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內。
聽聞莊琪的各種解釋，顧晨也大概清楚了老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鐵路貨場的倉庫裏。
合著都是莊琪剪斷了鐵絲網，放老人進來的。
韓旭搖搖腦袋，也是指著莊琪沒好氣道：“莊琪啊莊琪，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麽？你不僅隨便放外人進來，你還把鐵絲網給剪斷？你……”
“韓總消消氣，小莊也是可憐那老人家，怕那老人家凍死啊。”見韓旭正在發火，中年女工也是趕緊過來勸說。
要說這所有的事情，皆由莊琪引起。
現在大火吞沒了倉庫，老人也被燒成了焦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早已注定。
顧晨將這一切記錄在案後，也是問莊琪道：“你說老人家隻是晚上過來居住一下，那他白天還是一直待在鐵路天橋附近嗎？”
“嗯，沒錯，他白天一般都待在那邊，偶爾活動，但是活動範圍也就在附近。”莊琪畢竟是知道老人的活動範圍，因此顧晨一問，她便如實交代。
“很好。”顧晨默默點頭，又問：“那如果是這樣，老人家平時就晚上趁著夜深人靜時，才跑到倉庫居住，而你給他的電熱壺也沒有問題。”
“那麽這個火災原因，看來還得另外調查？”
“呃……”莊琪有些為難，但還是實話實說道：“警察同誌，我敢保證，我那個電熱水壺沒有問題，是根本不會引起火災的。”
“你先不要這麽急。”王警官打斷了莊琪的說辭，解釋說道：“至於這場火災，到底是不是因為電器引起的，還得交給消防隊那邊去調查一下。”
“但是這個死去的老人，你得幫我把信息完善一下。”
“啊？”聽聞王警官說辭，莊琪似乎不太明白。
“不明白？”王警官挑眉問她。
莊琪搖搖腦袋：“我又不認識那個老人，我怎麽幫你們完善信息啊？”
“那你昨天有沒有見過他？”盧薇薇沙啞的問道。
莊琪思考幾秒，這才點點頭說：“昨天中午，我在鐵路天橋那邊見到過他，他一直在附近遊蕩……”
莊琪現在也是慌的一批。
要知道，露天貨場的倉庫被燒，這可是一件大事。
而且自己幫助的老人家，現在也被燒成焦炭，這讓莊琪有些難過。
原本隻想著幫助老人，利用倉庫的溫暖，保護他，幫助他度過嚴寒。
可沒想到，今天的一場大火，竟然將這一切全部燒毀。
老人家死了，這件事情，對於莊琪的打擊也很大。
此刻的莊琪，一邊跟顧晨交代著關於老人的一切，眼睛也漸漸泛紅。
感覺說話都帶著抽泣。
待顧晨記錄完整之後，莊琪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直接捂臉哇哇大哭起來。
刹那間，整個辦公室裏氣氛尷尬。
韓旭也是沒好氣道：“我都沒說你什麽？你怎麽還哭上了？”
“是我害了他，是我不該菩薩心腸，放他來倉庫居住的，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死，嗚嗚……”
莊琪此刻感覺自己委屈急了，想著老人被燒焦的屍體，頓時哭泣的動靜也越來越大。
中年女工趕緊抱住莊琪，拍著後背安慰道：“這也不能全怪你，這場大火到底是怎麽燃起來的，我們現在都還不清楚，你也不用過度自責。”
“凡事有警察同誌呢，你就別難過了，啊……”
這邊的哭泣聲響成一片，另一頭，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三人，也在韓旭的帶領下，走出了監控室。
韓旭也是一臉無奈的苦笑說：“警察同誌，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其實關於這個老人的事情，我們之前也並不清楚。”
“沒想到，竟然是我們公司的新員工，擅自將老人放進來，這才釀成了這場大禍。”
“迴頭啊，我要自我做個檢討，以後一定要加強監管。”
見顧晨徑直的走出辦公大樓，卻一直沒有接話，韓旭追趕幾步到顧晨身邊，又道：“警察同誌，這件事情，我是一點都不知道啊，真跟我沒有關係。”
“我知道，但是你有監管責任。”顧晨隻是隨口一說，再次來到了事發地點。
此時此刻，何俊超跟丁亮幾人，也已經來到現場，並且將現場用警戒線隔開。
而市局技術科的高川楓，此刻也已經安排人手，準備將燒焦的屍體，裝入透明取證袋中。
見顧晨幾人正好過來，身邊還跟著一名嘰嘰喳喳的胖男子，高川楓直接問道：“顧晨，這人什麽情況？燒成這樣？”
“一個流浪老人，目前還沒有確認身份。”顧晨走過來說。
“身份都還沒確認？”高川楓聞言，也是頭大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帶迴市局技術科？”
“嗯。”顧晨默默點頭，交代著說：“你們先把屍體裝入裝屍袋中，帶迴市局技術科去做檢測，我會跟你們一起去。”
“行吧。”感覺處理這種燒焦的屍體，比處理一般的屍體要複雜許多。
高川楓臉上掛著無奈，卻隻能硬著頭皮，讓兩名助手幫忙運屍。
要說燒焦的屍體，搬運起來也夠麻煩，必須保證親手親腳。
一些掉落的碎屑，甚至都要收集起來。
隨後，顧晨帶著盧薇薇、王警官跟袁莎莎，一起來到了案發現場，也就是燒焦的倉庫。
此時此刻，倉庫的各處角落還在冒著白煙，各種難聞的氣味撲麵而來。
消防員小李檢查完最後的明火，這才走出來跟顧晨道別說：“顧晨，我們得走了，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謝謝。”顧晨道了聲謝，隨後又問：“小李，你覺得火災是怎麽引起的？”
“這個……”消防員小李一愣，也是淡淡說道：“實話實說吧，我也不好判斷，畢竟現場太多雜物了。”
“還有不少木頭和纖維，就比如那種蛇皮袋，這種就特別容易燃燒，還有另外一些雜物我就不說了。”
“反正，現場我們找到一個被燒壞的電熱壺，感覺應該是電器的不當使用造成的，一般這種類型的火災，都是這種情況。”
“可是這個電熱水壺的質量很好，而且在沒有水，或者水量不夠的情況下，都會自動斷電的，怎麽可能是電器引起的火災呢？”
盧薇薇剛才聽完莊琪的解釋，頓時也感覺這莊琪說的有點道理。
但消防員小李卻是苦笑一聲道：“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一般來說，許多火災都是由於不當使用電器造成的。”
“有些是在使用過程中，發生短路現象，有的是當場發生自燃，許多電器的主人都是能夠看見的。”
“所以，調查起來比較方便，可這裏……”
消防員小李環顧四周，也是頗為無奈道：“可是這裏燒成這番模樣，要許多東西都是易燃物。”
“而且現在我們也並不清楚，到底是老人點燃了周圍的易燃物，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所以，目前來說，我們至少發現了有使用電器的存在，所以暫時推斷為電器短路造成的。”
頓了頓，消防員小李又道：“但是究竟是不是？這個我們不好判斷，你們如果有新發現，也可以及時通知我們。”
