，我倒是可以跟你介紹一下，但是那個開挖掘機的，我真沒他聯係方式。”
“要不這樣，你直接問項目部的人，我給你個電話，你看行嗎？”
“那太好了。”顧晨感覺，還是可以退而求其次。
話音落下，絡腮胡男子，立馬將自己的手機掏出，在通訊錄中，找到一串電話號碼，亮在顧晨麵前道：
“這個人叫張峰，是二組的管理，也是負責人，那個開挖掘機的，就是他叫來的。”
“你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直接打電話問他，他會告訴你一切。”
“那就太好了，謝謝你。”
“害，客氣啥？”
兩人相互寒暄幾句，顧晨這邊的飯菜，也正好上齊。
於是顧晨和盧薇薇，立馬享用起來。
結賬的時候，兩桌工人還沒離開，而顧晨則掏出手機，將趙婷的照片，亮在店員麵前詢問起來。
“這個人你見過嗎？”顧晨問。
女店員眯眼一瞧，隨後對著坐在前台裏邊的老板道：“老板，這個人你見過沒？”
“好像見過。”中年男子似乎也不確定，於是接過顧晨的手機，仔細觀察了兩眼，這才點頭確認道：
“是見過一次，好像……她不是來吃飯的，我記得我在前麵戲台附近見過他。”
一聽“戲台”二字，顧晨和盧薇薇立馬警覺起來。
於是盧薇薇也是淡笑著問他：“你確定是外頭那個戲台見過？”
“是啊，那天她好像在這裏到處轉悠，我當時還以為她來這吃飯，而且車還停在我店門口呢。”
“但是沒過多久，她又開車離開，就感覺挺奇怪的。”
“你店裏有監控？”盧薇薇問他。
中年男子搖搖腦袋：“沒有，但是……他這個人很好識別的，就單獨一個人，其他顧客都是成群結隊。”
“而且來我們這裏吃飯的，你也看到了，都是一些工地上的工人，大多都穿著工作服，很多人身上都還有泥土灰塵。”
“但是那個女人，穿著得體，身材還不錯。”說道這裏，中年男子也是嘿嘿笑道：“所以，我就多看了兩眼。”
“嗬嗬。”聞言中年男子說辭，盧薇薇隻能幹笑兩聲。
不過也可以理解，來這裏用餐的，都是大老爺們，偶爾來個身材不錯的年輕女人，可能是個男人都會多看兩眼。
“好吧，謝謝。”顧晨結完餐費，隨後跟盧薇薇一起走出飯店，驅車趕往附近的工地。
周圍由於許多路麵設施都在修繕，因此工程處也就設在附近的移動板房內。
顧晨驅車來到工程處的停車位上，此時，工程處人不多，許多辦公室的門還是虛掩著。
顧晨根據之前絡腮胡男子的提示，找到了工程二組的辦公室。
由於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因此顧晨發現，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胖男子，此刻躺在沙發上唿唿大睡。
於是顧晨嚐試著撥通了絡腮胡男子給自己的電話號碼，隨後便聽見男子身上忽然響起鈴聲。
胖男子條件反射，下意識的摸了下褲袋。
可就當胖男子想要查看來電的同時，電話卻又突然中斷。
胖男子表情一呆，也是顯得有些詫異，嘴裏不由碎碎念道：“誰這麽無聊啊？”
“你是……張峰？”顧晨站在他麵前問。
胖男子頓時表情一呆，這才發現，兩名警察正站在跟前。
尤其發現顧晨手裏還拿著手機，頓時感覺，這通電話莫非是顧晨打給自己的？
“你不用猜了，電話是我打的。”顧晨明顯知道男子的想法，也是提前說道。
“嗬嗬。”張峰不由幹笑兩聲，趕緊從沙發上爬起，站在顧晨跟前好奇問道：
“警察同誌，你們怎麽會有我的電話號碼呀？”
“你是工程二組的負責人對吧？”盧薇薇沒有正麵迴應張峰的說辭，而是直接確認對方的身份。
張峰也是默默點頭，主動承認道：“沒錯，我是二組的負責人。”
“前些天，監控線纜被挖斷，是你們二組幹的吧？”盧薇薇又問。
張峰頓時表情一怔，苦笑著迴道：“這……這件事情還在追究啊？我的天呐，我們……我們已經在修繕當中，而且造成的損失，我們工程處，也會給予一定的補償。”
“我們來找你的目的不是這個。”見張峰明顯有些膽怯的樣子，盧薇薇也是實話實說道：