“行吧。”知道現場環境過於複雜，尤其是現場存在太多易燃物，因此顧晨也理解消防員小李的說辭，隻能再三感謝。
沒過多久，消防員集合完畢之後，開車離開。
而顧晨則走到了倉庫的中間位置。
這間倉庫，的確跟其他幾個大號倉庫不同，這就是個臨時搭建起來放雜物的。
與其他大號倉庫相比，這間倉庫顯得有些狹小，但是顧晨卻能在廢墟殘骸中發現一些早已燒成灰燼的殘骸粉末，並且順手將那件燒焦的電熱水壺移到一邊。
中年女工見狀，趕緊讓闖禍的莊琪過去幫忙清點物品。
由於倉庫的具體清單，平時一直都在莊琪手裏，因此莊琪也是趕緊跟在顧晨身後，希望通過給顧晨解釋一些殘骸物品，來救贖自己那該死的菩薩心腸。
“顧警官，這邊是放蛇皮袋的位置，所以周圍都是蛇皮袋的灰燼。”
“這邊，這邊是放一些木材的地方，都是鐵路貨場上的雜物……”
莊琪解釋的認真，顧晨也聽得認真。
但是一圈下來，顧晨的確找不到可疑線索。
周圍早已被大火燒得亂七八糟，再加上消防滅火，許多地方現在變得格外潮濕。
顧晨扭頭問韓旭：“這具屍體搬出來的時候，你在現場？”
“沒……沒錯，我在現場。”韓旭聞言，趕緊走到顧晨身邊。
“他當時什麽情況？”顧晨問。
“就……”韓旭左右看看，隨後指著一處方位道：“就趴在這裏。”
“是這個位置嗎？”王警官指著門口位置說。
韓旭默默點頭：“沒錯，應該是想逃出去，可能被前方的可燃物阻擋了去路，所以沒有逃生成功，就煙霧熏倒，然後被大火吞噬。”
說道這裏，韓旭也是長歎一聲，有些惋惜。
盧薇薇帶著沙啞的嗓音問道：“那現場照片有沒有？”
“沒……沒有，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不光是我，現場好多人都看見了，屍體就是趴在這的。”
顧晨聽著韓旭的解釋，來到了所謂的案發地點，隨後，袁莎莎取來了工具箱，將一袋白色粉末交給顧晨。
顧晨按照韓旭的說辭，將老人當時的具體位置，用粉末描繪出來。
沒過多久，一個趴在門口附近的人形圖案便一目了然。
顧晨拍拍雙手，隨後掏出手機，將現場情況拍攝下來。
而就在此時，裝好屍體的高川楓，也是走到外頭叫喚道：“顧晨，我們這邊已經好了，要不要一起跟我迴市局技術科？”
“你們先上車，我馬上過來。”顧晨也是隨口一說。
在完成對現場的初步勘察之後，顧晨叫來了丁亮跟黃尊龍，也交代說道：“你們繼續留在這裏，處理一下後續工作，我現在跟高川楓去趟市局技術科，看看屍體到底什麽情況？”
“沒問題，這裏交給我們好了。”丁亮對於處理這種後續工作，也是有著相當的經驗，當即便答應下來。
隨後，大家將警戒線拉起，顧晨則帶著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一道，開車前往市局技術科。
……
……
由於返迴市局技術科，已經來到午餐時間，因此顧晨幾人也跟著高川楓團隊，一起在檢測室外，享用完打包過來的午餐，這才準備對屍體做最終檢測。
高川楓也是佩服道：“我說顧晨，虧你們還敢吃完午飯再來檢測屍體，你們就不怕將中午吃進肚子裏的東西都嘔吐出來？”
“怕屍體還當什麽警察啊？我沒問題。”顧晨說。
王警官也是咧嘴一笑：“我也沒問題。”
袁莎莎則是有些緊張道：“雖然看著挺惡心的，但是，我待會能不能待在外頭？因為我怕控製不住，嘔吐出來，把檢測室給弄髒了。”
“哈哈。”聽袁莎莎這麽一說，高川楓頓時有些得意。
心說你們芙蓉分局刑偵隊，還是有人反感這種燒焦的屍體，否則自己都很沒麵子。
畢竟，自己那兩個助手，從迴來之後，就一直在洗手間嘔吐，中午飯都沒胃口。
可要說你顧晨的刑偵隊各個都沒啥特殊反應，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好在袁莎莎還是有些頂不住的，這樣想想，高川楓心裏倒是平衡多了。
而盧薇薇則是抽出紙巾沾了沾嘴，帶著略微沙啞的嗓音說道：“雖然有點惡心，但嘔吐那倒不至於，我還好，沒問題。”
“盧薇薇，你嗓子怎麽了？”才注意到盧薇薇之前一直沒說話，高川楓也是頗為好奇。
按照以往顧晨團隊來到市局技術科，盧薇薇肯定要嘰嘰喳喳的，可今天過於安靜，以至於高川楓都感覺氣氛哪裏不對？
可至於究竟是哪裏？高川楓又說不上來。
結果盧薇薇一開口，高川楓頓時秒懂，原來盧薇薇的嗓音出了問題。
盧薇薇也是擺了擺手，一臉無奈道：“昨天晚上過度用嗓，現在嗓子有些幹澀，不過吃了些藥，感覺……比大清早起床時候要好多了。”
“過度用嗓啊？”聽盧薇薇這麽一說，高川楓也是嘿嘿笑道：“那你就少說點話，吃點藥，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起床，估計嗓子就恢複了。”
“接你高川楓吉言吧。”盧薇薇也是長歎一聲，感覺不能隨心所欲說話的日子，還真是夠難熬的。
這邊，由於高川楓的兩名助理，已經嘔吐的不行，連午飯都吃得沒有胃口。
因此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穿戴好防護裝備，跟著高川楓一起來到檢測台前。
麵對這樣一具燒焦的屍體，即便帶著口罩，大家也能感受到那一股難聞的氣味。
高川楓見大家都戴好手套，也是剛想問大家是否準備完畢？結果卻被顧晨搶了台詞。
“大家準備好了沒？準備好了就開始吧。”顧晨說。
所有人附和一聲，大家立馬開始操作起來。
檢測燒焦的屍體，比檢測一般屍體難度係數要成倍增加。
尤其是屍體的許多部位，如今被大火燒焦之後，會顯得非常脆弱。
顧晨借助檢測台上的手術燈光，可以將此刻的屍體，看得更加透徹。
此刻的屍體早已是焦黑一片，但是每個部位的燃燒程度卻並不相同。
一般而言，如果是住宅或者工廠發生火災，除非是失火範圍存有大量高度可燃性物質，否則幾乎從來沒有完全燒光的例子。
但是今天的倉庫內，顧晨還是找到了一些可燃物，比如成堆的蛇皮袋，又比如一些廢舊木材。
原本顧晨的想法是，既然老人家住在倉庫，或許害怕外頭的寒冷，會在倉庫內點燃一些木材取暖。
可想想這種結構的倉庫，燒火取暖顯然不可取。
首先，老人家是偷偷住在倉庫裏，而且莊琪還特地交代過，不要被鐵路貨場的其他同事發現。
所以在雜物間倉庫裏燒火取暖，顯然那些冒出的火光，還有那燃燒的白煙，會很快暴露自己的目標。
而且在倉庫內部點火取暖，煙霧無法順利排除，容易導致窒息。
但這些在顧晨檢查案發現場時，卻都並沒有發現。
畢竟，如果是燃燒木材取暖，那麽現場比如會有一堆木材的燃燒殘骸，但是顧晨卻並沒有發現。
現場所有燃燒的木料，都是靠在牆角一側堆放著。
即便是被大火燃燒過，那也是成堆砌狀態。
所以，顧晨在排除掉電器可能導致的短路現象後，又排除了老人燒火取暖的可能。
也是在檢查老人那燒焦屍體的同時，顧晨也將自己剛才的這些想法，快速的分享給眾人。
王警官聽聞之後，也是不由感慨：“如果不是電器短路造成的，又不是老人自己點火引起的火災，那這場大火是怎麽發生的？”
“目前來說，還不清楚。”顧晨在檢查這具屍體的同時，也是搖頭歎息：
“我檢查過現場，發現老人是成匍匐狀態，單從老人死去的狀態來看，應該是向門口爬行，企圖逃出倉庫。”
“是啊。”盧薇薇也是長歎一聲，帶著沙啞的嗓音無奈搖頭：“老人家可能想逃出倉庫，可當時的煙霧實在太大。”
“老人或許是在休息的狀態中，卻突然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火海，可就當老人想要逃走的時候，卻依舊被煙霧環繞，分不清東西南北。”
深唿一口氣，盧薇薇也是無奈搖頭：“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吸入太多煙霧，導致窒息死亡，隨後被大火活活燒死。”
說道這裏，盧薇薇不由哽咽了一聲。
看著麵前檢測台上的一具礁屍，盧薇薇是在有些沒忍住，眼淚忽然就在眼眶中出現。
顧晨檢查完焦屍的全身之後，也是抬頭看著高川楓道：“高川楓，全身部位的檢查已經差不多了，可以檢測一下血液和組織中的一氧化碳含量。”
“明白。”雖然是自己的地盤，但是被顧晨指揮，高川楓多少還是有些別扭的。
兩個不爭氣的助理，還真得多跟顧晨學習。
否則自己完全可以獨立操作。
盧薇薇看著這具燒焦的屍體，也是帶著沙啞的嗓音不由疑惑道：“顧師弟，屍體就烤成這樣了？還能提取到血液樣本嗎？”
“也是可以的。”顧晨停頓了一下自己的雙手，扭頭看向盧薇薇道：
“可不要小看了這具燒焦的屍體，其實燒焦的屍體還是有很多可以提供的信息。”
“就比如，包括屍體身上可能殘留的一些，可能不是來自人體本身的物體殘留，都可能對我們調查提供有效的證據。”
“而即便屍體已經被燒成黑炭，但是通過如今的技術，還是可以從一些血液和組織當中，檢測出一氧化碳的含量。”
“那血液是怎麽提取？在哪裏提取？”看著麵前這塊燒焦的屍體，盧薇薇也是滿頭問號。
顧晨指著焦屍的心髒部位說：“頭一次屍檢這種燒焦的屍體，運氣好的話，還是可以在心髒裏抽出來一些血液樣本。”
“畢竟其他部分已經燒焦，所以也隻能在心髒抽點血了。”
看著一塊掉落在檢測台上的黑色碎肉，顧晨緊接著又道：“切一點燒焦的肉，之後還可以給家屬抽血驗dna。”
“呃……”
聞言顧晨說辭，盧薇薇都已經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而一旁的王警官，則是在屍體的腹部位置檢查了幾下，無奈說道：“都燒焦了，腸子也都斷了。”
“讓我來吧。”感覺顧晨懂的挺多，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給說了出來，高川楓直接拿出自己的提取工具，開始對樣本進行提取作業。
顧晨幾人則後退幾步，給高川楓讓出空間。
隨著提取作業順利完成，高川楓也帶著樣本來到另一處檢測台，開始通過高精密儀器設備，對這些樣本進行檢測。
而大家則暫時坐在一側休息片刻。
沒過多久時間，高川楓那邊便有了結果，對著眾人不由分說道：“結果已經出來了。”
“如何？”顧晨抬頭問他。
“奇怪。”高川楓也是一頭霧水，緩緩說道：“檢測結果顯示，這個老人的一氧化碳含量，好像低於常態。”
“怎麽會這樣？”顧晨聞言，也是當即站立起身，立馬走到高川楓身邊。
高川楓也是見檢測的數據拿給顧晨參詳，並隨口說道：“按理來說，我們檢測的結果，一氧化碳應該是高於常態的。”
“沒錯。”顧晨也認同的點點頭，有些好奇道：“可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顧師弟，一氧化碳檢測結果高於常態，是不是意味著，老人在大火前已經死亡？”
畢竟盧薇薇也是知道這些知識麵，於是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顧晨。
顧晨則是默默點頭，解釋說道：“盧師姐說的一點沒錯，如今我們也是已經有辦法，檢測得到血液和組織中的一氧化碳含量。”
“可如果一氧化碳含量很高的話，那麽說明受害人曾吸入一氧化碳，也就是燃燒物品的副產品，我們便能得知，受害人遭到大火焚燒時還活著。”
頓了頓，顧晨也是若有所思道：“至少……能表示受害人存活了一陣子。”
“可如果是大火前已死亡的話，那麽檢測得到的一氧化碳含量，就不會高於常態。”
迴頭看了眼檢測台上的焦屍，顧晨忽然走過來道：“要判別當死者被大火焚身時，是否仍具有生命跡象，關鍵在於找出被害人當時還在唿吸的證據，好在我們現在還有這種尖端設備可以檢測出來。”
“沒錯。”王警官聞言，也是不由分說道：“可是在上個世紀初，還沒有這種測量法。”
“一般來說，要想得到這個結果，那麽法醫會在肺部、支氣管，以及喉嚨尋找煤灰和燒傷痕跡。”
頓了頓，王警官又道：“不過，這些部位若有燒傷現象和煤灰，那麽表示被害人遭火焚燒時仍有唿吸。”
“若是死後被火焚燒，那麽這些跡象，可能就完全找不到了。”
“沒錯。”高川楓聞言，也是認同的說：“所以剛才我在檢查這具焦屍的時候，就沒有發現這些東西。”
“再加上一氧化碳含量檢測，基本上可以斷定，這個死者，有很大概率是在死亡之後，再被大火燒死。”
“那問題好像就有點複雜了。”聽大家這麽一說，盧薇薇突然感覺，事情似乎遠沒有這麽簡單。
而顧晨則是來迴走上兩圈後，眉頭緊蹙道：“倘若被害人並未失去意識，而是深陷火場，說不定他會留下試圖逃脫的證據。”
抬頭看向眾人，顧晨又道：“就好比，門板上的抓痕或指掌中的碎片。”
“也或許他在設法逃生的時候，曾抓脫過幾片指甲，這些理論上都是存在的。”
“而且我們可以通過發現肺部煤灰，燒傷痕跡，以及指甲損傷，來判定被害人在火災時仍有生命跡象。”
“可之前我在現場就考慮過這些，但是現場這些……我全都找不到，所以隻能說明，或許他在火災之前便已死亡。”
“沒錯。”聽聞顧晨的解釋，高川楓再次確認了一遍燒焦的屍體，也證實了顧晨的說辭，不由歎息道：
“顧晨，你的猜測沒錯，我現在可以斷定，這個燒焦的屍體，其實在被燒焦之前，就已經死亡，這點是可以驗證的。”
“那就奇怪了。”聽聞高川楓說辭，盧薇薇帶著沙啞的嗓音，整個人也是沒好氣道：
“可如果老人在被燒死之前就已經死亡，那麽他是自然死亡？還是被人謀害致死呢？”
“如果是後者，那麽就是兇殺，那這場大火……”
“那這場大火很有可能就是兇手為了毀屍滅跡，估計放的。”王警官也接話說。
話音落下，現場突然安靜了幾秒。
所有人都相互看看彼此，似乎這一刻，大家都已經達成共識。
“該死，這個老人或許是被謀殺，兇手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放了一把大火，企圖將這一切都掩蓋過去。”顧晨眉頭緊蹙，感覺整個事件完全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下去。
而此時此刻，辦公室裏的何俊超也打來電話。
顧晨摘下手套，直接點擊免提道：“何師兄，讓你調查的情況進展如何？”
“根據你的要求，我把昨天在鐵路天橋附近的監控搜索了一遍，也截取到這個流浪老頭的正麵照，經過大數據排查，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老人的身份。”
“查到了？”聽聞何俊超那邊道出的結果，王警官也是喜出望外道：