“就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誰？”張峰眼睛一瞪，也是趕緊說道：“隻要是我們工地上的人，我肯定給你找過來。”
頓了頓，張峰頓時又問：“誒？話說，是不是我們工地上，有人在外頭犯事了？”
“那倒沒有。”顧晨在辦公室內，來迴走上兩圈後，這才重新迴到張峰跟前，說道：
“我們來這裏，是想問問，那個開挖掘機，將線纜挖斷的挖掘機師傅，你有他的聯係方式沒？還能不能找到他？”
“不……不會吧？這麽嚴重？”聽顧晨這口氣說的，張峰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也是帶著懇求的口吻勸說道：
“警……警察同誌，這……這個年輕人，也就是不小心把線纜挖斷的，他真不是故意的，你們用不著抓他吧？”
“誰說要抓他了？”盧薇薇一聽張峰這話說的，頓時也是沒好氣道。
張峰一呆：“你們不抓他？那找他做什麽？”
“我們找他了解些情況，需要他當麵跟我們說清楚，我們也並不是來抓他的。”顧晨還是頗有耐心，跟張峰解釋一番。
聞言顧晨說辭，張峰頓時哦道：“隻要不是抓他就好，這個家夥的聯係方式，我倒是有，人還是我叫來的。”
“你叫來的？”一聽張峰這話說的，盧薇薇頓時黛眉微蹙，也是沒好氣道：
“你叫來的人，技術不怎麽樣啊？”
“不不，他的技術很好，不然我也不會找他過來幹活的。”一聽盧薇薇這話說的，張峰立馬就要反駁起來。
但這一切，卻讓顧晨和盧薇薇有些好奇。
心說技術好，還能把事做成這樣？這算哪門子技術好？
而且剛才顧晨和盧薇薇在農家樂吃飯也聽說了，這人可不是藍翔畢業的，也就剛學會開挖掘機。
見顧晨和盧薇薇不太相信的樣子，張峰立馬又解釋說道：“我沒騙你們，這是真的。”
“那小子，技術一向很好，之前是跟著一個老師傅學開挖掘機。”
“我本來是打算請他師傅過來的，但是他師傅，臨時去了另一個工地，脫不開身，就把他徒弟推薦給我。”
“而他徒弟，技術其實很不錯，我去工地看過，的確熟練。”
“再加上，我們這邊工地需要挖掘機的地方，工作難度也不是很大，所以……感覺一點問題都沒有，他就是有點背。”
“那挖掘的線路，是不是你們給他指定的？”盧薇薇問。
張峰擺了擺手：“我說他背，就是背在這裏，他就是沒有按照我們的要求挖掘，所以才搞出這麽多事情。”
“嗯？”一聽張峰這話說的，盧薇薇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也是跟顧晨麵麵相視。
隨後，盧薇薇趕緊又問張峰道：“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呃。”感覺盧薇薇似乎很急的樣子，張峰身體不由向後一縮，這才喃喃說道：
“他就是沒有按照我們的要求去挖掘，也不知道這家夥的腦子抽筋還是怎樣？竟然給挖偏了，結果就是線纜挖斷。”
“不僅如此，他還把一個設備給搞壞了，所以維修起來，需要很多時間，這不知道這家夥腦子裏在想些什麽？真是要命。”
說道這裏，張峰整個人也是沒好氣道。
盧薇薇猶豫兩秒，抬頭又問：“所以，如果正常情況下，這種事情可能嗎？”
“不可能。”張峰搖搖腦袋，也是實話實說道：“如果按照正常情況，這種事情，完全不會發生。”
“而且，他做學徒的時候，就一直跟著他師傅開挖掘機，他師傅可是藍翔畢業的，也從來沒有出錯過。”
“可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一到我這就捅出這麽大簍子，我都還沒說他什麽，他就跟我說不幹了，撒丫子跑路，把這爛攤子丟給我。”
重重的歎息兩聲，張峰也是一臉懊惱：“為此，我還被上頭那幾個領導，劈頭蓋臉的唾罵了一頓。”
“可這能怪誰呢？隻能說他背，而我比他更背。”
“好的。”聽聞張峰的訴苦，顧晨也大概清楚了事情的緣由。
似乎這種事情，壓根就不可能發生，似乎那名挖掘機司機，犯了一個低級錯誤，而且還一次破壞了兩處位置。
所以導致整個江南四橋附近，大部分監控都無法啟用。
可也恰恰就是這個時間點，趙婷莫名其妙的接到了運送包裹的任務，而之後發生的一係列古怪的事情，都發生在這段時間。
可見，線纜的破壞，給了某些人可乘之機。
所以，挖掘機師傅，就是罪魁禍首，或許這名挖掘機師傅，也跟這些幕後操縱者，有著某些利益關係。
想到這裏，顧晨還是提醒著說：“那您能把那個開挖掘機的電話告訴我嗎？還有，他現在會在哪裏？”
“呃……真要說啊？你們真的不會抓他吧？”似乎還不敢確定，因此張峰也是弱弱的問。
盧薇薇都有些不耐煩了，也是沒好氣道：“我們警察有必要跟你撒謊嗎？我們就是想了解下情況。”
“再說了，挖斷線纜這種事情，又不是隻有你們工地會發生，其他工地也出現過。”
“隻要及時搶修到位，甚至繳納一定的罰款，其實這是沒必要我們警方出馬。”
頓了頓，盧薇薇又道：“之所以找他，是另外一件事情，所以，你趕緊告訴我們。”
“好，你稍等。”感覺漂亮女警，應該不會撒謊的意思。
於是張峰趕緊來到辦公桌前，將抽屜用鑰匙打開。
隨後，張峰掏出一本筆記本，隨後便翻看起來。
顧晨和盧薇薇麵麵相覷，也都湊了過去。
發現張峰的筆錄本上，都記錄著自己工程組的聯絡名單。
雖然現在大家都有手機，但是張峰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在筆錄本上記錄了一些。
包括這些人的電話，已經家庭住址等。
一旦工地上發現情況，可以第一時間聯係工人的家屬，甚至方便給工人家屬寄東西。
“這裏。”張峰突然停住動作，指著一行名字道：“他叫徐天瑞，電話是這個，這個是他租住的地方。”
“他不是本地人？”盧薇薇問。
“對呀，他不是本地人，所以在這裏租房子住，平時應該跟他師傅住在一起吧？你看他身份證號碼的開頭就知道，不是江南市本地人。”
“好的。”盧薇薇掏出手機，將這些信息拍攝下來。
而這邊，顧晨也將自己的手機掏出，將趙婷的照片亮了出來，問道：“這個女人你見過嗎？”
“這是誰呀？”看著顧晨手機裏的女子照片，張峰表情一呆，趕緊湊近了些。
片刻的迴想之後，張峰這才喃喃說道：“誒？這個女人，我好像有點印象，畢竟工地上女人很少，也就那幾個做飯的。”
“但是這個女人，我好像見過呀。”
“你趕緊想想。”見張峰也見過趙婷，盧薇薇頓時眼睛一亮，趕緊追問。
張峰左思右想，忽然抬頭說道：“對了，這個人我確實見過，就在工地附近。”
“那時候，我尿急，就跑去工地附近的一處荒地上，想隨便解決一下，可忽然發現，這個女人正在附近，所以我又換了另一個地方，對，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她。”
聽到這樣的解釋，顧晨和盧薇薇都感覺一陣欣喜。
這意味著，趙婷似乎是來過工地的。
但是之前大家在趙婷的宿舍，她卻並沒有交代這些，而隻是告訴顧晨和盧薇薇，自己去過那邊的農家樂，將包裹放在廣場附近的戲台下邊。
可如果隻去過農家樂附近的戲台，那趙婷又為什麽會出現在工地呢？
顧晨將執法記錄儀調整角度，趕緊又問：“那她來工地做什麽？”
“她來工地做什麽？她來工地……”頓了頓，張峰似乎又想到什麽，於是趕緊提醒顧晨說：“對了，她好像是來找徐天瑞的。”
“啥？找徐天瑞？”聽聞此番說辭，盧薇薇不由驚了一下，但很快又感覺一陣竊喜。
很顯然，原本徐天瑞就是二人懷疑的對象。
可現在，趙婷也牽扯進來，可見趙婷跟這個開挖掘機的徐天瑞，似乎早就認識。
如果說，這一切發聲的都非常巧合，那麽這兩個人，似乎都有嫌疑的樣子。
尤其是趙婷，她在之前並沒有跟顧晨和盧薇薇透露過這些，隻說自己來這附近送包裹。
很顯然，趙婷是在選擇性忽視。
見顧晨和盧薇薇都頗為驚喜，張峰自然不知道，兩人為何驚喜？
但還是配合的說道：“沒錯，那個女人的確是來找徐天瑞的，這個我可以確定。”
“那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顧晨又問。