“能查到這個流浪老人是誰？那就好辦多了，至少可以順藤摸瓜，找出這個老人身邊的關係網，看看究竟是誰要害他。”
頓了頓，王警官趕緊又問：“那何俊超，這個人到底叫什麽？之前到底是幹什麽的？”
“這人叫……”
接話那頭的何俊超，也是在短暫停頓了兩秒後，這才說道：“這人叫……周文才，是江南市本地人。”
“而且，根據我擴展信息查詢，還有一些驚人的發現。”
“何俊超，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盧薇薇的嗓音正在迴複，也是不由催促著說。
電話那頭的何俊超幹笑兩聲，也是緩緩說道：“別急啊，這個人，前幾年還不得了，是個董事長。”
“董……董事長？這是董事長？”王警官聽聞何俊超說辭，頓時眉頭一蹙，趕緊追問：
“誒我說何俊超，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查詢啊？這個流浪老頭，怎麽可能是董事長？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不會搞錯的，這人雖然心中邋裏邋遢的，但是他的樣貌辨識度還是挺高的，他叫周文才，之前是‘文才華夏公司’的董事長。”
“而且這人之前一直樂善好施，做了許多公益活動，是個大善人，可惜好景不長，後來因為戰略投資失誤，導致公司破產。”
“再後來，就慢慢的淡出了公眾視野，很少人再關注了。”
怕大家不信，何俊超再次提醒著說：“你們可以去搜尋一下，江南市周文才，或者搜尋‘文才華夏有限公司’，都是可以找到這個人的。”
“而且這個人幾年前做公益的照片和視頻，都是可以找到的。”
聽著何俊超在這各種解釋，顧晨也顧不得太多，當即開始利用手機搜索，找到了關於周文才的一些報道。
“找到了。”顧晨將手機亮在眾人麵前：“何師兄說的沒錯，這個周文才，的確是個企業老板，之前一直樂忠於做公益事業。”
“還真是？”盧薇薇低頭一瞧，頓時頗感震驚道：“這家公司規模還挺大的，前幾年還風光無限，可現在怎麽就成了這番模樣？”
看到一些關於周文才的資訊報道，盧薇薇也是不夠感慨，感覺這樣的大好人，怎麽會落魄於此？
顧晨也是眉頭一蹙，若有所思道：“這個周文才，到底經曆了什麽？為什麽會從一家公司的董事長，變成現在的流浪老人呢？”
“這還算好的。”王警官深唿一口氣，也是見怪不怪道：“像這種大公司，通常都是這些人辛苦一輩子的勞動成果。”
“可以說，這種公司，也是這些創始人一輩子的奮鬥縮影。”
“可你們想想看，自己辛辛苦苦奮鬥多年建立起來的商業帝國，突然一夜之間崩塌了。”
“這種落差，一般人肯定受不了吧？尤其是這種已經人到末年，想東山再起卻再無可能的情況下，一般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可能直接就找了個天台跳了下去。”
“可這個周文才還算可以，至少人家還活著，或許……隻是受到刺激，精神上出了點問題。”
“可是，他的家人為什麽不找他？”顧晨也是提出質疑。
畢竟，周文才就是江南市本地人，公司也在江南市。
按理來說，周文才的家人們也都應該住在江南市，可為什麽沒有人來找他？
就讓這麽一個老大爺，入錯落魄的流落街頭，還有靠一些施舍度日。
這種超級反差感，讓顧晨都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是真實存在？
王警官嘖嘖兩聲，也是淡笑著說：“可能，是這個周文才一直躲著自己家人吧？”
“我們剛才在鐵路貨場的辦公樓裏，那個叫……叫莊琪的傻丫頭，不是也跟我們說起過嗎？”
“她說她要幫這個周文才找家人，送他迴家，還想聯係我們警方幫忙。”
“誒？好像是有說過的。”盧薇薇一聽，當即反應過來。
沒錯，這種情況，之前在鐵路貨場的辦公樓的監測室裏，莊琪就已經跟大家交代過。
“所以嘛。”王警官也是打上一記響指，不吐不快道：
“所以依我看，這個周文才，是他自己躲著家人，不太願意迴家的樣子。”
“否則莊琪幾次三番的想幫他迴家，那他為什麽不迴家？”
“還有，那個負責人韓旭，一直說這個老頭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家夥，但是莊琪是怎麽說的？”
“莊琪說，這個老頭腦子沒問題，而且還很聰明的樣子。”盧薇薇接話說。
王警官默默點頭：“這不就對了？這個周文才，或許是因為破產壓力，早已經無法麵對家人，所以才選擇一個人離家出走。”
“至於他的家人為什麽沒有去找她？或許，他家人知道他在哪裏？而且也在暗中觀察過他也說不定。”
頓了頓，王警官抬頭問顧晨：“顧晨，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有。”顧晨默默點頭，也是附和著說：“王師兄說的這種可能性很大，周文才，他的家人或許不清楚他在哪裏？又或許知道。”
“如果不來尋找周文才，說明周文才並沒有告知家人，自己去哪？目前在幹什麽？這些或許都沒有跟家人透露。”
“而他的家人，或許誤以為他隻是想要去外頭走走，散散心什麽的也說不定。”
想了想，顧晨又道：“依我看，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趕緊聯係到周文才的家人，然後我們再從他家人那邊，順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同意顧師弟的意見。”盧薇薇這邊也是默默點頭，隨後對著電話說：“何俊超，能不能把周文才的家人約到我們警局？”
“嗯……我試試吧，如果約到，我會通知你們。”
“那行。”
兩方人在電話中簡單的溝通之後，雙雙掛斷了電話。
此時此刻，大家相互看看彼此，似乎都感覺事情越來越蹊蹺。
首先是老人的身份，周文才，這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長，而且還是一個公益人士，經常在江南市做公益活動，迴饋社會。
惋惜的是，周文才的“文才華夏有限公司”，在幾年前因為一些債務和投資問題而破產倒閉。
從此之後，周文才消失不見。
可當周文才再次被發現的時候，竟然已經葬身火海，這多少讓人感到悲涼。
可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周文才，是在死亡之後，再被大火吞噬。
因此大家一直認為，這場火災確實蹊蹺，時候是有人在謀殺了周文才之後，再放火燒掉整個倉庫，以此來起到毀屍滅跡的效果。
可現在，兇手是否存在？兇手又會是誰的問題，突然就擺上桌麵。
因此所有人感覺，目前隻有找到周文才的家人，才能了解到關於周文才破產前後的更多信息。
這邊大家還在對周文才的燒焦屍體，做著最後的檢測工作，何俊超打電話又再次打來。
顧晨再次點開電話免提……
“顧晨，周文才的家屬已經聯係上了，是他的愛人和女兒，我已經跟他們越好了具體時間，他們目前，都在外地，但是不遠，今天都會趕迴來。”
“那具體要幾點過來？”顧晨問。
“晚上7點半左右，可以嗎？”電話中的何俊超說。
顧晨嗯道：“那就約到晚上7點半，我們這邊也快結束了，馬上迴來。”