“什麽關係？這……”張峰撓撓腮幫，也是迴想著說：
“我也不是很清楚，起先還以為是徐天瑞的老婆。”
“可一想，人家那麽有氣質，而徐天瑞就是個土包子，兩人的氣質完全不相符。”
“後來吧，我又猜測，這兩人或許是親人關係，也在之後問過徐天瑞，但是徐天瑞隻是說，那隻是他一個朋友。”
“因為是正好路過這邊，所以就過來看看他，就是這樣。”
“好吧。”聽聞張峰的說辭，感覺張峰也很難清楚兩人的底細。
但至少顧晨現在清楚，趙婷有問題，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疑隱瞞自己的其中一項行蹤，很顯然是有秘密不想告訴顧晨。
但現在顧晨清楚，這處工地事故的始作俑者，也就是開挖掘機的徐天瑞，似乎跟趙婷的關係很不一般。
將這些記錄完整之後，顧晨將筆錄本合上，也是提醒張峰道：“我們來這調查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別人，任何人都不要說，包括我們現在正在進行的談話內容，明不明白？”
“明……明白。”感覺顧晨的眼神非常犀利，似乎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於是張峰點點頭，主動表示會聽話照做。
完成對張峰的調查之後，顧晨和盧薇薇又馬不停蹄，開車趕往芙蓉分局。
而將徐天瑞帶迴的任務，則由盧薇薇打電話，讓丁亮和黃尊龍安排一下。
……
……
下午3點20分。
當顧晨和盧薇薇剛迴到芙蓉分局辦公室沒多久，就接到了丁亮打來的電話，告訴自己，人還有3分鍾就能趕到。
於是顧晨和盧薇薇，申請到了三號審訊室，直接在那等著徐天瑞。
“顧晨，人我給你帶過來了。”丁亮進門之後，直接將身後的徐天瑞扯了過來。
此時的徐天瑞，胡子拉碴，似乎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刮胡須的樣子。
整個人都是蓬頭垢麵，似乎這些天都沒外出的樣子。
但即便如此，顧晨卻發現，徐天瑞的眼神中，帶著一股子傲氣。
“你是徐天瑞？”顧晨問他。
“沒錯。”徐天瑞默默點頭：“我是徐天瑞，你們到底找我過來做什麽？”
“你先坐。”顧晨也沒跟他廢話，用手指了指前方的審訊椅。
徐天瑞瞥了一眼，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過去，轉身坐下。
丁亮和黃尊龍對著顧晨和盧薇薇撇了撇下巴，直接愉快的離開了。
當審訊室大門重重的關閉時，整個房間，突然間安靜下來。
這裏的一切都經過隔音處理，因此，彼此之間的唿吸，都能夠聽得清楚。
徐天瑞搓了搓臉，也是一臉無奈道：“我說警察同誌，你們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們到底把我叫過來做什麽？”
“那你最近做過些什麽？”盧薇薇問。
“最近。”徐天瑞二郎腿一翹，也是隨意迴想了幾秒，這才哦道：
“最近我在工地，把線纜給挖斷了，還把另一個設備也給挖壞了。”
“所以，我連工資都不要了，直接連夜提桶走人。”
“還有呢？”顧晨又問。
“還有？還有什麽？”
徐天瑞左右看看，也是哼笑著說道：“你們是不是因為挖斷線纜的事情來找我呀？”
“我告訴你們，我可聽說了，這種事情，維修什麽的，都由工程隊承擔，這不關我的事。”
聞言徐天瑞說辭，顧晨也是冷笑了兩聲，這才提醒著說：“如果是不小心挖斷的，那跟你沒關係，可要是故意挖斷的呢？”
“呃！你……你什麽意思？”感覺顧晨話裏有話，徐天瑞是個明白人，很快便發現了這些。
盧薇薇也是實話實說道：“我們問過了你的工頭，也就是那個招你過來的二組負責人，叫張峰對吧？”
“沒錯。”一聽警方叫出了自己上頭的名字，徐天瑞頓時坐正了身體，顯得比較老實。
於是盧薇薇又道：“我們跟他了解過，按理來說，這種低級錯誤，應該不會發生在你身上，可你怎麽就沒按要求進行挖掘呢？”