兩人相互通氣，雙雙掛斷了電話。
……
聽聞莊琪的各種解釋，顧晨也大概清楚了老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鐵路貨場的倉庫裏。
合著都是莊琪剪斷了鐵絲網，放老人進來的。
韓旭搖搖腦袋，也是指著莊琪沒好氣道：“莊琪啊莊琪，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麽？你不僅隨便放外人進來，你還把鐵絲網給剪斷？你……”
“韓總消消氣，小莊也是可憐那老人家，怕那老人家凍死啊。”見韓旭正在發火，中年女工也是趕緊過來勸說。
要說這所有的事情，皆由莊琪引起。
現在大火吞沒了倉庫，老人也被燒成了焦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早已注定。
顧晨將這一切記錄在案後，也是問莊琪道：“你說老人家隻是晚上過來居住一下，那他白天還是一直待在鐵路天橋附近嗎？”
“嗯，沒錯，他白天一般都待在那邊，偶爾活動，但是活動範圍也就在附近。”莊琪畢竟是知道老人的活動範圍，因此顧晨一問，她便如實交代。
“很好。”顧晨默默點頭，又問：“那如果是這樣，老人家平時就晚上趁著夜深人靜時，才跑到倉庫居住，而你給他的電熱壺也沒有問題。”
“那麽這個火災原因，看來還得另外調查？”
“呃……”莊琪有些為難，但還是實話實說道：“警察同誌，我敢保證，我那個電熱水壺沒有問題，是根本不會引起火災的。”
“你先不要這麽急。”王警官打斷了莊琪的說辭，解釋說道：“至於這場火災，到底是不是因為電器引起的，還得交給消防隊那邊去調查一下。”
“但是這個死去的老人，你得幫我把信息完善一下。”
“啊？”聽聞王警官說辭，莊琪似乎不太明白。
“不明白？”王警官挑眉問她。
莊琪搖搖腦袋：“我又不認識那個老人，我怎麽幫你們完善信息啊？”
“那你昨天有沒有見過他？”盧薇薇沙啞的問道。
莊琪思考幾秒，這才點點頭說：“昨天中午，我在鐵路天橋那邊見到過他，他一直在附近遊蕩……”
莊琪現在也是慌的一批。
要知道，露天貨場的倉庫被燒，這可是一件大事。
而且自己幫助的老人家，現在也被燒成焦炭，這讓莊琪有些難過。
原本隻想著幫助老人，利用倉庫的溫暖，保護他，幫助他度過嚴寒。
可沒想到，今天的一場大火，竟然將這一切全部燒毀。
老人家死了，這件事情，對於莊琪的打擊也很大。
此刻的莊琪，一邊跟顧晨交代著關於老人的一切，眼睛也漸漸泛紅。
感覺說話都帶著抽泣。
待顧晨記錄完整之後，莊琪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直接捂臉哇哇大哭起來。
刹那間，整個辦公室裏氣氛尷尬。
韓旭也是沒好氣道：“我都沒說你什麽？你怎麽還哭上了？”
“是我害了他，是我不該菩薩心腸，放他來倉庫居住的，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死，嗚嗚……”
莊琪此刻感覺自己委屈急了，想著老人被燒焦的屍體，頓時哭泣的動靜也越來越大。
中年女工趕緊抱住莊琪，拍著後背安慰道：“這也不能全怪你，這場大火到底是怎麽燃起來的，我們現在都還不清楚，你也不用過度自責。”
“凡事有警察同誌呢，你就別難過了，啊……”
這邊的哭泣聲響成一片，另一頭，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三人，也在韓旭的帶領下，走出了監控室。
韓旭也是一臉無奈的苦笑說：“警察同誌，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其實關於這個老人的事情，我們之前也並不清楚。”
“沒想到，竟然是我們公司的新員工，擅自將老人放進來，這才釀成了這場大禍。”
“迴頭啊，我要自我做個檢討，以後一定要加強監管。”
見顧晨徑直的走出辦公大樓，卻一直沒有接話，韓旭追趕幾步到顧晨身邊，又道：“警察同誌，這件事情，我是一點都不知道啊，真跟我沒有關係。”
“我知道，但是你有監管責任。”顧晨隻是隨口一說，再次來到了事發地點。
此時此刻，何俊超跟丁亮幾人，也已經來到現場，並且將現場用警戒線隔開。
而市局技術科的高川楓，此刻也已經安排人手，準備將燒焦的屍體，裝入透明取證袋中。
見顧晨幾人正好過來，身邊還跟著一名嘰嘰喳喳的胖男子，高川楓直接問道：“顧晨，這人什麽情況？燒成這樣？”
“一個流浪老人，目前還沒有確認身份。”顧晨走過來說。
“身份都還沒確認？”高川楓聞言，也是頭大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帶迴市局技術科？”
“嗯。”顧晨默默點頭，交代著說：“你們先把屍體裝入裝屍袋中，帶迴市局技術科去做檢測，我會跟你們一起去。”
“行吧。”感覺處理這種燒焦的屍體，比處理一般的屍體要複雜許多。
高川楓臉上掛著無奈，卻隻能硬著頭皮，讓兩名助手幫忙運屍。
要說燒焦的屍體，搬運起來也夠麻煩，必須保證親手親腳。
一些掉落的碎屑，甚至都要收集起來。
隨後，顧晨帶著盧薇薇、王警官跟袁莎莎，一起來到了案發現場，也就是燒焦的倉庫。
此時此刻，倉庫的各處角落還在冒著白煙，各種難聞的氣味撲麵而來。
消防員小李檢查完最後的明火，這才走出來跟顧晨道別說：“顧晨，我們得走了，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謝謝。”顧晨道了聲謝，隨後又問：“小李，你覺得火災是怎麽引起的？”
“這個……”消防員小李一愣，也是淡淡說道：“實話實說吧，我也不好判斷，畢竟現場太多雜物了。”
“還有不少木頭和纖維，就比如那種蛇皮袋，這種就特別容易燃燒，還有另外一些雜物我就不說了。”
“反正，現場我們找到一個被燒壞的電熱壺，感覺應該是電器的不當使用造成的，一般這種類型的火災，都是這種情況。”
“可是這個電熱水壺的質量很好，而且在沒有水，或者水量不夠的情況下，都會自動斷電的，怎麽可能是電器引起的火災呢？”
盧薇薇剛才聽完莊琪的解釋，頓時也感覺這莊琪說的有點道理。
但消防員小李卻是苦笑一聲道：“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一般來說，許多火災都是由於不當使用電器造成的。”
“有些是在使用過程中，發生短路現象，有的是當場發生自燃，許多電器的主人都是能夠看見的。”
“所以，調查起來比較方便，可這裏……”
消防員小李環顧四周，也是頗為無奈道：“可是這裏燒成這番模樣，要許多東西都是易燃物。”
“而且現在我們也並不清楚，到底是老人點燃了周圍的易燃物，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所以，目前來說，我們至少發現了有使用電器的存在，所以暫時推斷為電器短路造成的。”
頓了頓，消防員小李又道：“但是究竟是不是？這個我們不好判斷，你們如果有新發現，也可以及時通知我們。”
“行吧。”知道現場環境過於複雜，尤其是現場存在太多易燃物，因此顧晨也理解消防員小李的說辭，隻能再三感謝。
沒過多久，消防員集合完畢之後，開車離開。
而顧晨則走到了倉庫的中間位置。
這間倉庫，的確跟其他幾個大號倉庫不同，這就是個臨時搭建起來放雜物的。
與其他大號倉庫相比，這間倉庫顯得有些狹小，但是顧晨卻能在廢墟殘骸中發現一些早已燒成灰燼的殘骸粉末，並且順手將那件燒焦的電熱水壺移到一邊。
中年女工見狀，趕緊讓闖禍的莊琪過去幫忙清點物品。
由於倉庫的具體清單，平時一直都在莊琪手裏，因此莊琪也是趕緊跟在顧晨身後，希望通過給顧晨解釋一些殘骸物品，來救贖自己那該死的菩薩心腸。
“顧警官，這邊是放蛇皮袋的位置，所以周圍都是蛇皮袋的灰燼。”
“這邊，這邊是放一些木材的地方，都是鐵路貨場上的雜物……”
莊琪解釋的認真，顧晨也聽得認真。
但是一圈下來，顧晨的確找不到可疑線索。
周圍早已被大火燒得亂七八糟，再加上消防滅火，許多地方現在變得格外潮濕。
顧晨扭頭問韓旭：“這具屍體搬出來的時候，你在現場？”
“沒……沒錯，我在現場。”韓旭聞言，趕緊走到顧晨身邊。
“他當時什麽情況？”顧晨問。
“就……”韓旭左右看看，隨後指著一處方位道：“就趴在這裏。”
“是這個位置嗎？”王警官指著門口位置說。
韓旭默默點頭：“沒錯，應該是想逃出去，可能被前方的可燃物阻擋了去路，所以沒有逃生成功，就煙霧熏倒，然後被大火吞噬。”
說道這裏，韓旭也是長歎一聲，有些惋惜。
盧薇薇帶著沙啞的嗓音問道：“那現場照片有沒有？”
“沒……沒有，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不光是我，現場好多人都看見了，屍體就是趴在這的。”
顧晨聽著韓旭的解釋，來到了所謂的案發地點，隨後，袁莎莎取來了工具箱，將一袋白色粉末交給顧晨。
顧晨按照韓旭的說辭，將老人當時的具體位置，用粉末描繪出來。
沒過多久，一個趴在門口附近的人形圖案便一目了然。
顧晨拍拍雙手，隨後掏出手機，將現場情況拍攝下來。
而就在此時，裝好屍體的高川楓，也是走到外頭叫喚道：“顧晨，我們這邊已經好了，要不要一起跟我迴市局技術科？”
“你們先上車，我馬上過來。”顧晨也是隨口一說。
在完成對現場的初步勘察之後，顧晨叫來了丁亮跟黃尊龍，也交代說道：“你們繼續留在這裏，處理一下後續工作，我現在跟高川楓去趟市局技術科，看看屍體到底什麽情況？”
“沒問題，這裏交給我們好了。”丁亮對於處理這種後續工作，也是有著相當的經驗，當即便答應下來。
隨後，大家將警戒線拉起，顧晨則帶著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一道，開車前往市局技術科。
……
……
由於返迴市局技術科，已經來到午餐時間，因此顧晨幾人也跟著高川楓團隊，一起在檢測室外，享用完打包過來的午餐，這才準備對屍體做最終檢測。
高川楓也是佩服道：“我說顧晨，虧你們還敢吃完午飯再來檢測屍體，你們就不怕將中午吃進肚子裏的東西都嘔吐出來？”
“怕屍體還當什麽警察啊？我沒問題。”顧晨說。
王警官也是咧嘴一笑：“我也沒問題。”
袁莎莎則是有些緊張道：“雖然看著挺惡心的，但是，我待會能不能待在外頭？因為我怕控製不住，嘔吐出來，把檢測室給弄髒了。”
“哈哈。”聽袁莎莎這麽一說，高川楓頓時有些得意。
心說你們芙蓉分局刑偵隊，還是有人反感這種燒焦的屍體，否則自己都很沒麵子。
畢竟，自己那兩個助手，從迴來之後，就一直在洗手間嘔吐，中午飯都沒胃口。
可要說你顧晨的刑偵隊各個都沒啥特殊反應，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好在袁莎莎還是有些頂不住的，這樣想想，高川楓心裏倒是平衡多了。
而盧薇薇則是抽出紙巾沾了沾嘴，帶著略微沙啞的嗓音說道：“雖然有點惡心，但嘔吐那倒不至於，我還好，沒問題。”
“盧薇薇，你嗓子怎麽了？”才注意到盧薇薇之前一直沒說話，高川楓也是頗為好奇。
按照以往顧晨團隊來到市局技術科，盧薇薇肯定要嘰嘰喳喳的，可今天過於安靜，以至於高川楓都感覺氣氛哪裏不對？
可至於究竟是哪裏？高川楓又說不上來。
結果盧薇薇一開口，高川楓頓時秒懂，原來盧薇薇的嗓音出了問題。
盧薇薇也是擺了擺手，一臉無奈道：“昨天晚上過度用嗓，現在嗓子有些幹澀，不過吃了些藥，感覺……比大清早起床時候要好多了。”
“過度用嗓啊？”聽盧薇薇這麽一說，高川楓也是嘿嘿笑道：“那你就少說點話，吃點藥，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起床，估計嗓子就恢複了。”
“接你高川楓吉言吧。”盧薇薇也是長歎一聲，感覺不能隨心所欲說話的日子，還真是夠難熬的。
這邊，由於高川楓的兩名助理，已經嘔吐的不行，連午飯都吃得沒有胃口。
因此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穿戴好防護裝備，跟著高川楓一起來到檢測台前。
麵對這樣一具燒焦的屍體，即便帶著口罩，大家也能感受到那一股難聞的氣味。
高川楓見大家都戴好手套，也是剛想問大家是否準備完畢？結果卻被顧晨搶了台詞。
“大家準備好了沒？準備好了就開始吧。”顧晨說。
所有人附和一聲，大家立馬開始操作起來。
檢測燒焦的屍體，比檢測一般屍體難度係數要成倍增加。
尤其是屍體的許多部位，如今被大火燒焦之後，會顯得非常脆弱。
顧晨借助檢測台上的手術燈光，可以將此刻的屍體，看得更加透徹。
此刻的屍體早已是焦黑一片，但是每個部位的燃燒程度卻並不相同。
一般而言，如果是住宅或者工廠發生火災，除非是失火範圍存有大量高度可燃性物質，否則幾乎從來沒有完全燒光的例子。
但是今天的倉庫內，顧晨還是找到了一些可燃物，比如成堆的蛇皮袋，又比如一些廢舊木材。
原本顧晨的想法是，既然老人家住在倉庫，或許害怕外頭的寒冷，會在倉庫內點燃一些木材取暖。
可想想這種結構的倉庫，燒火取暖顯然不可取。
首先，老人家是偷偷住在倉庫裏，而且莊琪還特地交代過，不要被鐵路貨場的其他同事發現。
所以在雜物間倉庫裏燒火取暖，顯然那些冒出的火光，還有那燃燒的白煙，會很快暴露自己的目標。
而且在倉庫內部點火取暖，煙霧無法順利排除，容易導致窒息。
但這些在顧晨檢查案發現場時，卻都並沒有發現。
畢竟，如果是燃燒木材取暖，那麽現場比如會有一堆木材的燃燒殘骸，但是顧晨卻並沒有發現。
現場所有燃燒的木料，都是靠在牆角一側堆放著。
即便是被大火燃燒過，那也是成堆砌狀態。
所以，顧晨在排除掉電器可能導致的短路現象後，又排除了老人燒火取暖的可能。
也是在檢查老人那燒焦屍體的同時，顧晨也將自己剛才的這些想法，快速的分享給眾人。
王警官聽聞之後，也是不由感慨：“如果不是電器短路造成的，又不是老人自己點火引起的火災，那這場大火是怎麽發生的？”
“目前來說，還不清楚。”顧晨在檢查這具屍體的同時，也是搖頭歎息：
“我檢查過現場，發現老人是成匍匐狀態，單從老人死去的狀態來看，應該是向門口爬行，企圖逃出倉庫。”
“是啊。”盧薇薇也是長歎一聲，帶著沙啞的嗓音無奈搖頭：“老人家可能想逃出倉庫，可當時的煙霧實在太大。”