“你要知道，按照規劃的地方，你不可能偏離的這麽離譜。”
“所以……你們覺得我是故意的？”徐天瑞似乎也發現了盧薇薇的意思。
盧薇薇冷哼一聲，又道：“懷疑你那是肯定的，另外，你跟那個叫趙婷的女人認不認識？”
“趙婷？誰是趙婷啊？”一聽盧薇薇這番說辭，徐天瑞卻一反剛才的緊張情緒，反而是不知所雲的反問道。
盧薇薇與顧晨對視一眼，似乎這跟二人之前預測的一樣。
徐天瑞，似乎是在有意的隱瞞趙婷的存在。
可是比較二組的張峰見過趙婷，這點人家是肯定了說辭。
可你現在說不知道趙婷是誰？這就很扯好嗎？
見徐天瑞不肯說實話，盧薇薇索性將手機相冊點開，走到徐天瑞跟前，將趙婷的相片，亮在他麵前道：
“這個女人就叫趙婷，你應該見過吧？”
徐天瑞隨意瞥上兩眼，立馬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搖了搖頭：“不認識。”
“你……你怎麽會不認識呢？”見徐天瑞似乎有意在跟自己作對，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
“你肯定是跟她認識才對。”
“嗬嗬。”麵對盧薇薇的責問，徐天瑞不由幹笑兩聲，也是忍不住笑道：
“我說女警同誌，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見過她的？”
“是你們工頭，也就是那個工程二組的張峰告訴我的，他說他見過這個叫趙婷的女人，來工地找過你，你還告訴他，這是你一個朋友，正好路過這邊。”
“又聽說你在工地上班，就過來看看，就是這樣的。”
“嗬嗬，那老張肯定是記錯了，來看我的女人，不是這個人，我壓根就不認識。”
“你……”
感覺徐天瑞說話有些囂張的樣子。
要知道，光是這張照片，顧晨和盧薇薇就拿給工程二組的張峰，讓他反複辨認。
張峰也是再三確認，這照片中的女子，就是那天在工地上，與徐天瑞見麵的女子。
似乎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事情到了徐天瑞這邊，卻說不認識？
可見，徐天瑞越是想隱瞞什麽？就說明徐天瑞與趙婷之間，越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天瑞，我希望你想清楚。”麵對徐天瑞的不配合，顧晨也是眼神犀利的看著他，繼續說道：
“首先你在工地上幹活，張峰對你的評價，就是倒黴和不認真。”
“可他同時又說，這種低級錯誤，壓根就不應該出現，可卻在你手上出現了。”
頓了頓，顧晨又道：“至於工地，我們也去實地看過，根據之前圖紙的要求，以及張峰給你交代的位置，和你自己挖掘的位置，完全偏離了太多。”
“可以說，你完全沒有按照張峰的要求再挖掘。”
“還有。”這邊顧晨話音未落，一旁的盧薇薇也繼續補充著道：“還有這個埋藏監控線纜的位置，其實上麵立有標識，你應該很明顯是可以看見的，但你卻依然在埋有監控線纜的地麵上進行作業，你可真……”
“我真沒發現。”還不等盧薇薇把話說完，徐天瑞也是一臉無辜的反駁道：
“我要說什麽你們才相信呢？我是真的沒有發現，還有那個，叫什麽？趙……趙婷對吧？我真不認識她。”
“是我們工地上那個老張看花眼了，他眼神本來就不好，看女人都長一個樣，他可能是真的搞錯了。”
“而那天來看我的女人，的確是我另一個朋友。”
“那你告訴我，那個女人叫什麽？”顧晨抬頭盯著徐天瑞。
徐天瑞搖搖腦袋：“反正，以前在酒吧認識的，我忘記她叫什麽名字了？”
“那她現在在哪？”顧晨又問。
徐天瑞依舊搖搖腦袋，否認著說：“我不知道，好像去外地了吧？”
“嗬嗬。”見徐天瑞滿口謊言，盧薇薇也是忍不住幹笑兩聲。
心說這家夥似乎是被自己和顧晨抓到了把柄，因此現在開始死鴨子嘴硬，就是不說。
可由此可見，這個徐天瑞，確實跟整件事情，似乎有些非常關鍵的作用，也是個關鍵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