“老人或許是在休息的狀態中，卻突然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火海，可就當老人想要逃走的時候，卻依舊被煙霧環繞，分不清東西南北。”
深唿一口氣，盧薇薇也是無奈搖頭：“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吸入太多煙霧，導致窒息死亡，隨後被大火活活燒死。”
說道這裏，盧薇薇不由哽咽了一聲。
看著麵前檢測台上的一具礁屍，盧薇薇是在有些沒忍住，眼淚忽然就在眼眶中出現。
顧晨檢查完焦屍的全身之後，也是抬頭看著高川楓道：“高川楓，全身部位的檢查已經差不多了，可以檢測一下血液和組織中的一氧化碳含量。”
“明白。”雖然是自己的地盤，但是被顧晨指揮，高川楓多少還是有些別扭的。
兩個不爭氣的助理，還真得多跟顧晨學習。
否則自己完全可以獨立操作。
盧薇薇看著這具燒焦的屍體，也是帶著沙啞的嗓音不由疑惑道：“顧師弟，屍體就烤成這樣了？還能提取到血液樣本嗎？”
“也是可以的。”顧晨停頓了一下自己的雙手，扭頭看向盧薇薇道：
“可不要小看了這具燒焦的屍體，其實燒焦的屍體還是有很多可以提供的信息。”
“就比如，包括屍體身上可能殘留的一些，可能不是來自人體本身的物體殘留，都可能對我們調查提供有效的證據。”
“而即便屍體已經被燒成黑炭，但是通過如今的技術，還是可以從一些血液和組織當中，檢測出一氧化碳的含量。”
“那血液是怎麽提取？在哪裏提取？”看著麵前這塊燒焦的屍體，盧薇薇也是滿頭問號。
顧晨指著焦屍的心髒部位說：“頭一次屍檢這種燒焦的屍體，運氣好的話，還是可以在心髒裏抽出來一些血液樣本。”
“畢竟其他部分已經燒焦，所以也隻能在心髒抽點血了。”
看著一塊掉落在檢測台上的黑色碎肉，顧晨緊接著又道：“切一點燒焦的肉，之後還可以給家屬抽血驗dna。”
“呃……”
聞言顧晨說辭，盧薇薇都已經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而一旁的王警官，則是在屍體的腹部位置檢查了幾下，無奈說道：“都燒焦了，腸子也都斷了。”
“讓我來吧。”感覺顧晨懂的挺多，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給說了出來，高川楓直接拿出自己的提取工具，開始對樣本進行提取作業。
顧晨幾人則後退幾步，給高川楓讓出空間。
隨著提取作業順利完成，高川楓也帶著樣本來到另一處檢測台，開始通過高精密儀器設備，對這些樣本進行檢測。
而大家則暫時坐在一側休息片刻。
沒過多久時間，高川楓那邊便有了結果，對著眾人不由分說道：“結果已經出來了。”
“如何？”顧晨抬頭問他。
“奇怪。”高川楓也是一頭霧水，緩緩說道：“檢測結果顯示，這個老人的一氧化碳含量，好像低於常態。”
“怎麽會這樣？”顧晨聞言，也是當即站立起身，立馬走到高川楓身邊。
高川楓也是見檢測的數據拿給顧晨參詳，並隨口說道：“按理來說，我們檢測的結果，一氧化碳應該是高於常態的。”
“沒錯。”顧晨也認同的點點頭，有些好奇道：“可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顧師弟，一氧化碳檢測結果高於常態，是不是意味著，老人在大火前已經死亡？”
畢竟盧薇薇也是知道這些知識麵，於是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顧晨。
顧晨則是默默點頭，解釋說道：“盧師姐說的一點沒錯，如今我們也是已經有辦法，檢測得到血液和組織中的一氧化碳含量。”
“可如果一氧化碳含量很高的話，那麽說明受害人曾吸入一氧化碳，也就是燃燒物品的副產品，我們便能得知，受害人遭到大火焚燒時還活著。”
頓了頓，顧晨也是若有所思道：“至少……能表示受害人存活了一陣子。”
“可如果是大火前已死亡的話，那麽檢測得到的一氧化碳含量，就不會高於常態。”
迴頭看了眼檢測台上的焦屍，顧晨忽然走過來道：“要判別當死者被大火焚身時，是否仍具有生命跡象，關鍵在於找出被害人當時還在唿吸的證據，好在我們現在還有這種尖端設備可以檢測出來。”
“沒錯。”王警官聞言，也是不由分說道：“可是在上個世紀初，還沒有這種測量法。”
“一般來說，要想得到這個結果，那麽法醫會在肺部、支氣管，以及喉嚨尋找煤灰和燒傷痕跡。”
頓了頓，王警官又道：“不過，這些部位若有燒傷現象和煤灰，那麽表示被害人遭火焚燒時仍有唿吸。”
“若是死後被火焚燒，那麽這些跡象，可能就完全找不到了。”
“沒錯。”高川楓聞言，也是認同的說：“所以剛才我在檢查這具焦屍的時候，就沒有發現這些東西。”
“再加上一氧化碳含量檢測，基本上可以斷定，這個死者，有很大概率是在死亡之後，再被大火燒死。”
“那問題好像就有點複雜了。”聽大家這麽一說，盧薇薇突然感覺，事情似乎遠沒有這麽簡單。
而顧晨則是來迴走上兩圈後，眉頭緊蹙道：“倘若被害人並未失去意識，而是深陷火場，說不定他會留下試圖逃脫的證據。”
抬頭看向眾人，顧晨又道：“就好比，門板上的抓痕或指掌中的碎片。”
“也或許他在設法逃生的時候，曾抓脫過幾片指甲，這些理論上都是存在的。”
“而且我們可以通過發現肺部煤灰，燒傷痕跡，以及指甲損傷，來判定被害人在火災時仍有生命跡象。”
“可之前我在現場就考慮過這些，但是現場這些……我全都找不到，所以隻能說明，或許他在火災之前便已死亡。”
“沒錯。”聽聞顧晨的解釋，高川楓再次確認了一遍燒焦的屍體，也證實了顧晨的說辭，不由歎息道：
“顧晨，你的猜測沒錯，我現在可以斷定，這個燒焦的屍體，其實在被燒焦之前，就已經死亡，這點是可以驗證的。”
“那就奇怪了。”聽聞高川楓說辭，盧薇薇帶著沙啞的嗓音，整個人也是沒好氣道：
“可如果老人在被燒死之前就已經死亡，那麽他是自然死亡？還是被人謀害致死呢？”
“如果是後者，那麽就是兇殺，那這場大火……”
“那這場大火很有可能就是兇手為了毀屍滅跡，估計放的。”王警官也接話說。
話音落下，現場突然安靜了幾秒。
所有人都相互看看彼此，似乎這一刻，大家都已經達成共識。
“該死，這個老人或許是被謀殺，兇手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放了一把大火，企圖將這一切都掩蓋過去。”顧晨眉頭緊蹙，感覺整個事件完全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下去。
而此時此刻，辦公室裏的何俊超也打來電話。
顧晨摘下手套，直接點擊免提道：“何師兄，讓你調查的情況進展如何？”
“根據你的要求，我把昨天在鐵路天橋附近的監控搜索了一遍，也截取到這個流浪老頭的正麵照，經過大數據排查，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老人的身份。”
“查到了？”聽聞何俊超那邊道出的結果，王警官也是喜出望外道：
“能查到這個流浪老人是誰？那就好辦多了，至少可以順藤摸瓜，找出這個老人身邊的關係網，看看究竟是誰要害他。”
頓了頓，王警官趕緊又問：“那何俊超，這個人到底叫什麽？之前到底是幹什麽的？”
“這人叫……”
接話那頭的何俊超，也是在短暫停頓了兩秒後，這才說道：“這人叫……周文才，是江南市本地人。”
“而且，根據我擴展信息查詢，還有一些驚人的發現。”
“何俊超，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盧薇薇的嗓音正在迴複，也是不由催促著說。
電話那頭的何俊超幹笑兩聲，也是緩緩說道：“別急啊，這個人，前幾年還不得了，是個董事長。”
“董……董事長？這是董事長？”王警官聽聞何俊超說辭，頓時眉頭一蹙，趕緊追問：
“誒我說何俊超，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查詢啊？這個流浪老頭，怎麽可能是董事長？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不會搞錯的，這人雖然心中邋裏邋遢的，但是他的樣貌辨識度還是挺高的，他叫周文才，之前是‘文才華夏公司’的董事長。”
“而且這人之前一直樂善好施，做了許多公益活動，是個大善人，可惜好景不長，後來因為戰略投資失誤，導致公司破產。”
“再後來，就慢慢的淡出了公眾視野，很少人再關注了。”
怕大家不信，何俊超再次提醒著說：“你們可以去搜尋一下，江南市周文才，或者搜尋‘文才華夏有限公司’，都是可以找到這個人的。”
“而且這個人幾年前做公益的照片和視頻，都是可以找到的。”
聽著何俊超在這各種解釋，顧晨也顧不得太多，當即開始利用手機搜索，找到了關於周文才的一些報道。
“找到了。”顧晨將手機亮在眾人麵前：“何師兄說的沒錯，這個周文才，的確是個企業老板，之前一直樂忠於做公益事業。”
“還真是？”盧薇薇低頭一瞧，頓時頗感震驚道：“這家公司規模還挺大的，前幾年還風光無限，可現在怎麽就成了這番模樣？”
看到一些關於周文才的資訊報道，盧薇薇也是不夠感慨，感覺這樣的大好人，怎麽會落魄於此？
顧晨也是眉頭一蹙，若有所思道：“這個周文才，到底經曆了什麽？為什麽會從一家公司的董事長，變成現在的流浪老人呢？”
“這還算好的。”王警官深唿一口氣，也是見怪不怪道：“像這種大公司，通常都是這些人辛苦一輩子的勞動成果。”
“可以說，這種公司，也是這些創始人一輩子的奮鬥縮影。”
“可你們想想看，自己辛辛苦苦奮鬥多年建立起來的商業帝國，突然一夜之間崩塌了。”
“這種落差，一般人肯定受不了吧？尤其是這種已經人到末年，想東山再起卻再無可能的情況下，一般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可能直接就找了個天台跳了下去。”
“可這個周文才還算可以，至少人家還活著，或許……隻是受到刺激，精神上出了點問題。”
“可是，他的家人為什麽不找他？”顧晨也是提出質疑。
畢竟，周文才就是江南市本地人，公司也在江南市。
按理來說，周文才的家人們也都應該住在江南市，可為什麽沒有人來找他？
就讓這麽一個老大爺，入錯落魄的流落街頭，還有靠一些施舍度日。
這種超級反差感，讓顧晨都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是真實存在？
王警官嘖嘖兩聲，也是淡笑著說：“可能，是這個周文才一直躲著自己家人吧？”
“我們剛才在鐵路貨場的辦公樓裏，那個叫……叫莊琪的傻丫頭，不是也跟我們說起過嗎？”
“她說她要幫這個周文才找家人，送他迴家，還想聯係我們警方幫忙。”
“誒？好像是有說過的。”盧薇薇一聽，當即反應過來。
沒錯，這種情況，之前在鐵路貨場的辦公樓的監測室裏，莊琪就已經跟大家交代過。
“所以嘛。”王警官也是打上一記響指，不吐不快道：
“所以依我看，這個周文才，是他自己躲著家人，不太願意迴家的樣子。”
“否則莊琪幾次三番的想幫他迴家，那他為什麽不迴家？”
“還有，那個負責人韓旭，一直說這個老頭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家夥，但是莊琪是怎麽說的？”
“莊琪說，這個老頭腦子沒問題，而且還很聰明的樣子。”盧薇薇接話說。
王警官默默點頭：“這不就對了？這個周文才，或許是因為破產壓力，早已經無法麵對家人，所以才選擇一個人離家出走。”
“至於他的家人為什麽沒有去找她？或許，他家人知道他在哪裏？而且也在暗中觀察過他也說不定。”
頓了頓，王警官抬頭問顧晨：“顧晨，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有。”顧晨默默點頭，也是附和著說：“王師兄說的這種可能性很大，周文才，他的家人或許不清楚他在哪裏？又或許知道。”
“如果不來尋找周文才，說明周文才並沒有告知家人，自己去哪？目前在幹什麽？這些或許都沒有跟家人透露。”
“而他的家人，或許誤以為他隻是想要去外頭走走，散散心什麽的也說不定。”
想了想，顧晨又道：“依我看，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趕緊聯係到周文才的家人，然後我們再從他家人那邊，順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同意顧師弟的意見。”盧薇薇這邊也是默默點頭，隨後對著電話說：“何俊超，能不能把周文才的家人約到我們警局？”
“嗯……我試試吧，如果約到，我會通知你們。”
“那行。”
兩方人在電話中簡單的溝通之後，雙雙掛斷了電話。
此時此刻，大家相互看看彼此，似乎都感覺事情越來越蹊蹺。
首先是老人的身份，周文才，這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長，而且還是一個公益人士，經常在江南市做公益活動，迴饋社會。
惋惜的是，周文才的“文才華夏有限公司”，在幾年前因為一些債務和投資問題而破產倒閉。
從此之後，周文才消失不見。
可當周文才再次被發現的時候，竟然已經葬身火海，這多少讓人感到悲涼。
可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周文才，是在死亡之後，再被大火吞噬。
因此大家一直認為，這場火災確實蹊蹺，時候是有人在謀殺了周文才之後，再放火燒掉整個倉庫，以此來起到毀屍滅跡的效果。
可現在，兇手是否存在？兇手又會是誰的問題，突然就擺上桌麵。
因此所有人感覺，目前隻有找到周文才的家人，才能了解到關於周文才破產前後的更多信息。
這邊大家還在對周文才的燒焦屍體，做著最後的檢測工作，何俊超打電話又再次打來。
顧晨再次點開電話免提……
“顧晨，周文才的家屬已經聯係上了，是他的愛人和女兒，我已經跟他們越好了具體時間，他們目前，都在外地，但是不遠，今天都會趕迴來。”
“那具體要幾點過來？”顧晨問。
“晚上7點半左右，可以嗎？”電話中的何俊超說。
顧晨嗯道：“那就約到晚上7點半，我們這邊也快結束了，馬上迴來。”
兩人相互通氣，雙雙掛斷了電話。
……